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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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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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原来你在看闲书。放心吧,我不跟你师兄告状。这雨天没事做,看看闲书找找乐子怎么了?跟你说,我平时闲着也喜欢翻这些书,有的虽然净是荒唐言,有的却是有有实据的,不算瞎说。你要喜欢看这个,我那里这样的书倒是有不少,可以借你看。”

    晓冬一头汗,只能干笑。

    他看这个,是为了找出自己身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师兄说得好,天下之大,象晓冬这样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吧?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有人和他一样呢。

    一开始莫辰想的是从云家人身上找一找由来。毕竟人的骨血都是父母给的,有什么生与俱来的本事,多半也是从祖辈父辈身上随承继来的。

    可问题是,云家现在死绝了就剩晓冬一个。不过云家只是众多大大小小的不起眼的世家中的一个,过去从来没听说过云家人还有什么特异的天赋本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既然往上追索的路绝了,那就只好往别处去找。

    往书里找也是个法子。回流山上也有些书。有些书纸页泛黄残破,来处也没人记得了,书上的字大多手写的,辨认起来都有些费力。

第六十四章 借书

    没有印刷本的书,这也很自然。

    要是普通人读的那些圣贤书,不用说,那自然是有印本的,随便去集上和书坊那种地方都能买到。可那是普通人的书,修道、练武的人哪里会去印书呢?

    晓冬他们山上的书,不说全都是手抄的,可十本里也有八本了。盖因为这些书……好吧,有些根本不能算是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上面的字大的大小的小,很多都潦草不易辨认,晓冬眼睛都快瞪脱眶了,也难以判别那字到底是写书的人写错了还是他识字有限见识短浅。看着看着眼睛花了,倒觉得上面的字象是一个个正在拳打脚踢的小人,一个个直欲破纸而飞,根本不知道它们一个个是什么意思。

    比如晓冬现在正在看的这一本吧,倒是保存的还算完好,著者名曰逍遥客。

    一听就是随口取的假名。

    这本书其实就是逍遥客的旅行日记,此人走了不少地方,酷爱与当地人喝酒交朋友,喝高兴了就把当地人告诉他的奇闻逸事记录下来……

    好吧,都已经喝的很高兴了,还能指望这人把字写工整吗?思绪清明言语通顺也没有指望。这本册子就算旁人想抄录,对着满纸别字也无从抄起,更不会有人头脑一热把这书拿去雕版付印。

    晓冬对着这本书抠字眼儿抠了半天,连蒙带猜的才读了一其中一篇。

    宁师兄这人很是大方,说借书,立马就借。

    晓冬眼睁睁看着他从扁扁的袖子里摸出两册书,接着又是两册,再来两册……

    晓冬两眼发直。

    宁师兄的袖子难道是传说中的百宝囊吗?这两册两册又两册的,到底有多少册啊?

    晓冬那副模样差点儿把宁钰逗乐。

    他忍着笑说:“这几册都挺有趣儿的,你可以先翻翻看看,看完了跟我说,我这儿还有。”

    看着晓冬还眼巴巴盯着他的袖子,恨不得上来揪着他的袖子一探究竟,宁钰忽然觉得这阴雨天也不让人烦闷了,喘气也不象早起时那么憋闷了,笑着拂了拂袖,拿起门旁的伞:“你且慢慢看吧,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他已经出了门了,晓冬纵然心里百爪挠心似的,也不能再把人叫回来刨根问底。

    可是到底那个袖子是个什么宝贝啊!

    晓冬气哼哼坐下来,把手里那鬼画符似的一册书推到一边儿去。

    他怀疑翻这些残卷破书究竟有用没用啊?怎么看上面都是些醉鬼梦呓似的话,一点儿也不靠谱。

    宁钰留下的几册书还放在案头,晓冬没好气的拿起来翻了翻。

    有几册和晓冬手里这些差不多,晓冬都怀疑师兄早先给他寻的这几本,说不定也是从宁钰这里借来的吧?

    翻到底下一本的时候,这本书看起来也很旧了,纸页边缘残破不齐,书脊的缝线看起来脆得马上就要断了。

    这书晓冬连翻都不敢翻,赶紧小心翼翼给放到一边儿去。

    这可不敢玩笑。

    虽然这些书看起来破的破烂的烂的,可晓立不敢小看它们。谁知道这些书都是啥来历?万是一是人家哪个师门前辈留下的手书,自己没轻没重给翻烂了,那拿什么赔人家?再说,这多伤和气啊。

    还是好好儿的给放着吧,等天晴了拿去还给宁师兄吧。

    莫辰回来时就看见案头多了几册书,不用晓冬解释,他扫一眼就知道这些书是哪里来的。

    “宁钰来过了?”

