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这小朋友,多会说话!比你强多了!”文命故意瞪了黑影子一眼。
旁边女娇和后羿都护在文命身边,那黑影子似乎知道他们的厉害,不敢动手,“哼”地一声,调头朝前走去。
众人走到城中偏西的一个城角,忽然走进一片风景奇异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小山石,中间有泉水涌出,但那泉水却是苍黄的泥水。
水边生长着许多蒿草和芦苇,由于这里的气息较寒,大多已经枯死。
旁边许多古木,高大参天,很有一种世外高人修身养性的宁静。
文命等人边走边四处打量,都被眼前这奇异的景色吸引了。
在这些古木中间,有一条小石板路,蜿蜒前行,隐没在古木和长青灌木后边。
童子和黑影子在前引路,文命等人紧随其后,最后是四名卫士驾着那受伤的黑衣人苦苦跟着。
走了许久,忽然听到一阵轻声飘来,叮叮咚咚的,宛如高风过岗一般。
尽管这音色有些苍凉,但是,文命还是感觉到这声音有着一种异样的宁静,似乎心如止水。
众人继续前行,转过一个弯儿,绕过两棵树,面前赫然出现几间茅屋。
在中间的那栋茅屋前边,有这石桌石凳。旁边铺设一张草席,草席上有人席地而坐,面前一张细长的几案上放着一张五弦琴。
一位须发洁白的老者正在哪里轻轻弹拨。
黑影子看到这人,竟立在当地,不再近前。文命等人也跟着停下来。只有那童子慢慢走上前去。
文命远远望着,只见那童子走上前去,并没有急着说话。不过,文命此时法力越高,耳朵也更聪,眼睛也更明,虽然看上去老者并没有抬头,但是隐约还是听到那老者问:“来了吗?”
“是。”童子拱手道。
“让他们过来吧!”老者又道。
“是,主人!”
童子说完,转身朝着文命他们走了几步,招了招手。
黑影子在前,文命等人在后,慢慢走过去。
黑衣人在后边又两位卫士驾着前行,此时一动,似乎身上的伤很痛,不禁“哎呀”叫了一声。
众人走上前去,那老者的琴声在众人停在他面前的一刻,忽然停止了。
“啊!豨兜,你儿子受伤了?是不是你又让他做坏事了?”那老者说。
“这个……我……”
原来这个黑影子叫豨兜。文命暗暗想。不过,他似乎从来没听人说起过这个人啊!这家伙到底是谁呢?
面前这个老者又是谁呢?看他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一定不是个一般人!
“主人,都是小子的错,跟我父亲没有关系!”黑衣人痛苦地说道。
“哎!穆罗,都是你老子教唆的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老者又道。
“不敢!主人!我怎么会不听您的话呢?只是,我爹爹说的也没错。您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做臣子的怎么能看着自己的主人被人害成这样,而不报仇的?”这个被叫做穆罗的人道。
“哎!人生不过短短些许年,何必如此执着?”老者叹了口气道,“我不好,有负父王所托!……”
“主人!”
豨兜听到这话,似乎都是他的过错一般,两眼扑簌簌落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羞惭不已。
“好了!你起来吧!”老者说道,“客人再次,不要如此。姜司,你拿些伤药,快给穆罗敷上吧!”
童子听到老者吩咐,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去了。
“诸位,寒舍鄙陋,让各位见笑了。大家如果不嫌弃,就请席地而坐吧!”老者形如枯槁,声音沙哑,两只干柴一般的手放在两条腿上,说话都颤巍巍的,身子更没有什么动作。
文命等人只有各自寻个地方,有的在石桌边的凳子上做了,有的席地而坐。
卫士们却在外围守着,并不近前。
“老先生这里真是一处圣地,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放齐恭维道。
“这位大人,过誉了!”老者道,“嗯,老朽也不过是占一席之地,喘口气罢了!哪里是什么圣地?恐怕那平阳城才是圣人居住的地方!”
老者的话虽然颤巍巍的,但是,众人还是听出了这中间有着些许言外之音。
“哎,这老头儿,你到底是谁?让我们来这里,有何打算?”丹朱望了旁边一直对他怒目而视的豨兜。
“你就是丹朱公子吧?”老者问,似乎是明知故问。
“不错!你又是谁?”丹朱反问道。
“哎,尧和鹿妖果然生得好儿子!”老者忽然道,“可惜啊,尧没有将你教导好!唉,可见,天下贤者都是欺世盗名之徒!圣王更是徒有虚名之辈啊!”
“你……”丹朱公子听到老者的话似乎对大尧有所侮辱,正想反驳,文命却阻止了他。
丹朱见文命朝着他挥手,那丹朱知道此时要依靠文命保护,自然不敢多言。
“老丈!我认为这话不对!”文命一本正经地道。
“哦,小公子,你有何见教啊?”老者微微睁眼,瞥了文命一眼。
“老丈,圣贤都是人,又不是神仙,如何会没有错?我听说五方天帝时期,天下大乱,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致使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地本不周全,人岂能十全乎?”文命道。
“对呀,所以我说,圣贤都是狗屁嘛!”老者似乎觉得文命的话是在迎合他的意思。
“并不是如此。”文命继续说道,“既然天地不全,说明有缺才是天地本来面目。但是,并不能否定人间有圣贤。圣贤虽有缺陷,在这人间虽有他们主宰不了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他们是智慧超群、道德高尚的人啊!”
