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文萝听着他说的这些话,还有这样的语气,心里一时就生出许些怪异的感觉。只是还不等她理清头绪,上官锦又接着道:“白府我一直就留有人手,所以此次离开,你无需再担心谁。只要你不跟他们那么亲近,皇上的手就不会伸到这边。”
白文萝心中顿时一凛,怔了好久,才又问道:“可是。。。。。。你将我送走后,你要如何向皇上解释?”
上官锦忽的就是一笑,带着几分懒洋洋表情说道:“不用解释,谁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只要赶在旨意出来前将你送走,就不算抗旨。以后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上官锦说到这,停了一会,忽然就抬起她的下巴,冷下声音,紧紧盯着她道:“不过你记住了,我只是送你离开,并不是放你走!你若是想趁机生出别的心思,我必会让你后悔!”
白文萝心里微颤,对上那双阴冷幽寒的眼,轻轻开口:“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白文萝穿戴好后,出了屋一看,只见那连下了几日小雪的天忽的就放了睛。东边的天空甚至现出了几道淡淡的金光,她呵了口气,知道时间不多了,交待了木香和沉香几句,就往老太太那边走去。
“好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忽然就要走!”老太太是刚醒,周氏她们还未过来请安,见白文萝倒是先过来了,心里好不高兴,却不想白文萝竟是来告别的,而且还是马上就要动身。
“老太太如此厚爱,文萝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只是长卿他忽然有急事要回去处理,耽搁不得,所以就。。。。。。总归这次回来能看着老太太身子安安康康的,我心里着实是高兴!等以后,有了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既然是姑爷有急事,我也不能留着,只是这就要走?要不等一会,我叫大家伙都过来。。。。。。”老太太心里着实是不舍,便提议道。
白文萝赶忙道:“千万别,原就是怕跟大家告别,一来是不舍,二来是少不得会耽搁时间。所以我才早早过来老太太这边说一声,一会老太太再帮我转达吧,望老太太见谅才是。”
“傻丫头,这我哪能是不理解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帮得很好,既然是嫁到了人家,凡事就要以丈夫为重。我只是不舍,这几个丫头里,你是最得我心的,好容易能见着一面就又要走了。。。。。。”老太太说到这,忽然就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人走了,就容易伤感,行了,你去吧,我就不过去送了,免得伤心。我让王嬷嬷送你们,是打算从角门那出去吗?”
白文萝有些诧异老太太会对她流露出这样伤感的一面,微怔了怔,然后才起身说道:“是,老太太保重。”
从荣寿园出来后,走回梨香院的路上,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芸三娘。
“萝儿。。。。。。”芸三娘才一张口,眼圈随即就红了。
“娘。。。。。。”白文萝轻叹一声,停了好久才慢慢露出个笑来,“我只是提前回去罢了,娘别舍不得,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轩儿那边,你一会跟他说吧,我。。。。。。”
“好,好,娘明白。。。。。。”芸三娘一时说不出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看了她好一会,等平复了心情后,才挤出个笑来,“好好跟姑爷过日子,好好服侍王妃,你在那边,也别总挂念着我,我这有轩儿呢。”
“我知道。”白文萝点了点头,就见木香已经从前面走过来了。
“去吧,男人的事要紧,别耽搁了。”芸三娘也瞧着木香的身影,便放开白文萝的手,还轻轻推了她一下。
白文萝正要走开,忽然又顿了顿,然后问道:“娘,老爷他,他对你好吗?你在这里。。。。。。”
“傻孩子,都说让你别挂念着我,还这么问。”芸三娘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也不争不抢,总归有轩儿在,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能过得好好的,娘就觉得这一辈子,再没有什么是不好的了!”芸三娘说到这,就强笑着朝她摆摆手道:“好了,去吧,莫让姑爷等久了。”
热热闹闹的过来,安安静静地离开,唯带了满心无法言说的怅然。。。。。。
直到再也看不见白府的院墙后,白文萝才将车窗慢慢拉上。上官锦坐在一旁,看着她,没有说话,白文萝静静坐了一会,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就转过脸问道:“眼下是往那边去?”
