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兵答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听大人说,状元郎本就是是浙江余姚人士,该是皇上赏识了那状元郎,先让他来杭州府上做些公务挣些脸面,再回余姚好威风吧。”
崔老总“嗯。”了一声便也不答话,只等二福子等人过来。
这边二福子和三麻子带着李老实,卖酱牛肉的老宁还有卖卤水的叶婆婆来到崔老总面前,二福子满脸是汗,跑的直大喘气。“崔老总,李老实,老宁,还有叶婆婆小的给您带来了,您看着问话吧。”
崔老总背着手沉声对李老实三人说道:“今个儿这事有些蹊跷,在座十来桌的人,都吃了三位家里卖的吃食,馆子里的醋鱼,小菜,汤包,茶水也吃了,温好的酒估计也没少喝,但偏偏只有那一桌三人出了事情,定然不是你三家吃食出了问题,我把大家叫来也只是怕街里街坊和茶馆里的客人都知道何不醉茶馆是从你三家买来的吃食,这又吃死了人,影响了各位日后的生意就不好了。而且吃死的是丐帮的英雄,看样子是挂八个袋子的,想来帮中身份不低,若是今日不叫你们三人过来,怕是日后这些江湖帮派找个由头再找尔等麻烦,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便是了,以后摊子该摆还是摆,不会有人拿今天的事情做文章。”
老宁和叶婆婆颤颤巍巍的道了谢,两人便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应该是听得自己的吃食吃死了人,心惊胆跳的吓没了魂,这会得了崔老总的承诺,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李老实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位老街坊,笑了一声,刚要答话,却见茶馆里进去不多时的郎中跑了出来,见崔老总也不理自己,便起身进了茶馆总要看看那死人模样。
茶馆外只听那见过尸首的郎中对崔老总说道:“确实是中毒死的,另外两个中毒及浅,却也是命垂一线,小的无能,断不出是哪种毒物,请您老责罚。”
崔老总回道:“什么责不责罚的,你要是辨不出是什么毒物,就想想这杭州府里谁能辨毒解毒,把人找来救人要紧。”
那郎中应了声诺,便又扎进了茶馆,应是再去观察病人,辨别毒药去了。
这时李老实也从茶馆里钻了出来,到了崔老总身边低声说道:“崔老总,若是方便,请借一步说话。”
崔老总狐疑的看了看这位做烧鸡手艺极好的老实人,点了点头,给府兵们摆了个手势,便起身往茶馆后方走去。
李老实跟着崔老总来到茶馆后院里,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轻声对崔老总说道:“崔老总是明白人,小的只是给您老提个醒,贼人用的毒不简单,这城里据我所知只有一人能解,但小的也不敢打保票。”
崔老总眉头一皱,手上朴刀一紧问道:“李老实,平日里你最是本分,人虽然粗鄙,但也忠厚本分,今儿个想来是我走了眼啊,你又是何方神圣?”
