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刘曦,其实早就醒了,她的身体比所有人想得斗好,阿娇怎么会让刘曦身体虚弱呢?每天补身子的汤药,阿娇不知道灌了刘曦多少,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还觉得刘曦的身体很弱呢。刘曦眼睛撩开一道缝隙,透过垂地的轻纱幔帐,隐约可见霍去病半跪着,听着刘彻的教诲,刘曦很解气,霍去病竟然敢骗她,活该被刘彻教训,当初刘曦为霍去病撑伞的时候,越想越不对劲,玉樽虽然贵重稀奇,但不是独一无二的,以刘彻对霍去病的宠爱来说,未必会因为一个玉樽就罚他跪日头,所以刘曦才会借着体力不支的晕过去,试探一番果然露出了马脚,她就更乐得装晕了,能得到刘彻的重视,能借着刘彻惩罚霍去病,刘曦是高兴得很,巴不得刘彻再踢霍去病一脚,省得他再敢骗自己。
刘曦见四周没有旁人,将眼睛睁得更大一点,看清楚霍去病的凄惨样子,越看越是解气,刘曦故意忽略了心里的泛起的波澜,霍去病是因为她晕倒才会认错的,如果不是刘曦,霍去病即便知道刘彻说得是对的,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肯请罪。
“陛下,皇后娘娘到。”
在宣室里的刘彻和霍去病同时愣住了,刘彻狠敲了霍去病的脑袋一下,砰的一声,刘彻率先挥手,将手笼回袖子里,紧紧的攥成拳头,他忘记霍去病是戴着头盔的,肉和铁相碰,当然疼的是刘彻的手了。刘彻一抖衣袖,低声骂道:“霍去病,皇后如果为曦儿伤神,朕饶不得你。”
刘彻几步来到塌前,刘曦连忙闭上眼睛,放软身体做出昏迷的状况,刘彻坐在榻前,仿佛一位很关心自己女儿安危的父亲一样,低声道:“宣皇后。”
“娘娘,请。”杨得意推开殿门,阿娇轻盈的走近,入目的是霍去病是跪着的,刘彻是关心刘曦的,阿娇先是看了一眼榻上的刘曦,淡淡的说道:“臣妾没有看好曦儿,让她惹祸,臣妾之罪。”
“娇娇,朕不会让曦儿有事。“
刘彻对于深明大义的阿娇,更觉得惭愧,狠狠的瞪了霍去病一眼,低声道:”曦儿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如果阿娇哭闹,向刘彻告状,刘彻会很反感,阿娇这般反而能激起刘彻的愧疚之心,阿娇要比刘彻了解刘曦,毕竟是她和刘嫖联合教导出来的,况且阿娇清楚刘曦的身体到底是好是坏,顶了一会太阳,刘曦不可能会晕过去,阿娇对于这点很放心,凡是都是有个度的,阿娇也不会让刘彻觉得自己太过虚伪不关心刘曦,走到刘曦身边,略带埋怨的瞟了刘彻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曦儿身子弱又任性,您要多爱护一点,别把曦儿当成霍侍中那样铁打的身子骨。”
“朕是疼她的,娇娇,你不晓得,曦儿今天那…今天…”刘彻拉着阿娇,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曦儿这丫头不仅仅像朕,还像你,她为霍去病撑伞,让朕…朕想到了当初…你为朕去求皇祖母。”
“皇上,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阿娇瞥见刘曦睫毛微颤,更有底气了,专心对刘彻,轻声道:“我是你的妻子。”
第一百零四章
刘彻可以怀念以前的事情,阿娇却不愿沉浸在此事当中,更不会主动提起,当初刘彻被窦太后所迫总不是太过光彩的事情,阿娇只求他心中偶尔想起自己的好处,至于别的阿娇从不曾在意过,同样不会放在口边时刻的提起。
阿娇望向跪地请罪的霍去病,虽然一脸淡然,可霍去病还是脊背发凉,面对皇后娘娘时,霍去病总是没有往日的从容镇定,有时霍去病反倒觉得皇后娘娘比皇上还可怕,当然这话霍去病打死也不会同刘彻说的,他不想被刘彻拍死。
“娘娘,是臣的错。”霍去病被阿娇盯得浑身上下不对劲,鲜少见的主动认错:“是臣的错,让曦公主昏迷。”
刘彻一挑眉,反倒在一旁看着阿娇收拾霍去病,这臭小子就是欠收拾,瞧他在皇后面前多乖?刚刚还敢同刘彻梗脖子呢,要不说刘彻和刘曦真是父女,对于看霍去病笑话,他们两个此时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刘曦十分想见阿娇收拾霍去病,刚刚听刘彻训斥霍去病,根本就不觉过瘾,刘曦衡量了半晌,显然看热闹的心态压倒一切,睫毛微动两下,小声呻吟:“父皇。”
“曦儿。”刘彻靠近刘曦,关切的问道:“曦儿,你如何?”
