这还差不多,张蜻蜓老实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仔细研究:“那该怎么用?”
谢素馨刚教会了她,张蜻蜓冷不丁的也对她弄了一次,把谢素馨也吓了一跳,回过味儿哈哈大笑:“二表嫂你真有趣!”
“这就叫有来有往,做买卖这才像话!”张蜻蜓见她不是个拘泥之人,也笑嘻嘻开起了玩笑。
孰料谢素馨听她说起生意,却是抿嘴一笑,悄悄在她耳边道:“你可知道,自你开了猪肉铺子,咱们家每天的猪肉都吃得多了!”
张蜻蜓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味儿:“开头来的那几个大客户是你们家的?”
“不止!”谢素馨偷偷告密:“你生意开张前,大表哥就特意跑来了,跟几个姑姑家也打了招呼,让他们都在你那儿买猪肉。还怕你知道了,让咱们都别说。当时那样儿,可逗死我们了!”
张蜻蜓听得心下动容,大哥真是待我太好了暗下决心,自己哪天就算是离了潘家,潘云龙的这份恩情,她也一定要记在心上。
“小姐小姐!”忽地,一个丫鬟急匆匆过来报信:“军里来人了,急召潘大少爷回去,老爷也要上朝,现在人都到大厅了,请您们快过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谢素馨笑容一收,当即和张蜻蜓飞奔赶去。
大厅里,果然人都已经到齐了,弥漫着一股子紧张凝重的气氛。
见她们来了,谢长德摆了摆手,沉声吩咐:“你们都去忙正经事吧,那些虚礼都免了云龙你快去军里,让你两个表哥送你弟弟他们回去。尚贤,若是有什么消息,赶紧递回来。”
知道众人紧急应命而去。
张蜻蜓一颗心也揪了起来,问潘云豹:“这是出了什么事?”
小豹子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好好说着话,突然就有人来传令了。而且传的还是宫中的急令,应该是出了大事了!”
就在他们回程的路上,便可以看到,城中军队明显的增多,巡防也更加严密了。
百姓们都在惴惴不安,这大过年的,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而潘府的气氛尤为肃穆,他们家可住着天下兵马大元帅,要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潘府绝对是首当其冲。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心思再干别的,全都坐在屋子里等待消息。那气氛是如此的浓烈,连说话走路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成了这样气氛里的不和谐插曲。
卢月荷那边只有她一人,尤为紧张。张蜻蜓把她也请到了自己院子里,勉强说了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却是连自己也骗不过去。
是军里特意来人把潘云龙召走的,难道事情就真的跟他一点也没有关系?不可能嘛,所以她所能做的,只是握着卢月荷的手,陪她熬过这份紧张得让人窒息的时间。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就如同人们的心情,一点一点的越发压抑。
掌了灯,可跳动的烛火,却并未带给人们些许安慰,反而因为那光明,衬得夜更黑,天也更冷了。
早过了吃晚饭的点,可是没有人想着要传饭,就是再饿的人,也不过是随手抓块点心垫垫肚子。
当一更天的梆子蓦地惊破夜的沉寂,终于,有钉着铁掌的马蹄声直奔潘府而来。
当满头大汗的潘云龙终于跳下马,回到家中大厅的时候,全家人都在这里迎候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作为全家最年长的爷爷潘秉忠,他有资格首先问出这样的话。
潘云龙吸了口气,冷静回话:“西域那边和我们,开战了!”
什么?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伯潘茂盛插进话来:“这过年不是一向不开战的么?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这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今冬西域暴雪成灾,饿狼为患,想是他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才选在这个时候开战。这回不是一个部落来进攻,而是整个西域的几十个部落都联合了起来,现在已经攻破了我们外围的五座城池,还在向内逼进八百里加急,下午才刚刚呈到陛下面前。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都给紧急召进宫中商议,刚刚兵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这回,仍是由爹领军出征,日子应该就是这几天。我负责押运粮草,明早就去营里报到。云豹,你们所有的新兵,可能等不到正月过完,也许过了十五就要去报到。若是前方战事吃紧,有可能半年,甚至三个月后,你们也要出征!”
轰隆隆隆!
潘云龙的话,如同一阵阵的惊雷在潘家上空滚动,震得每个人心魂俱震。
又要打仗了,又要上前线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家又有亲人要流血牺牲了。
而且听他这话,似乎这回的仗会比从前更加残酷和严峻,大房长子潘云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那若是连云豹都要去,我……我们……”
潘云龙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是连新兵都要准备上上前线了,你这样的老兵还能置身事外么?
倒是大房二子潘云凯站了出来:“我也去从军!”
“你闭嘴!”同时说话的是他爹娘。
潘云龙不想再多说什么,径直望着小谢夫人:“母亲,请尽快给父亲打点行装吧。媳妇,我们回房!”
张蜻蜓一直扶着大嫂,感觉她浑身抖得厉害,可是潘云龙的一个目光,却立时让卢月荷镇静下来。主动放开张蜻蜓,把背挺得比平时更直些,声音虽轻,却是掷地有声:“妾身这就去给相公准备盔甲!”