李老实无所谓的抖了抖披在肩膀上的毛巾,那毛巾又是无意似的抽到了院里的枯枝,一小段断枝好巧不巧的被那条脏毛巾抽落,打在崔老总握紧朴刀的左手上,崔老总手上一麻,便放开了朴刀,。
却听李老实若无其事的答道:“我就是个卖烧鸡的,从前是卖烧鸡,现在是卖烧鸡的,以后也只能是卖烧鸡的,我他娘的一心一意的卖我的烧鸡,可不想因为这桩蠢事情闹得我烧鸡不好卖了。您老也知道,我李老实的烧鸡在杭州府东街地面上也算的是排的上号的买卖,您若是信我,我给您老指条路,无论结果如何,您老怪不到我李老实头上,而我。也只是卖烧鸡的李老实,您若是不信我,便当我放屁便是。”
崔老总心头狂震,李老实刚才看似随意的抖了一下脏毛巾,在崔老总看来简直是神乎其技,那毛巾先是打到树枝,枝断,断枝又不差分毫一端打在左手拇指少商穴上,另一端落在左手合谷穴上,两端一前以一后力道分毫不差,震得自己手上一麻,朴刀离手。
不说打穴的准度,就说那脏毛巾打断的枯枝长短和竟然和自己握拳时少商穴到合谷穴的距离竟是一般长短,犹如量过一般,若说是巧合……他妈的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当下崔老总也不犹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拳一抱回道:“请您老指教。”
李老实憨憨的一笑,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油纸包好的烧鸡来,打开油纸,掐去鸡屁股,和左腿,鸡屁股直接扔进自己嘴里,鸡腿扔给了崔老总,又把缺了屁股和左腿的烧鸡再拿油纸包好,递给了崔老总,就着嘴里的鸡屁股边嚼边说道:“指教不敢,您找个人将这烧鸡带给东街西头广仁药铺的掌柜,只说‘李老实请您往何不醉茶馆一行’便是,那人一看便知,若是您的人嘴馋偷吃了我的烧鸡,便是少个鸡舌头,那人请不来,到时也别怪我头上。”
崔老总接过烧鸡,看出这缺腿没屁股的烧鸡定是李老实与那人约定好的物件,也不多说,先将李老实抛给自己的鸡腿往嘴里一扔,连骨头一起吃的嘎吱嘎吱响,吃完一抱拳,对李老实深鞠了一躬说道:“长者赐,不敢辞。”,便拎着油纸包好的烧鸡往茶馆前厅去了,看样子就要遣人去那广仁药铺。
此时身后李老实又说道:“铺子里那俩小厮又是买烧鸡卤水,又是找人的已经累得少了半条命了,您就行行好找个府兵去吧,别再指使那俩苦命的娃娃了。”
崔老总也不回头的应声:“原该如此,在下理会得。”说罢便出了屋去。
李老实跟在后面叹了口气,哀声道;“妈的,送你条鸡腿吃,竟然把骨头都吃了,老子知道老子做的烧鸡好吃,但是吃鸡骨头就不像话了吧,又他娘的不是狗,平日也不见你个老总光顾我家生意,真真的是他妈的。哎……老子不过就想老老实实卖个烧鸡,老天爷非要给我安排这些是非,让老子踏踏实实的做个烧鸡,再和薛家寡妇眉来眼去的过日子岂不快活。该死的小狐狸,你个天杀的……”
说罢“呸”了一声,便也起身往茶馆里走去,想着那何不醉的老何还欠着自己二十只烧鸡钱,今天正好出门,说什么也不能白跑一趟,把钱要回来才是正经,若是还能捎上二两何不醉独家秘制的“桤茶”回去故作大方的送给那薛寡妇岂不是好……
第八章: 寒玉()
流云绣玉仙,夜影剑光寒。
笑看风尘雨,醉隐西湖南。
如果你未曾涉足江湖,看到这首五言绝句当不会有什么特殊感觉,若你还是个喜欢文墨的雅人,定会觉得这首五绝写的牛头不对马嘴,要诗心则无心,要诗骨则无骨,说不定还会不屑一顾的往地上吐口唾沫,再骂上一句:“什么玩意儿!”