“万里江,那边已经有人等着了,上了船,就直接往兴海走。”上官锦轻声说道,自昨晚经始,这一路上御查院的网点已经全部启用,他们的行踪会在皇上的耳目注意到前,被悄悄掩盖掉,他只要将时间争取到白文萝的船行入兴海就行。
白文萝看着上官锦,眼下才是真正的离别,并且两人都清楚,这之后,再见之日很难确定。心里似有满满的话,只是当要开口时,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上官锦同是沉默着,他自上车后就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如他当年,送默回凉的时候那般。那时,她还未嫁,他亦未娶。
急速驶过的马车,碾碎路上已结了冰的残雪,发出一阵一阵刺耳的声音。即便是已经放晴的天,空气里却似依旧夹着冰粒一般,一呼一吸间,都冻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相拥在一起,伤感的沉默,直到外面的车夫传进一句:“大人,再过一刻钟就到了。”
分别在际。。。。。。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文萝转过头,默默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长卿,其实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你现在回头还来得。我若上了船,皇上必会对你生出芥蒂来,你以后的路。。。。。。”
上官锦沉默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眼,那一刻,他的眼神似在看着她,又似穿过她,深邃幽暗的双眸中,首次露出几分难辩的悲伤和无奈。
“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是注定好了,没有丝毫可选择的余地。”他看着她,缓缓说道:“后来进入御查院,也是我所能找到的唯一一条生路。
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一支手在操纵着。。。。。。他只想将我变成彻彻底底只听他话行事的木偶,之前,我心无牵挂,乐于跟他周旋。可是现在,我做不到那样心无旁鹜了,有你在,我会害怕,我必须在他盯上你之前,将你送走。。。。。
“你———”白文萝怔怔地看着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零零碎碎拼凑成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答案。
“大人,到了!”马车忽然就停住了,车夫平静的声音轻轻传了进来,却似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忽的就射了进来,让她触不及防!
“下车吧,来接你的人是易风,还有赵武他们。木香也会跟你一块走,等换船的时候,我会让影一过去跟在你身边,此次你们这一行人是装成商队。。。。。。”上官锦有些絮絮叨叨地交待着,白文萝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胸口处如胃疼一般的难受,是不是因为她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对了,这个东西你收好了。”上官锦说了一堆话后,忽然想起,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印放到她手里,接着道:“这块玉印,可以直接代表我。”
白文萝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多话,握紧了,然后默默收好。
他看了她一会地,忽的就将她按过来,狠狠吻了一下,然后推开她:“下车吧,船就在码头那等着了。”
白文萝默默下了车,只见寒冬萧索,地上的残雪随处可见,而码头上竟一个人都没有,只见几艘外形普通的船只停靠在那。
上官锦最后说道:“这是普通的船只,为遮人眼目,到安全处后,会换上能航海的大船,那上面一应东西都齐全,差不多一个月就能。。。。。。”
“长卿。”她忽然打断他的话,然后从那码头上收回目光,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我想留在你身边,可以吗?”
他怔然,猛的就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几欲窒息的呼吸中,悄悄地在耳边说道:“文萝,我们是一样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奋力搏杀!”
不等她应声,他就放开了她,承诺道:“最多一年,我便会去接你!”
十一月的江水还未结冰,但是站在甲板上,那从江面上刮来的寒风,却如刀子一般!木香在她旁边劝了几声,她都没听见,只是看着码头那边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还怔怔地站在那儿,任由冷风在脸上一刀一刀地划过。
“二奶妈,我们进去吧,这风越来越大了,即便是为了二爷,您也该注意好自个的身子。您再不进去,易公子他们又该出来了!”木香被寒风吹得声音一阵一阵打着颤。
白文萝终于收回有些空茫的目光,慢慢转头,看着木香道:“为难你了,还要陪着我漂洋过海。”
“二奶奶这说的是什么话!”木香微红了眼,却是强笑着,然后伸手过来扶着她道:“我扶着您进去。”
只是她们才刚要离开那儿,忽然就看见一个人影从船舱那冲了出来!见那人直直地朝她们冲过来的瞬间,白文萝下意识地就将木香给推到一边去,而她躲避不及,一下子就让那人给抓住肩头,随即一柄冰冷的匕首就贴在她的脖子上!
“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抹了她的脖子然后跳江!”沉重的喘息,代表他很紧张,抓住她肩膀的手竟在微微发抖,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易风追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一时也不敢上前,没想到才开始,就碰上这等事。眼下那匕首是贴在白文萝脖子上,就算以他的轻功能瞬时制住那人,却不敢保证白文萝会毫发无伤!另一边,赵武和河马悄悄摸了过来,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得干着急着。木香从地上爬起来,苍白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白文萝往易风那看去,眼睛异常平静,她用口型对他说道,跟他聊天!
