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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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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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州北关城厢上屹站著北瀛岛主严陵逸及血影手侯绍鸿双凶,四目相对,满面怒容。
  侯绍鸿道:“这是何人,有意戏弄我俩大半夜。”
  严陵逸苦笑道:“此人身法飘忽如风,除非是他……”
  侯绍鸿心神一惊道:“他是谁?”
  严陵逸摇首叹息道:“愚兄也不能凭空武断,只是猜测而已,除非是夺魄郎君巫翰林,别人也无此功力。”
  侯绍鸿面色一变,道:“那也未必!身法灵奇者比巫翰林高者不计其数。”
  严陵逸道:“贤弟误会愚兄话中含意了,有此功力者尽可与我等明面相搏,何必暗中戏弄我等。”
  “巫翰林真未死去吗?”
  “风闻如此,未能证实,但有人确亲眼目睹他在金天观外,神龙一现倏隐。”
  侯绍鸿默然无语,双凶伫立须臾,胸中为事困扰,并肩缓缓向城楼上走去。
  叭哒一声,一颗拳大石头落在双凶之前,石上包著一纸,双凶面色一变,严陵逸探身抓起石头取下纸张。
  只见纸上留有字迹:
  “戎云虎温蔚翔两人已与巫翰林勾结,诡谋暗害二位,望二位千万莫返雁滩,免堕戎温两人妒谋。”
  双凶不禁骇然色变。
  侯绍鸿道:“此是何人所写,看来其中有诈?”
  北瀛岛主摇首叹息道:“不知是何人所为?但确然是实。”
  “何以见得?”
  “戎贤弟种种作为我等虽未目睹,但武林传言断然有据,尤其柳凤薇之失踪,老君观及天水南关之事戎贤弟显然心虚,越描越黑,他知我等对他心怀猜嫉,如坐针毡,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怎能不生心图害我等,拔却眼中之钉。”
  侯绍鸿鼻中浓哼一声,心下已信了一半。
  但听严陵逸说下去:“尤其我等四人所居之地,虽贴身心腹也不会知之,如非投书之人闻得戎云虎与巫翰林说话,他怎可知道我等临时总坛设在雁滩。”
  侯绍鸿略一沉吟,道:“然则我等如何应付?”
  严陵逸微笑道:“我等且莫管它,亦不回雁滩,今午尚须在天水南关应吕松霖之约。”
  侯绍鸿盖世凶人,此时倒没了主意,唯北瀛岛主马首是瞻,跃下城楼,身形迅快如飞,转瞬杳入白雪无垠中。
  …………
  黄河下游五里,河道分岐形成数千亩面积沙洲,兰州土著称之为雁滩,南来归雁,常常借栖其间,因以为名,每当春暖花开季节,南雁北返,翳空蔽日投宿此洲,不下数万只,啁啁欢呜,堪为奇观。
  往昔雁滩芦苇丛生,水鸟出没其间,颇饶江南风味,如今芦荻翻白,长可及水,雪湮冰封,河水结冻,一派萧瑟凄凉景象。
  黄河冻冰上忽现出一条迅快身形,疾如奔矢,向雁滩奔去。
  临得近处,隐隐可见是一星冠蓝袍背剑道人,身形疾掠隐入芦苇丛中。
  雁滩中心有一座竹架以芦苇搭成矮屋,深藏苇丛中异常隐秘,如今雪掩冰封更是不易辨出。
  这座苇屋颇为宽敞,共是四间一厅,因寒风不侵,屋内温暖如春。
  浓密芦苇一动,冒出那背剑道人。
  道人年岁约在五旬开外,枣形长脸,面色腊黄,双目英华内蕴,太阳穴高高隆起,胸前飘拂著一部花白长须,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
  这道人行事异常谨慎,停步门前倾耳凝听屋内是否有人,再轻轻拔出肩上长剑。
  一道雪亮光华疾晃,剑尖已伸向门缝内轻轻撬开,一溜轻烟似地闪入屋内而去。
  四间一厅均已走遍,屋内仅榻几桌凳陈设,四壁徒然,道人不禁一怔,暗道:“四凶在此设立临时总坛,摆设竟如此简陋,设无亲眼目睹,焉可置信。”
  忖念之间,猛感胸後“命门”穴上一麻,紧抵著一犀利尖锐之物,只闻身後冷笑道:“胆大贼道,竟敢潜入老夫居处,你可是金天观主雷震子门下麽?”