“头疼。”刘曦用手盖住额头,做出头疼的状态,阿娇瞥了一眼明显装模作样的女儿,却见到刘彻眼底露出真心的关爱,一抹淡笑应在唇边,曦儿做的不错,安抚的拍着刘曦,向霍去病笑道:“霍侍中此话说错了,是曦儿砸坏了玉樽,理应受罚,同霍侍中何干?”
“娘娘,臣错了,臣不该不同曦公主说清楚详情。”
霍去病被阿娇轻飘飘的两句话弄得更显得尴尬,垂头说道:“臣也没料想曦公主会来,当臣先要解释的时候,曦公主已经晕过去了。”
霍去病抬头看着阿娇,眸子流出心疼愧疚,但同时也透出坚定执着:“娘娘,臣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隐瞒曦公主,再也不会伤害到她,请娘娘放心。”
阿娇愣了一下,万没想到霍去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他的心里除了刘彻和战争之外,什么都没有,如今他将刘曦放在心里吗?阿娇虽然有点感动,但危机感更重,以霍去病的性格真要是动情动心,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谁都劝不回来,阿娇凝神看着霍去病,思考着他对刘曦到底是什么心态,是动情了?霍去病清亮的眸子,让阿娇有些把握不准,应该是少年时的玩伴吧,毕竟刘曦不像别的公主列侯之女一样对待霍去病,只有刘曦当霍去病是正常的,不会因他是私生子而冷嘲热讽,同样不会因他是刘彻宠臣而巴结,不过阿娇却记得将来要注意一些,刘曦不能同霍去病离得太近,否则将来…阿娇脑袋隐隐有点疼痛,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找霍去病这样的女婿。
况且对于刘彻教导出来的霍去病,阿娇是真不放心,霍去病将来会不会有学有样?阿娇这辈子是必须当大汉皇后的,她也认命了,可是刘曦不同,阿娇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太过算计的感情是很辛苦的,霍去病将来必会被刘彻重用,刘曦还是离着他远着一点的好,省得刘彻疑心上来,破坏整盘棋的布局。
“霍侍中严重了,你是皇上的近臣,曦儿是公主,牵扯本就不大,以后本宫会好好的看着曦儿,让她少去麻烦你,让霍侍中安心的为皇上练兵尽忠,一圆霍侍中踏平匈奴的愿望。”
“娘娘,踏平匈奴为皇上尽忠,同曦公主并不冲突,臣喜欢同曦公主在一处玩。”霍去病岂会听不出阿娇话语里的意思?朗声说道:“臣不会耽搁皇上的正事。”
霍去病略带一分求助的看着刘彻,刘彻虽然对于霍去病被皇后训斥很解气,但刘彻疼爱霍去病,清清嗓子说道:“娇娇,朕觉得曦儿同去病一处挺好,曦儿的身体好了不少。”
阿娇瞟了刘彻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皇上是这样认为的?”
