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护你们一辈子了?!世事总该有个因果,宋晟越选了什么路,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而不是盼着别人来替他解围!”
宋夫人的身子晃了晃,红玉磕头的动作亦一顿。
然而也只是停了一瞬,便哭声哀戚的继续磕头,“求求刘先生,是我们贪心,可亦要求刘先生。。。,再发发慈悲,再救我夫君一次吧,求求。。。。”
看她磕的额际都青紫淤血,刘君尘心下又气又怒又无奈,他狠狠一甩袍袖,看向宋夫人沉声道。
“要我说多少次,主子如今不易见客不易见客!同为人母,宋夫人您为了自己的儿子可以不要尊严不要性命,难道我家主子腹中未出世的幼子,便不是她挚爱的孩子吗?你明知道若是你求她,她一定会操这份心,介时李家若是再做出伤及我家主子的事情,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看她面色惨白愧疚无助的神情,刘君尘声线缓了缓,他长吸一口气温声道,“宋夫人,宋晟越到底是李家的女婿,是李婧的夫君,我刘君尘敢向你指天发誓的保证,他们不会真的要他性命,不过是在利用你们来逼我家主子出手,这是世家大族间阴桀的争斗,一切都是为了害我家主子,你明白吗?”
红玉呆怔的看着他,又茫然的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虽是坐在石凳上,却好似抖的下一刻便要摔下来,她颤着声怯懦道,“刘先生,既然您如此说。。。。,我便相信您。”,言罢抬眼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君尘寻求确认,“您说的,是真的?子越,真的不会死?”
刘君尘抿唇,沉重的点点头,“李家必然不会真的要他性命的,李婧不会死,他宋晟越又岂有死的道理?难道李家会让自己的女儿守寡,外孙无父吗?”
宋夫人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面色似是有所缓和,轻轻颌首道,“只要子越还好好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是我们愚蠢,被李家人迷惑利用,。。。差点酿成大祸,对不起三少夫人。。。。刘先生,您。。。您千万不要与我们计较。。。”
看她似是总算想通了,刘君尘着实抹了把冷汗,他虽然能确定宋晟越不会死,但他能不能活的好好的,怕是说不准了。
不过眼下只要能打发这两个女人便足够了。
“宋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主子,全当你们没有来过,你们安心回云侯府,日后不论因为什么事什么人的挑拨,都不要再出云侯府一步。你们要知道,主子是因着良善才会收容你们,你们的存在绝对不能成为别人对付主子的把柄,明白吗?”
宋夫人战战兢兢的颌首,起身用力点了点头道,“刘先生放心,日后再也不会了。”
刘君尘叹了口气,看向跟着站起身的红玉,摇摇头道,“罢了,总之你们记住,无论何时,主子曾吩咐过要护宋家人周全,我都记在心上,绝不会让宋晟越丢了性命。这样,你们总可以安心呆着了?”
二人对视一眼,自然连忙点头应声。
直到亲自送她们回了云侯府,刘君尘才算是真正放下了一颗心。
云侯府对于宋氏三人的失踪也颇为惊慌了一阵,好在刘君尘将她们送了回来,否则云世礼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怒。
秤伯送他出门,转过长廊时不由抹了把额际的冷汗,叹声道,“今日本是安排了人带她们出府去走走,许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才摆脱了跟着的人跑到荣国公府去闹腾,知道她们丢了,可是吓掉我半条命,这个时节若是惹出什么事,我真是没脸去见老侯爷了。”
刘君尘闻言无奈一笑,“这事,怕是云侯还不知情吧?”