“嗯,你小子说的有一定道理。”老者道,“那你说说,现在大尧这个圣人将天下治理的怎么样呢?”
“很好啊!”文命道,“三皇五帝到如今,人类慢慢摆脱蒙昧,尽管当前我们还面临着很多问题,但是,大尧外征不详,内修政理,想法设法与阴灵恶兽、妖魔鬼怪作斗争,为人族做了不少好事大事!堪称一代圣王了!”
“哈哈!一代圣王!”老者忽然微微苦笑道,“尧,果然是老奸巨猾,竟然能将天下人骗成这般模样儿!”
“老丈,您为何如此说?”文命忙问。
“小子,你知礼又有主见,你是什么身份?难道也是大尧的儿子吗?我可没听说大尧有你这样的儿子?据说,你的法力也很高强啊!”老者问道。
“啊!在下不是大尧的儿子,我爹爹叫姬鲧,娘亲是修己。我叫文命!”文命自报家门。
“大鲧的儿子?啊!哈哈!”老者忽然笑道,但由于出气不顺,不禁连连咳嗽起来。
“老丈,您到底是谁?怎么?您认识我爹爹?”文命问。
第491章 帝挚的仇怨
老者因为笑得过于厉害,以至于咳嗽阻止了他及时说话。
旁边的黑影子豨兜粗声粗气地朝着文命喝道:“哼!主人怎么会不认识你父亲?就算他化成灰,主人也认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文命问。
其实,文命心里也猜到**分了,只不过没有他们亲口承认,他始终不愿相信。
“我就是禅让帝位给大尧的挚!”那老者终于说到。
“啊!您就是帝挚?”文命等众人都还是少不得一惊。
早前很久以前,就有人传言说帝挚已经死了,想不到帝挚还这样好好的活着!尽管他的须发结洁白,形如枯槁!
一听是帝挚,放齐忙拱手道:“放齐有理了,想不到您还……”
“哈哈!你是不是想说我还在人间?怎么没有死?”挚布满皱纹的脸上微微一皱,算作微笑。
放齐也是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丹朱并不计较这些,只管问:“是啊,早听人说您已经死了,怎么还没死?”
“你!”豨兜顿时火冒三丈,就想朝着丹朱冲过去!
“豨兜!退下!”挚阻止道,“唉,放勋的好儿子啊!”
这个文命听说过,“放勋”就是大尧的名字。
“哈哈!你是在夸我吗?哈哈!”丹朱竟然笑道。
文命想不到丹朱这家伙不但好勇斗狠,凶残霸道,还有点混。
但是,看看他盯着老者冷笑的样子,也说不定是故意的。
文命顾不得这些,既然这见了帝挚,只想问问清楚自己不解的事情。
“老先生,既然你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人传言说自己不在了呢?难道是为了在这里清静吗?”文命问。
“嗯,有着点意思。”挚道。
“主人,您受委屈了!”豨兜却说道。
“不委屈!”挚道,“难得我在这里平平静静、平平安安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平平安安?该不会有人要杀你?”女娇十分敏感,突然问。
“还不是那放勋!”豨兜愤愤地叫道。
“豨兜!都说了不要让你多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能平安度过这么多年,已经要感谢上苍了,哪里还有那么大火气?”挚安之若素地说道。
“主人!只从您禅让之后,您一个人在这里总是提心吊胆的过活,我们怎么会不知道?”豨兜道,“您太忍让那个放勋了,都是他不仁不义!”
“豨兜!他是我的兄弟,我将位置让给了他,让他替我为天下族人操劳,我应该感谢他,他哪里是不仁不义呀?”挚道。
“就是!”丹朱不耐烦地道,“豨兜,你这家伙一肚子坏心眼儿,一路上你都要杀我,到这里你还要挑拨离间!你难道不知道这老者可是我的伯伯呢!我们可是一家人!”
“哈哈!公子,你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还没有混到家!”挚道,“看来尧还是废了心思去调教你的!”
“哼!不要说父亲,想起他来我就生气,什么调教我?给我弄了棋局,到现在还让我头痛!”丹朱道,“你这老东西也是该死,你的手下都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管管?……不过,看来你似乎也管不住!”
“你!……丹朱!你找死!……”
那豨兜叫嚣着就要扑上来。
“豨兜!”文命吼道,“助手!现在,就在这里,你是斗不过我们的!”
“是啊!豨兜,停手吧!你总是喜欢动武,可是,这么多年,你斗败大尧了吗?”挚道。
“可是……可是……大尧,豨兜不甘心啊!……”豨兜突然扑在地上,痛哭起来。
“是啊!主人!”旁边被敷上药的豨兜的儿子穆罗也叫起来,“那大尧用心险恶,窃取您的帝位,后来还想赶尽杀绝,我们难道不该以血还血吗?”