刘彻才记起刘曦因为霍去病现在还晕倒在榻上,刘彻强忍住尴尬一本正经的点头:“这次的事情是意外,娇娇要看到去病的长处,他说以后不会再伤害曦儿,就一定会做到的。”
“皇上,等曦儿好了再说吧,我不想勉强她,况且曦儿要学的东西很多,也没什么时间同霍侍中在一处玩闹。”
阿娇婉拒,刘彻向霍去病摊摊手,示意他已经尽力了,没有办法,霍去病反倒自信的一笑,眸光火亮,朗声道:“娘娘说得是,一切等曦公主好了再说。”
“霍侍中,曦儿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比你更了解她。”
霍去病的自信样子,阿娇泼了一盆凉水,霍去病笑道:“诺。”霍去病对此并不反对,最了解刘曦的人是阿娇,但最适合陪伴保护刘曦的只能是他。
刘彻在旁看见阿娇和霍去病针锋相对,在看看躺在榻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的刘曦,突然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好像这样的场景不会是最后一次。
“娘,女儿让您担心了。”刘曦此时不能再不说话了,慢慢的起身趴在阿娇怀里,瞪了一眼霍去病,轻声道:“女儿没事的。”
“以后不许再胡闹,分清楚再同别人一起承担,省得比骗了还不知道。”阿娇心疼的搂着女儿,向刘彻嫣然浅笑:“陛下,臣妾先带曦儿回昭阳殿去。”
“好,让曦儿好好休息。”
刘彻下意识的点头,阿娇此时的笑容好像更温暖,阿娇对于隔绝霍去病同刘曦见面不予余力,刘彻反倒觉得这才是阿娇,如果换了旁人,一定会鼓动女儿多和霍去病相处,打听刘彻的动向,同时刘彻不相信阿娇会不清楚,他对霍去病将来的安排或者说刘彻有多喜欢霍去病,可是阿娇明明白白,就是不肯让霍去病同刘曦再见一面。
刘彻在处理朝政,手中拿着淮南国的奏疏,淮南国的丞相是刘彻指派去的,但是很容易就被淮南王刘安架空了,刘彻扔掉竹简,轻拍膝盖凝眉盘算着,随着河套草原到手,刘彻兴建朔方郡,匈奴收缩防御,向更深的草原隐去,刘彻虽然想要一击必胜,可是也明白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应该收拾淮南国,彻底让各地的藩王老实下来。
“去病,下个月你陪着巡视淮南国。”
“诺。”霍去病在书架后面应道,手中同样持有竹简,他不是不学无知的人,天分再高同样需要后面努力的,淮南国?霍去病从放置竹简的缝隙向刘彻探头:“皇上,多带一人可好?”
“谁?”刘彻好笑的看着霍去病,故作沉思问道:“你想要带谁?”
“曦公主,臣记得她想要去淮南国看风景的,您巡视淮南国,不妨带着曦公主同去。”
在霍去病隐隐期望的目光下,刘彻正色说道:“朕觉得皇后也应该喜欢淮南国的风景,曦儿不见得会想离开娇娇。”
“娘娘为皇上打理未央宫,若是帝后同时离开长安,并不妥当吧。”霍去病挠着脑袋反驳,低声道:“皇上,臣有半月没有见到曦公主了。”
“活该,谁让你惹怒皇后?”刘彻最喜欢见霍去病这副样子,笑骂道:“朕给你个机会,答应你了。”
“谢陛下。”霍去病向刘彻拱手,脸上同时露出那对酒窝,纯真的少年,刘彻嘴唇抿成一条线他也曾有过这个时候,当时为了见阿娇一面,也曾费尽心思,刘彻嘶了一声,看来女儿都是随娘亲的,当初姑姑也曾经阻阿娇同自己相见,刘彻同样煞费苦心,现在轮到霍去病,刘彻越发觉得霍去病像他。
“朕听说最近陈诚经常出入宫廷,教导曦儿书法。”刘彻摆明了故意刺激霍去病,“杨得意,朕记得田玉仿佛又给曦儿送礼物了吧,还有曹襄,他们常常进宫来陪伴母后。”
杨得意扫了一眼霍去病,顺着刘彻的话低声道:“太后娘娘最喜欢曦公主,经常找见曦公主去长乐宫。”
话不用说透,这般言语足以让霍去病着急,刘彻乐见霍去病脸色微变,笑容有几分僵硬,笑骂道:“怎么?现在才想到着急?”
“臣不怕别人,陈侯爷是曦公主的表哥,对曦公主的疼爱,臣是清楚的。”
霍去病在刘彻面前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一直认为最大的敌手就是陈诚,刘彻听见陈诚的名字,收敛了笑意叹道:“陈诚,朕的亲外甥可惜了,霍去病,年轻一代就属你们两人惊采绝艳,如果诚儿不是出身在陈家,一文一武当为朕的左膀右臂。”
“陛下,臣同样为陈侯爷可惜。”霍去病同陈诚相争,但对陈诚,霍去病同样是佩服的,霍去病笑道:“臣不会让。”
昭阳殿里,一身丈青汉服的陈诚跪坐在铜镜前,刘曦拿着梳子为其挽发,斑斑点点的光线洒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如同堵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陈诚将铜镜挪了挪,为了更方面的看清楚刘曦的面容,刘曦的手法很生疏,拽下了几根头发,但陈诚甘愿他的发丝缠绕在刘曦指尖,低醇的声音唤道:“曦儿。”
第一百零五章
陈诚低醇的声音,如同陈酿一样诱人,刘曦手指停顿,随后继续梳理发丝,笑着问道:“诚哥哥叫我有事?”铜镜里映出刘曦模糊的鬼脸,陈诚看着铜镜,反问道:“曦儿,你可曾想我?”