秤伯连忙点点头,“侯爷一早便出门了,这事,还没来得及通禀与他,好在如今三人回来了,我也算有的交代。”,言至此一顿,感叹的看着刘君尘道,“今日是被你碰上了,若不然真的在荣国公府门外闹大,可真是要惹大乱子了。”
刘君尘颌首,“她们到荣国公府的事,我家姑娘亦还不知,这话你一定要告诉云侯,免得在姑娘面前说漏了嘴,日后着人将她们看劳了,再也不许出府去。”
秤伯蹙眉保证,“你只管放心,下不为例了。”
“好。那我先回荣国公府了,府上的下人许多都看到她们,我还得回去好生交代一声,免得传到姑娘耳朵里去。”
然而这事,当然不会传到蒂莲耳边去。
有人在荣国公府门外闹着要寻蒂莲,这事自然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谢夫人和荣国公夫人苏氏的跟前,知道是刘君尘解决了这麻烦,苏氏在府中下了严令禁言此事,尤其是不能传到凌登居去。
待到刘君尘返回荣国公府,便被门房上告之谢夫人有请,他连忙脚步匆匆往荣寿居去。
进门便见谢夫人和荣国公夫人皆在座,堂中站着听话的正是青篍。
见他到来,苏氏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刘先生请入座吧。”
刘君尘躬身一礼,掀袍坐在了一旁的围椅中,先是看了一脸询问的青篍一眼,随即看向谢夫人和苏氏道,“老夫人和国公夫人不必忧心,宋家人属下已经送回去了,日后不会再到府上来。”
谢夫人淡着脸色点点头,苏氏舒了口气,追问道,“我听青篍姑姑说了这宋家婆媳的事,不是好生安顿了么,怎么还这样张扬的闹到府上来。”
刘君尘闻言抿了抿唇,与青篍对视一眼,沉凝道,“夫人不知,那宋夫人的儿子,本是那年轻女子的丈夫,可是后来抛弃了老母和妻儿,到宣伯侯府上做了上门女婿。”
苏氏想了一番才想通这关系,不由惊怒道,“又是这个李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梨花梅子()
谢夫人蹙眉,“挨了打的畜生,居然还不长记性。区区三个老弱妇孺,就想用来引莲儿出手?他可真是看得起我荣国公府。”
刘君尘闻言垂下目噤声。
青篍看了他一眼,犹豫道,“老夫人。。。,事实上,小姐她对这位宋夫人,总是更心软一些,李家说不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让她来闹。”
“八百年前的破落户了,和江家还打的着关系?犯得着为她们费心!”,苏氏低斥一句,厉声道,“青篍,你管好身边的下人,日后再有这些不相干的人敢来扰了莲儿清静,被我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青篍交叠在一起的手握紧,垂首低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苏氏由自气愤的冷哼一声,“真当咱们是开善堂的。”
谢夫人听到此处,侧首看向垂目缄默的刘君尘,沉缓叮嘱道,“既然能让莲儿上心,就劳刘先生多照顾几分便是,这个时节,外头无关人命的大事,都不要跟你主子说了。”
天大的事才会出人命呢?刘君尘心下叹了口气,谢老夫人这话便是说,大大小小的事都不要惊动蒂莲了。
“是,属下明白,老夫人放心。”
“嗯。你们去吧。”
自荣寿居出来,青篍与刘君尘一前一后往凌登居走,等到了僻静处的廊道下,才叹声道,“宋晟越被李家关押的事情,真的不告诉小姐了?若是他有个好歹,宋夫人必定不肯苟活,回头咱们怎么与小姐交代。”
见她着实不安乱了分寸,刘君尘低声安抚道,“你不必忧心,我保证宋晟越死不了,谢老夫人说了,日后大事小事皆不要传到姑娘跟前去,相爷与云侯也是这个意思,为了姑娘好,咱们就不要擅做主张了。”
青篍闻言蹙眉看他,“小姐才是你我的主子,为何却要听别人的来瞒着她呢。”
刘君尘无奈摇头,“万事都以姑娘为先,都是为了她好,眼下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大不了回头向她请罪便是。”
此时的凌登居内,蒂莲斜倚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豆翘在旁伺候着,主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看院子里打梨花的几个丫鬟。