“穆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挚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是我的兄弟,原本他就比我……”
“主人!您不是对圣贤一直痛骂的吗?那放勋有什么好?能称圣贤吗?”豨兜道。
“这个……”
“豨兜!”文命道,“您和大尧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惜残害平阳城的百姓?为什么非要杀了丹朱公子?为什么非要暗地里行动,而不能光明正大的来啊?”
“主人!你听听,他们根本不理解,主人,求您将一切告诉他们!然后我们再杀这嚣张的丹朱!……”豨兜叫道。
“豨兜!不要总是杀呀杀的,杀能解决问题吗?”挚道,“放勋夺了这圣王之位,难道是靠的杀戮吗?如果他是靠的杀戮,那么他的位置能座到今天吗?”
“主人!……”
挚艰难地举起手,轻轻摇了摇,道:“豨兜,您呀一是死脑筋,二是喜杀戮!这都是你的缺点啊!你看看大鲧,跟了放勋之后,不是一样好好的吗?怎么会像你,痛苦了这一辈子!”
“主人!鲧是什么东西?……”豨兜突然骂道。
“豨兜!你这个老东西!你怎么骂我爹爹?”文命喝道。
“哼!我骂他怎么了?他背主投靠他人,难道不该骂吗?”豨兜怒道。
“你胡说!”文命也愤怒地叫起来,“我爹爹怎么背主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哼!我说不说清楚,你都难以走脱!……哼!我看我不杀了你,你也不会让我杀了丹朱这小子!……”豨兜咬牙切齿地道。
“哎呀!你这个黑影子!如此嚣张!我就不信,难道和高辛城不是大尧治理的天下!哼!……小命儿,你还不杀了他?……”丹朱叫着,手里紧紧握着青铜剑!
“你先闭嘴!”文命回头瞪了丹朱一眼,喝道。
“你!……你到底跟谁一气?……”丹朱嘟哝道。
“想知道吗?好啊!我告诉你!你父亲原本就是主人的手下,不想这家伙卖主求荣,跟了那大尧,难道这还不叫背主吗?”豨兜道。
“你才卖主求荣呢!”文命反驳道,“不过,如果我的父亲以前真是挚的手下,后来离开你们,也定然有他的道理!什么背主?恐怕是你们不仁不义吧?”
“好了!”挚喝止,“豨兜!你不要胡说了,还是我来说说吧!”
“好!”文命道,“看来,你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一场恶斗是在所难免,不过,豨兜老家伙,就凭你和你儿子,恐怕还斗不过我们几个!算了,恶斗之事一会儿再说,既然要生死相博,就请你们说个明白!”
“好,让你小子死也死个明白!”豨兜撇嘴道。
“谁死谁活,那只有斗了才知道!”文命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派人到那平阳城中害人?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大尧,那大尧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坏事?让你们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好!还是我来从头说起吧!”挚道。
“那就请您说吧!一定说个明白!”文命道。
文命实在想知道这一切谜底到底是怎么样的,更想知道爹爹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在这些人眼里竟然存在这么多恩恩怨怨!
“这要从我的爹爹帝喾说起。”挚颤巍巍地说道,“那一年,我的爹爹娶了他的第三位夫人,是伊祁侯的女儿,名字叫做庆都。”
“啊?庆都?那是我奶奶,这个我知道的!”丹朱叫道。
“不错。”挚继续说道,“那庆都天性活泼开朗,放任不羁,最怕束缚,也极爱游玩。伊祁侯老夫妇对女人也十分溺爱,所以,成婚后,那庆都依旧留在伊祁侯家里。”
“这倒是新鲜。”文命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啊?只是,那帝喾娶了媳妇,见一面都要跑些路子,恐怕不好。”
“这倒也没什么。”挚道,“只是,那一年春正月,发生了一件事,奇异非常。”
“什么事?”众人异口同声问。
“春天刚来,春光大好。伊祁侯老两口带着庆都,坐上小船游览观光于大河之上。正午时分,忽然刮起一阵狂风,迎面天上卷来一朵红云,在小船上形成扶摇直上的龙卷风,仿佛这旋风里有一条赤龙在飞舞。”
“啊,那是怎么回事?”文命忙问。
“当时,伊祁侯老两口惊恐万状,可看女儿庆都却若无其事的样儿,还冲着那条赤龙笑呢,两人也慢慢不再惊恐。傍晚时,风住云散,赤龙也不见了。”
“后来呢?”丹朱也问起来,似乎这故事很好听一般。
“第二天搭船返回途中,又刮起大风,卷来红云又出现了那条赤龙,不过形体小了些,长约一丈左右。因为它并未肆虐加害于人,老两口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这倒是奇,这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让我遇到?如果我遇到那龙,一定将他抓来玩玩!”丹朱笑道。
“哦,你敢抓龙吗?我这葫芦里就有一条,不如给你玩玩啊?”文命道。
“啊?你那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