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巴的看了老药罐子一脸,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了好些委屈,语气一变,可怜兮兮的说道:“老骆啊,哥哥苦啊,这些年三天才他娘的能喝上一两酒,婆娘凶巴巴的多一小杯都不给啊,哥哥每天洗脚捶背的伺候,半年也没个好脸色啊”
老药罐子一阵恶寒,老疯子出了名的酒量宏大,这些年没见了,怎么一口酒下肚就变了个人似得。
再想想老疯子的娘子,那以前也跟一朵娇滴滴的水仙花似得,风姿绰约,神仙一般的女子,低着螓首跟男子说一句话都会羞得满脸通红,怎么就变成了个悍妇?
刚要发问,就见老疯子封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时间鼾声大作。
老药罐子有些不确定的拿去了桌上的酒坛子,喝上了一口,没问题啊,栀子,砂仁,公丁香,竹叶,白菊,广木香,正是自己酿制的上好竹叶青啊,老子没他娘的给这疯子放蒙汗药啊!
再看看地上紫袍玉带,老员外似的封闲,听着他如雷般的鼻鼾,老药罐子一时间头都大了三圈。
老疯子在杭州城内呼呼大睡,流着哈喇子梦着自己的小孙孙,而小疯子这会儿抱着风灵莊上唯一的幸存者小柔女娃娃,坐在一匹枣红的大马上,在通向杭州府的官道上飞奔时遇上见了两个熟人。
时过正午,正头正足,官道两旁的荒草长得都快有人高了。路中央一个美貌的女子仗着一把细剑,护住一个倒地不起的秃头,和这女子一路的男子挥舞着一支镔铁判官笔正和两个玄衣汉子斗在一处,手臂上已经被对方的铁剑划出了血来,这会儿斗的眼都红了,章法大乱,已是落在下风。
这护着秃头的女子正是紫沉,那和两个玄衣男子乱斗在一处的不是张卿是谁。
封自在认出两人刚要上前相救,就听怀里的小柔“啊啊啊啊啊”指着两个玄衣男子一阵尖叫。
这三岁大小的小柔娃娃,据俞佩闵说,自从那日风灵莊横遭大难,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也被吓得再不会说话了。这会封自在见小柔指着两个玄衣男子一阵尖叫,心头剧震,低声对小柔说道:“小柔乖,抱紧了叔叔,叔叔教你打坏人!”
另一边紫沉张卿听到小柔的尖叫,回过头认出了马上的封自在,高声喊了一声:“封大哥!”
而那两个玄衣男子也被尖叫声吸引,为首的男子“咦!”了一声对另一男子说道:“小七,这女娃娃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那小七奸笑道:“兽哥,是风灵莊那个端茶的女娃娃,看来咱兄弟还是大意了啊。”
那被叫做兽哥的也笑道:“我说那日怎么杀的不尽兴呢,原来就差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娃!”
小七刚要答话,就见一只硕大的酒葫芦灌满了雷罚之气,流星一般的朝着自己脸上飞了过来,小七躲闪不及,脸上被那葫芦打了个正着,哀嚎一声,直挺挺的向后飞去。
那兽哥看着那只飞回的大葫芦心头一震,还没说话,却听封自在在马上大吼一声:“张卿兄弟,哥哥来也!”
