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叫湖海。”厨师腿肚抖动的厉害。他望着端坐在一张大桌前的马飞,战战兢兢地回答。
“湖海,最后一次端到酒席上那坛老酒,是不是你端的?”马飞又问。
“报——报告二头领,我——我没——没端。”湖海回答。
“你没端?那我问你。当时你在厨房里做什么?”
“二头领,我——我在做菜。”
“你知道那坛酒是谁端的吗?”谭小伟插了一句。
湖海翻起眼珠看了看坐在二头领身边的这位,他不认识。更不知道这位就是游击队的政委。
湖海摇摇头,说道:“我没看着。”
“妈的,就那么大点的厨房,谁端的酒,你就没看着,你说谎啊。”赵二虎瞅瞅马飞和马飞身边的谭小伟,故意把眼珠一瞪,开口骂道。
“三——三头领,我真——真的不知道是——是谁端的酒,我忙着做菜——。”
“行了,行了。你没看着就没看着。你先下去。”马飞看了一眼湖海,不耐烦地朝湖海摆摆手,说道。
“是,是,二头领。”湖海惶恐地赶紧起转身离去。
马飞抬头又朝门口高声喊道:“带下一位。”
两名匪兵立刻押着第二位厨师走了进来。
这次带进来的这位厨师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厨师头领。
马飞跟他很熟,一见面,马飞就问:“刚才端出去的那坛酒里有毒,你知道吗?”
厨师头领看看正襟危坐的马飞和他身边的赵二虎、谭小伟。尤其是当他把目光转向赵二虎的时候,明显看出赵二虎正在用眼光盯着他。他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不要乱说。
他以前就是李国亭他们连队的伙夫。李国亭杀了叶团长,带领队伍上莲花山,他也是最早跟随着之一。这些年,他在莲花山上,也见证过许多事情。所以,他也学的聪明了许多。不要参与山寨里的是是非非,这是他这么多年了在莲花山上的唯一得的经验。
那天,在后厨忙碌的他,忽然听闻,大头领招待的那位游击队队长中毒了。可把他这位厨师头领吓了一跳,他马上跑去打听,才知道,那位游击队长不是吃了他做的菜中的毒,而是喝了摆在厨房里的那坛老酒中的毒。
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坛老酒在送往酒席桌前,他还喝过一小杯,没什么事的。怎么,一端上酒桌,就有毒了呢。
“报告二头领,那坛酒我尝过,不会有毒。”厨师头领说道。
“不会有毒?你尝过?”马飞瞪着眼睛望着厨师头领,说道。
“是的,二头领。我尝过。那坛酒在端上酒席之前,里面绝对没有毒。”
“那好,我来问你,你们在上这坛酒之前,有没有生人进过厨房?”谭小伟开口问道。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马飞又不耐烦起来。
“我想想,我想想——。”厨师头领低下头,他想了一下,一抬头,正好和赵二虎投向他的目光相遇。他突然想起,刚才赵二虎来过厨房,还看他做菜来着。莫非——。
“你要老实说噢,可别看走了眼,要是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赵二虎恶狠狠地对着厨师头领说道。
厨师头领吓的马上改口说道:“是,是,三头领。我不敢乱说。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说啊。”马飞催到。
“二头领,厨房里刚才没看见有生人进来。”厨师头领说道。
“没看见有生人进来,那就是你们几个厨师下的毒了?”马飞说道。
“不,不,二头领,我们哪敢干这个啊。我们在山寨这么多年了,大伙儿吃山寨的,喝山寨的。头领们都对我们很好。老婆娃娃不也都在山寨里吗。谁不想活了,敢做这等事来。”厨师头领望着马飞说道。说完,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赵二虎。看见这时的赵二虎,脸上带起了微笑,满意地望着他。
“你确实没有看见有生人进入厨房?”谭小伟两眼盯着厨师头领,那双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刺穿厨师头领的心脏。
厨师头领看见谭小伟的那双目光,不免身体一抖。他不敢正视谭小伟的目光,就把脸转向马飞。
“确实没有看见有生人进来。”厨师头领说道。
谭小伟心里明白,从刚才厨师头领那身体的抖动中,就可以看出他说了谎。这说明,投毒的可能不是厨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这个人往酒里投毒,想要干什么?想害死我们游击队吗?要是他想害死我们游击队,那就一定有幕后指使他的人。这个人又是谁?那道是李国亭?
想到这,谭小伟摇摇头。不可能,李国亭为人他了解。在跟李国亭交谈过程中。他发现李国亭对红军有好感。也有把莲花山的队伍拉出去投靠红军的意思。他不会做出这等事来。那会是谁呢?
