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形势,你说我们二十三团应该怎么办?”
刘团副眨巴眨巴眼睛,眼珠一转,对叶团长说:“团长,依我看,邓锡侯投降国民政府,也许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已经从湖北来到四川。想再退回去,已经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邓锡侯和已投降国民政府的那些川军,是不会让我们轻而易举地再从四川回到湖北,而湖北现在已经全部落入国民政府手中,我接到一个消息,北伐军正集结兵力,过完节后,就向吴大帅据守的南阳进军。可想而知,我团要是想退回武汉,那就是把自己往虎口白送。很显然,想退回去,也已没了退路。”
这时,参谋长黄宪站起来,也说道:“团长,刘团副说的对,我团目前是,前有投降国民政府的邓锡侯川军,后有攻陷武汉的北伐军。进退都处在两难之中。”
“嗯,刘团副,黄参谋长,你们说的都对,不过,我还是不像投邓锡侯。”叶团长说道。
就在这时,卫兵进来报告:“报告团长,川军第二十八军邓军长所部第八团参谋长程式祥来到。”
听到卫兵报告,叶团长马上喊道:“请程参谋长进来。”
不一会,身着一身军装的第八团参谋长程式祥走进来。
叶团长一见程式祥,脸上堆起笑容,急忙走上前,伸出手,紧握着程参谋长的手,高兴地说:“程参谋长,这么远赶到我这里,辛苦了吧。”
程式祥也赶忙说:”叶团长辛苦了。“
刘团副、黄参谋长和在座的其他几个营长,也站起来,一起向程式祥问好。
“程参谋长请坐。大家都请坐。”叶团长说道。
一名卫兵搬过来一把太师椅,放在叶团长身边,叶团长招呼程式祥坐在他的身边。其他人都各就各位。
“程参谋长,你们尚团长现在可好?”一落座,叶团长就问。
“叶团长,我们尚团长很好,这次本来他要亲自前来拜会叶团长,临行前,突然接到马师长指令,让他马上去师部开会,所以,尚团长就让我带他前来看望叶团长,”程式祥说道。
“哦,是这样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呵呵——。”叶团长笑道。
程式祥回转过脸,看到叶团长的部下都在,就说:“叶团长,在下今天来,还奉了尚团长的命令,现在,四川各部,均已通电全国,宣布承认国民政府为中华唯一合法政府。接受国民政府之军事管辖。所有各部长官及地方之军队,统一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尚团长希望叶团长也能顺应时局变化,率领全体官兵,加入到邓军长的国民革命军中。邓军长绝不会亏待叶团长及各位官长。”
叶团长看了一眼程式祥,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嘛,我也已有耳闻,关于我们团是不是要投靠国民革命军。我们还需商量。程参谋长,要是我们不想投靠国民革命军呢?”叶团长试探性地问道。
程式祥微微一笑,说道:“叶团长,你和我们尚团长也是老交情,尚团长很感谢叶团长不远千里,能率二十三团全体官兵,入川投靠邓军长。他早已把你们要来的消息报告给邓军长,要不是军务繁忙,邓军长一定会亲自前来迎接叶团长及各位官长。叶团长虽是吴佩孚的部下,但现在,吴佩孚已被国民革命军打败,虽率败军孤守南阳,那也不成气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团长一定对现今时局洞察秋毫,不会死守成规吧。”
“哈哈哈——,程参谋长,你算说对了,我还就是个死守陈规的人。要是我不愿意投靠革命军呢,尚团长又何想?”叶团长抬头笑道。
程式祥想了一下,就说:“叶团长,你们若真的固守成规,还忠于吴佩孚,那么,叶团长,你这一团的人马,能抵抗住川军十几万人马?若真的到那时,归顺国民革命军的地方川军,那个能够容忍地方还有一个和国民革命军为敌的直系军阀的军队?不知叶团长可否想过,这些地方川军若要和叶团长打起来。叶团长可否取胜?到那时,叶团长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二十三团呢?”