  道人只觉全身筋酸骨痒,逆血翻腾,不禁面色惨变,额角冷汗涔涔滴下。
  “你不说麽?”身後话声森沉又起:“老夫令你受尽筋萎骨缩之苦。”
  道人闻言不禁魂飞天外,知这酷刑非人所受,与其饱受凌辱痛苦,到不如速死。
  但此刻身为人所制,求死不得,忙颤声答道:“贫道实是金天观而来。”
  “你叫何名?来此何为?实话实说。”
  道人答道:“贫道道号五雷,为雷祖殿首座护法,奉观主之命,来此搜觅第三册紫府奇书下落。”
  背後飞起一声阴峭冷笑,在五雷道人“命门”穴上加了一指。
  五雷道人应指仆倒,不能动弹,只觉酸麻袭体有增无减,禁不住呻吟出声,眼前金花乱涌。
  但他双耳并未失聪,可闻零乱步履声走入左厢里间,至少是三人。
  只听一个苍老雄浑语声道:“戎云虎温蔚翔二人所作所为,私心忌刻,口蜜腹剑,非但不可共事,而且我等疏神失算之下必遭他们两人残害,严某忍无可忍,此獠不除,无法安枕,侯贤弟以为如何?”
  立即有一尖锐刺耳嗓音应道:“好,小弟之意已决,大丈夫行事应以快刀斩乱麻,速断速决,不能因循误事,他们既不仁,莫怨我等不义,但他们两人已知我等有猜嫉之心,遇事戒备谨严,打蛇不死反成仇,你我必须慎密安排不可。”
  “好个不可因循自误,片刻之後戎温两人仍然转返,被他们听见反为不美,我等不如前往天水南关上从长计议。”
  屋内语声顿寂,仅有屋外芦苇迎风沙沙如涛。
  五雷道人判明语声必是北瀛岛主严陵逸及血影手侯绍鸿双凶,暗道:“他们四凶也是面和心违,难成大事……”
  全身酸痛难忍,不禁怨毒在心。
  只听门外起了一阵落足微声,他因仆身在地,无法动弹,不能窥见是何人,心料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双凶。
  忽地耳边惊噫一声,猛感身躯为一人足尖蹴得翻转过来,仰目望去,只见身前并肩立著一双面目森冷的老叟。
  正是那戎云虎温蔚翔双凶。
  戎云虎凶睛一瞪,冷笑道:“你是何人?”
  “贫道金天观五雷真人。”
  “你是何人所伤?”
  “北瀛岛主!”
  “你怎知我等居住在此?”
  “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戎云虎鼻中浓哼一声,右臂缓缓抬起,杀机毕露。
  五雷道人惨笑一声道:“贫道自知不能活命,死不足惜,只是两位亦将死无葬身之地。”
  温蔚翔闻言一震,说道:“你说什麽?”
  五雷真人便将严陵逸侯绍鸿对话所闻一一说出。
  戎云虎满面杀气,厉声道:“你此话是实?”
  “信不信全在两位,贫道不过就其所闻道出,事实真象如何,贫道一概不知。”
  “就是他两人麽?”
  戎云虎自知处境,心下自然信服,武林谣诼以莫须有之罪加诸其身,但与自己图谋暗相吻合,只是不从人愿而已,不禁凛凛自危,偷窥了温蔚翔脸色。
  但见温蔚翔脸色阴晴不定,举措不安,可见其心情之惶悚。
  五雷真人强忍著痛苦,道:“贫道为北瀛岛主背後出指仆地不起,动弹维艰,只闻其声,却难见其人,据贫道耳力度测,当时室内并非两人,而有其他人在。”
  温蔚翔面色大变,忙道:“戎贤弟,我等人立即赶往天水南关,窥听他们如何计议,我等也好筹定对策,迟则莫及。”
  戎云虎厉声道好,也不问五雷真人生死,与温蔚翔疾逾奔矢穿出门外。
  五雷道人面现一丝得意狞毒之色,只觉气血一阵乱翻,喉头一甜,禁不住喷出一股黑血。
  苇门突然一动,由外走入三人,一个仪容威穆长须老者,另一是面目怪异丑陋不堪白衣少年,还有垢首蓬发,混身破碎千创百补小叫化。
  白衣少年目睹五雷真人情状,不禁叹息一声,道:“大叔,这人不言而知是遭了四凶毒手。”随即弯腰五指弹飞而出,疾点了十数穴道,并取出一块伤药喂服五雷真人口中。
  五雷真人药液入腑,只觉伤痛立失,缓缓爬起,向三人打一稽首道:“幸蒙施救,解脱贫道一步大难,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白衣少年微笑道:“拯难扶危,本我辈份内所应为,何谢之有,请问道长来历?四凶何去?”
