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我脑袋啊。”刚说完,李国亭就感到刚才被老板往脑袋上打了一烟锅,那头顶上火烧似地疼起来。伸手一摸,好家伙,头顶上长出了一个大包。
“狗日的老板,把俺头上打了一个包。”李国亭骂到。
赵二虎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李国亭的头,说道:“算啦,跑就跑啦。”
这天下午,两人又走了好几个村庄,直到天黑,也没要到一口饭。
“他们不相信我们是要饭的,都把我们当贼娃子了。”李国亭丧气地说道。
赵二虎想了想,说道:“大哥,没事,晚上,我们去前面的村子偷只鸡吃。”
天黑下来,东边的天空里,升起了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泛着银色的光辉,给寂静的大地披上了一层镀银的纱衣。
乡路、竹林、稻田、远处的村庄都笼罩在这一片皎洁的月光里。
赵二虎和李国亭顺着村路一直走到前面的一个大点的村口。他们两人不敢沿着正路进村,而是绕到村子后面。藏藏躲躲地,寻找目标。
在一家靠近半坡的单独居住的农户前,赵二虎停了下来。他那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在这家住户的没有院墙的的院子里四处寻找,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靠近那边的住房下,有一个鸡窝。就在他正准备上前偷鸡时,忽然听见屋里有人咳嗽,急忙回身拉着李国亭躲进了旁边的一个稻草堆里。
农户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驼背的老头。老头身上披着夹袄,手里好像还拿着个什么东西,走到窗户下面,弯腰弄着什么,一边弄,一边说:“哎,什么世道啊,今天要粮,明天要米。都是些土匪。土匪啊。”
“老头子,别忘了看看那些鸡子,把鸡门门栓好,别让黄鼠狼叼去了。”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哎,天杀地,不是贼娃子,就是黄鼠狼,人不安省,鸡都没得安省。”老头骂着,就来到鸡窝前,伸手把鸡窝的门拉拉,鸡门被木栓插着。
“咕咕――。”从鸡窝里传出来几声鸡鸣。
老头在屋外忙碌了一会,就进屋去了。
赵二虎和李国亭躲进稻草堆里,一直没敢动。
直到四处彻底安静下来。两人才从稻草堆里爬出来。
赵二虎摄手摄脚地在堆着柴草和农具,杂什的院子里东瞧西望,最后,从院子一角,捡起一段麻绳,走都那间屋门前,伸手,那吊在门上的那对铁门坏绑起来,试了一下。感觉绑的很牢,就大胆地走到糊着白纸的木格窗户下面,伸手敲了一下窗户,说道:“大爷,我们是过路的,肚子饿了,逮你一只鸡吃,没钱给你,欠着,下次再给你啊。”
跟在赵二虎身后的李国亭吓了一跳,他小声说:“二虎,偷人鸡,还告述人家啊,要让人家抓我们啊。”
赵二虎没理睬李国亭,就往鸡窝那边走去。
“哎呀,我把你个贼娃子,来偷我 ,看我老汉不打断你的腿。”屋里马上就是一阵响动,接着,灯也亮起来。
“该死的贼娃子。胆也太大了些。我们抓了你送你去村公所。”里面又传来一个老婆的声音。
一阵穿鞋下地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咒骂声和晃动门板扇声,无奈,那两扇门被麻绳从外面牢牢绑死,屋里人怎么也拉不开。
“唉吆,你们行点好些,那是我们老俩**命钱。要偷,别偷我下蛋的母鸡些,我求你们了。”从绑着的门扇里传来了老两口无奈地哀求声。
“好滴,大爷,我们抓你一只公鸡,别心疼啊。以后,我们会还你的。”赵二虎嬉皮赖脸地对着门扇里的人说道,然后,拉着李国亭就往鸡窝那边走去。
第十七章 子弹飞来()
荒凉的土包下面,阴冷的月光覆盖着杂草丛生的小路。靠近路边,是一条弯曲的小河。河水静静地沿着泛起腐烂泥土的滩涂地缓缓向南流去。
