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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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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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感觉,可是外头的人若没有人领路,根本进不来。这阵法十分玄异,虎狼禽兽,蛇虫鼠蚁都被隔绝在外,别说旁人了,就连晓冬也很想搞清楚其中的端倪。

    今天陪着那位林师姐转悠了好半天,师兄说话的时候晓冬闲着没事,就不着痕迹的在注意林师姐的言行。林师姐打听的都是山头四周的地势和风景,一面认真的听着姜师兄说的话,一面仔细观察周遭的一切。晓冬自己就对阵法念念不忘,自然而然就把林师姐的行径往这上头去联想了。

    姜樊却摇头:“应该不是的。”

    “为什么?”

    “阵法这些,其实早就失传了。连师傅都不会,要是她这么看一看问一问就能学了去,那这阵法之学当年就不会和锻造之术、炼丹之术等等并称五大奇术了。”

    这说得也是,要是看看就能学会已经失传的绝学,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晓冬的思路又被带的跑偏了:“师兄,为什么阵法会失传呢?”

    其它几门绝学功法,比如锻造、炼丹这些,现在还是有人会的,不过阵法之学却已经没有什么传人了。是这门学问特别艰深?还是有什么旁的缘故?

    “哦,这个啊……”姜樊说:“因为世道不太平,会这门奇术的人都死了呗。”

    都死了……

    姜师兄说的好轻松。

    能掌握这么一门奇术,保命的法子该比平常人多才对。是出了什么样变故才能让这些人一起死了个干净?想想都叫人心惊。

    “行啦,晚上你多喝点热汤暖一暖,早点儿回去歇息,在外面溜达了半天你可冻坏了吧?”姜樊想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晚上你到我屋里来挤一挤?两个人可比你一个人暖和。”

    “没事儿的师兄,我现在也不怎么怕冷了。”

    晓冬说的是实话,可是配着他现在被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和红通通脸蛋儿,这句话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姜樊不放心他一个人,一是怕小师弟再象上回一样发起烧来,二是现在山上来了外人,小师弟一个人住着只怕不太妥当。他坚持要让晓冬换地方,晓冬也只好听师兄的吩咐了。

    可他心里其实不想换的。

    他还想着今天晚上能不能再梦见论剑峰呢,万一换了地方,睡的不象在自己屋里踏实,梦不到了怎么办?

    咦?

    这么想着,晓冬忽然一怔。

    自己屋里……

    刚才那么自然的就这样想了。

    明明以前他都没把那当成自己的屋子,总觉得是住在旁人的地方,总是不安心。可是现在他竟然这么自然的就觉得那是自己的屋子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象,就是从上次发过烧之后开始的。那时候师兄师姐们轮流来看护他,屋子里一直没有断人。虽然晓冬眼睛没睁开,可是心里头都明白。尤其是大师兄,照顾他那么精心,还劝他那么多话。

    从那以后,他就没再见外的拿自己当客了。

    姜师兄不怎么爱收拾,里间显得有些凌乱。几双穿脏的鞋子胡乱扔在屋角,大概是天冷,杂役们也偷懒,没有及时拿去刷洗晾晒。

    姜樊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他自己晚上睡觉随便怎么都成,不睡的话打坐也是一夜。但小师弟可不能这么将就。姜樊把最厚的一床被子从柜子里找出来给他盖。晓冬规规矩矩的把脱下来的衣裳叠好了放在一边,然后掀开被子赶紧钻进去,动作灵活的象只猴子似的,姜樊看着他直想笑。

    不过小师弟睡觉倒是挺老实的,躺好了闭上眼就不动弹了。

    姜樊哪里知道晓冬这是争分夺秒的想早点睡着,那么如愿梦到论剑峰的可能性就又增多了一分。

    姜樊熄了灯在一旁也睡下了,他平时睡的实,但现在有心事,翻了几次身还没睡着,心里惦记着白天的事。

    刘前辈这个人的人品德行是令人信服的,可是这硬黏着来的三个师侄就不好说了。他们肯定有所图,姜樊这会儿就恨自己脑袋笨,心眼儿不够多。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大师兄一定能看出什么来,又掌得住大局,只要他在,下头的师弟师妹们就有了主心骨。

    晓冬已经睡熟了,姜樊特意又看了他一回,给他掖了掖被子,自己才重新躺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可能晓冬今天的运气好,真让他心想事成了,他在梦里又一次来了到了论剑峰上。

    师傅和刘前辈两人在远处说话,大师兄一个人站在峭壁之旁,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晓冬好奇的探头看,大师兄面前有一块石头。可若是不仔细看,只怕还会以为这是一块坚冰。晓冬以前见过这种半透明的石头,也不值钱,人们常管这个叫石英。

    大师兄不去看师傅他们论剑,在这儿琢磨石头做什么?