眉芍持了根竹竿子轻轻晃着梨花枝桠,飘落下满地雪白,两个小丫鬟兜着梅色的桌布接着落花,还有两个捧着裙襟在树下捡起干净的花朵。
看她们一边忙一边笑闹,豆翘不由掩唇笑了,看向蒂莲道,“少夫人怎么想起吃梨花梅子糕,咱们院子里这株可是开的正盛,留着平日赏花也是好的。”
蒂莲闻言含笑睨了她一眼,“外头买的哪里有王师傅的手艺好,他做的糕点可是这京城里头等的好吃。”
正在打花的眉芍闻言,不由回头笑着清脆道,“奴婢记着王师傅可是少夫人带入府的,早知当初便将他留在咱们小厨房里,也好过少夫人想吃一次,还要劳驾荣寿居的小厨房。”
这府中有小厨房的,也只有荣寿居和凌登居了,便是荣国公和苏氏所居的海纳居,都是不建小厨房的。
蒂莲失笑摇摇头,黛眉轻挑斜了她一眼,“祖母最爱各味糕点,有这样好手艺的师傅,自然是要紧着孝敬祖母的。我偶尔想吃一次,祖母还能舍不得?你这丫头怕不是懒的跑腿吧。”
眉芍闻言一脸委屈,“少夫人,奴婢哪里是懒,您若是想吃元华寺的素斋,奴婢也立刻给您寻来。”
蒂莲便笑出了声,却是豆翘忍俊不禁道,“少夫人逗你的,你还顺着杆子卖乖,真不知羞。”
一时间满园子都是女子们清脆的笑声,谢珩煦歪在内室的软榻上翻着账簿,听到这份欢快,不由勾了勾唇。
蒂莲所处的位置,只要侧目便可看到支起的窗棱内谢珩煦的身影,此时已近傍晚,晚霞倾泻了整个院子,映在他清隽英朗的侧面上仿若泛起了日辉,看在蒂莲眼中,好似万物生机。
“子煦。”,她不自觉扬声唤出口,唤完了才惊觉众目睽睽,不由一怔。
然而谢珩煦已转过头来,隔着窗棱看她,唇边漾起温柔弧度,俊美的好似太阳神。
“三爷。。。。”,豆翘一怔喃喃出口。
“三爷笑了。!“,兜着梨花的一个小丫鬟惊喜呼道,令院内所有人皆收回了诧异的思绪,纷纷瞪大眼瞧着谢珩煦。
蒂莲浅浅弯唇,“你出来陪我看花。”
谢珩煦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恢复沉默木然的神态,却也自软榻上起身,片刻便踱了出来,径自落座到蒂莲身边。
院内气氛着实静谧,几个丫鬟既惊讶又疑惑,方才那幕好像是她们看错了一般,自家三爷,分明还是那个呆愣愣的木头人。
静默中,一声幽缓清脆的女声打破这份静谧,“江小姐。”
这一声惊醒了众人,丫鬟们纷纷看向院门,蒂莲猛的起身,院门处缓步踱入的不是别人,正是蛮西。
“蛮西姑娘。”,你回来的不算晚,蒂莲心下颤了颤,抿唇道,“请随我入屋,我有话要与姑娘说。”
两日不见,蛮西还是原先那样的秀丽明艳,她的神情很镇定,但通身透露出的气韵,却多了几分坚韧,仿佛是下了某种至关重要的决定。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谢珩煦一眼,便垂着目跟随二人入屋,随即将外间的门都掩上了。
刘君尘与青篍跨进院门时,便见里屋那扇半支起的楞窗‘啪’的一声合上,不由顿下脚步没有跟进去。
青篍踱着步子到梨花树下,看了看满地的落花和忙碌着收拾的几个丫鬟,“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梨花儿树都被打秃了。”
豆翘迈着小碎步下了长廊,来到青篍身边,乖巧道,“姑姑去了老夫人那里后,三爷和少夫人便醒了,少夫人说想吃王师傅做的梨花梅子糕,偏要咱们院里这梨花。”
眉芍紧接着搭话,“是啊,这梨树还是三爷昨儿年开春亲手植的呢,少夫人说啊,自己种的花儿做出来的糕点更合心。”
青篍闻言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姑娘自从有了身孕,这挑剔的习性真是越发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蛮西之恨()
三人入得屋内,蒂莲在软榻上落座,月眸轻抬看向蛮西,正要开口。
然而未等她开口,谢珩煦步到窗边落了窗户,身形一转瞬息间便逼到了蛮西跟前,蛮西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扣住脖颈。
“子煦!”,蒂莲蹙眉厉斥一声,猛的起身,急步上前喝道,“还不放手!”
