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皇上歇在了昭阳殿?”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的刑美人自嘲的笑笑,“皇后娘娘好本事。”
刑美人眼角不舍的泪珠簌簌滚落,她只能听从命令拿掉这个孩子吗?刑美人今日本想着最后一搏,但是她低估了刘彻对阿娇的信任,暗影拂过心间,刑美人盖住了脸,泪水染湿锦被。
第一百零九章
霍去病出了昭阳殿就没瞧见刘曦的影子,眉头微皱她到底跑哪去了?霍去病不能轻易离开刘彻身边,仿佛一棵劲松站在平台上,刘曦在汉宫里是不会迷路的,霍去病想到刘曦会跟着刘彻去淮南国,眼里溢满笑意。
躲在不远处柱子后面的刘曦看看霍去病,轻声轻脚的离开,刘曦此时不想面对霍去病,她想要找个地方想清楚,刘彻和阿娇这对夫妻到底该如何定义,他们两个相处的模式完全颠覆了刘曦的认知,说无情他们之间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意,不管是表姐弟的亲情,还是爱情,总之他们两人仿佛是一体的,可是说有情,他们两人又互相防备若聚若离,互不相让,阿娇享受着同刘彻对弈的乐趣,而刘曦在旁看着胆战心惊,刘彻的薄情而精明,刘曦生怕阿娇有闪失,一直万劫不复,在刀尖上的舞蹈,刘曦并不喜欢这种生活,如果可以刘曦宁愿平平淡淡,可是她放不下阿娇,阿娇对她的疼爱,刘曦根本就放不下。
“曦儿。”
落日余晖,陈诚一袭长服缓步走到刘曦身边,温和问道:“想什么呢?”
“诚哥哥没有出宫?”刘曦从台阶上起身,拍拍衣衫,她刚才走累了,专注想着阿娇的事情随意的坐在台阶上,她当初冲出去见张骞将陈诚一人留下,刘曦一是好奇张骞,同样不清楚怎么面对陈诚,看着陈诚所占的方位,远处长乐宫在红日晚霞的映衬下更多了几许威严。“诚哥哥去见皇祖母了?”
陈诚拉住刘曦的小手,仔细的将将她裙摆上的灰尘拍掉,觉察到手上传来的微凉,陈诚攥得更紧,轻责:“曦儿怎么能坐在台阶上?你这毛病到底何时能该?”
陈诚拉住刘曦前行,在刘曦还很小的时候,她就是爱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等着自己,陈诚只要一想到那小小的身影跳跃到他怀里唤着诚哥哥,陈诚清楚刘曦现在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的依恋自己,她是凤翔公主,如果一切布局顺利的话,她就是大汉的长公主,赫赫权柄不会有任何人敢于冒犯,骄傲的生活一辈子,但儿时的事情陈诚希望她能记住。
“诚哥哥是为了娘才去见太后娘娘的吧。”
刘曦跟在陈诚身边,他会顾忌到自己的腿短而缓行,陈诚的体贴细心刘曦不能说不被感动,但是她不清楚在陈诚的眼里看见的是她刘曦还是原来的曦公主,刘曦鄙视自己,占据了公主的身份享受了公主的荣耀却不愿意让有人再记得曦公主,她挺自私的,刘曦可以不在意别人会不会记住曦公主,她在意的是陈诚,在他眼里是因为她是刘曦还是曦公主。
“不能这么说,太后娘娘也是我的外祖母,去拜望是常理。”
话是这么说,刘曦清楚王太后并不喜欢陈诚,王太后始终认为陈诚被刘嫖教导坏了,不爱仕途不顾及她这个外祖母,心心念念都是陈家,所以陈诚同王太后并不亲近,如果没有必要陈诚鲜少会踏足长乐宫,在王太后眼里最喜欢的后背是田玉,甚至对平阳长公主的儿子曹襄也比陈诚更好。
陈诚突然停下,送来刘曦的手,半蹲下身体,柔声道:“上来。”
“诚哥哥,不用吧。”刘曦不好爬上陈诚的后背,虽然脚磨得很疼,陈诚确定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刘曦缓缓的伸手搂住陈诚的脖子,陈诚嘴角上扬,背着刘曦回去道:“曦儿永远不许同我见外,知道吗?”
“你知道?”
“嗯,我应该早就发现的,曦儿的脚疼为何不说?”