    晓冬点点头:“宁师兄说借给我看的……”

    “里头讲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

    晓冬垂头丧气:“没有。”话一说出来他就赶紧补上一句:“我还没有看完呢,上头的字有些难认。”

    莫辰翻了一翻,看着上面那墨迹淋漓的满纸涂鸦,会意的一笑。

    这字是有些难认,怪不得小师弟这么费难。

    其实把这些书找出来给小师弟看,倒不图他真能从里面找出什么来。

    因为这些书……莫辰以前就差不多都读过了。以他的资质,不敢说过目不忘,可是看过的书本字句也轻易不会忘记。回流山的这些书里头并没有一本讲到小师弟这种情形。

    莫辰让他读书,主要还是为了让他在屋里有点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师兄,那个……”晓冬欲言又止。

    他为难的样子让莫辰一时间想岔了:“宁钰可有为难你?”

    “不不不,不是的。”晓冬连连摆手:“我就是有件事儿不明白。”

    对着自家师兄晓冬倒不用顾虑太多,这疑问在心里已经憋了两天了,再不问晓冬非给憋坏了不可。

    “宁师兄那个袖子,看着也不大,怎么从袖管里左一样右一样的往外掏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辰没料到他是问这个,怔了一下,笑了起来。

    晓冬摸摸鼻子:“我知道我见识短……”昨天他就好奇得要死,只是没顾上问。

    “不打紧,这不怪你。”莫辰含笑说:“这其实不算什么,说得好听些,叫做袖里乾坤,说得直白些,就是袖子里有个夹囊。咱们山上也有,这种包囊虽小,容物却多。不然的话,上次我出远门带回来的那么多样东西,是怎么装回来的呢?”

    晓冬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大师兄上次回山的时候,送给他那么大那么重的一块临洲暖木。除了暖木之外,师兄还带了好多东西回来,要是打个包裹装着,只怕得有半间屋子那么大个儿,大师兄显然不可能一路扛着这么个大包回来嘛。

    “这包囊放哪儿个人习惯不同,有人喜欢放怀里,有人喜欢放腰间,象宁钰就喜欢放袖子里,总之只要方便拿取,放哪里都是一样的。”

    晓冬这就明白了。

    不过……象宁师兄放袖子里,就叫袖里乾坤,那放别处的人,难道叫怀里乾坤、腰里乾坤吗?这听着可不大……咳,不怎么顺耳。

    说笑归说笑,晓冬今天并没有偷懒,莫辰检查过他今天的习练之后还是颇为满意的。

第六十五章 猜测

    姜樊已经两次看到翟文晖去后山了。

    换做以前他压根儿不会多想,自从小师弟险些丧命,外门弟子中又揪出内鬼的事之后,他对什么事都多留了一份心。

    后山除了每日巡山的弟子之外,不常有人去。尤其是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后山简直快成禁地了。

    姜樊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同门,可是翟文晖不但去了两次,且每次都是有意避开其他人。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现在怎么办?

    姜樊有些举棋不定。

    是去找大师兄商量,还是直接找翟文晖,开门见山问一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姜樊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外头雨已经停了,推开门就能望见一片泛着青灰色的天。云层破开,天光乍泄,风吹到脸上还凉凉的。这场雨停了之后,天就要热起来了。

    姜樊决定还是先去见大师兄。

    大师兄拿的主意肯定不会有错,去同大师兄商量,比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胡思乱想强多了。

    不光是翟文晖的事,还有师父的事。

    师父这一去好几个月了,总共就来过那么两三封信,姜樊心里着实记挂。

    走了两步,姜樊又折回去,在屋里翻了翻,找出一包干果子揣在怀里,这才往大师兄的院子去了。

    姜樊一进院门,晓冬就从窗子探出头来,笑着喊了声:“姜师兄。”

    姜樊虽然满腹心事,看着他的笑脸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你在屋里做什么呢?又偷懒了?”

    晓冬皱着小脸:“谁偷懒了?我今天也练功了。”

    姜樊乐呵呵的进了屋,掏出那包干果子递给小师弟:“这个给你。别看果子小,还挺甜的。”

    晓冬也不同他客气,笑着说:“上次给我的枣子还没有吃完呢。”

    从小师弟搬过来,姜樊也时常过来这边,师兄弟常凑在一起说话,每回来都能发现屋里有些变化。

    以前大师兄一个人住的时候,屋里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桌椅,床榻,书案,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套茶具了,可见平时他的生活简单清苦到什么地步。有时候姜樊想,大师兄天资过人,又这样刻苦,他不成才谁成才?

    不过自从小师弟搬了来住,眼见着这屋里的东西一日比一日多起来。今天多个罐子,明天多盆花,不知不觉屋子里竟然显得满满当当的。

    姜樊一进屋就注意到案头摆了一撂书。

    旧书在下雨的天气里有一股潮霉味,一进屋姜樊就闻见了,想忽视都不可能。

    “这是……”姜樊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经谱剑诀,低头一看,却发现都是些不顶事的杂书。

    大师兄是不会为这些杂书分心的,那就是小师弟在看?

    可大师兄能让小师弟看这些杂书吗?这不是不务正业,荒废时光吗?

    姜樊一头雾水,坐下来之后先顾不上说别的,指着那些书纳闷的问:“师兄,小师弟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

    他实在想不通啊。

    大师兄待人虽然和气,可是对于各人的剑法、修行这样的大事从来不容含糊。就算平时对小师弟多偏爱些,也不会放任他这么胡来吧?