谢珩煦无动于衷,扣着蛮西脖颈的大掌屈握成爪,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神情痛苦快要窒息的秀丽面容,声线低沉阴狠。
“将我身体里的蛊虫引出来,否则我现在便让你魂飞湮灭,听明白没有?”
蛮西被他掐着脖颈提起,面色渐渐青黑,秀丽的容颜浮现狰狞之色,双手拍打着他如铁的臂膀,脚尖在半空踢动。
“子煦!”,蒂莲紧紧皱眉,抬脚踢向谢珩煦的小腿,气的咬牙道,“你掐着她让她如何说话!还不放开!”
眼见蛮西目孔微缩挣扎渐弱,谢珩煦薄唇微抿冷哼一声,大手一松毫不怜惜的将她扔在了地上。
看着俯在地上剧烈咳嗽的蛮西,蒂莲又气又无奈的瞪了谢珩煦一眼,这下倒好,自己也不用套她的话了,直言倒是快一些。
她推了谢珩煦一把,上前去将蛮西扶起,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围椅中,又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
“蛮西姑娘,子煦只是一时冲动失了礼数,我替他向你赔礼。”
蛮西低咳着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面色苍白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珩煦。
意料外的,她既然并没有丝毫的惊愕与畏惧,而是满面意料之中的欣慰。
“我还以为你还要装上个半年一载,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耐心。”
谢珩煦冷戾的面色怔了怔,蒂莲亦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你早知我清醒了!”,修眉一蹙,谢珩煦上前一步将蒂莲挡在身后,戒备冷漠的与蛮西对视。
看他如此防备警惕,蛮西苦涩一笑,看向蒂莲,清声道,“你不必多虑,南苗人有族律,婴童是天神的化身,犯则三生轮回为畜,她怀有身孕,我不会害她的。何况,若非我催眠了镇魂蛊,你天大的本事也摆脱不了它的控制。”
这话并没能安抚住谢珩煦,他反倒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你连换魂这样会让人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禁术都用了,还在意什么三生为畜?废话不必多说,将你植在我体内的虫子引出来,否则,你得相信,你的族人,安帝能灭,我谢珩煦未必灭不了。”
蛮西闻言,淡淡勾唇,面上淡漠自若,“灭去便是,与我有何干系。”
这样的反应,着实出乎了蒂莲和谢珩煦的预料。
轻轻握住谢珩煦的手,蒂莲上前半步与他并肩而立,目视着蛮西。
“蛮西姑娘,看来你为安帝做事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南苗一族的安危,既然如此,你有什么难处,可否说与我听,或许我们可以互助合作。”
蛮西静静与她对视,半晌柔婉一笑,“我早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些日,我想了很多,所以今日才会坐在这里。”
蒂莲掩不住月眸浅弯,镇定道,“蛮西姑娘这样坦然,可见,你的决定是合我心意的。”
蛮西苦笑,垂下目低轻道,“我对南苗并没有多深的情谊,族长虽然是我的父亲,但他眼里只有南苗没有儿女,他为了南苗蛊术的壮大,不惜牺牲亲生骨肉,这样的地方情谊太过凉薄,我早在数年前便离开了部族,若非闽南出了事,我是不会回来的。”
安抚的握了握谢珩煦的手,蒂莲牵着他在软榻边落座,沉宁安和的看着蛮西,“闽南?他是你为安帝做事的原因?他被安帝抓走了?”
蛮西忽然抬头看向蒂莲,她明亮的圆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