陈诚不觉得刘曦是负担,反倒希望这条路能更远,陈诚聪慧至极,不知道从何时起刘曦会会下意识的疏远躲闪他,今天刘曦的靠近,别说背着她回去,就是饶长安城一遍他也甘心。
“不疼,只是今天走累了。”刘曦不说因为踢霍去病戳伤了脚趾,刚才想事情时并未发现,直到现在才觉得疼,转移话题封住陈诚的口:“皇祖母说什么了?”
“翻来覆去的就是俗事,你刚才再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不说诚哥哥也知道,不就是刑美人有身子的事情,如果不是娘罚了刑美人,诚哥哥定是已经出宫去了,不会去听皇祖母念叨。”
刘曦当然清楚陈诚去王太后的长乐宫就是为阿娇周旋,王太后不喜欢陈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陈诚清清淡淡的几句话,就能让王太后哑口无言,陈诚是刘嫖教导出来,性格温柔可是身上的贵气一般的名门公子很难相比,同阿娇一样,那是沉淀在骨子里的贵族气质。
“即便没有刑美人的事情,我也会等着曦儿回来,继续为我挽发。”
刘曦的心跳得飞快,陈诚的发髻比不得刚进宫时整齐,垂下的几缕发丝影响陈诚贵公子风范,他却甘愿如此,刘曦不相信陈诚找不到伺候他梳头的宫女,往往只要陈侯爷一句话,宫女们都抢着上前,即便是公主列侯之女对陈诚也没有多大的抵抗力,刘曦靠向陈诚的肩头,低声唤道:”诚哥哥,对不起。”
“曦儿,别这么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陈诚语气坚定,刘曦此时完全放下对以前事情的执着,何必同早就离开的曦公主计较?故意远离陈诚?或者是她在下意识的抗拒心中对陈诚的好感,怕是曦公主记忆的影响,她又不是非要同陈诚如何?先当成好朋友相处,也是不错的,刘曦脸上绽开笑颜。
“诚哥哥,今天我好像又做了蠢事呢,同父皇对峙,可是父皇根本就是相信娘的,我…我好没用的。”
刘曦一五一十的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将给陈诚听,没有隐瞒一句,陈诚脑中自觉的描绘出红衣少女站在琴桌上同手握权柄的帝王相抗,也许在别人眼中刘曦很愚蠢莽撞,但陈诚却很喜欢。
“曦儿,世间男儿不都是薄幸的。”
刘曦絮絮叨叨自省,陈诚就来了这么一句,刘曦张张嘴,好半晌才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诚哥哥,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的忠贞。”
陈诚后背一僵,慢慢的松缓,“嗯,我记得了。”大汉公主会有忠贞吗?刘曦同所有的公主都不大一样,陈诚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
回到住处,陈诚让宫女们退下,将刘曦的小腿放在膝头,旁边的摆放着宫女准备好的铜盆,褪去刘曦的鞋袜,陈抓住刘曦想要收回的脚腕:“我帮你清洗上药。”
“诚哥哥,我自己来。”刘曦手足无措,坐在榻上很为难,陈诚笑道:“信不过我吗?你小时候摔倒了都是我给你上的药,曦儿,同我永远不用说谢谢。”
陈诚小心的清晰刘曦脚上磨出的水泡,她毕竟在地上走了一阵霍去病才回去接她的,脚底传来的刘曦躺在了榻上,盖住眼睛,不敢去看陈诚。
陈诚清楚刘曦是害羞了,抓住她柔软的小脚丫,说道:“曦儿,你并不了解陛下,他不会因为一名美人,有身子的美人就去同责问娘娘,你并不了解陛下和姑姑到底经历了多少波折才能像现在这样的,陛下深知为了他,姑姑退让了多少,陛下心怀天下,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人。”
陈诚将外伤药涂抹在刘曦的伤口处,阿娇对刘彻的付出退让,从不曾隐瞒刘彻,大大方方的摆在刘彻面前,阿娇的个性不会自己受了委屈,还不让刘彻知道,当然聪明的阿娇同样不会用做出的牺牲去要挟影响刘彻。”父皇不在意儿女吗?”
“曦儿,陛下皇子公主并不少,刑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陛下会觉得欣喜,生不出来陛下只会略觉遗憾,陛下对后宫女人的争宠手段,并不是一点都不清楚,况且陛下正直壮年,精神健硕,又怎么会没有儿女呢?”