    莫辰只说:“这是今天宁钰过来时放下的。”

    这话说的相当巧妙。

    莫辰不能随意透露小师弟的秘密,可也不愿意说假话欺骗姜师弟。

    而这话落在姜樊耳中,他顿时释然了。

    “原来是他啊。我就说呢,这些事也就是天机山的人最上心了。哪儿又闹鬼了,哪儿又捉妖了,听风就是雨的。”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事?”

    姜樊说:“也没什么事……”一看到莫辰了然的目光,又改口说:“是有点事,咱们去静室说话吧?”

    那就不是小事了。

    如果是一般的事,何必要避着晓冬再说?

    晓冬很自觉的抱起案头那撂书,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

    “我去看书,师兄你们就在这儿说吧。”

    姜樊很少有这样郑重谨慎的时候,晓冬一出去,他坐直身,轻声说:“师兄,我发现有人这些日子总是往后山去,每次去都特意避开了人,形迹可疑。”

    莫辰顿时神情肃然:“是谁?”

    “翟师弟,翟文晖。就我看见的已经有两次了,他这两次去都没有走大路,前一次是从横石阁下头绕的,这一次是从石塔那边走的,显然是为了避开人。要是没有什么蹊跷,他又何必这样刻意的掩藏行迹?”

    “你看见他去了何处?”

    姜樊摇了摇头:“没看见,我当时是远远看见他的,没能跟上。”

    莫辰沉吟片刻:“翟师弟的身世我知道,他和上次那些人应该没有瓜葛。”

    回流山所有弟子的来历莫辰都知道,说不定连李复林记得的都不如他那么清楚细致。

    “翟师弟的父亲早亡,他是遗腹子,八岁的时候母亲也过世了,靠行乞为生,被豪门豢养的恶犬咬成重伤,当时是师父路经北府城,见他孤苦可怜,替他治了伤,把他带回山上。翟师弟品行忠厚,根骨资质也不错……”

    后来的事情姜樊也知道,师父就把他收了下来,做了回流山的外门弟子。在外门弟子之中,翟文晖算是其中拔尖的,对师父,对宗门也是一腔热诚,半点没有私心杂念。

    要说旁人可能怀有异心,可莫辰相信他不会。

    翟师弟应该是有什么缘故才会这样做。

    晓冬不知道师兄们在商量什么事,他盘膝坐好,在心中默念心法口诀,很快就忘了身外的事情,全心全意的练他的功法。

第六十六章 信义

    姜樊站在门边;看着盘膝坐在蒲盘上正打坐的小师弟。

    “我都快要想不起来我象小师弟这么大的时候整天都在做什么了。”姜樊小声问:“我那时候也挺让师父操心的吧?”

    莫辰笑了。

    姜师弟打小就不是个顽劣的性子,可是从小到大,确实也没少让李复林操心。不是说孩子听话就万事大吉了,听话的孩子也有他让人头疼的地方。

    “药浴怎么样了?药材还够用吗?”

    “其中一味霜节草不大够用了,回头要再炮制些。”

    姜樊主动给自己揽过了这个活儿:“我这些天也没什么事,师兄要是忙不开,霜节草我来制也是一样的。”

    “也好。”莫辰也用不着跟自家师弟客气,霜节草炮制工序也不复杂,姜樊能料理得了。

    “成,那等天晴了我就着手,有个七八天就制得了,应该不会耽误小师弟下回用。”

    晓冬现在浸的药浴用的药材都不算名贵,山上栽了不少草药,因为水土好,撒了种籽以后都不用怎么刻意照管,它们自己就能长得不错,等到了可用的时节再去采摘下来就可以了。这个药浴的方子是李复林改过的,药效没有原来的方子那么好,可是要按着原来的那种方子来,一是药材难寻,二是……回流山可不是那些财大气粗的宗门,也负担不起。

    改良后的这方子晓冬用着正合适,药效太霸道他这小身板儿可消受不了。

    晓冬现在运功的感觉和一开始不同了。

    一开始打坐的时候,因为他根本没有摸着运气行功的法门,经常是枯坐无功,坐不了一会儿两条腿反倒麻了。那感觉啊……谁麻谁知道!木、钝,酸、刺、麻,脚一落地简直象被无数根小针扎到了一样,非得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后来师父、师兄他们时常助晓冬行功,以自身灵力灌注入晓冬的身上,让他感受灵气漫过经脉,在身上循行一周天的那种感觉。这样梳理过数次之后,晓冬渐渐摸着窍门了,现在他的打坐才能算是打坐,以前那根本就是摆个架势徒有其形,压根儿不能算数。

    这种感觉……

    很奇妙。

    灵力在经脉间畅行的感觉,就象是泉水汩汩自地下涌出,沿着溪流缓慢而从容的流淌。

    他能听到许多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脉博一下一下的跳动,呼吸间肺腑张翕震荡的动静,这些声音规律、和谐,似乎暗合着什么玄妙的至理。

    每次行功之后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享受的。象是泡了一个暖暖的热水浴,洗涤去了一层污浊,又象是吃了什么滋补的食物,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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