程式祥一席话,点到了叶团长的要害之处,他嘴上说誓死忠于吴大帅,可实际上,他也想到过,自己一个团的败军,若和四川地方军阀作战,没有取胜的机会。
退不能退,进又违背自己的本意,他还真为难了。不过,在军队中混了这么多年,他也看透了时局,于是,听完程式祥的话,他想了一下,就说道:“程参谋长,俺刚才跟你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啊,请你回去告诉你们尚团长,俺叶某能带领俺这个团从武汉来到他这里,俺也没打算回去,管他革命军,还是什么军,只要能给俺们团的士兵发的起军饷,给的起武器弹药。俺就跟着谁干。”
“好,叶团长真是快人快语,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回去报告尚团长,就说叶团长愿意率全团官兵,服从邓军长领导。”程式祥说道。
第七十六章 驻军刘湾()
接受了第七师师长的任命,叶团长率领他的十三团人马,进驻阆中辖区的水平坝。水平坝是座几百户人家的小镇,这里离阆中还有一百里的路程。
团部就设在离镇政府一墙之隔的原镇公所里。
初到水平坝,叶团长再次把队伍集合起来,遵照第七师师长的命令,重新编排了各营的番号,原一营改为一零一营,二营改为一零二营,三营改为一零三营。重新任命了各营营长。团部的人员没有变。马飞还留任团部参谋。
李国亭的连队更名为三连,归一零一营领导。
一零一营的营长叫唐连生,矮个子,三十岁,身体壮实,四川峨眉人,是第七师交流过来的,名义上说是交流,实际上是马敏智派到十三团来,担负着监视十三团行动的任务。
李国亭还是连长,只不过,这次,营长给他们这个连配了一名副连长,这人姓王,叫王军,是营长唐连生从七师带过来的。二十来岁,个头不高,身体壮实。也是四川人。
赵二虎则在李国亭连队里,当了二排的排长。
叶团长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但也无可奈何。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不能把一零一营放在自己身边,他借口唐连生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和人情,就派一零一营驻扎在水平坝北边的一座叫留凤营的村庄。留凤营距离水平坝也就十几里路程,是据守水平坝的北大门。
李国亭所带的一零一营三连,被唐连生安排进驻留凤营往北、靠近山道的一座山村里。
李国亭接到营长的命令,第二天一大早,就率领自己的连队,离开留凤营,沿着山路,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有条岔路口,一条路往西,一条路往北。按照向导的指引,连队沿着向北的山路往前行,刚拐过一个山湾,就听见远处传来一片河流的“哗啦啦”的响声。李国亭骑在马背上,抬眼观看,但见山湾已过,地势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连一片的田地。田地那头,就是一条昼夜不息流淌着的河流。靠近山边,出现了一座不大的村庄。田间阡陌交通,村庄白墙青瓦,竹篱茅舍相交其间,恍若隔世的桃花源重现。
一看到眼前这景象,李国亭顿觉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好像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于是,李国亭马上把向导找来,他用手里的马鞭往前面的村庄一指,问道:“前面那座村庄叫什么名字?”
向导是个四十来岁的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马上答道:“长官,前面那座村庄叫刘家湾。”
“哦,刘家湾。我问你,那条往西去的路,是不是要过一个老君沟?”李国亭问道。
“是,长官,顺着西边那条路走不多远,就是老君沟。”向导答道。
“过了老君沟,是不是就到了县城了?”李国亭又问。
向导惊奇地抬起头,望着马背上的李国亭,说道:“长官,您是本地人啊,您说的都对,对的很。过了老君沟,前面不多远就是县城了。”
李国亭淡淡地一笑,说道:“我不是本地人,不过,几年前,曾经路过这里,所以。看到这里,就觉得眼熟。”
“哦,我说嘛,长官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呢。”向导说道。
李国亭把脸转向后面的连队,他对连队喊道;“各排注意,前面就是刘家湾,我们连今天起就驻扎在这里,各排带领自己的士兵,现在进村。记住我们的军纪,不得侵扰村子里的百姓。违者,军法从事。”
“是,连长。”几个排长答道。
各排按照李国亭的安排,带领自己排的士兵,往村子走去。
村子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土场,平日里,村民们在这个土场上晾晒粮食,闲暇时,围坐在土场上,拉家常。说故事。村里有事,土场也就成了村里的议事地方。
今天,刘家湾的村民忽然见到从山外一下来了这么多的军队,都觉得很稀奇,纷纷跑到土场上看热闹。
向导很快找到刘家湾村的村长,他是一个精瘦的老头,一米七的个头,在这座川北的山村里,算是高个子了。花白的头上顶着一定黑色镶黄边的瓜皮帽。身穿灰色长袍,上罩一件绛紫色马褂。高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眼镜。尖下巴上蓄着一撮花白胡须。背微微有点驼,右手住着一个竹雕拐棍。
这位村长叫刘海会。是刘家湾刘姓辈分最高的人。因此,在这座刘姓为主的村庄里,村长一职非他莫属了。
向导领着刘家湾的村长来到李国亭面前,向李国亭做了介绍。李国亭马上从马背上跳下来,上前向这位村长致礼。
村长见状,赶快还礼,开口说道:“我代表本村村民欢迎长官来到我们村。”
李国亭说道:“刘村长,我们奉上司命令,即日起就驻防本村,还望老村长多加关照。为本军驻防,多多提供方便。”
“好说,好说。你们为国守疆,本村村民理当为你们提供方便。理当提供方便。”村长谦恭道。