贴近土包下,又一个土坎,土坎像一把弯弯的镰刀,围着一块大石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凹坑。
凹坑里面,点起了一堆柴火,燃烧的柴火旁,赵二虎正在和着一堆泥巴。他的两只手上,沾满了泥巴。他的身边放着那只偷来的扭断了脖子,并且被开了膛的大公鸡。
火堆旁,李国亭在不停地往上架从树林和河滩里捡拾来的树枝和干草。
火焰从潮湿的柴草上升起,腾起一片灰烬和浓烟,呛的李国亭直流眼泪。
“二虎,快点啊,还没弄好吗。快没柴火了。”李国亭扭过头,看了一眼和泥巴的赵二虎,催促到。
“就好了。没柴,你再去捡点来啊。”赵二虎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小子就知道指挥我啊,好,我去捡。你快点啊。要是再烧完,你就去捡去。”李国亭说道。
李国亭又去河滩捡拾那些曾经被涨溢的河水席卷到岸边上的,被日后的阳光晒干了的枯柴。
赵二虎已经和好了泥巴,他把那只鸡拿过来,放到和好的泥巴上,伸出双手,往鸡身上抹泥巴。
“二虎,不是吃烧鸡吗,还往鸡身上抹泥巴干什么。抹了泥巴就不能吃了。”怀里抱着一大堆从河滩上捡拾来的柴草的李国亭,站在赵二虎身边,不解地问到。
“看,我说乡巴佬,你不知道了,我猜你也没吃过。这就叫叫花子吃鸡——和泥巴。懂不懂啊。不懂,就跟我学着点啊。”赵二虎牛呼呼地对李国亭说道。
李国亭伸出右脚,朝赵二虎屁股蛋子上就踢了一脚。“你还觉不着了啊。当我不懂啊。不就是把泥巴糊在鸡身上,考着吃吗,你驴粪蛋装大啊。”
“嘿嘿,不就是考考大哥吗。”说着,赵二虎把糊好的公鸡插到一根削直了的树枝上,放到火上烤起来。
李国亭把怀里抱着的柴火放到火堆旁,开始慢慢往火堆上架柴火。
火焰随着不断添加的柴火越烧越旺。火舌从爆响的柴火堆上升腾,舔食着赵二虎手里举起的插着木棍的叫花鸡。发出一声声‘嗞嗞’地响声。
李国亭一边往火堆上添柴,一边眼巴巴地瞅着那只架在火堆上烧烤的叫花鸡,肚子仿佛也引起了反应,‘咕咕’地叫起来。
赵二虎更是像一只饿久了的狼,张着两只饥饿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烧烤的食物。
“好了没,二虎,快饿死了。要不让我先撕一点吃吃,看熟了没有。”李国亭饿的有点忍受不住了,就想动手去拿赵二虎手里的那只鸡。
“大哥,别心急啊。才考了一会,泥巴还没焦呢。准生着呢。”赵二虎说道。
两个人又忍了一会,看看公鸡身上的泥巴考黄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个人就掰开泥巴,分食起那只叫花鸡啦。
他们太饿了,已经顾不得熟了还是没熟,反正,饿汉眼里,吃什么都是香的。
鸡肉没烤熟,连半生都不够,撕开鸡皮,里面的肉还带着血丝。两人根本管不上这些,饿的发绿的眼睛专盯在手上那些半生不熟的鸡肉上,囫囵吞枣似地往肚子里咽。
李国亭吃的太急,一块未熟的鸡腿肉卡在了嗓子眼里,呛的他翻着白眼仁,不停地往外呕吐。
赵二虎见状,害怕起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鸡肉,跑过来,伸手猛拍李国亭的后背,还好,那块卡在嗓子眼里的鸡肉被赵二虎一顿巴掌给拍了出来,李国亭这才深深地喘了一口粗气。
“他娘地,要老子命了,都是他妈的那些狗财主害的我们成了这样,像条流浪地野狗一样。”李国亭忿忿不平地说道。
“是啊,大哥,将来我们要是有出息了,非报这个仇不可。”赵二虎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鸡油,跟着说道。
两个人,守在柴火堆旁,吃着偷来的鸡,发着牢骚。
渐渐,东方泛起了鲤鱼的白肚皮。破晓的荒野里,又可以听见晨起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晨风吹动着远处的树林,‘哗啦啦’地作响,像是无数的军队,挥舞着大旗,路过这里。