但若你是走江湖的,不管你是刚刚学成下山的毛头小子,还是久负盛名的前辈名宿,当你看到这四五二十个字的时候,一定会心生向往,然后微微一笑。
因为这首诗写的正是西湖南边的寒玉庄,而“流云绣玉仙,夜影剑光寒。”开头这两句写的却是庄主寒剑流影江珀和庄主夫人绣玉仙子有琴小鲜。
江湖传闻,江珀与有琴小鲜本是师姐弟,两人一同长大,学艺,算是青梅竹马。
这两人十五年前一同艺成出师,共走江湖,更是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与三山五岳各大帮派也算是来往甚密,出师之后两人男的英俊,女方美艳,更是形影不离,一年间成名天下,三年间剑败江湖各大名宿,五年后两人于杭州府西湖边建寒玉庄,从此虽人在江湖却也再不问江湖恩怨。
至于寒剑流影和绣玉仙子的故事更因为这是一出活生生美女配英雄的成功案例而被江湖人士,尤其是年轻人津津乐道。
而此时,在寒玉庄内,从小耳濡目染着大英雄寒剑流影江珀,和大美女绣玉仙子有琴小鲜故事长大的小狐狸正不知所措的在一间乌黑密室里抱着很可能是大英雄和大美女遗子的秋儿,听着秋儿放声大哭。
这时候小狐狸那机灵的小脑袋里除了寒玉庄的密道竟然能直达十七八里外的破庙这点有些不可思议不曾想通之外,这两日坊间传闻寒玉庄被贼人血洗;江珀夫妇下落成谜;秋儿年级幼小竟然身怀巨资十二片金叶子;衣着华丽但浑身脏乱;还有一身在小狐狸看来着实厉害的紧的武功;而且好巧不巧的流落到了破庙里,这些看似全无源头的事情只因寒玉庄三字便活生生变得脉络清晰了起来。
小狐狸眼睛早就习惯了黑暗,左右看看了满柜子的书籍,东首的酒缸,叹了口气,左手紧了紧怀中的秋儿已经停了哭声可仍然瑟瑟发抖的秋儿,右手抚着秋儿的后背低声说道:“秋儿,不哭,秋儿,不哭,我不学那劳什子武功了,我们就回庙里好不好。咱们什么也别想了,咱们回家去,回到庙里我用李老实给咱们的鸡鸭下水给你做一道美美的辣子炒鸡鸭杂,昨个儿酒已经喝没了,还好剩了些醪糟,你胃口虽大,但也该够你吃的,怎么样?”
秋儿仍是紧紧的将脸贴在小狐狸怀里,使劲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我想去家里看看,那天在茶馆听人说贼人杀了我家上上下下七十二口,还在墙上用笔蘸着血水写了字,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到底写了什么,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小狐狸闻言缓缓的吐了口气,寻思到:“这还能说话,就是没有哭傻了。”
又摸了摸秋儿的头,安慰道:“秋儿说去看看就去看看,我也没来过你家做客,你家高门大户的莫要瞧不起我小狐狸才好。”
秋儿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又紧紧的抱了小狐狸一下,喃喃的道:“才不会呢,我只盼你别厌我才是。”
小狐狸嘿嘿一笑说道:“走,秋儿,带你狐狸大爷在你家逛逛去。”
秋儿这是才挣开了小狐狸的怀抱,拉着小狐狸到了东首酒缸旁边,低身蹲下,握起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酒缸向西南轻轻一转,只听“哗”的一声,东首墙上一道暗门便打开了。
微微的一丝光洒下,照亮了脚下,秋儿拉着小狐狸拾阶而上,期间又经过一间挂着两幅铜镜还存有各种腌肉吃食的屋子,再向上几步便到了地面来。
地面上暗门对面竟也是一面大大的铜镜,想是用这铜镜反射出的月光传进了储藏室,又再反射进了密室门外。
而这间连着密室的屋子却让小狐狸着实乐了,七八个高台大灶,亮晃晃的案板菜刀,锅碗瓢盆各安其位,柴米油盐应有尽有。
小狐狸看着好生眼熟,屋子的样子像极了小狐狸常常光顾偷嘴的曼歌坊厨房。只是现在这里毫无烟火气息,案板上也是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缸里的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喝。
秋儿看了看小狐狸,垫着脚从案子上拿了个葫芦瓢,从缸里舀了一碗水自己先是喝了一大口,再递给小狐狸,自己望着那几个大大的炉灶喃喃的说道:“爹爹知道娘亲是个贪嘴的,所以每次去密室偷酒喝之后总会在厨房拿上些鸡腿鸭脖卤蛋的,有时也会亲自做些小菜,这样回了房就算娘亲发现爹爹偷酒生气,看在这些吃食的面上也不会发怒的。”
小狐狸接过葫芦瓢,也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说道:“我要是你爹爹,定然每次偷喝之后除了拿些鸡腿卤蛋的,定会准备一小壶酒水,你娘亲吃鸡腿的时候若是口渴了定会抄起酒壶喝上两口,久而久之定然也会爱上喝酒,以后你爹爹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喝酒了。”
