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漆上去的。
玲珑师姐也看到这双筷子了,好奇的从他手里接过去比划了一下,又去问师傅:“这东西是怎么用的?”
太短了,一般人都说,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短兵一般都是越锋利越好,可这双铁筷子还是钝头儿的,就算旁人站着不动让捅,能不能捅得进去还难说。
师傅看了看,只说:“记得是个南疆来的女子,一个照面儿就败了,我也没看清她的招式。你要喜欢,你拿去耍吧。”
玲珑师姐就问其他师兄弟要不要,都不要她就留下了。
自是没人跟她抢,这红筷子上还有彩漆花纹,男子用确实不大合适。
晓冬则把那把扇子拿起来看,扇子轻飘飘的,扇骨象是玉石的,扇面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材料,可能是金银钱混了蚕丝织的,一打开就能看见扇面上闪烁不定的细碎亮光。
挺好看的。
可这也能当兵刃吗?打起来怎么用?抖开它拼命朝对手脸上扇吗?要不然,这扇子是能砍,能劈还是能刺?
怪不得这些东西都叫奇门兵刃,用法真就和寻常的刀剑不一样。
莫辰从他手里把扇子拿起来,看了看说:“这扇子倒有点玄机。”
晓冬眼巴巴看着他,看样子是想知道有什么玄机。
莫辰将扇子拿在手里,不知道他在扇轴上怎么转了一下,噌的一声轻响,扇骨前端忽然间突出了尖刺,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的。
看晓冬吓得退了半步,莫辰连忙将扇子一合:“别怕,没事的。”
“真阴险啊。”晓冬也就是冷不防吓了一跳,这会儿又凑近了看:“要是不提防真得被暗算了。”
“这些扇骨还能射出去伤人,都是机括控制的。”莫辰可不敢把这样的物事给小师弟再把玩了,万一手误,不管伤着别人还是伤着他自己可都不好。
晓冬说:“这扇子的主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孩子话。世上的人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分成好人和坏人了?不过这扇子的主人功夫应该不怎么高明,有真本事的人,就不必弄这些花巧机关了。
还有一样兵器更奇怪,箱子里放不下,只能放在墙边。
“看着象割草的镰刀嘛,只是个儿大了些。”
可不是大嘛,刀立在墙边,单是刀柄都和晓冬一般高了,刀刃又宽又长。小镰刀当然是割草用的,有人把兵器弄成这么大的镰刀状,难道是用来……
晓冬想想都觉得那情形怪骇人的。
师傅带回来的兵器,看着都不象什么良善之辈会用的东西。看几位师兄都习以为常,八成师傅经常这么干。
姜樊乐呵呵的捡起一面鼓,笑着同晓冬说:“这些人可能是作恶犯在师傅手上,或是不知深浅向师傅挑衅,败于师傅之手。师傅一般不会取人性命,只把兵器取来,也算是惩戒之意。”
一面鼓?
这东西更奇突了,还有人拿鼓砸人吗?
李复林看到那面鼓,倒是心情甚好,特意同徒弟们说个明白。
“这是个招摇撞骗的道人的东西,说是自己擅驱鬼除秽,号称这鬼是他的‘法器’,说这是面仙鼓,敲之即可惊走妖邪,鬼神辟易。我听他说的舌灿莲花,心说这鼓真是好东西,应该带回来给你们都瞧瞧,别整天在山上待着,外头的世面一点儿没见过。来来来,你们都来敲上一敲,说不这鼓真有那么灵验呢。”
李复林这么一说,几个徒弟都乐了,连陈敬之脸上都带了笑意。
其他人当然不会真去敲这个鼓,还是玲珑笑着在鼓面上叩了两下,鼓倒是好鼓,声音响亮。不过能不能降妖除魔嘛,这个就没人能看得出来了。
师傅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着实是让晓冬开了眼界,这些兵器物件或奇诡,或阴毒,若是不亲眼见着,真想不到还有人挖空心思弄出这么多害人的东西,将来真要是下山行走,必定要多加提防,可别中了别人的暗算。
李复林给徒弟们看这个,原来也有提醒告诫他们的意思。
这场面,莫辰经历过多次了,师傅的用意他也明白。不光是他,姜樊心里也有数,不明白的,大概也就是玲珑师妹和小师弟两个了。小师弟年纪还小,看什么都新奇,还想不到那么深。
可是师妹就……年纪是一年大似一年了,个子长,本事也长,就是这心眼儿不见长。
天色不早,李复林也知道为了今日考校,徒弟们不说是废寝忘食,也都不轻松,让他们各自散了。
五个亲传徒弟里头,头三个是没得说。至于陈敬之,其实和后来的小徒弟一样,也是李复林看在故人旧交的份上收入门下的。天分是有的,勤勉也不缺,就是心里那一股戾气,非但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减,反而比以前显得更浓烈了。
至于小徒弟嘛……李复林本来也没有对他抱多大期望。一来晓冬根骨不佳,二来他年纪也小,还没开窍。
今天那套入门剑法,看着是有所长进,但依旧有形无神,只有剑招没有剑意。
这也不能强求,李复林对陈敬之说了两句开解的话,又多勉励了晓冬两句。陈敬之一直垂着头,李复林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没听进去,八成都被当成耳旁风了。对于这个徒弟,李复林有时候也只觉得无奈,心结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解开。而晓冬就……李复林说话时他睁大眼睛认真的听着,似乎要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住。
根骨资质是天生的,非人力所能扭转,次质不佳并不是他的错,他也很勤力上进了,可是也许这辈子他都没有什么大的出息。
这孩子好象比上山时长了点儿个子?
