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生厌了!”
这下绿衣女子脸上也挂不住了,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张蜻蜓睃着她二人一笑,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多谢嬷嬷指教,我一定谨记于心。咱们家虽然不够高贵,但也还不至于做出这样丢脸事情,没的惹人耻笑!”
她转头一手挽着顾绣棠,一手拉着章清莹,竟是抢先一步扬长而去了,只留那两个女子在原地气得半死。
而就在她们的不远处,那道帷幔后头,有人听了半天,笑得直打跌:“这个女子,可真有意思!”
第59章 我就是潘云豹
等着走远了,顾绣棠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咱们刚才这样不好吧?那两家也不是什么人,就这么得罪了,回去公公婆婆会不会怪罪?”
“少夫人不必太过担心。”陆真插了一句进来:“不论是哪家的女子,纵是老爷夫人在场,恐怕都不会怪罪少夫人和姑娘们。着实是她们欺人太甚了,再说若是此事传扬开来,于她们的名声也未必有利,我想她们非但不会宣扬,反而会尽力将此事隐瞒下去。”
哦,这说得几人都松了口气。
章清莹攥紧了小拳头,脸上仍有不平之色:“咱们回家就把此事如实禀报给爹爹,若有责罚,我情愿与嫂子三姐一起承担。”
张蜻蜓听得呵呵一笑:“那要有赏呢?”
这话说得顾绣棠也噗哧笑了起来:“算了算了,反正人也得罪了。咱们也别影响了心情,走,咱们到秋水阁去赏花吧。”
就是张蜻蜓可满不在乎,她可不信,得罪了那俩丫头,就能让天塌下来。咱是出来寻开心的,可不是来找气受的,玩去啰。
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开朗神情,嘻嘻哈哈的甚是不以为意,陆真在哂笑之余,也觉得有些担心。这性子虽好,却也有些太马大哈了。别的不说,既是得罪了人,起码也得搞清楚得罪的是什么人才罢。
那绿衣女子她不晓得是什么来历,但那黄衣女子既是姓蒋,多半是昌平郡王蒋府之人。在南康国开国之际,一共封过八个异姓郡王,可留传到现在,只有这昌平郡王和忠顺郡王犹有功勋。虽无多少实权,却因位份尊贵,便如宗室王府一般,享尽尊荣。
只现任的昌平郡王姬妾众多,子女更有二三十人之众,方才那位小姐也不见得是多受宠,是以陆真还不算太过担心。只怕一会儿在那些才艺比试当中难为她们,倒是不得不防。
这头上了秋水阁,就见已经有不少家的公子千金们在此赏玩。而举办盛会的老人家们都在阁中歇息,为着礼貌起见,顾绣棠先带着小姑过去给他们请安。
屋子里也有许多人,莺声笑语的,几位年老有身份的老太太端坐在上头,和这些年轻女孩子说笑闲话。
上前通报了姓名,行了礼,要说魏嬷嬷这几日教得还是很不错,几位老太太见她们进退有度,很是满意。
让几人上前一一瞧过了,有一位老太太忽地对张蜻蜓招了招手:“你就是章家的三丫头?过来给我老人家细瞧瞧。”
张蜻蜓赔着笑走上前去,任那老太太架上西洋镜,上上下下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云豹那孩子能得着这么个媳妇也不算太冤屈他了。”
说话间,就把手上一串沉香佛珠解了下来:“拿去玩罢。”
张蜻蜓本嫌是木头的,有些不太中意,可想想上回的洗脚杯,兴许这也是好东西,忙忙地道谢接过了。
那老太太慈祥的一笑:“跟她们去玩吧,后头还有喝茶吃点心的地方,可别拘着了。”
张蜻蜓退了出来,还不知这位老太太是何方神圣。她们在这儿也逛了一时,顾绣棠想到后头去上个茅房,洗洗手,章清莹、陆真等人都跟着一同去了,只张蜻蜓不想去,便说在外头等她们。
因觉有些口渴,便打发绿枝去给她倒杯茶水来。看这个角落倒是清静,左右无人,墙角还有一丛翠竹,摆着缸金鱼,便信步走过去逗弄了。
怎么逗弄?张大姑娘随手扯根小竹枝就开始蹂躏那些小金鱼们了。惊得它们四下逃窜,她玩的是不亦乐乎。
“嘿,美人儿!”
