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位子。
没过多久,大家便听闻了后宫的宁贵人怀上了孩子的消息。
圣上年纪有些大了,宁凝怀上的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格外不一样,这个孩子仿佛力证了他还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还有让年轻女人怀孕的本事。
此事一出,圣上欣喜若狂,直接将宁凝提到了妃位,并在朝堂上驳斥反对的大臣道:“这是我的家务事,难道你还要管我宠爱哪个小妾不成?”
这话说的粗糙,但也让那些大臣闭了嘴,那宁凝不像吴贵妃是个喜欢在后宫前朝掀起波浪的,圣上要宠着就宠着吧。
大家以为宁凝怀了圣上的孩子,会越发张狂,在后宫内给吴贵妃好看,就连吴贵妃,也做了被宁凝驳面子的准备,却不料宁凝大概是太紧张肚中的孩子,显得格外的低调,似乎一心缩在宫中,就为了自己的孩子。
吴贵妃见了宁凝的行事,也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是个胆子小的。她在后宫呼风唤雨那么多年,却不料到最后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小姑娘夺去了宠爱,说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她的儿子,也要熬下去。
吴贵妃看着自己打扮得如金童一般的小儿子来与她请安,面上显出了和缓的神色,受尽圣上宠爱又如何?那得有本事顺顺利利生下自己的儿子,并将他养育成人才是。
柳依依的月份有些沉,很少出门,听说了宁凝怀了圣上的孩子,微微皱了皱眉,依宁凝的性子,只怕又要在后宫掀起一阵风浪了。
范晟睿从外面进了院子,生怕从外面带来了冬日的冷气,他跺了跺脚,在门口站了一阵子,才走到了柳依依身边,仔细的看了一阵柳依依隆起的小腹,口中念念有词道:“等你出来了再收拾你。”
柳依依看到范晟睿这个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若是一个小姑娘,你也收拾她么?”
小姑娘?范晟睿想到了一个与柳依依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温柔地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呢?”
柳依依吐了吐舌头,摸了摸肚子,若是个女孩还好,若是个男孩,在范晟睿的钢铁教育下,只怕会叫苦不迭呢。
范晟睿脱去了外衣,与柳依依私下说着话儿,“我手下有一个叫阿详的掌柜,是个有能耐的,听说你要给碧荷找婆家,便早早的来求了我,让我保个媒。“
“掌柜的?我似乎听你说过他”柳依依在范晟睿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了过去。
“恩,是我奶嬷嬷的小儿子,平时为人十分精明,他与我说,若是能娶到碧荷,愿意房中只有她一个。”范晟睿想起那小子急切的模样,便有些想笑。碧荷是柳依依面前最得脸的,只怕有一堆人都盯着呢。
“恩?听起来不错。”此人既然是范晟睿主动提起的,那便是很靠谱的了,柳依依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先与碧荷说上一说,只不过这事如果成了,他们要晚些成亲,现在我还离不了碧荷呢。”
“恩,等他们成亲了,你便还让碧荷来这里伺候,帮你带带小丫鬟。”范晟睿用手梳着柳依依顺滑的发。
柳依依在范晟睿的怀中昏昏欲睡,却又想起了什么般的睁开眼睛道:“宁贵人怀了圣上的孩子,朝中的格局可要变?”
范晟睿已经习惯柳依依是不是的问上几句关于朝中的事,便笑着回道:“你放心吧,就算生下来一个儿子又如何?圣上已经老了,而太子却正当壮年。”
“就是这等情况吗,才让人担心呢。”柳依依皱着眉头说道,“圣上看到自己正在壮年的儿子会不会…”心中起了防备,见他越来越不顺眼?
范晟睿用手将柳依依眉间的皱纹抚平了,“天下来,高个儿顶着呢,你一个小人儿想什么呢?”