刘曦盖住眼睛手微动,看来陈诚不清楚阿娇的想法,这么要紧的事情阿娇不会同任何人说起,刘曦也是猜测出来的,刑美人怀孕,只是让阿娇将事情提前实行罢了,这种事要循序渐进,毫无破绽,刘曦想起皇宫中变动的菜谱,心中明了这一切都在阿娇暗自操控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究竟他们两个谁更无情呢?刘曦从不觉得阿娇做错了。
“曦儿,过两日是外祖母生辰,陛下已经下令大肆庆祝,到时宫里会热闹得很多的,各地藩王也会借着贺寿的名义再聚长安,会带来许多有趣的东西。”
“淮南王也会来吗?”刘曦主动问道,她对于淮南王翁主刘陵记忆犹新,那次事情之后,刘陵好像就在养病,长安城里少了很多的桃色八卦,刘曦从霍去病口中偶尔听出,刘彻对于淮南王并不放心,现在未曾削藩就是因为还不到时候,霍去病说过刘彻打算巡幸淮南国,也许刘彻已经准备动手了。
“当然会来,曦儿,你同淮南王远着一点,他的心大得很,当初同陛下还有过争执,岂不知太皇太后(窦太后)不过是用他磨练陛下罢了,太皇太后可不是糊涂人,帝位的传承,可不是靠着钻营名声。”
由于王太后的生辰,再加上刑美人有喜,未央宫充满了喜庆,但在喜庆之下,隐藏着一分暗影。
第一百一十章
诸侯王云集长安,刘彻一直致力于消弱整顿诸侯国,推恩令就是最好的手段,随着刘彻权柄赫赫,诸侯王老实上许多,对刘彻俯首帖耳,一心当富贵悠闲的王爷,王太后生辰,刘彻一心显示国泰民安,刘氏宗族和睦,对诸侯王很优待,天下诸侯王之首,以才学闻名于天下的淮南王刘安亲自来长安为王太后祝寿,进宫拜见王太后之后,也不结交众位诸侯王爷,老实的在长安淮南王府住着,照顾养病的女儿刘陵,让刘彻找不到一丝的把柄。
长安城的淮南王府占地很广,房屋楼舍都修建得大气十足。在王府后院,建有一座精致有岭南风格的阁楼,此处是刘陵的闺阁,家具摆设皆是上乘,刘陵手摇羽扇,一袭水粉色华服半倚在榻上,俏面上露出不悦,柳叶弯眉微挑,皓齿轻起:“哥哥的意思是我的不是喽?是我没探听到准确的消息使得匈奴单于伊稚斜动怒?发来信函责怪父王?”
刘陵柔媚入骨,女人味十足,即便是淮南王世子都抵抗不了刘陵的魅力,一嗔一怒万种风情,翘起白玉般的双足,向上隐现修长笔直大腿,淮南王世子移开目光,吞吞口水道:“妹妹,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错了?”
刘陵身上的媚态更重,刘氏宗族私生活糜烂,兄弟姐妹之间常有暧昧的事情发生,刘陵对于他哥哥已经见怪不怪了,水葱一样的芊芊玉指捻起一颗银杏坚果,咯嘣一声,淮南王世子心一哆嗦,忍不住看向妹妹刘陵,娇媚动人的身段,刘陵尽显女人的媚态。
“好了,上次的事情不怪你妹妹。”
淮南王刘安一直跪坐在一旁,他自从进长安后,一直步步小心,思考进未央宫见到刘彻时他说得话,对于儿女之间的暗斗,同大业相比刘安从未放在心上,“陵儿,当初那些话是曦公主所言?”
刘陵斜了斜身体,枕着玉臂,道:“女儿估摸着是陈阿娇吩咐刘曦的,不然以她任性的脾气,哪会想到这些?”
刘陵对于阿娇一直很忌惮在意,其实真要论起血脉的亲近,阿娇同刘彻更近,可汉制同性不婚,刘陵只能眼看着刘彻迎娶陈阿娇做皇后。
“皇后娘娘好手段,借着刘曦的口,让咱们吃了个暗亏,我又接连给伊稚斜去了几封书信,才让他打消了怀疑,这一次我的损失也不少。”
伊稚斜狮子大开口,刘安的损失惨重,用了好多财物才将伊稚斜应对过去,刘陵记起刘曦当时的话,千古骂名,民族的罪人,刘陵说道:“父亲,一定同匈奴人牵扯到一起吗?”