李国亭抬起头四周看看,对赵二虎说道:“我一听见这风吹树枝的响声,就当成了我们那里的狗财主陈广福的那些家丁追我的脚步声了。他妈的,有朝一日,非和那帮狗腿子算算这个账不可。”
“你当成他们追你的脚步声,我还听成开枪打死我师傅的那些大兵的枪声了呢。你听,‘巴勾,巴勾——。’”赵二虎学起拿枪瞄准射击的大兵动作来。
“砰——。砰——。砰砰——。”突然,一阵枪声真的在他们两人的头顶响起,飞过来的子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从他们俩人藏身的凹坑上空飞过。打进土包上面,蹦起一块快泥土。
李国亭和赵二虎都被这意外飞来的子弹震惊了。赵二虎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把身子往土坑里一缩,连头都没敢回,就问李国亭:“大哥,是上面刮的风,还是枪声啊?”
李国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震懵了,他还没有判明那些飞过来,打进土包里面的子弹是从那里打过来的,听见赵二虎在问他,就壮着胆,把自己的头从土坎坎里伸出来,往河边望去。
河岸那边,一匹白马飞过地朝他们这边跑过来,马背上,骑着一个人。李国亭没有看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匹马后面,不断响着枪声,远远地,还能隐约听到追赶呐喊的声音。
“呯呯——。”又是一排子弹打了过来。李国亭吓的赶忙把自己的脑袋缩进土坎坎里去。
“兄弟,有个骑马的人朝咱们这边跑过来了,他后面像是有人再追,这些子弹,就是从骑马人的后面打过来的。”李国亭对赵二虎说道。
“那怎么办,大哥,我们别成了傻子,让那些开枪的人当活靶子给打了,那就倒了血霉了。”赵二虎还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再看看, 要是那些人朝咱们这里追来,那我们就跑。”李国亭说道。
李国亭说完,慢慢抬起了头,他刚把身子从土坎坎上露出来,就看见那个骑马的人已经冲到他们藏身的土坎坎前,就在这时,从骑马人身后那边的河岸树林里,又射过来一排子弹,子弹打中了骑马人的那匹大白马,那匹大白马一撩前蹄,身子往旁边一侧,嘶鸣着,摔到在地上。
那个骑马的人一个没注意,也被马匹甩了出去,掉在了李国亭面前的土坎坎上。
第十八章 突遭绑架()
李国亭再次往外探头观看,看见刚才那位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人手悟着胳膊,挣扎着从土坎坎上爬起来,从那只手捂着的胳膊上,流出了血。
躺在地上的那匹白马还在不停地嘶鸣着,蹬着腿,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土坎坎下,在白马挣扎的地方,渗出一片血迹。
再往小河那边瞧,隐约的树林里,朦胧地闪出来一群人,朝他们这边追过来。
李国亭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往上一挺,两手抓住土坎的边沿,一用力,就窜上去,一伸手,抓住受伤的那个人臂膀,说道:“快过来,后面有人追来了。”
受伤的那个人没防备,被突然从土坎坎里面窜出来的李国亭一把拉住臂膀,吓了一跳,他猛地回过脸来,他的目光正好和李国亭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两人不免都惊讶了,李国亭看见这个受伤的人,原来也是一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而这个少年。这时也看清了,从土坎坎里出来帮他的也是一位少年。于是,就对李国亭说道:“谢谢你了。”说着,一翻身,也跳进凹坑里去了。