第三十一章: 钺刀()
一只古意盎然注满了雷罚之气的大葫芦从空中一个回旋,又飞回了封自在手上。
封自在展开身形,似慢实快,从马上轻轻一纵,左手紧抱怀中的小柔,右手上的葫芦再一次掷了出去,直打向那兽哥,再轻轻的飘出一掌,却是越过了那个兽哥,抚向已经被葫芦打飞了出去的小七。
那兽哥见葫芦飞来,自己不过横剑挡住的功夫,封自在就已经侵到了小七身边,眼见着这一掌就要把小七打个结实。
此时封自在却瞥见一道红光闪出,划向自己腰间。那被葫芦震飞的小七,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向着封自腰腹之间刺出了救命的一下。
封自在身形再动,踩住匕首,凌空一转,飞出一脚踢向小七胸口。
而另一边张卿见封自在对上了小七,自己高喊一声:“恶贼!纳命来!”手上判官笔灵动无限,带着一丝寒光,也不做防势,对上了持剑的兽哥。
张卿张小白本来功力就远逊于那个兽哥,勉勉强强能和那小七打个平手。封自在没有加入战局之时,小七兽哥两人旨在击杀紫沉身后那个秃子,两人一边对张小白不管不顾,只是防住张小白的判官笔的疯狂攻势,却向着那秃子兀自猛攻。
现在封自在的加入打乱了俩人计划,一对一的对战起来,但张小白,毕竟远远不敌那兽哥。若不是张小白这不要命的打法让兽哥多少有些忌惮,不愿意和张小白以命搏命的拼个两败俱伤,怕是这会张小白早就横尸当场了。
一旁的紫沉最开始仗着轻功高超,带着那秃子左突右挡,已是拼尽全力。这会封自在的加入反而让情郎遇了险境,又见封自在因为手上抱着个娃娃功力不能完全施展,那小七轻功身法不差,这会虽也同张小白一般落在下风,但他只防不攻,想来是在等兽哥解决掉了张小白,再回过头来助他。
紫沉看的心急,当下对封自在喊道:“封大哥,将孩子给我,我给你抱着!”
封自在又是一掌无功而返,听了紫沉的话,回了一句:“好!妹子接着。”
竟是把小柔高高的抛向了紫沉。
兽哥对着张小白猛攻一招,铁剑砍刀在判官笔上,震退了不要命似的张小白。回身一跃,一拳打向了飞在空中的小柔。
封自在看小柔遇险,心中一紧,却见紫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跃而起,接住了小柔,细剑猛地一挑,刺向兽哥的拳头。
兽哥拳头变指,遥遥的点向紫沉,却听身后风声大作,判官笔又点向了自己。无奈回身挺剑挡住判官笔,却让紫沉报实了小柔,落在了那倒地不起的秃子身旁。
封自在没了负担,身形一展,抄起了掉落在地的酒葫芦,剑眉竖立,星眸一寒,拔了葫芦盖子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老酒。回身把酒葫芦扔给了紫沉,盯着小七兽哥二人说道:“你们既然认得小柔,想来风灵莊上也是你们造的孽了?”
那兽哥还没答话,小七却哈哈大笑道:“造孽?一个小小的灵堂竟然不尊我家主上意志,难道还要留在人间浪费粮食吗?酒鬼,劝你一句,赶紧滚蛋,别白白送了性命。”
封自在神情不变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紫沉说道:“妹子,你喝一口酒!哥哥我就砍他们一条腿,再喝一口,我就砍他们一只手!”
紫沉怀中小柔被封自在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点了睡穴,这会儿接了酒葫芦,又见封自在说的冷酷霸气,也是豪爽一笑:“妹妹舞剑的功夫差了些,但是若论喝酒,就怕怕封大哥你也不是对手!”
兽哥早已经躲开了张小白,和小七站在一处,听了封自在的话,怒极反笑,对小七说道:“小七,这酒鬼好大的口气,你也别留手,咱哥俩痛快的干上一场,别让一个酒鬼小觑了天下英雄。”
小七歪嘴一笑,对封自在说:“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狗,竟然这么嚣张。”
张小白站到了封自在身旁,抖着判官笔,说道:“封大哥,我来助你。”
封自在想起风灵莊上的种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兄弟,唯独这两人哥哥不想假别人之手,你且与妹子喝酒,看哥哥杀敌。”
说着,封自在向前一步,双手从身后摸出两把金光闪闪的钺刀。
钺刀是江湖上极为少见的一门兵器,原是佛门中佛母手中法器,据说能斩落世间贪、嗔、痴、慢、疑、恶六大烦恼。后传入江湖,却化做了最凶险,狠辣的杀器。但因极难修炼,倒也所传不广。
封自在手上一对钺刀,刀柄是象牙做成,镶着鎏金龙纹,刀刃上金龙口吐朵朵纯银焰饰,一扎长的半月形刀刃横在刀柄下方,被封自在的金属内力灌入,萦绕着一层层雷光霹雳。
封自在也不答话,身形一展,鬼魅似的闪到了那兽哥身边,反握的钺刀轻轻的挥了过去。
一边紫沉豪情万丈的喝下了第一口酒,大喊一声:“好酒!”