忽地,从张蜻蜓的头顶上传来轻佻的口哨声,抬眼一瞧,却见墙头之上,有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真的是一张小脸,男孩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长得异常清秀,一双黑漆点墨般的眼睛灵活之极,就连二龙戏珠的抹额之上那颗龙眼大的珍珠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以自己的翻墙的行径为耻,反而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你方才见到章家三小姐了吗?”
你别说,这姑娘长得还真不赖,纤柔秀美,标准的美人胚子,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吸引着人不住的看下去。一件桃红色的衫子,配着松花的长裙,清新淡雅之中又带着一抹娇艳,极是可人。
张蜻蜓瞪着他,眉头渐渐纠结起来,三小姐?这小子找我干嘛?张大姑娘眼珠一转,坏水冒上来了:“见过啊,你找她干嘛?”
墙头少年嬉皮笑脸:“她是我媳妇,我想来瞧瞧她,听说她刚过来了,所以我就急着来了。”
什么张蜻蜓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就这小屁孩竟是她未来的相公?那个京城潘云豹?杀了她吧,要嫁个这个小屁孩,她宁肯去撞墙。
墙头少年见她这一脸惊讶,有些急了:“美人你到底知不知道的?”
张蜻蜓一哽,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潘云豹?”
“对呀!”少年用力的拍着小胸脯,理直气壮:“我就是潘云豹,如假包换。”
他要不说这个话还好,他一说这个话,张蜻蜓忽地有些怀疑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啊?少年没想到她突然有此一问,怔了怔:“你要什么证据?”他想了想,把头上那束额给揪了下来,往张蜻蜓面前一递:“喏,这个给你,你去把章家三小姐引来给我见上一面如何?”
“好!”张蜻蜓在珍珠面前保持了异常的镇定。上前伸手接过那个束额,往怀里一揣,嘿嘿一笑,扭头就走。
“美人儿,你可快着点!”少年还很是期待。
张大姑娘不知怎地,突然很想哈哈大笑,觉得若是这少年就是潘云豹也不错,起码人傻,钱多,好骗。
此时陆真出来了,抬眼就见那上头的少年,吃了一惊:“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儿,张蜻蜓憋着笑,拉她走开。
后头那个少年觉得不对劲了,细一琢磨,忽地高声笑道:“媳妇儿把东西收好啊,那可是相公给你的定情信物!”
噗,张蜻蜓忍不住想要回头骂娘了,这么点小屁孩就想调戏本姑娘了,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那少年贼精,坏笑着一缩脖子,跑了。
张蜻蜓气得直跺脚,奶奶的,居然被这死小子调戏了,陆真瞧着莫名其妙,却见张蜻蜓脸色不好,便也不问了。
秋水阁外也分了前后院,给公子小姐们分别赏菊,当中用白色纱帘隔开,但已经能影影绰绰看清彼此容貌了。但多数人都不敢认真往对面瞧过,唯用眼角余光偷觑一二而已。
张蜻蜓看着嗤之以鼻,明明是相亲,不如像北安国似的,大大方方就给人一个机会见见,弄道纱帘,又不遮得严实些,让人欲看还休,就更引人遐想了。反正她也不是来相亲的,对这些公子哥也没啥兴趣,只顾着看菊花。
要说起来,这南康国因气候温暖,花开四季,确实比北安国强上许多。一盆盆异种名品菊花摆在架上,那是风华万千,就如贵妇淑媛,冷艳清香,极是美丽。
每盆花的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铭牌,记着它的名字和府弟。计有玉翠龙爪、一枝浓艳、风飘雪月、玉堂金马、芳溪秋雨、太真含笑、玉堂春色、雪罩红梅等等等等。只可惜张大姑娘是睁眼瞎,看了半天一个也不认得。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是来看花的,又不是来认字的,外行瞧热闹,便是如此了。
一时在角落里看见一盆红色菊花,这倒是少见,花瓣是桃红色,花心又是绿色,虽然没有那些白的黄的开得绚烂,但这红红绿绿的却投了张蜻蜓的脾气,觉得甚是喜庆,未免驻足于此,多看了几眼。
“这位姐姐,你觉得这盆花好看么?”忽地,后头有个十四五的小女孩走上前来,怯怯地跟张蜻蜓搭起了话。
这姑娘穿了一身大红织金的锦衣,身上也是插金戴玉的,异常华贵,却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张蜻蜓个子已经不算高了,这姑娘更矮,生得又是小鼻子小眼,更显得小了一圈。
今儿天气不错,明朗的秋阳毫无顾忌的倾泻下来,照在她半透明的瓜子脸上,有着一种病态的淡青色。
看她紧张的两手紧握在胸前模样,张蜻蜓就知道这姑娘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当下望着她和善地一笑:“是啊,我觉得这花开得挺喜庆的,你觉得呢?”