接下来,村长便找来本村的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协助李国亭他们连队安营扎寨。
为了不扰村民。李国亭谢绝了村长让他的连部住在村长家里的好意。带领连队,驻扎在村庄旁的一座村民议事堂里。
连队安排完毕后,已经到了晚上。各排吃完晚饭,除了留下站岗放哨的以外,其余士兵劳累一天,都开始呼呼入睡了。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李国亭却睡不着。眼前又浮现出几年前,自己从盘龙镇跑出来时,路过这里的情景。也就是在刘家湾前面的那个村子里,他曾经因饥饿,偷吃过一户姓丁的人家的萝卜,让人抓住,捆绑着,送到村里,还被村长审问,最后,把他吊在那座山神庙里。要不是那个艳红姑娘和她奶奶相救,自己早就没命了。
何曾想到,几年后,自己竟然作为一名国民革命军的连长,带领队伍又回到这里。真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事变化太快了。让人想都想不到。
一想起艳红姑娘,李国亭就想起艳红姑娘送他的那个绣着一对鸟的手帕。后来他才搞明白,那上面绣的是一对鸳鸯,寄语爱情。尽管李国亭不懂什么爱情。但他心里明白。一对鸳鸯,不就是恩爱吗。恩爱不就是夫妻吗。这就是说,艳红姑娘希望我将来能回来和她――。
想到这。李国亭自己那张脸先红了。他伸手悄悄地从自己军装内衣袋里,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珍藏了很久的那个手帕。借着床头煤油灯的亮光,又把那上面绣着的一对鸳鸯细细地看了一遍,大脑兴奋起来。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思那,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瞪着两只眼睛,在床上胡思乱想。一夜无眠。
村里的公鸡打头道鸣的时候,李国亭就起了床。他穿好军装,去各岗哨巡查了一遍。又在营区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边山坳里,可以看见太阳已经露出了笑脸。阳光从山坳里喷射而出,驱散了早晨的第一缕晨雾。整个刘家湾从睡梦中醒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吃过早饭。李国亭把各排排长召集起来,讲了几点驻军注意事项,并安排副连长指导连队军事训练,安排完这些事情后,李国亭叫来连部通信兵,把自己那匹枣红马牵过来来,他要去河边溜溜马。
很快,通信兵从后院牵来李国亭的那匹枣红马,李国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挎上盒子枪,他没让人跟随,而是独自一人牵着那匹枣红马,往村外的小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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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河边相会()
温暖的阳光从东方薄薄的云层中投射而出,映红了远处的青山。沉睡了一夜的山峰渐渐在缭绕的白云中苏醒过来,云雀开始在山湾上空飞翔,野兔和山鸡在河边的草丛中蹦跳窜跃。
一只苍鹰张开灰色的翅膀,在河边上空滑翔。再往河流的上游望去,一头老牛在河边湿漉漉的铺满露珠的草地上悠闲地啃着雪青草。
李国亭牵着那匹枣红马,迎着温暖的晨风,向村外的小河边走去。早起的村民也陆续赶着牛,扛着锄头、犁铧,向村外的农田里走去。他们好奇地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身穿军装,脚蹬马靴,腰挎盒子枪的李国亭。不时有人低下头来,用当地方言,相互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其实,李国亭明白,他们觉得这山里突然来了一队国民军,村民们看着他们好奇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李国亭微笑着和从他身边走过的刘家湾的村民点头致意。那匹枣红马不时地仰起头,嘶鸣一两声,紧接着,前蹄乱抛,似乎已经等不及了,要拉起李国亭往河边走。
李国亭就这样牵着枣红马,走过村头,向上游的一处河湾走去,那里河床开阔,地势平坦。
李国亭一边牵着枣红马往上游走去,一边扬起头,欣赏着山村秀美壮丽的风景。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就想起自己的家乡来,那个坐落在秦巴深山里的贫穷的小村庄,那个养育了自己的枫树坪,那里以前有一个自己的家,那个家里,有生养自己的父母,爱护自己的姐姐。
现在,这一切都早已化作了自己的记忆,他们再也不存在了。
枣红马紧跟在李国亭的身边,就像沉默遐思的主人一样,也不再仰天嘶鸣。它默默地跟着主人往河湾走去。
不大的功夫,李国亭和他的枣红马已经把刘家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前面不远处,就是宽阔的河湾了。
走过一条铺满碎石的小路,下一道土坎,李国亭牵着枣红马就来的河湾。他选了上游一处缓平的河边,把枣红马牵到河边,把手中的马缰绳甩到马背上,从马鞍子上取出一把刷子,开始给枣红马洗刷身体。
河水在早晨的阳光沐浴下,不断轻轻地拍打着河边裸露的沙石。马儿低着头,默默地饮着河水。
嗨哎――,
小河淌水哗啦啦地响;
姑娘河边洗衣裳。
问问姑娘给谁洗衣裳?
给我那情哥哥洗衣裳。
前湾的激流后湾的浪;
洗衣姑娘思情郎。
情郎他那年离家乡;
撇下妹妹好凄凉。
洗衣裳啊洗衣裳;
点点情意洒在心头上。
我说我那情郎哥哥啊,
你可别把妹妹忘。
突然,从前面的的河边,传过来一声声动人的歌声。歌声在这宁静的河湾上空飘荡。李国亭抬起头顺着这飘来的歌声望去。他看见离他不远的河湾,在一处柳树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