封自在听了,嘴上喃喃的念道:“烧到入喉,刀斩恩仇。”
那兽哥见封自在掏出一对钺刀时就已留心,但封自在来的太快,身形有如鬼魅一般,下意识的提起铁剑一挡。可那钺刀灌满雷罚之气,竟然与铁剑刚一接碰,就将铁剑斩做两段,犹如一阵烈火袭过,狠辣辣的斩在兽哥持剑的右臂之上。
兽哥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就听张小白抢过紫沉酒葫芦,也是大灌一口,喊道:“第二口!”
封自在身形再动,口中悠悠念着:“剑泉凶柔,神鬼难留。”却是蓦的闪到了小七身后,好似喝醉的酒鬼般向后倒去。
一阵金色刀光光闪过,小七大喊一声,左脚带着小腿已经被活生生成两段,忍着疼痛反握匕首回身刺去,却发现封自在突然消失了。
“第三口!”
封自在左手钺刀挥舞,念叨:“清风拂过,万物皆休。”
小七一身大汗,强忍着脚上剧痛,才刚刚站稳身形,再回过头来,发现封自在正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心头狂震。
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突然看见右手边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一阵剧痛传来,发现竟是自己握着匕首的右臂带着鲜血,冲天飞起。
“第四口!”
封自在重心向后,单脚点地,凭空横移出来七尺,又到了那兽哥身旁,念叨:“竹叶带雨,夜过魂收。”
这会那兽哥被封自在砍断了用剑的手之后,眼见着小七被也被砍了一手一脚,早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见封自在的钺刀脱手,在空中如同落叶一般舞了几个回旋再次回到了封自在手上,自己左臂就如同米糊粘在身上似得,轻轻被钺刀的轨迹稍稍一碰就落到了地上。
张小白和紫沉最开始听封自在说的豪气万分,两人当然是要为封大哥喝酒助兴,哪想自己两人总共喝了四口酒,对面两人就被封自在的钺刀活生生砍下了三条手臂一条小腿,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还真以为遇到了收命的阎罗,索命的恶鬼。
紫沉被眼前一幕惊的忘了喝酒,而张小白却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秃头,眼睛一红,心中一片火热,抓过酒葫芦又是一口,嚷道:“第五口!”
封自在闻言先是回头看了张小白一眼,笑道:“你俩喝的,太慢了。”
当下也不再等俩人喝酒,甩了一下一双钺刀上的血迹,对着已经倒地不起的小七和转身逃命的兽哥走了过去。
“屠苏荟萃,尸骨难留。
元正十载,心裂肠揪。
扶头味美,刃落咽喉。
七酒一杯,得报血仇!”
烧刀,剑泉,清风酿,竹叶青,屠苏,元正,扶头七种美酒,八句诗,仿佛绘出了真正的修罗场。
封自在一把钺刀再次出手,闪着雷光,划出一道大大的弧线飞向逃走的兽哥,封自在左手握着另一把钺刀,走到小七身前,看着小七绝望的眼神说道:“风灵莊上的兄弟们,托我向你们问个好。”
说罢刀光再动,小七的另一对手脚,眨眼见也被斩落了下来。
这时飞出去那把钺刀绕了半圈,超过了兽哥,又再次回旋,正打在兽哥的嘴上,兽哥吐着门牙呕着血,被刀上巨力带着竟是倒着向封自在飞了回来。
封自在手上钺刀向着飞过来的兽哥一横,兽哥的双腿便带着鲜血越过了封自在向远处飞去。封自在右手把兽哥后衣领一抓,轻轻一挥,兽哥硕大的身体躺到了小七身旁。
封自在冷冷的看着地上一对被砍尽了四肢的血人,摸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珠子,说道:“听说你俩喜欢砍人四肢,不巧,老子我也有此喜好,还请你们品鉴品鉴,老子砍的可还算不错?”