秋儿淡淡一笑,说道:“不行的,我娘亲可是喝不得酒的,爹爹跟我说过,娘亲但凡喝上三杯酒,这庄子便要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记得去年一晚娘亲不知道为何偷偷的去酒窖喝了一大壶酒,出来之后就哇哇大哭,还见人就打,抓得梅婶婶和小砚台胳膊上都是血印子,当时把我吓坏了,还是爹爹点了我睡穴,又把我扔给许伯伯,让许伯伯带我去后院休息的。至于后来我一觉醒来再看到娘亲,她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对着院墙罚站,我去搭话,娘亲刚要开口爹爹在我身后哼了一声,娘亲就不敢再理我了,只是嘟着嘴对着院墙一个劲的踢,所以啊,我看娘亲并不是不喜欢爹爹喝酒,而是自己喝不得酒,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爹爹一人喝,按我娘亲的性格,这事情定是让她十分恼火的。”
小狐狸听得张着大嘴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秋儿说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就是江湖传说里的寒剑流影江珀江大侠,和绣玉仙子有琴小鲜大美女啊,这我今日听了这些秘闻,他日你爹娘回来找到你,不会杀我灭口吧,秋儿啊,我保证这些话出得你口,入的我耳,以后绝不会再有别人知道的,而且这些糗事情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可没问你啊,你到时要同你爹娘说清楚,莫得候让你爹爹一剑就割了我这颗狐狸脑袋去,这不行的,我小狐狸,就是靠着这颗与众不同又满是坏水的狐狸脑袋混饭吃的,听了个秘闻,折了个脑袋进去可是大大的不划算,不划算”
秋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不会的,不会的,这才不是什么秘闻呢,全庄上下老老少少都知道的,我爹爹也没给谁下过禁令,而且这事过后娘亲还给梅婶婶和小砚台道了歉,梅婶婶还好一阵数落了我娘亲呢,不碍事的,再说,若是爹娘回来知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才不会难为你呢,定会把你当亲儿子看待,小狐狸啊,你说我爹娘还能回来吗”
小狐狸见秋儿又开始想那些伤心事,便大声喊道:“怎么不能,他们可是寒剑流影江珀和绣玉仙子有琴小鲜,这两人能耐有多大你个当娃的能不知道吗?把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等两人回来就好了。”
秋儿问道:“小狐狸你刚才一直说的什么绣玉仙子啊,寒剑流影啊,这说的是我爹娘吗?听着好气派,但是我爹娘和庄上的人却没这么称呼过他们。”
小狐狸心细见秋儿这会总是思绪不定,心神不宁,两只小手还在发抖想是秋儿故作坚强,寻思了一下说道:“秋儿啊,你从小在寒玉庄长大,自然是见怪不怪,不清楚自己爹娘到底有多厉害,在江湖上有多神气了,而我呢,自小走街串巷的,在各个酒楼茶馆里混吃喝,而酒楼茶馆里呢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说书先生,那些个说书的先生啊除了三国演义,说岳全传之外最爱说些江湖故事,而你爹娘那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故事我是从小听得耳朵里都长茧子了,你说他两人厉不厉害,神不神气。既然你爹娘只是不见了,那过些日子便一定会接你回去的,你可以不相信我小狐狸,但大英雄寒剑流影江珀,和大美女绣玉仙子有琴小鲜你可是一定要信得过啊。等咱们回去,明天做辣子鸡鸭杂的时候我慢慢讲给你听便是。”
秋儿听了小狐狸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全是异样的神采说道:“原来爹娘这样厉害啊,小狐狸,听了你的话我也放心多了,我只管和你一起在庙里等他们来就是了,爹爹既然让我走了密道,便一定知道那间破庙的。”
小狐狸心道:“他娘的,谁知道鼎鼎大名的寒玉庄竟然有条密道是直达我小狐狸家破庙里枯井下面的,也不知道那江大侠有没有走密道来过庙里,老子前些日子夜里起夜憋不住尿,正是撒进了那枯井里,想来江大侠若真是走了密道来我家破庙吹吹小风喝杯小酒的,那枯井里的气味定是大大的不妙,这事儿对秋儿须得也不能说才是。”
小狐狸长长的舒了口气后,又抬手摸了摸秋儿的脑袋说道:“秋儿啊,也带我去别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