谭小伟又把目光转向马飞和马飞身边的赵二虎。马飞也不太可能。不过,这个人是青帮出身,他和我们的立场不一致。谭小伟也和马飞交谈过,他发现,马飞对红军没有好感。不过,整个晚上,马飞都没离开酒席,这也不可能啊。
当他把目光从马飞脸上那个移开,停留在马飞身边的赵二虎身上的时候,正好和赵二虎的目光相遇。他发现。赵二虎的目光和他一对视,马上就移开了。
谭小伟也很了解这位莲花山上的三头领赵二虎。当年,在武汉警备一团新兵连。赵二虎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班里就有几个人看不惯他那种贼头贼脸的样子。后来,他从别人嘴里听说赵二虎以前当过贼。所以,他那时也很瞧不起他这个人。
会不会是赵二虎这小子呢?从他那慌张的眼神看,很有可能是这家伙干的。对了,赵二虎刚才还自称去了一趟茅房,莫非真是这小子干的?
想到这,谭小伟脸上疑窦丛生。他马上让自己愤怒的情绪平静下来,不让情绪左右自己。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赵二虎来。
“好啦,既然你没看见有生人进厨房,你先出去吧。”马飞冲他摆摆手,说道。
“是,二头领。”厨师头领转身离开审讯室。
“带下一个。”马飞又朝门口喊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月夜听琴()
李国亭带着满肚子气,从山寨大营回到自己居住的大院。
“夫人可在?”李国亭刚进大院,便问站岗的卫兵。
“报告大头领,夫人在家,没有见她出去。”卫兵回答。
李国亭放心地走进自家大院。
“混蛋,真他妈的混蛋。”李国亭边往客厅走去,嘴里边骂。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着实让他气愤。在酒里下毒药,这个人可真够毒的了,他是想毒死他李国亭,还是专门针对游击队的头?现在还真不好下结论。
婉茹一向很有见解,尤其是当他李国亭每每遇到难题的时候,婉茹一定能够替他排忧解难。于是,李国亭这才离开山寨大营,自身回到家中。
“婉茹——,婉茹——。”前脚才迈进客厅的大门,李国亭就亮起了自己的大嗓门,朝着宽大的客厅喊起来。
空荡荡的客厅里立刻想起一阵回音。
“哎,人到那去了?”李国亭瞅瞅昏暗的煤油灯映照下的寂静的客厅,自言自语到。
他走过客厅,从侧面的小门走进里面的卧室,卧室里亮着灯,却不见婉茹的身影。
“婉茹——。婉茹——。”
李国亭又高声喊道。喊声刚落,就听见后院的观月亭那边传了一声声琴声。伴随着着这忧思的琴声,响起一阵委婉的歌声。
风萧萧兮月光寒
幽篁独坐兮抚琴弦
抚琴弦兮珠泪落
珠泪落兮哀民艰
山河破碎兮流离失所
家园不再兮双亲蒙难
沙场征战兮烽火连连
壮士一去兮不再复返
故乡一别兮已近十年
唯与君遇兮齐眉举案
阴阳两隔兮恐不久远
倚栏西望兮惶恐不安
君有难兮妾亦知
敌友难辨兮可怪谁?
前途茫茫兮亦明是非
————
“婉茹,你在这儿啊。”李国亭一边大步朝观月亭这边走来,一边大声喊道。
琴声戛然而止。
李国亭循着琴声,就来到了观月亭。
观月亭上,婉茹正在琴台前端坐,她穿着一件长袖的旗袍,打着琯花的头饰,目光望着琴首。
在琴台上的前方,摆放着一个铜香炉,香炉里。一股谈谈的檀香从香炉里袅袅升起。缭绕的烟雾像一缕青烟从观月亭里飘出,散向寂静的夜空。
婉茹的身边,站着挑灯的丫鬟美娟。美娟的目光同样望着婉茹面前的琴首。
“婉茹,这么晚了,还有心情弹琴啊。我可有急事找你。”李国亭一脚迈上观月亭,便急不可耐地对婉茹说道。
“国亭,你回来了。”婉茹从琴台前站起身来,她脸上带着微笑,走向李国亭。
“嗯,婉茹,我们山寨里有了内奸。他妈的竟敢往我喝的酒里下毒。”李国亭依然怒气冲冲地对婉茹说道。
婉茹并没有感到吃惊,她只是关心地问李国亭:“国亭,你没什么事吧?”
李国亭摇摇头,说道:“我命大着呢。不会有事。倒是把那个游击队的刘大队长毒死了。哎,我要是查出来下毒的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哦,我明白了。”婉茹说道。
“你明白了?”李国亭听婉茹这么一说。立刻消去了心头的怒气,他马上问道:“婉茹,你明白了什么?”