张蜻蜓赶紧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潘云豹一起跟了过去,潘云祺也扶着小谢夫人:“娘,快去给爹收拾东西,把那伤药补品多带一些,有备无患!”
小谢夫人猛地回过神来,白着脸道:“是是是,赶紧的……赶紧的得回去收拾!”
可是转过了身,她却忍不住把头靠在儿子胸前,落下泪来:“这好端端大过年的,怎么偏偏赶上这种事情,让人连个团圆饭也吃不成?”
呸呸呸,潘高氏使劲冲着二儿媳妇背影啐了一大口:“你胡诌什么呢?这团圆饭不过是晚些时候吃罢了,怎么就吃不成了?可不兴再说这些话了!”
小谢夫人难得的一回认同了婆婆的说法,赶紧抹了眼泪:“是我错了,我说错了,婆婆,我先回去了!”
脚不沾地的,让儿子扶着去了。
得知了消息,终于让人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走进一个不知深浅的泥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陷进去。恐怕只有等到战事平安落幕,才能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张蜻蜓跟在大嫂身后,看她忙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能帮些什么。倒是潘云豹,把上回那瓶没有用完的御药拿了出来,递给大哥:“你带上吧,这个东西比外头买的好用。”
潘云龙不要,微笑着宽大伙儿的心:“我这回负责的不过的是押送粮草,可轻松得很。你伤还没好,自个儿留着吧。”
“弟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一贯温婉的卢月荷忽地强硬了一句,话一出口,她的眼睛里立即泛起了水光。当即扭过头去,再不多言。
张蜻蜓瞧了大嫂伪装坚强的背影一眼,跟潘云龙道:“大哥,你就带上吧,就是不用,也是安咱们的心哪!”
潘云龙一哽,这才叹息着收下。
张蜻蜓忽地想起一事:“对了,咱们还没吃团年饭呢,我去让厨房备几个菜来,再烫壶酒,我们敬大哥一杯!”
她匆匆忙忙的去准备了,潘云豹也急匆匆的往回跑,再收罗收罗,看有什么大哥能用得上的,得给他带上。
没了人,卢月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只是背着相公,不让他瞧见。
潘云龙从后面搂住媳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月荷用力点着头,却是泪如雨下。
酒菜备好了,可是吃到每个人的嘴里,却都是味同嚼蜡。勉强喝了杯酒,就相顾无言,只想落泪了。
潘云龙强自说笑:“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吃年饭么?怎么个个都皱成苦瓜了?我虽是明早就走,却不是最快去前线的,得有一阵子在京城附近磨唧呢,说不好,云豹你进了军营,咱们还能见着面。对了,弟妹,我走了,你的剑法可不能落下,只剩最后两招了,我现就教了你,你可得在家好生练着。”
“不!”张蜻蜓果然拒绝了:“大哥,我要学,也得等你们凯旋归来才学,你把承影带上,让它助你上阵杀敌!”
潘云龙却也拒绝了:“承影是把好剑,可是不适合大哥。那剑法就等着我回来再教你,到时你要是忘了前头的,我可是要罚你的哦!”
“好!”张蜻蜓应得干脆,把所有的担忧放进了心里。
这是她生平头一回体会到,原来家与国的距离也可以这么近。国之有难,匹夫有责。落在武将之家,这担子就更加沉重了。
第145章 我的相公喜欢她
翌日,战争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城传开了。
皇上连夜亲下御旨,命潘茂广为大帅,点齐五万精兵,于两日后立即前往边关。这救兵如救火,可半点大意不得。
那一日,正好便是在大年三十。因为再过一日,便是大年初一,无论如何,也是不宜动刀兵的,所以可以准备的时间就特别的紧。要出征的将士们几乎都是两天两夜没合眼,在收拾准备着。而身为大帅的潘茂广就更加忙碌了,自那日进了宫后,便再没有回过家。只捎信让家人把行李送来,彻夜与皇上重臣,以及将军谋士们商讨着对策。
连皇上都睡不着觉了,哪里还有人敢提过年两个字?小谢夫人也算是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历练,虽然当时有些失态,不过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把潘茂广的东西打点的妥妥当当,只嘱咐人传话,让他保重身体,别的也不多说了。
潘云龙是早早就走了,他要去附近几个地方调运粮草,虽然行程排在后头,可是任务却是异常繁重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保障,前方的战事也无法顺利展开。所以每位押粮官身上不仅有数量的任务,还根据路程远近有时日的要求。若是误了期,那可是要军法从事,半点马虎不得。
而潘云龙之前所说,跟弟弟在军营里会合,只是一句让他们宽心的戏言罢了。
二十九那日章府的团年宴,张蜻蜓也肯定是没有心情去吃了。
幸而现在朝中上上下下忙成一窝粥,谁家还有心思想着办年饭?那不是显得你很闲,没事干么?再愚蠢的官员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的请客吃饭。
章致知主动打发人送来了话,年饭取消,就改在初二上门日一并办了。他身为太仆寺卿,掌管马匹,虽不用他上场打仗,但是调运保障也是极其忙碌的,成天扑在衙门里,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应酬这些?