“想了。”在这一点上刘曦不会隐瞒陈诚,对于陈诚刘曦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别怪刘曦鸵鸟心态,原本身体里对陈诚有着无法磨灭的痕迹,刘曦夺舍重生之后,原先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对陈诚,不知为何刘曦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怕靠近,所以对于陈诚,刘曦反倒没有面对霍去病时自在随意,当然刘曦忍不住怀疑,霍去病和陈诚都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男孩子,他们会喜欢自己?一直是平凡女孩的刘曦,转变不过来,这样的天之骄子必会匹配惊才绝艳的女人,刘曦除了身份是大汉公主之外,自认为般配不起他们两个,同太优秀的男孩子谈感情,是很累人的,尤其是陈诚,刘曦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欢刘曦还是原来的公主殿下。
刘曦现在只想着如何帮助阿娇,同时幸福的生活下去,将来长大了找个平凡老实的男人嫁了,只要刘旭坐上太子的位置,她便可以安稳一声,平凡的男人不见得不好,背负的不那么多反而更懂得疼人。霍去病有马踏匈奴的志向,陈诚背负着整个陈家,也可以说背负着列侯之家,他放不下的陈家,更不能放下刘旭,刘曦琢磨的很清楚,若是刘旭有朝一日继承皇位,陈诚必会出仕,展现他治世之才,官居高位压力会更大,陈诚是认真负责的人,胸中有抱负,刘曦是公主,这一生如果不犯事的话,会尊荣一辈子,并不需要陈诚提高身份地位,况且刘曦对于这些看得一向不重,所以刘曦当霍去病是玩伴,当陈诚是哥哥,即便亲近也有着划出的界限。
“为何不去公主府?”陈诚见刘曦将碧玺簪插上他的发髻,便将刘曦拽到身边,问道:“为何不去?我给你的东西不喜欢了吗?”
刘曦的亲昵隐隐透着的疏远,敏锐的陈诚不会感觉不到的,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何时刘曦这样隐含淡淡的疏远,陈诚不喜欢刘曦这样对待自己,面对现在的刘曦,陈诚反倒觉得有点有心无力,并不像孩童时那样好琢磨,当时的刘曦虽然任性但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现在却很难察觉到她到底是不是喜欢,陈诚看着放在角落里的玉雕,以前她是喜欢的,每每陈诚送她玉雕,她窦会摆放在床头,看见自己也会主动的腻上来,可是如今…陈诚拧紧眉头,是因为霍去病?
“诚哥哥,我长大了,谁都不可能时一成不变的。”
刘曦用巧劲挣开陈诚的束缚,坐在旁边的胡凳上,托着下颚,笑道:“我现在还是喜欢玉雕的,尤其是诚哥哥送的,但是也喜欢别的,比如面人,糖人,瓷器等等。”
“曦儿,喜欢同霍侍中再一处?”陈诚同样清楚宫中的动向,尤其是事关刘曦,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王太后频频给田玉制造机会,田玉很擅长讨女孩子欢心,可陈诚从未想过刘曦会喜欢田玉,同霍去病想的一样,他们两个才是最大的敌手,其实他们都不够了解刘曦,只是将刘曦喜欢的摆在她面前,相互竞争,有时刘曦真的觉得霍去病和陈诚才是比较相配的一对。
“还好吧,最近娘安排了好多的作业,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霍去病。”
刘曦小小的伸了个懒腰,仿佛一只晒太阳耍懒的小猫,舒展身体趴在桌子上,嘟囔道:“娘好狠心呢,那么多课业如果完不成,就罚跪。”
“想霍侍中?”不管在怎么变化,陈诚清楚他放不下刘曦,凑到近前安慰一般的轻拍刘曦的后背,刘曦挑挑弯弯细眉:“想他做什么?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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