“国亭,有人不愿意你和游击队走在一起,他想阻止你们联合。”婉茹说道。
“你说的有理。我也感觉是这么回事。婉茹,你看这件事会是什么人干的?”李国亭两眼盯在婉茹的脸上,希望从婉茹的嘴里知道那个下毒的人是谁。
婉茹并没有回答李国亭的问话,她转身又从容地坐在琴台前面,有所思迪低下头,操弄起琴弦来。
婉茹一动琴弦,丫鬟美娟好像通辽灵感,她把手中挑着的那盏灯笼高挂在观月亭柱子上的一个挂钩上,然后从自己身后抽出一支竹萧,和着婉茹的琴声。吹奏起来。琴声伴着箫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演绎着一首凄凉哀怨的歌。
“婉茹,你——。”李国亭想上前制止。可看看婉茹那副倾心的神态。刚说了一句,便又不忍心打断婉茹弹琴的情趣。就止住了自己。
一曲弹完,婉茹再次从琴台前站起来,走到李国亭面前,微笑着说道:“国亭。很久没有这样面对你弹琴了,我弹得还可以吧。”
“可以,不,不能说可以,简直就什么来着,就是哪个你个我念过的唐朝的那个什么诗人的诗句,我想想哦,对,对,叫什么‘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我念的对不对?”李国亭说道。
“呵呵,国亭,你夸奖我了。我没那么好吧。”婉茹笑道。
“是好。我可不是拍马屁啊。不过。婉茹,今晚我没心情听琴,最近,让山寨的事情把我搞的晕头转向。你给我拿个主意,我知道你比我懂的多,主意也多——。”
婉茹再次望着李国亭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国亭,这件事你不必急,凡是都有个头和尾。现在,有人急不可耐地露了头,尾巴还能藏住吗。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李国亭闻言大惊,急忙追问:“婉茹,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
婉茹点点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房间对峙()
马飞、谭小伟和赵二虎三人挨着个把那天晚上所有在厨房工作的厨师审问了一遍。没有一个人承认给那坛摆放在酒桌上的老酒里下过毒。
谭小伟对这次审讯不满意,他认为马飞和赵二虎是敷衍了事,根本就不是查投毒的人。
“我们只是审问这些厨师不会审出个什么结果来,重要的是要搜出证据”谭小伟对马飞说道。
“搜出证据?怎么,你的意思还要搜山寨的厨房?”马飞斜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谭小伟,开口说道。
“是要搜查。既然有人投毒,就不可能留不下投毒的痕迹。”谭小伟说道。
“不行,不能搜查。”赵二虎站起来反对。
“为什么?”谭小伟感到吃惊,他望着赵二虎说道。
“为什么?还能为个什么。这里可是我们莲花山的地盘,怎么能让你们游击队的人来搜查。要是传到外面去,我们堂堂莲花山的名声岂不被人当做笑料了。”赵二虎说道。
“赵二虎,我提醒你,我们刘大队长可是在你们这里喝酒中毒的,我看你是不是知情啊。”谭小伟也猛地从台前站起来,双目圆睁,带着一脸怒气,望着赵二虎。
“哎,怎么的,我说不能搜救不能搜。这里没有你当家说话的权利。”赵二虎也牛起来。
马飞坐在凳子上,冷眼观看。
“不让搜,那毒药就是你下的。”谭小伟一点也不示弱,挺着胸脯对着赵二虎说道。
“谭小伟,你血口喷人。”赵二虎瞪着眼吼道。
“你心中有鬼,才不让搜。”谭小伟争锋相对。
“妈的,你找死啊。”赵二虎说着,从腰里拔出盒子枪对准谭小伟。
“哈哈哈——。”谭小伟见状,仰头一阵大笑。
“你——你笑什么?”赵二虎在谭小伟的笑声中身体颤抖起来,他晃动着手中的枪,对谭小伟说道。
“三头领,你不心虚,拔枪干什么?要开枪啊,好,我就让你打,打啊,朝我这打——。”谭小伟说着,一伸手划拉开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对着赵二虎说道。
赵二虎手里拿着的枪,开始抖动起来。望着谭小伟健壮的胸膛,他有些胆怯了。
“怎么,害怕了?不打了?”谭小伟拉着衣襟,逼近赵二虎。
“谭小伟,别以为我赵二虎怕——怕你,我——我今天就开——开开枪。”赵二虎说着,真的抬起手中的盒子枪,瞄准谭小伟。
“三弟,你干什么呀,这是什么地方,你拿枪对谁 。我说你昏头了。”马飞也坐不主了,他不希望赵二虎把事情弄大,那样的话,游击队和他们莲花山可就结了仇。目前,山下情况复杂。全国都在积极抗日。他们要是和游击队干上,山下的**若趁机打上山来,岂不毁掉了他们苦心经营了许多年的山寨了吗。
“二哥,他——他——。”赵二虎拿枪指着谭小伟。
“怎么,三头领,你打呀——。”谭小伟已经逼到赵二虎面前。
“哎,谭班长,我们都是过去的战友。都在一起吃过警备一团的饭。没必要为一个游击队长,弄的弟兄们翻了脸。坐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嘛。”马飞做起和事老来。
“不行,今天必须查清是谁下的毒。一定要揪出凶手,给刘大队长报仇。”谭小伟说道。
“行,你查啊,有本事你查啊。”赵二虎还不服气,斗着嘴。
“你们不查,我们查。”谭小伟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马飞一伸手,拦住了谭小伟。
“谭小伟,你太不给面子了吧。这是莲花山,不是你们牵牛镇。”马飞说道。
“就是,这是我们莲花山,可不是你们牵牛镇。”赵二虎紧跟着附和着马飞说道。
谭小伟冷静地观察着马飞和赵二虎,他似乎从他们两人的举动上看出料什么。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不让我们查,这说明你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