李复林悄悄比量了一下,好象是长了一点儿。
第二十八章 果子
看来小徒弟在回流山上过得也是满好的嘛!都长个儿了。
李复林十分欣慰。
故交托孤,李复林心里也着实怕自己有付所托。现在看小徒儿已经开始长个头了,这说明他把人照看得很好啊。虽然说现在看着还瘦伶伶的,不过照现在的样子,每年长个一两寸,要不了几年小徒弟也能长成他叔叔那样的九尺大汉啦。
晓冬看着师傅露出有点象梦游似的笑容,总觉得象是傻笑。
“回去吧,剑法还需要多多习练。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地方,多问问你师兄师姐们,来问师傅也是一样。”
晓冬听话的点点头。
李复林实在忍不住,听话的小徒弟多招人疼啊。要说天资,他已经有一个大徒弟过于出类拔萃了,实在不用强求个个徒弟都一样不凡。
“来来来,这个给你,师傅单给你的,你师兄师姐们都没有。”
晓冬手里被塞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沉甸甸的。他还以为是不是师傅给他零用钱了?可是过年的红包已经给过了啊。零用钱虽然每个人都需要,但是在回流山上用处真的不大,根本没有用钱的地方,除非下山去,可镇上也没有什么能花钱的地方。
结果等转过头看了才知道,荷包里塞的不是铜板、碎银,而是干果子。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八成是师傅从山下带来的,比枣子还要小一点。果肉比蜜还甜,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果香气。晓冬把果肉啃净了还不舍得把果核吐出来,果核也是甜甜的啊,在嘴里吮啊吮的一样好吃。这果子吃着是风干的,不是煮过蜜渍过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也不知道这果核要是留下来能不能在回流山把这果子种出来?
含着果核的晓冬紧紧抓着荷包,李复林笑着冲小徒弟眨巴眼。
莫辰本来还想跟小师弟说说话,姜樊匆匆从外头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大师兄,找到褚二了。”
莫辰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色,跟着姜樊从屋里出来。
姜樊声音很低,一面陪着莫辰往外走一面说:“是住在向背坡的那家猎户发现的,雪大想去多砍点柴火,结果就发现雪里有一个人,穿着回流山的衣裳,还有腰牌,他们就给送来了。”
“你看过了吗?”
姜樊说:“看了一眼,脸和手脚都叫野兽咬坏了,不过能认出来就是褚二,腰牌也是他的。”
莫辰进了石屋,石台上放着一具被麻布遮盖的尸身。掀开布边看了一眼,莫辰也确定死的人就是褚二。
“这事儿有旁人知道吗?”
“就守门的两个人知道,也是他们抬进来的,再没有别人知道了。我会叮嘱他们别乱说。”
尸身冻得他**的象石头一样,已经分辨不出人是什么时候死的了。除了那些咬伤,尸身上还有磕碰撞伤,骨头也断了几处。
没有刀剑外伤,看样子也没有中毒。
姜樊试探着说:“看样子,象是失足跌死的?”
“或许。”莫辰总觉得未必会这么简单。
因为太巧了。
巧到陈师弟不知什么缘故伤了腿,褚二就正好在他那里出入。陈师弟平时跟谁都没有往来,同这些外门弟子更是如此。
巧到莫辰才想找到他问个究竟,他就死了。倘若没有上山砍柴的人发现,再下一两场雪,他可能被会盖的更严实,一直到春暖雪化之后才可能被发现。
也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姜樊也有点懵。
他想的不象莫辰那么多。
禇二这家伙也是拿着一封信上的回流山,写信的人同师傅的关系也说不上好,但是总得给几分面子。反正外门弟子多的很,师傅也就把他留下了。但禇二的人缘着实不算好,这人天资不行,练功也不勤力,专想着投机取巧,那些外门弟子之中也没有人同他交好,倒是结下仇怨的倒有那么两个。
禇二身上也有功夫根底,要说失足跌死,总觉得不那么可信。就连小师弟也不会犯这样的错啊。
难不成又干了什么惹人厌的事,被旁人报复暗算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
但是回流山门规之中至为要紧的一条就是严禁同门相残。禇二再不好,旁的弟子如果真对他下了手,那这事儿务必要查个清楚,绝不能容许山上的弟子中有那么一个手狠手辣的人存在。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就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事儿要不要禀告师傅?”姜樊轻声问。
“得回禀。”
只是现在时机不大对,刘前辈还有他带来的师侄还在山上,这事儿搞不好就是回流山的家丑。若没有外客,关起来门来怎么都好查。可现在有人在,莫辰就连回禀师傅的时机都要再三斟酌。
他实在不愿意将禇二的死同陈师弟联想到一起,但是眼下看来,有些事还就得去问问陈师弟才能知道。
今天陈师弟演练了一套剑法之后,师傅给的评断和指点就是过犹不及。陈师弟心里抱着一股难以湮灭的恨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剑法中的阴郁和杀气。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仇还没报他先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再说他这仇怎么报呢?难道学艺有成回陈家去弑父杀亲吗?