“珊姐儿如今还没有怀上,只怕压力有些大了。”柳依依又想起对她一向很好的沈珊,沉默了下来。
确实压力大,如果太子妃再怀不上的话,只怕太子也要找别人了。此等有些残忍的事范晟睿不愿意与柳依依说起,便转换了话题,“平哥儿要回来了。”
“嘉平要回来了?“柳依依有些惊讶的说道,又想起科举的日子要来了,叹了一口气道:“这些日子,也幸亏他没在京城中。”
“真是孽缘,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魔障。”范晟睿低低的说道,他看着在烛光下眉目如画的柳依依,轻笑一下,难道柳依依就不是他的魔障么?只不过他运气稍好些罢了。
柳依依听了范晟睿的轻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嘟囔道:“也不知道祺姐儿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自卫家翻案后,平阳侯府与卫家商定了成亲的日子,她们倒是许久没有见面了。
“有卫兄在,你还担心什么?像他那样的人才,定是将所有的都办的妥妥的。”范晟睿轻声答道。
“祺姐儿倒好,真的嫁了一个天仙儿一般的人物了。”柳依依说完一句,又觉得在自己的表哥面前夸别的男人不妥,费力的从范晟睿怀中挣扎起来,吻了一下他的脸说道:“我的丈夫,比天仙儿更好。”
范晟睿接到这个安抚的吻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是后院中那等爱吃飞醋的女子不成?只不过柳依依这个吻让他的心中暖暖的,只摸了摸柳依依的后脑勺,“我的妻子,也是最好的。”
过了几天,范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原因无他,他们的二少爷要回来了。谁不知道,二少爷是大林氏的心尖尖儿,大林氏虽然现在紧着照顾柳依依,但偶尔想起范嘉平还是要长吁短叹一番的。
范家的其他两个男人已经去了朝堂,便只剩柳依依大着肚子陪着大林氏在暖房里等着范嘉平,若是忌讳着柳依依的肚子,只怕大林氏要亲自去门口等着了。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大林氏便派小丫鬟在门口跑腿了几次,对小儿那叫一个千呼万盼。
柳依依在一旁,捂着嘴笑道:“只怕嘉平在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了呢。”
大林氏嗔怪的看了柳依依一眼,指着柳依依的肚子说道:“等你肚子里的这个出来了,你便知道现在我的心思了。”
柳依依笑着听了,也看向了门外,不知道小表哥成了什么样子。在上世,他执意娶了宁凝,弄得家宅不宁,范府颓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柳依依想起上世种种,觉得有些呆愣,却被一声“母亲万福。”的爽朗声音拉了回来。
大林氏见从外面进来的小儿,眼泪都要流下来。
柳依依也有些激动的往范嘉平看去,比起之前的白玉书生模样,范嘉平黑了不少,身子也壮实了一些,短短几月他眼中多了一丝属于男人的坚毅。
范嘉平一进门便跪在了大林氏面前道:“母亲,这些日子我让您担心了。”
大林氏见范嘉平双目清明,便知道他已经将前尘旧事想了个明白,连忙扶起了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范嘉平站了起来,看到柳依依的肚子,面上倒是有些惊喜,他总算有侄儿了。
柳依依对范嘉平微微点了点头道:“表哥回来就好。”
范嘉平也对她点了点头,粲然一笑:“小嫂子倒越来越有小嫂子的气势了。”
柳依依听了,有些自豪的挺了挺胸,露出了微拢的肚子。
还是小孩子么。范嘉平窃笑着心想,倒不会将此话说出口激怒柳依依。
大林氏见范嘉平的面上并没有隐瞒,只握着他的手问说:“外面可好?”
范嘉平扶着大林氏坐了下来,“儿子不仅去了白鹭学院,还去了旁的许多地方,这时候儿子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昧和渺小。”为了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的家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大林氏看到范嘉平的言中对宁凝一事似全部看开,胸中的那口闷气才全部散开来,她声音都有些抬高道:“你是不是饿了?我为你准备了粥呢。”
范嘉平笑着点头道:“确实有些饿了。”
大林氏心中欢喜,指挥着小丫鬟干着干那,浑身都是劲头。
柳依依笑着见大林氏忙这忙那,孕妇到底精神劲儿不好,她站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了。
范嘉平见柳依依走了,便对大林氏行礼道:“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
大林氏听到这话,心中一跳,莫非这小儿只是面上想通了,其实心中还惦记着那宁凝?她面上的笑僵住了,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是母子,说的上什么求不求呢?”
范嘉平见大林氏的模样,便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他笑着说:“我想母亲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媳妇儿呢。”
大林氏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什么?合适的媳妇儿?”
范嘉平那阳光的脸上突然带了丝丝忧郁,“若不是我当初愚昧,错认了人,也不至于给家中带来隐患。”他一路走着,先是去了宁凝前未婚夫那儿,见他威武正气,对妻子十分好,并不是宁凝说的那样无状的人。后来他心中郁气,游山玩水之后回到京城,却听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宁妃怀了身子,便发现以前喜欢那从不认命的坚韧女子,其实都只是幻影。
第201章()
范嘉平想着自己的这一路风尘仆仆,他见过了许多人,有早年丧妻却为了孩儿不再娶的男子;有家徒四壁但对客人却十分热情的贫民夫妇;还有吵了一辈子却离不开对方的老年夫妻。
在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受尽岁月的蹉跎,却仍然对生活十分乐观,让因为爱错了女子便心下大疼的范嘉平觉得格外内疚,他的难过比起他们的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将要母亲为他娶一个合适的妻子说出口,见母亲站在那儿,浑身如卸下了一个巨大的担子,整个人都变得松快起来,“我的小儿媳妇,自然是要好好挑的。”
范嘉平听了母亲的话,微微笑了,无论那个女子如何,他都会像大哥一样爱惜依姐儿一般爱惜她,只有这样,那女子才能蓬勃的生长,成为后宅里最美的一朵花。
大林氏见小儿出了一趟远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成熟了不少,心中一边喜悦的合计着交好的人家里未出嫁的女儿,一边推着小儿去休息,等夫君和大儿回来了,只怕还要考校他一番呢。
范嘉平到底是长大了,并不如以前一样能在大林氏面前腻歪好一阵子,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等待着父兄的回来,他混混沌沌了这么久,也应该为家中做些什么了。
柳依依在房中小睡了一会儿,碧荷一直守在她旁边,见柳依依睁开了双眼,便连忙拿了一杯温水给柳依依喝了。
柳依依喝完温水,清了清嗓子,对碧荷说道:“你既已答应了那桩亲事,便要紧着自己些,有的事,小丫鬟做就行了。“
碧荷对柳依依向来是忠心耿耿的,她将茶杯放到一边,笑着说道:“夫人如今正在最紧要的关头,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事而耽误了您的?再说了,别的小丫鬟如今我都不放心呢。”
柳依依知道碧荷对自己的情谊,拍了拍她的手老气横秋的说道:“算了,算了,那便让你先忙着,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必要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碧荷虽然是性子泼辣的,但是听到自己的大事时,总有一些不好意思,她长长的说了一句“夫人”,便将鞋子为柳依依穿上了。
柳依依醒来了,便去与大林氏请安,大林氏虽然心疼她大着肚子,但有些礼是不可废的。
大林氏见到柳依依双眼一亮,握着她的双手道:“你倒是来与我参详参详。”
“参详?”柳依依有些讶异,眼光投向了大林氏手上的单子,上面尽是一些未嫁女子的名称,范嘉平这是要娶妻了?