“陵儿,为父也是迫不得已,皇上太精明又下手恨,推恩令一下,为父的盟友少了一半,其余的被刘彻收拾得也没了脾气,为父只能同匈奴定下盟约,两面夹击刘彻,如果不反抗刘彻,淮南国将不复存在。”
刘安对于贪得无厌的匈奴人同样是看不起的,叹道:“成事那一日,就是为父同匈奴彻底决裂之时,到时为父必定一雪前耻。”
“等到成事匈奴人也不见得会离开长安,父王,女儿认为还是别同他们牵扯太深的好。”
刘陵面见过伊稚斜的使臣,他们的掠夺目光让刘陵很不喜欢,虽然同匈奴人合谋,但刘安也好,刘陵也罢从未很正看得起匈奴人,在他们眼中匈奴人都是野蛮未开化的。
“不同匈奴联合,谁还能帮父王?”淮南王世子出口:“妹妹,你还是多打听清楚准信的好。”
“你…”刘陵坐直身子,反而淡淡笑笑,下颚微扬:“哥哥若是信不过我,那你来好了,我乐得清闲自在。”
淮南王世子同刘陵对峙,火药味很浓,淮南王拉了拉儿子,说道:“你们兄妹是为父的左膀右臂,等我成事后,一个是我的继承人,一个是长公主,现在为了这点小事就吵嘴?”
“父王,儿子错了。”世子率先认错,刘陵轻蔑的撇嘴,轻笑:“父王,是哥哥非要同我较劲,同匈奴签订城下之盟,若是泄露出去,父王您的一世英名便会毁于一旦。”
“骑虎难下,骑虎难下。”淮南王刘安何尝不知道刘陵说得有道理,“为父只能走下去,将来用同匈奴的胜仗洗刷今日之辱,刘彻既然能打败匈奴,本王同样也可以。”
刘彻登台摆卫青为大将军时,刘陵就在一旁,刘彻傲视天下的霸气,刘安根本就比不上,刘陵身体发热,面若桃花像是能掐出水一般,说道:“父王就没想过现在执掌虎符统帅所有汉军的大将军?”
“你是说卫青?”刘安心中一动,他早就有拉拢卫青的打算,卫青能征善战,是大汉少有同匈奴征战而从未失败过的将军,更是从匈奴手中夺下河套草原,大壮声威,百姓提起卫青多有敬佩,刘安想到卫青的出身,无奈的摇头:“卫青很难被拉拢,他是刘彻一手提拔起来的。”
“妹妹不是一般的人,她既然能说出大将军的名字,一定有安排吧。”
刘陵抿嘴一笑:“父王想不想笼络住大将军呢?”
“陵儿,你真有办法?”刘安激动的抓住刘陵手臂,焦急的问道:“卫青同你…”
“父王,您想到哪去了?”刘凌撇嘴,眼里露出些许的遗憾:“你当卫青是别人?会为女儿神魂颠倒?”
“那…你有什么办法?”
刘陵摇着扇子笑道:“我同大将军的得力属下苏建苏将军是旧相识,听他说起过大将军的品性,女儿想着能不能将大将军拉过来?”
“谈何容易,大将军府上门禁森严,即便本王亲自去拜访,大将军都不见得会开门迎客,大将军又不招揽食客,为父有心而无力。”
刘安放开刘陵,他琢磨过卫青的,却找不到接近的机会,卫青自从当上大将军后越来越低调,即便是以前的属下上门去找卫青都被他挡了回去。
“父王,我挺喜欢卫青的。”刘陵意有所指,刘安眼睛一亮:“刘彻会同意,他对为父戒心十足。”
“阿娇女爱,皇上还能管到卫青娶谁为妻?”刘陵对于她的本钱很自信,淡淡的说道:“况且我也不是真的非要嫁给卫青。”
淮南王世子被刘陵的话弄愣了,问道:“妹妹田丞相不会看着你嫁给大将军吧。”
“我就是要让刘彻将相失和,到时父王不就有机会了?”刘陵黑宝石的眼眸里露出得意:“刘彻是疑心很重,我只要放出风声,不管是真是假,刘彻就不敢再用大将军,说实话我遍数大汉的将领,虽然大将军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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