那小女孩似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苍白的小脸上挣出些红晕来,有些害羞地低了头:“谢谢,我也很喜欢。可好多人都觉得它不够高贵,可我觉得它很美。”
她抬眼望着那花热烈的色彩,眼中流露出向往的小小光芒,忽地更加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我就喜欢这些艳丽的花,嗯……我会不会太俗了?”
张蜻蜓呵呵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哪用管其他人说什么?”
小女孩感激地抬眼冲她一笑:“姐姐,你人真好。”
是你太单纯了,张蜻蜓可不觉得顺着她的话说几句就能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看这姑娘身边并无丫鬟婆子跟着,便以为也是哪家不得宠的庶女,不甚在意的让绿枝把刚从阁中端出的茶点让给她吃。
那女孩似是甚少有这样与人交往的经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红了脸道谢,接过一小块糕点,捏在手里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才问:“请问姐姐是哪家的千金?”
陆真此时上前答话:“我们小姐是太仆寺卿章府的三小姐。”
啊!那女孩微微讶异了一声,忽地脸更红了,笑意也更深:“原来就是姐姐呀!”
咦?张蜻蜓一怔:“你认得我?”
女孩抿嘴一笑,眼里似藏着一丝小秘密:“我和姐姐也是初次见面,却是听哥哥说起过你。”
“你哥是谁呀?”张蜻蜓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女孩的笑容里多了掩饰不住的骄傲:“我哥哥是武烈侯。”
张蜻蜓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是在哪儿听过。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正想再问几句,就听后面有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哟,姐姐原来竟跑到这儿来了,怎么也不跟妹妹说一声的?害我们好找。”
张蜻蜓扭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孩,长得珠圆玉润,也是衣饰华丽,却比这小女孩逊色不少,但因生得健壮,反而让人愿意多看几眼。
正满面不悦地盯着自己身边那个瘦小的女孩,态度很是不恭。张蜻蜓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姑娘明明看着大些,怎么管身边的小女孩叫姐姐?
而这小女孩一看见她,脸立即涨得通红,虽然有些恼怒,却是声如蚊蚋地解释:“我方才瞧你跟人说话说得热闹,就自己过来走走,又没走远……”
那做妹妹的却是得理不让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个儿的身子,能随便乱走的么?若是你又有突然个什么好歹,可不又是我们的干系?”
那瘦小的姐姐讷于口舌,似是不会跟人吵架,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下头,手攥得紧紧的。
偏那妹妹还瞧见她手里的糕点了,突然上前一巴掌就给拍到地上,很是义愤填膺:“你怎么还偷吃外头东西?万一呛到怎么办,吃坏肚子又怎么办?”