不过这倒是让林夫人暗地里松了口气,幸而有这档子事缓一缓,也不怕章清雅使小性子不回来了。
官员们一忙碌,百姓也不能闲着了。一旦要打仗,需要征集民夫干的活也很多。不过这场仗可不是南康国挑起来的,这些将士们是为了保卫家园,才在万家团圆的时候离家出征,故此在民间的支持度极高。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自发的配合朝廷的要求,征召民夫的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张蜻蜓的猪肉铺当然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影响,好些个屠夫家里都有适龄的男子需要服役,和董少泉紧急一商议,按着人头,给所有要走的人发六两六钱银子的补助,一是解决人家家里的实际困难,二也算是为国做些小小的贡献了。
而他们这拨新兵入营的时日也定了,果真如潘云龙所料,提前到了正月十六。
原本沈大海这回也报了名参战,可是考虑到已经带走了不少的精兵强将,若是再把他们这些既定的教官也带走,那剩下的这些新兵素质可就不敢保证了。
故此潘茂广全盘考量之后,把原先就选拔出来的教官们全部留下了。只是要求加大训练强量和训练速度,以备不时之需。
又因此次参军的可有不少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他还另行奏请陛下,请求派一位有权势的皇家之人前来坐镇。
他现在领着大军在外,京城防守必然松懈。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统率军伍,万一皇上和太子出现点子情况,那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经过一番考量,命太子李忠亲任监军,又委派了一贯尚武的二皇子李志任总教头,亲自参与所有训练,三皇子李念作为谋士襄助,以示天家的重视之意。
这一下子,新军里有了三位殿下的坐镇,整个气势就大不一样了。有不少投机钻营之人,就开始动脑筋想把子弟塞进去。可是又都不知道前方战事到底如何,怕万一吃紧,把他们送上前线去做了炮灰,故此有些犹疑不决,观望气氛甚为浓厚。
就像潘家,虽然潘云凯这个愣头青极力争取,但潘茂盛却是执意不同意让二儿子也去冒这个险的。
“咱们家已经有了你大哥,他们二房不也留了云祺么?你就不要想了,除非情况有了好转,否则绝不会让你去的。”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止他们一家,像郎世明,忠顺王府的老王妃都动了念头,想进宫求求太后,把孙子给放回来,只是郎老王爷一直不肯松口。
“我爷爷说,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我们家可不能带这个头,给皇上添堵。实在不行,就算是真要上战场了,顶多那时再求求潘大伯,把我安排在他身边,做个闲差也就罢了。”郎世明活灵活现的学完了爷爷说话,立时变脸,一张鬼精灵的脸上满是不屑:“那多没意思,你们说是不是?”
“你还是老实点吧,打仗可不是好玩的。”连张蜻蜓也觉得忧心忡忡:“你们又没有经验,万一上了战场,还是跟在有经验的人身边不吃亏!”
今儿是大年初一,送走了大部队,大伙儿才难得找个空凑在一起,没那些相互拜年的套话,倒是议起了时政。
蒋孝才也同意张蜻蜓的说法:“我可不是怕死,只是就算是为国捐躯,那也要死得其所才是。要是稀里糊涂冲上去,给人一刀喀嚓了,那纵是死了也不光彩,起码得抓他百八十个垫背的,那才不冤。”
胡浩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是热切盼望着要上战场的,并且等他上了战场,绝对也是要冲到最前头的,所以他只关心一件事情:“说好了初三一起去赏梅,哥几个可别临时变卦。容容盼这一天盼很久了,谁让她扫兴,我可不依!”
“没问题!”蒋孝才举双手表决:“我已经跟我娘说好了,到时带小十九来。我家妹子长得可标致得很,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可不要想打她的歪主意!”
“去你的,你妹才四岁,再过十年来说这话还差不多!”
众人给了一堆白眼,张蜻蜓也道:“我明儿回去问问,看能不能接三弟四妹出来逛逛。也不知大嫂有没有心情,要不请她也去散散心,免得成天憋在屋子里闷坏了。”
潘云豹连连点头,他比张蜻蜓想得还多一层:“咱们请她不一定请得动,要不,把大舅舅家的三妹妹请来。你跟她说得来,有她在,大嫂就不好说不来了。”
郎世明左右瞧瞧,又羡又妒:“你们就欺负我一人是没得请的是么?我去宫中,带个小王子小公主出来。”
有病,真请了他们,那就不是出去玩,成了伺候人了。
深受打击的郎世明只得回去报怨爹娘,为什么不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出来,倒是逗得爷爷奶奶捧腹大笑,直让儿子儿媳再加把劲。要不是大过年的,郎家父母恼火得恨不得把这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臭小子捉来胖揍一顿。
初二回门,章致知也终于能够喘口气,好好招待女儿女婿了。
现在举国上下,前方的战事是首要的热点话题,所以张蜻蜓和潘云豹一回了家就成了热点人物。不光是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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