  五雷真人答道:“贫道出身金天观,道号五雷。”继将四凶之事说出。
  白衣少年不禁一怔,道:“那么我等也须立赶往天水南关。”随即向五雷真人笑了一笑道:“如在下臆料不差,道长来此用意莫非是为了窥探戎云虎那第三册紫府奇书藏在何处?”
  五雷真人赧然一笑道:“正是!”
  蓦地——
  一声刺耳阴森冷笑传来。
  四人不禁一怔。
  人影一闪,只见当门立看一人,两道目光慑人心悸。
  白衣少年暗惊道:“鬼眼伽蓝姜煊。”
  鬼眼伽蓝姜煊还是从前那样装束,赤足芒鞋,身穿葛衣,三绺黑须,目中泛出神采,嘴角噙著阴谲险笑。
  姜煊目光闪烁望了四人一眼道:“严令主何在?”
  白衣少年道:“严令主方才外出,尊驾尊姓大名,请示来意。”
  姜煊面色猛然一变,冷笑道:“老朽差点被你骗了,哼!你等并非龙虎十二盟中人,想蒙混老朽,你们究是何人?速说实话,免老朽辣手无情。”
  白衣少年面色一沉,缓缓说道:“这就奇怪了,是尊驾自动登门,又非在下向尊驾无事生非,尊驾何所而断在下等非本盟中人。”
  姜煊不禁一呆,道:“老朽从你们眼色中判断而出。”
  白衣少年仰面放声大笑道:“俗狗眼看人低,仅凭衣著看人,智者不为,尊驾如此说话未免令人齿冷。”
  鬼眼伽蓝姜煊不禁脸上通红,目中怒光逼射,道:“龙虎十二盟中职司稍高者,无不识得老朽,据此而知四位并非龙虎十二盟中之人,决非信口开河。”
  他强忍著一腔怒气,细心誉解,他本不怀好意而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兹事体大,不得已如此低声下气。
  白衣少年微微含笑。
  苍龙神鹰郝浩云与小叫化稽康则面寒如冰。
  鬼眼伽蓝姜煊接著又道:“其次,龙虎十二盟总坛决不轻易任人知悉,如非贴身心腹,职司崇高岂能来此,是以老朽确知四位必非龙虎十二盟中人。”
  白衣少年冷冷笑道:“尊驾当真认为在下不认识你麽?那就大错特错,幸亏在下乃严令主手下,如换了戎温二位令主,尊驾已遭杀身大祸了。”
  姜煊不禁面色微变,乾笑了两声道:“老朽方才发现戎温二位令主向东似有急事在身扑奔而去,所以老朽才敢斗胆前来晋谒严令主,有重大机密要事禀告。”
  说著一顿,又道:“老朽来历姓名阁下显然已知,无须再作赘言,既然严令主不在……”
  白衣少年紧接著说道:“与在下说也是一样,在下可与严令主拿九份主意。”
  姜煊目光闪烁,口角噙笑道:“有无信物可凭,因兹事体大,关系不小。”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在怀中取出一面上镌“龙虎风云”令符,晃了一晃,道:“尊驾见信了吧?”
  姜煊一见令符,面上肃然,颔首道:“老朽不得不如此慎重,望阁下勿见怪为幸,三位可曾听说过数十年前有一霞山神姥其人麽?”
  白衣少年及小叫化稽康不禁一怔,只觉并无耳闻霞山神姥之名。
  苍龙神鹰郝浩云穷思苦索之下,猛然忆起道:“莫非就是当年独闯点苍,剑劈点苍卅七高手的钱晓莺麽?”