那姐姐急得头上汗都出来,瞧瞧她,又瞧瞧张蜻蜓,干张着嘴,却急得说不出话来。忽地猛地一蹲,从草地上把那块糕点想拣起来。却被那妹妹抢先用脚一踩,差点伤到手。
张蜻蜓看不下去了,这对姐妹是怎么回事?赶紧把那个姐姐拉了起来,吼那妹妹:“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对你姐姐的么?这块糕点是我给她的,不行么?难道这里还下了毒不成?”
那妹妹却很是凶悍:“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们家的闲事?”
“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就管了怎么了?”
“你们……你们不要吵。”那女孩想劝架,可她一激动,却是忽地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张蜻蜓只觉手上陡然一沉,那女孩竟然已经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第60章 这才是那只豹
那女孩骤然晕倒,可把张蜻蜓也吓了一跳。幸好她反应快,赶紧伸臂一揽,女孩很是瘦弱,身子也不重,还算轻松的将她揽住。
没来得及发话,就听那妹妹立即吵嚷起来:“你看你看,都是你,好好的把我姐姐都给弄晕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给她偿命。”
这话是怎么说的?张蜻蜓心中的无名火腾腾地就开始往上窜:“我偿就我偿,你瞎嚷嚷什么?还不快去给她请大夫?”
绿枝过来帮忙扶着这位小姐,张蜻蜓腾出手来,立即用民间的土办法,伸手就给那姑娘掐着人中,却一时见不出效果。
陆真见势不妙,一把将那个吵嚷的妹妹拉住,冷静追问:“这位小姐是不是素有弱疾?身上可曾带的有药?”
那妹妹给她吓了一跳,虽然有些紧张,却没有明显的慌乱。反而快速瞟了姐姐一眼,却对着陆真发起了脾气:“你是哪家的老刁奴,居然敢伸手对我拉拉扯扯的?还不快把我放开!”
陆真心中一紧,已经从她方才瞟过那女孩的目光里看到了一抹冷酷与寒凉,当下知她见死不救,咬牙将她一把用力推开,转而问四周怔在当场的一干小姐丫鬟们:“武烈侯的家人,可还有人在么?”
却是无人答话,这晕倒的女孩平素甚少在公众场合出席,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虽有些人认得旁边那妹妹,却见自家人都不吭声,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敢乱出头。
倒是顾绣棠见这边闹将起来,也忙靠了过来,见此便道:“我去请老夫人们过来,要是里头没人,赶紧去外头问问。”
“呀!”忽地,远处有个丫鬟见此情形,惊叫起来,连手上的托盘也顾不得了,全扔到一边,提着裙子就往这里冲:“小姐小姐!”
她冲到那女孩面前,当即跪在地上,却是熟练地从那女孩系在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小的鼻烟壶,拨开塞子就送到那女孩的鼻间,撩起袖子大力的给她扇了几下风,又给她活动着手臂。
张蜻蜓见状,便和绿枝都帮着给这女孩扇风揉捏着,那丫鬟感激地一笑,根本就不指望那个袖手旁观的妹妹,只求张蜻蜓:“能麻烦你们派个人去叫下我家少爷么?他就在外面!”
“我去。”陆真已经快步冲过帷幕:“武烈侯,请问武烈侯在哪里?”
“出什么事了?”有两个锦衣华服,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瞧看的公子哥立即冲了过来。
陆真也不认得他们是谁,只告诉他们:“武烈侯的妹妹刚刚晕过去了。”
“什么?”当中一位身形较为高大的男子立即怪叫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就往里冲:“谁把容容弄晕的?我揍死他!”
旁边那位面目俊雅的公子却是赶紧对自己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也跟着进来了。
“你们通通都给我闪开!”
张蜻蜓一抬眼,就见一个年轻男子张牙舞爪,如下山的老虎般冲了进来。旁边小姐丫头们避之不及,纷纷掩面转身,却又忍不住偷眼观瞧。
那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银灰打底,浅织淡金的锦衣,配数块上好的翡翠绿玉拼镶的腰带,明明是儒雅之极的款式,沉稳之极的色调,却偏偏被他穿出一身的飞扬跋扈。就如北安国上空游弋的雕,带着一份不受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