如果让他放弃报仇,那么陈师弟的亲生母亲死的又着实太冤枉了。个中内情虽然旁人不能尽知,仅仅是听说到的那些也足以猜得出来七八成。
“先将这里看守好,待我回禀过师傅之后再处置。”顿了一下莫辰多加了一句:“一定别让其他人发现,尤其是小师弟。”
姜樊想象了一下这个如果让小师弟看见会怎么样,立马身上一寒,忙不迭的点头保证:“师兄放心吧。”
莫辰从石屋里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山风凛冽,吹得人身上一阵阵发冷。
外头的事情再艰难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烦闷,可禇二这件事如果真是本门中人自相残杀,那就太让人难受了。
第二十九章 果核
晓冬揣着一包果子,象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走路的时候都要用手护着荷包,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把果子从荷包里颠出去了。
他前后找了一圈儿,刚才门口一个外门弟子说看到大师兄和姜师兄两人一起出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重重的院子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道师兄他们去哪儿了。
莫辰一进院门就看见小师弟裹得严严实实的,正一边挪步一边左顾右盼。
这山上象他这么矮,这么怕冷的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喘口气都冻得鼻头通红,一出屋就恨不得把脸耳口鼻一起裹上,只露一双眼在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远远看上去象是一个棉球在雪地上缓缓挪动。
“大师兄!”晓冬看见他,远远就招手,急匆匆的就往这边跑。
说是跑,穿得太厚,一步一晃的看得人心惊。
莫辰高声提醒他:“你当心些,别摔着。”
话音还没落,晓冬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往前趴了下去。
好在冬天穿的厚,地上还有雪,摔的不重。可穿得太厚实,想爬起来却不容易,晓冬挣扎了几下也没撑起来,那样子莫辰都不忍心看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跟前,伸手将小师弟架了起来,扶他站好。
晓冬没摔疼,就是身上都沾了雪,前襟、胳膊、身上腿上,连头发上都有细碎的雪沫儿,可见刚才那一下拍在地下有多么实在了。
“大师兄,你来。”
晓冬有些神神秘秘的拉着莫辰走到背风的墙角处,莫辰还因为褚二的死而心绪不稳,见小师弟这么异常谨慎小心,心里难免一沉。
难不成小师弟竟然看到了什么?
结果晓冬将手一伸,白生生的掌心里托着一粒蜜棕色的干果子:“大师兄,你尝尝这个。”
莫辰心里陡然一松。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这果子的来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师傅带回来的。
要说李复林这人平时也没有什么什么旁的嗜好,就是嘴馋了些,爱个吃食零嘴儿。每回下山回来,都不忘搜罗些新奇美味的吃食带回来。
莫辰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吃过师傅给的松子、柿饼。
他刚要伸手去接,忽然想过刚才这只手触碰过什么,微微抬起又放下去。出来的匆忙,还没来及去洗手。
晓冬见他不接,手还往前伸,小声说:“大师兄尝尝,可甜了呢。”
比山下买的饴糖糕饼还甜还香。
莫辰微微低下头,就着小师弟的手把果子张口吃了。
总不能让他一直抬着手等着。
晓冬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他病时师兄师姐们也这么喂他吃饭吃药呢。
他期待的看着莫辰:“大师兄,好吃吗?”
莫辰笑着向他点头。
果子很甜。
莫辰向晓冬点了点头:“好吃。”
晓冬笑得两眼弯弯,举起那个荷包给他看:“师傅给我的,咱们分着吃吧。”
莫辰要不是有所顾虑,实在很想伸手揉搓他一番。
“行啦,你当旁人还小,也馋这些零嘴?你留着自己吃吧。”
话一出口,莫辰就想起来。师傅可不是一把年纪还馋零嘴儿吗?这事儿旁人不知道,却瞒不过他们几个亲传弟子。至于小师弟,他是上山时日还浅,等日子长了,一准儿也会看出来的。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家丑不可外扬。
不知不觉间,莫辰因为禇二而低落沉郁的心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了。
“大师兄,你有心事?”
晓冬看得出来,大师兄好象没有刚才那么高兴。
明明师傅给他们看那些奇门兵器的时候,大师兄也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