这会儿兽哥已经因为被砍去四肢的剧痛生生疼晕了过去。
小七也因为大量失血脸色惨白,尤自狰狞着对封自在说道:“不坏不坏,四肢能被传说中一脉单传的雷琚诡雺刀法砍断也算不亏了。只是你这人砍的还不利落,留下这么多半截胳膊,大腿根的,实在不美。”
封自在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怒道:“你既然知道雷琚诡雺刀,那就是山上或者岛上的人了,怎么如此丧心病狂到屠戮风灵莊三百余口!”
“哈哈哈哈,山上?山上不过是一群只会空谈的废物,岛上?岛上不过是一群被世间遗忘的可怜虫。还配与我相提并论?哈哈哈”
还不等封自在说些什么,张小白就已冲到了小七身边,也有样学样的一个嘴巴扇了过去,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的为何追杀我干爹!”
“你干爹?哦哦哦,那秃驴?看着秃驴就生气,我们兄弟平生最爱干的就是杀秃驴,怎么,不行吗?”
听的张卿双眼通红,又是一个巴掌大力抽了上去,把小七槽牙都打碎了几颗:“畜生!”
张小白抓着小七脖颈,来回来去的抽打,那小七毕竟失血过多,又身受重伤,没受张小白几下巴掌就歪头咽了气。张小白又捡起判官笔,镔铁制成的笔头,转手就狠狠砸在兽哥脑袋上,砰地一声,那兽哥遭了重击也是脑浆迸裂而亡。
紫沉站在远处,抱着小柔,护着秃子,看着这一地的断手断脚,心中一阵恶心,说道:“张小白,你还救不救你干爹了!”
依着封自在的意思应该留下一个活口带回去才是,只是自己刚刚也被风灵莊的惨景激的杀心大起,哪还顾得过什么活口不活口的,这会见张小白上来没两下子就把小七两人都弄死了,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听了紫沉叫喊,想起张小白的身份,楞了一下问道:“那倒是嵇前辈?”
张小白又跑过去抱住那昏厥不行的秃子,对封自在说道:“封大哥,我干爹遭了这群恶人围攻,眼下生死难料,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那秃子四十多岁,浓眉大眼的一副好皮囊,这会却面如金纸,眉头紧锁的陷于昏迷当中。
封自在凑上前去,上手摸了一下秃子的脉搏,松了一口气,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油乎乎药瓶来,递给张小白说道:“嵇前辈内伤虽重,但暂无性命之忧,张卿兄弟,这有一颗药丸,是家母自行调制,于内伤最是管用,你先让嵇前辈服下。”
看了看左右,又说道:“这里离杭州还有四五日行程,我先骑快马赶去,马累死了就换轻功,先一步去通知骆前辈,你俩带着嵇前辈寻辆马车,再往回赶,但求平稳,千万小心路上太过颠簸引的前辈伤势加重。”
张小白接过药瓶,倒出一枚药丸,想也没想就给秃子服了。对封自在说道:“小弟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听封大哥安排便是。”
“既然如此为兄这就去了。”封自在俯身接过睡在紫沉怀中的小柔,对紫沉道了声谢,飞身上马,喊道:“张卿兄弟,紫沉妹子,哥哥在杭州城调好一杯醉等着你俩。”
张小白和紫沉同声答道:“封大哥保重!”
便见封自在骑着马,抱着小柔,朝着杭州府的方向策马而去。
张卿也背上秃子,和紫沉去相近的村落寻马匹车辆去了。
而当天午夜,小狐狸,秋儿和黄姑娘三人,却被三长老有琴小琥从美梦中叫醒,带进了北山。
当晚天高云淡,月明星稀,三长老看着一脸睡意望着自己的三个小辈,笑道:“从今日开始三日之内老夫带你们玩个游戏。”
小狐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捅了一把站着都能睡着的秋儿,问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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