把头埋在凹坑里,双手捂住耳朵的赵二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李国亭突然蹿出去了,他正想喊,又见李国亭从土坎坎上重新跳进凹坑里,跟着,又有一个人,也从土坎坎上跳了进来。赵二虎抬头一看,好吗,跳进坑来的这位,也和他们年龄差不多,长着一张清瘦的娃娃脸。八字眉,高鼻梁。梳着一个分头,又黑又浓的头发向两边分着。额前分开的刘海下面,露出一双警惕的大眼睛。
“他是谁呀?”赵二虎望着紧跟李国亭跳进凹坑里来的那个少年,问李国亭。
“我叫马飞。后面有一帮人在追我。”还没等李国亭回答。跳进坑里的这个人就对赵二虎和李国亭说道。
“呯呯——。”马飞话音刚落,又有一排子弹从他们藏身的土坎坎上飞过。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待在这,会被他们抓住的。兄弟,我们还是一起跑吧。”李国亭抬头望了一眼头顶飞过的子弹,对赵二虎说道。
“嗯,他怎么办?”赵二虎指指受伤的马飞,说道。
“我们不能把他一个扔下不管,他受伤了,来,二虎,我们搀着他,爬出去,往后面那片树林跑,进了树林,前面不远就是村庄,我们就能找到藏身的地方了。”
“好吧,大哥,听你的。”赵二虎说着,伸出手,搀起马飞另一只臂膀,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土坎上,抬眼向河对岸望去。
河对岸,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几个手中还端着枪,往河边跑来,看样子他们准备渡河追过来。
李国亭小声说道:“兄弟,你忍着点哦,我和二虎帮助你,我们跑到身后那片树林子里去。我喊跑,我们一起跑啊。”
“好的,我听你们的。”马飞捂着受伤的胳膊,对李国亭说道。
“行,大哥,你就喊吧。都听你的。”赵二虎也说道。
河岸那边,追赶马飞的那些人,大概以为打中了马飞,就把手中平端的枪斜跨在肩上准备渡河追过来。
就在这档口。李国亭喊了一声:“一、二、三。我们跑。”
李国亭和赵二虎搀着受伤的马飞,从土坎坎下爬起来,飞过地往后面跑去。
“快追啊,那小子还活着,往那边跑去了。”正在渡河的一个人,抬头看见了马飞,大声喊起来。
其余的人都抬起头来,往前看。他们都看见了李国亭、赵二虎和马飞三个人。
“那小子还有同伴。大家快追上去。”又有一人喊起来。
紧接着那些刚跨上枪的人又从肩上取下枪,‘哗啦哗啦’地拉动枪栓。举起枪,向李国亭他们身后射击。
“呯呯——。”寂静的河滩再次响起了枪声,子弹从李国亭他们身边飞过,打进前面的草丛里。
几只受惊吓的野兔从草丛里一蹦一跳的跑出来,慌乱地往前跑去。
李国亭和赵二虎架着马飞,也是慌不择路地拼命往小树林里跑。
跑进小树林,三个人又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往前跑。跑着跑着,就跑出了这片小树林。
眼前,是阡陌交通的稻田地,稻田那头,就是一大片竹林遮掩的村庄。
李国亭和赵二虎搀着马飞,也不敢进前面的村庄。而是从稻田的田垄上,一直往西南跑去。
身后,从小河渡过来的那帮人,紧跟着他们三人逃跑的足迹,追了过来。也许是刚才渡河,耽误了时间,等这些人追进小树林里,已找不到他们三个人的踪影了。
站在小树林的边缘,眼瞅着前面的稻田和稻田那边竹林遮掩的村庄,一个为首的壮汉,手里举着盒子枪,朝前望望,对身后站着的一帮人说道:“我们不能到前面的村子里去。那是彭爷的地盘。”
“为什么?说不定那三个小子就藏在前面的村子里呢?”他身后一个端枪的人说道。“你们懂个屁。彭爷和咱们老爷有过节。他手下的那帮子也不是吃醋的。我们人少。要是万一碰上了,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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