大林氏将单子对柳依依挥了挥手,有些欢喜的说道,“平哥儿着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央我给他一桩好亲事了。”
“好亲事?”柳依依笑了,虽然上世她痴恋过范嘉平,可今生对他却是无爱无怨了,“那可要好好的瞧瞧才行。”
大林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她大儿的婚事就是因为她选的好,如今大儿走路都生风,虽然他不说,但是做母亲的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儿子,是及其满意现在的日子的。如今小儿也要选妻子了,她却有些为难,毕竟这小儿在亲事上出过茬子,要是再没有找到合适的,她可要愁白了头发。
柳依依将目光放到了那张写满了人名的单子上,单子上有不少她熟悉的名字,只不过她嫁得早,与这些小姑娘都不太熟络,这时,有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她的眼帘,不是今生熟悉的,而是上世听过的,名字取得很美,叫苏樱。
大林氏见柳依依的眼光落在了苏樱两字上,便笑着说道:“这姑娘你是没有见过的,她父亲是塞北管事的大员,在塞北任上七年,如今功德圆满回了京城呢。”塞北是大宣朝的第一道防线,能派去塞北任职这么久的,一定是他的心腹大臣了。
大林氏在许多年前曾与苏樱的母亲魏氏为手帕交,两人虽然身在两地,却时常通着信儿,苏家要回京的消息大林氏早就知道了的,而魏氏也曾在信中暗示说想让女儿嫁到京城中来,求大林氏帮忙看一下京城中适龄的少年。若大林氏有意,便自当考虑苏樱,若大林氏无意,她久居京城,也会帮忙看看其他。
这姑娘今世没见过,前世倒与柳依依有过几面之缘,苏家初来京城,被许多人忌惮,在儿女亲事上被人做了手脚,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嫁给了病痨子,早早的守了寡。苏家后来势大,想将女儿接回来,但是苏樱却不肯,为了苏家女儿的名声在那家中苦守着,也经常来尼姑庵长住,偶尔与柳依依遇上了谈论几句佛法,倒有些不轻不淡的交情。
柳依依想了想苏樱前世那美丽的模样,她虽然在塞北长大,却没有塞北女子的利索,倒是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玲珑剔透,因为长久的守寡她爱好素淡又十分少语,显得那些美貌也失色了不少。她倒不知道苏樱这世还与范嘉平又这样曲折的交际。
自蒋夫人那一事后,大林氏倒对与手帕交的女儿定亲有些畏惧,只不过她连苏樱这个姑娘都没有见过,就否定人家,未免太过于武断,又见大媳妇盯着苏樱的名字有些出神,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看到这名字,我就想起樱花的美丽呢,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人如其名了。”柳依依捂着嘴笑道,苏樱上世的命运似乎也如这樱花一般,早早的盛开了又早早的凋谢了。
“哟,居然还肖想起美人来了?”大林氏打趣道,“我没有见过苏樱,她母亲我是见过的,是娇滴滴的江南美人呢。”
经大林氏这么一说,柳依依才明白了,苏樱的美貌是传自哪儿。
无论苏樱与范嘉平有没有缘,柳依依都觉得,自己有必要破了那段毁了苏樱一辈子的亲事,这样也算是成全了她们上世的谈经轻易了。
大林氏夜里将这些姑娘的名字看了又看,思索了又思索。而范嘉平也已经见到了父兄,范大人与范晟睿轮流考校了他一番,见他对答如流,思路中多了一丝接地气的平实,不再那么文采华丽。
范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男儿经历了一些挫折总是好的,小儿能在女人身上摔了跟头,又迅速爬起来,这是好事。
范嘉平被考校完毕后,见父兄面上满意的神情,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在路上,还是没有忘了看书,如今见来,学问还是没有退步的。
“男人先成家再立业,你既然已经通晓了世事,那便要辛苦你母亲为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