    大师兄看石头,晓冬就看他。

    大师兄在论剑峰过了夜,看起来并没有憔悴的样子,这让晓冬放心不少。大概有本事的人不管在哪儿都能过得好,晓冬以己度人,总是怕师傅和大师兄吃苦受罪。

    大师兄将那块石头削了下来,那一大块石头并非全都是透明的,只有中间一个巴掌见方左右大小才是。大师兄把这一部分单削出来,捧在手上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又放在一旁。

    晓冬好奇的要命,不知道大师兄弄这么块石头干什么,又冷又重,挺碍事的,看不出有什么用。

    师傅和刘前辈两人正在比剑。

    说是比剑,可是看着一点也不象正经比试的样子。

    师傅手里拿着大师兄佩剑的剑鞘,刘前辈干脆就并起五指以掌代剑,两人过两招,就停下来说一会儿话,也不象是认真比斗的样子。

    师傅声音提高了一些,唤大师兄:“辰儿过来。”

    大师兄走了过去,师傅说:“来,你用我刚才那一招。”

    师傅用的是刘前辈那一招,而大师兄则挽了个剑诀,使的是师傅刚才与刘前辈应对的招式。

    师傅的剑鞘斜着一旋,以一个晓冬完全看不清的动作,就抵在了大师兄的脖颈处。

    看得晓冬差点儿失声叫出来。

    不过师傅手里拿只是剑鞘,他当然也不会真的要伤大师兄。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再来。”

    师傅一径摇头,和大师兄两人不断重复这一式。师傅不断的使出这一招,大师兄则一直重复着招架的过程。

    大师兄的应变一次和一次不相同了。等试到第四、五回的时候,大师兄斜肩回挡,剑刃将剑鞘革开了,金属交击,发出锵然一声脆响。

    师傅乐了:“哈哈,这就对了,能挡住的。”

    刘前辈只是摇头:“可是刚才你已经输了这一招了。”

    师傅竟然耍起赖:“那不算,我刚才是没认真和你打。”

第二十一章 去留

    刘前辈一脸无奈:“好吧,不算就不算,还要再比吗?”

    师傅呵呵笑着说:“歇会儿,歇会儿再说。对了,你还没跟我讲上次你去上平山的事。”

    虽然师傅看起来很自然的就把话题转开了,可晓冬不知怎么就觉得,师傅就是怕比下去自己会再输,怕丢人才不肯比的。

    这一点不光晓冬看出来了,刘前辈想必也看出来了,连大师兄都把头侧到到一边去,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师傅看见他在偷笑。

    刘前辈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带过了:“没能上得山去,那里的阵法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无人可破。”

    “下回我也跟着一块儿去,没准儿我就能上得去呢。”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师傅这么爱吹牛呢?

    不过,以前师傅什么样,晓冬也没有留心就是了。那会儿他整天浑浑噩噩的,蹲在桥边看溪流都能一看半日不带动弹的,对回流山上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

    “你那小徒弟……”

    一听提到了他,晓冬顿时打起了精神,有些忐忑的想听刘前辈怎么说。

    他知道自己资质不佳,刘前辈又是那么一个不懂得讲情面的人,说的话可能不好听。

    “他是哪里人?”

    呃?

    晓冬愣了下,他正等着刘前辈说什么褒贬的话,没想到刘前辈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是云聪的侄子,你也见过他。云家已经没人了,他只能把孩子托付给我。”

    “云家的?不象啊。”

    晓冬很有些难过。

    他确实不象叔叔。听说叔叔年轻时也很有名气,后来因为身受重伤,身有宿疾,才带着他隐居起来。现在听刘前辈这么说,可见云家其他人当年一定也都很出色,唯独他,却只是个庸才。叔叔一向对他也没有过高的期望,临去之时也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其实叔叔心里,对他一定也很失望吧?

    假如他能再出色一点儿就好了。不用多,比现在聪明一点儿就行。这样叔叔离世时应该能更欣慰一些,师傅和师兄他们也能少被他拖累一些。

    “这孩子不适合学剑,在你这儿只怕是白耽误功夫。要不回头给他找个别的去处?”

    晓冬顿时大惊失色。

    给他找个别的去处?

    那,这意思是,要把他送走?他不能再待在回流山了吗?

    晓冬一阵茫然。

    离开回流山,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就算师傅给了找了一个新的去处能收留他,他也不想走。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听到这话,他可能会觉得无所谓,反正没了叔叔,去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想走了。他舍不得师傅师兄,舍不得回流山,舍不得他那间已经住惯的屋子,还有师兄给他的那块抱着取暖的木头。

    可师傅没有说话,看样子他好象是把刘前辈的话听进去了。

    这让晓冬心里更慌了。

    师傅不会真的想要送他走吧?