  “正是。”姜煊答道:“钱晓莺就是今日霞山神姥……”
  白衣少年突然面色一惊,向郝浩云道:“有人侵入雁滩,有烦大叔同贤弟道长驱开。”
  郝浩云已知他的用意,为防五雷真人预闻机密,急一颔首率著稽康五雷真人掠出室外而去。
  白衣少年目注姜煊微笑道:“姜老师请说吧,迟恐不及。”
  鬼眼伽蓝姜煊心惊白衣少年耳力竟如此锐敏,听出有人侵入雁滩,而自己并无所觉,果然十二盟藏龙卧虎,网罗之人都是一时之选。
  他在中州时身为外坛舵主,以自己武功和昔年声望似嫌屈就,未免心怀怨望,今日一见白衣少年年岁甚轻,虽未亲眼目睹其武功之深浅,仅凭眼中英华内蕴,耳力之强可见一班。
  当下略一沉吟道:“目前天下英豪云集甘兰,莫不是为找出留云别府女主人柳凤薇的下落,因第二册紫府奇书,骷髅魔君田雨苍得手的是膺本,真本显然仍在柳凤薇怀中……”
  说著话音一顿,又道:“不仅如此,其他三册紫府奇书下落柳凤薇亦了然於胸。”
  白衣少年睫毛屡屡上扬,但并未答话,倾耳凝听。
  只闻姜煊说下去:“今晨老朽发现两名少女行踪望西北奔去,其中一名面目被玄巾蒙住,近来传言啧啧,蒙面少女即是柳凤薇,但柳凤薇狡谲,使人屡屡扑空,是以老朽一发现二女,立即追踪下去……”
  白衣少年眉梢一轩,道:“不言而知,姜老师是追上了。”
  姜煊摇首苦笑道:“正如阁下所料相反,二女身法极快,老朽可望而不可及,只见二女登上一片峻险雪山中,老朽暗暗蹑随在後,发现二女进入一座荒庵内。”
  “後来呢?”
  “深山大泽,必藏龙蛇,荒庵孤零零座落在雪山中,庵主必为隐世异人或著名妖邪,老朽正在揣思入庵窥探与否,尚未拿定主意,忽见一条极快人影落在庵前,老朽认出此人就是武当掌门师弟浮萍子……”
  白衣少年道:“浮萍子为当今名门正派中有数高手之一,以‘太极分光’剑法独步武林。”
  姜煊冷冷一笑道:“岂料浮萍子乃徒拥虚名之辈,他身形甫落在庵前,庵内突走出萧萧鹤发的老妪,怒声喝叱浮萍子来意为何?
  浮萍子狂傲自负,大言炎炎,命老妪交出二女,如敢违忤定将此庵踏为平地。
  老妪岂是易与之辈,一言不合即动手拚搏,不出五招浮萍子长剑脱手,并点断了两臂筋络,老妪自道出就是当年声震武林的罗刹女钱晓莺,廿年前改名霞山神姥,嘲讽了浮萍子几句,纵之离去。”
  白衣少年目露惊容道:“霞山神姥如此做法,岂非与武林结下深仇大恨,惹火烧身。”
  姜煊答道:“老朽也是这样想法,但钱晓莺老奸巨滑,似成竹在胸,早有算计,二女一落在她的手中,必鸿飞冥冥,老朽自忖不敌,所以急赶来相寻严令主禀明定夺。”说著又道:“老朽还有说明一事,以释阁下疑虑,老朽虽与田雨苍暗中相接,但仍奉严令主所命行事。”
  白衣少年忙道:“此事重大,不容迟疑,姜老师请详加说明霞山神姥此去方向确处。”
  姜煊将路径细加说明。
  白衣少年道:“好,姜老师请去源远楼相候,在下片刻即至,因在下还须设法送信与严令主,尚须避免戎温二位令主知情。”
  姜煊颔首抱拳道:“阁下万勿误事,老朽准在源远楼头相候。”
  身形一迈,出门而去,在芦苇中倏隐倏现,沿途发现三四滩血迹及断剑残刃,及一只道履,仍遥遥闻听喝叱激闹之声,知金天观已发现龙虎十二盟的总坛设在雁滩,率众来犯。
  他因身份碍难不愿多事,向源远楼疾奔而去。
  姜煊一离,白衣少年立即掠出,循喝叱之声南向流星奔电而去,寻至拚搏之处,只见五个金天观高手合殴苍龙神鹰郝浩云及小叫化稽康。
  双拳难敌四手,郝稽两人已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白衣少年大喝一声,从空扑下,一招“祥云四飞”挥出。
  这一招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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