“兄弟,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商队而已,大家都是讨口饭吃的,别这样。。。。。。”易风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脸轻松地对挟持着白文萝的人说道。
“少废话,马上停船,让我下去,不然我就。。。。。。”
“好好好,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停船停船,这一趟货走得真晦气,女人就是麻烦!行了行了,喂,老马,叫人停船听到没有,别慢慢吞吞地。哦,忘了问了,兄弟你是想我们在哪停?总不能就在这江上停下吧。。。。。。”
“啰嗦,前面有个码头,就在那。。。。。。”后面的人被易风吵得有些烦躁,再加上他心里原就慌得紧,贴着白文萝的匕首一时松了松。白文萝瞬时抓住机会,两手抬起,抓住那人握着匕首的手腕,随即整个人似忽的就似没了骨头一般,眨眼间就从那人的手臂间往下一滑,再转身,将他的手腕反转,用力,刚刚那还贴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由那人自己的手,猛的一下,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留活口!”匕首插入的那一瞬,耀红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白文萝一击而中,马上退开,木香赶紧扶住她,易风已经上前,耀红亦奔了过来,然后她看着那个已经倒下去的人,瞧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和抽搐地身体,马上转头质问地看向白文萝。
“没刺中心脏,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们的了。”白文萝看了看已经蹲下去查看伤势的易风,然后抬起眼,看着耀红,冷冷地道了一句。刚刚她是借着那个人自己的手刺过去的,不可能瞄得那么准,那伤口离心脏起码有三公分的距离。白文萝再往地上瞥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看向耀红,虽然上官锦之前已经跟她说了,但是这会在这船上看到耀红,她还是有些惊讶,这个女人,此时是完全换了副样子。
其实白文萝不知道的是,眼下除了木香外,任何一个人心中的惊讶,都要比她大得多,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了。
耀红对上那双幽冷得如似深潭一般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武跟河马也跑了过来,河马左右瞅了两眼,然后就蹲了下去,给易风搭把手。赵武看着白文萝似冰一样的脸色,再看那倒在地上的那人,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没事吧。”
白文萝没应声,只是抬起眼,往刚刚码头那个方向望了望,然后才缓缓收回目光,看着慢慢站起身的易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风笑了笑,上下打量了白文萝几眼,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然后他咳了一声,才说道:“夫人先进船舱去吧,我们慢慢说。”
白文萝最后目的地了一眼江面,心里念了个名字,叹息一声,然后就转身进了船舱。
第三卷,京州风云【完】
第四卷 海阔天空 第一章 夜
夜很静了,船摇得并不厉害,白文萝在床上躺了好久,依旧是睡不着。耳边全是海浪咆哮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息。她张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了会呆,就下了床,将斗篷披上,然后就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靠着栏杆,看着暗夜苍穹下的大海。
一眼望去,是雄浑苍茫,开阔无边,与天相接的浓暗墨兰,冷冷的星月之下,波涛暗涌的海面,犹似闪着远古洪荒的神秘之光,这里是拓宽者茫茫无垠的空间。
潮湿的,带着腥味的海风,卷着时近腊月的冰寒,刮着人的头发,面颊,冷得让人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白文萝裹紧了厚厚的斗篷,定定地站在那里,任寒冷的海风将她的思绪慢慢捋清。
已经过去七天了,今晚是她在海上的第一个晚上。
几天前,在万里江的那条船上,那个被她刺了一刀的人,原来是古雅那边派来的奸细。
当时,因那事,她才从易风的口中得知,如今的古雅,虽然没有皇权集中,却是由大家族分割而治。一是古家,一是巴家,一是西家。利益的争夺,在哪里都不鲜见,三大家族的并立,因古家家主被暗杀而打破了平衡。上官锦的势力就是在那个时候,与古家的人接洽上的。当时古家因群龙无首,混乱异常,整个家族的利益差点被另外两家族给瓜分殆尽。后因有了代表大景这一方的上官锦的介入,才使得古家死灰复燃,并且开始反扑,这自然就引起另外两家的仇恨。
而耀红,其实就是古家派过来的人,她的原名叫古丽娜。听上官锦说,古丽娜过来,一是暗中监视他,为的就是看大景这边到底有多少诚意;二主是帮助他们完善海图,并将上官锦这边的人通过明暗两条线,引入古雅去。
其实,与大景这边的商贸,之前古雅的平衡未被打破时,那三个家族也是持有不同的态度。当时的情况是,古家倾向于跟大景合作,巴家却是极力反对,而西家则一直是保护中立的态度。所以,当古家的家主忽然遭人暗杀,于是这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巴家。长久以来的矛盾瞬间爆发,因此上官锦才得以趁虚而入。。。。。。
几天前,以舵手的身份混进来的那个奸细,就是巴家派来的。当时似乎是被他偷到了什么东西,正好被易风察觉到,于是才发生了接下来的那一幕。
“不冷吗?”正出神间,旁边忽然就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白文萝转头,就见只穿一身皮袄的赵武站在离她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哦,还好,船摇得不习惯,就出来看看,你怎么也起来了?”
“睡不着。”赵武说着,就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也靠着那栏杆,看着浓暗的海面说道。
白文萝看了他一眼,问道:“去年你们去古雅,那一路上可还顺利?”
“嗯。。。。。。”赵武闷声应了一下。
见他不欲多说,白文萝便也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