    一直到醒来的时候,晓冬都是闷闷不乐的。

    这一天傍晚时分,师傅和刘前辈就从论剑峰下来了。

    两个外门弟子一直守在路口看着,一见着人影,远远的就传过信儿来,姜师兄带着小冬他们,另一边刘前辈带来的三个师侄也都跟着一起迎了出来。

    师傅笑着摆手,示意他们进屋。

    “闹这么大阵仗,倒让人不自在。”

    晓冬跟在师兄后头,有点儿畏怯,不敢往前头去。

    他有点怕。

    怕见着师傅和刘前辈的神情,怕再看到他们审视权衡的目光。

    他怕从师傅口中真的听到要送走他的消息。

    晓冬的目光越过师傅和刘前辈两人,落在大师兄的身上。

    大师兄跟在两位前辈后头,默不作声的走过来。神情看起来不显得疲倦,也没有什么骄矜自得的意味。

    晓冬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朝晓冬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晓冬整个人都僵了,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

    大师兄知道不知道他可能会被送走的事?

    可是他从大师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看出大师兄身上的青色斗篷皱了,也有些脏了。

    大师兄朝他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一点让他熟悉,又安心的笑意。

    师傅他们洗浴过,换了衣裳出来同众人说话。师傅问了一下他们这两天都做了什么,还有山上过年的事情预备得怎么样了。姜师兄答的有条有理。师傅他们本来也没走远,山上过年的事情则早就预备的差不离了。

    “只有一事,”姜师兄说完了前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同师傅如实以告:“有个外门弟子不知去向,已经好几天了,人人都说没有见到他。徒儿让人找了,也没找见。”

    师傅问:“是哪个?”

    “是禇二。”

    师傅没有多问,只说:“这个回头再说。”

    晓冬对外门弟子们都不太相熟,一来他们的住处不在这里,离得有点远,平时也不在一处练功。二来这些外门弟子不清闲,许多活计也要由他们做。

    可大师兄眉头微微一动,他抬起头来看了姜樊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陈敬之一眼。

    若是旁人莫辰还不会这样关切,偏偏是那个褚二。

    从陈师弟受伤之后,莫辰就觉得这事儿只怕和褚二脱不了干系,想把人叫了来问个究竟,但那时就找不到了人。本以为他确实心中有鬼躲起来了,可是这么多天都找不见人,这人怕是早已经不在山上了。

    他至于为此离开回流山吗?

    究竟禇二是犯了什么事儿?陈师弟知道吗?

    陈敬之还是低着头,垂着眼帘,听到褚二这名字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动静,就象对此人全不关切一样。

    这就不对了。

    禇二那天明明是从陈师弟屋里头出来的,两人即便没有什么要紧的干系,也是认识的。听到认识的人下落不明,陈师弟却毫无动静,这显然不对,陈师弟的表现太不自然了。

    等师傅屋里出来,莫辰找了姜樊细问此事。

    “褚二同屋的人是谁?说过什么吗?”

    “他同屋是*林,我已经问过了。褚二的东西还都在,连他存的起来的银两都没有带走,看样子不象是私逃下山的样子。但他确实有好几日都没露面了。*林他们也担心,怕他是不是因为雪大,在哪儿失足跌下山崖了,要不然凭他的功夫,外头冰天雪地的,他在外头根本也待不下去。”

    “他那些物件有没有多出什么,又或少了什么?”

    姜樊摇了摇头。

    他心里其实也赞同*林他们的猜测。

    褚二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天突如其来的大风雪而出了什么意外。回流山地形险要,旁的不说,山涧陡崖很有几处,一脚踩滑摔了下去,那可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样的山势,这样的季节,上哪儿能寻着人去?连尸骨都没处找去。要等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时候还有可能,可那时候再寻着了也没意义了。

    “让人继续留心,别大意了。”

    这话本来没错,山上以前确实也有过这样的事。倒不是他们门派的,是山上的猎户,家里没了吃食,冒雪出来想打点儿野味回去,就失足跌到崖下死了,一直等到来年雪化时才寻着人。

    可莫辰总觉得这里头的事情不那么单纯。

    陈师弟平时素不与人来往,那天褚二究竟找他去做什么?而莫辰想找禇二来问话,他就从此不见踪影了,这一件件的事,难道纯是巧合?

    说完了这事儿,姜樊笑着说:“大师兄也去看看小师弟吧,你不在这两天,他是茶饭不思,一天到晚净往论剑峰那儿瞅,真个是望眼欲穿了,又怕你和师傅冻着,又怕你们饿着。不过你这一回来,他也不知怎么,竟然没往你这儿奔来,这倒也奇怪了。”

    莫辰也惦记小师弟。门里其他人都不用担心,唯独小师弟,年纪又小,身子还弱,由不得人不担心。

    “那我去看看他。”

    晓冬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大师兄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些情景是否全都是真实的,他想夸大师兄剑法好,想问他师傅是不是真的同刘前辈比输了剑耍无赖不认。

    他还想问……大师兄知道不知道师傅有送他走的打算。

    可是心里越是想知道,就越是有些胆怯,怕得到的答案就是最差的那个。

    莫辰远远就看见小师弟站在桥边,一地的雪,他穿着厚厚的袄子,从头一直裹到脚,看上去是个胖胖的棉团儿。

    脚踩在积雪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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