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他的生命里就只有祥和会馆,跟著师父们混过黑白两道,结识各式各样的男女,他因了解现实而从不显露真心,因看透了人性而从不为谁倾心,唯独她,像颗散发著冷光的宝石走进他的视野,挑衅他,刺探他,激起他的好奇。
她是老天特地为他打造的女人,不论她愿不愿意,他绝不会轻易放手。
细碎的吻最後落在她的唇上,他探入舌尖,啜吮著她口中柔软润泽的芳液。而她则在他的臂弯里,享受著短暂的温暖与安适,敞开心房,柔顺地回应著他……
可是,原本的浅尝却逐渐变了质,随著吻的狂野激烈,不知不觉他的索求也愈来愈饥渴,愈来愈难以自拔。
那种近乎独占的欲望让不惑惊慌,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突然放开她,气息浊重不稳地道:「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
「滕霁……」她微微喘著气,看得出他正在努力压抑他的欲火。
「大概是被那个魔王影响了,我甚至有点怀疑他就是我自己……」他拧著俊脸,眼神有些迷乱。
他的话让她脑中电光一闪。
魔王是另一个滕霁……
她突然想起在初次盯上他的那一眼,她在他身上看见了多样的个性,彼此冲突,却又自我协调得宜,或者,「鬼天使」并没有让滕霁人格分裂,魔王只是他人格中的一部分,那些坏心眼、独占欲、阴狠、狡诈……等等恶质的那一部分。
所以,他才记得属於滕霁的所有记忆,明白滕霁的所有感受,换句话说,魔王不是「鬼天使」制造出来的,他很可能只是滕霁浮上台面的潜意识,他根本就是滕霁本人!
「快走,那家伙很可能又要出现了,我不希望你单独和他相处。」他的头开始阵痛,身体也渐渐颤抖。
「我不走,你说你要我,那就别再消失!」她反手抓住他急喝。
「不行,我还无法……」他急忙推开她,双手捣住脸低吼。
「你可以的!听我说,「鬼天使」并未制造出任何魔王,它只是让你的个性混乱,想想以前,你是如何自制,如何包容,如何调适,只有你才有能力把你自己变回来!」她贴向他,只希望能点醒他。
倏地,他用力搂住她的腰,抬起头,发出嘿然冷笑。
「呵呵……没用的,他就和你一样,对於自己的黑暗一面也相当厌恶,所以,他才会赢不了我……」滕霁的表情变了,他又变成了「魔王」。
她看著他,不再有那种排斥的感觉,相反的,她只觉得心疼。
他和她一样,被自己的内心所困……
伸出手,她轻抚著他的脸,柔声道:「别再说什么输赢,也别再抗拒自己了,滕霁,不论好与坏,你就是你……」
「什么?」魔王脸色一变。
「你就是麒麟王滕霁啊!」她低喊。
「不准你这么说,我才不是那个老是假装是好孩子的小鬼!」他用力扳住她的肩,狂暴地大吼。
「每个人心里都住著一个魔鬼,你只要接受它,就不会被它控制。」她忍住肩上的疼痛,继续道。
「住口!不准你再说下去!」他头痛欲裂,又被她的话踩到痛处,霍地低头狂吻住她,毫不怜惜的,充满狂暴地肆虐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她闭上眼,承受著他的怒气,没有抵抗,任由他发泄他内心冲突的情绪和感觉。
不论好与坏,他就是他……
这正是滕霁一直想听见的话!
麒麟王的责任与压力一直如影随形地跟著他,他从小就被要求成为一个强者,一个扛得起祥和会馆的接班人,所以他接受最严格的各种训练,学习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去面对各种情况,久而久之,他变得机灵却善变,处事圆滑却只相信自己,游走在善恶边缘,好,可以好得让人掉泪,坏,可以坏到骨子里,这种两极化的自我虽然一直被他控制得很好,可是在心里深处,他仍希望有人能肯定他的缺陷,希望有个人,不论好坏都可以接纳他,不论强弱,都愿意包容他……
但不惑却点破了他的迷思,如果连他都无法接受自己最恶劣、最脆弱的一面,再多人的肯定都没用啊!
不惑不畏他的狂怒,伸手抱住他的宽背,轻轻摩挲,像在安抚著一个无助又乱发脾气的孩子。
她的温柔意外地缓和了他波涛的情绪,忽然间,他的头不痛了,那份每当黑暗来袭时的撕扯和刺痛,似乎被某种东西给吸收了,他听见两种节奏的心跳渐渐变得一致,他的心思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得可以感受身体每个细胞的骚动和雀跃……
不惑,解开了他多年来的心结,解开了他的迷惑!
他不一定得是个强者,他可以不安,可以惶惑,可以害怕,可以恐惧,因为麒麟王也只是个人,一个平凡的人……
随著他心思清朗,他对不惑暴风般的狂吻稍微停缓,化为醉人的深啜与吸吮。不惑惊讶地睁开眼睛,他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瞳变得深邃迷离,有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湖,勾惑著人心坠入……
「滕霁?」像他,又不像他,眼前的他仿佛在一瞬间成长,融合了滕霁和魔王的特质,却具有成熟的魅力。
他没开口,只是用火一般的视线盯住她,用那种要将她吞噬的目光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放开手,有点尴尬地转开头,但他立刻伸手将她的脸捧回他面前,抬高她的下巴,以极挑逗的吻法抚弄著她的双唇,并且拥著她移向大床。
「滕霁……」她这下真的慌了,因为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意图。
他的吻移向她的雪颈,轻啃著她的耳垂,朝她敏感的耳朵吹气。
「啊……你……」她惊呼一声,像被电到一样,挣开他,一个俐落的转身逃到一旁。
他飞快地扣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拉回怀里,然後抱著她顺势倒向床垫,并以全身压制住她。
「你叫我接受黑暗的另一个我,那你呢?你知道那个我正在想些什么吗?」他一脸认真地问。
她微愕,被他此刻眼神中闪烁著的那份孩子气的挑衅而心跳加速。
「他想撕开你的衣裳,抚遍你的全身,疯狂地占有你,把你变成他的一部分,让你再也离不开他……那样的我,你能接受吗?」他带点赌气地追问。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悸动,别人眼中凶悍威猛又聪颖过人的麒麟王,在她面前还原成一个十九岁的平凡大男孩……
冰冷了十年的脸庞缓缓地绽放出一抹和煦动人的微笑,那微笑,比任何肯定的答案还要震撼滕霁的心。
她笑起来,竟是如此美丽……
一阵心荡神驰,他俯下头啜饮她的笑靥,还未尝,就已经醉了。
她不再慌乱,低叹一声,高举起双手勾住他的後颈,主动贴近他,与他紧密地拥吻,决定率性一次,全心全意把自己交付给他……
舌尖与舌尖的交缠,挑起了强烈的火苗,在彼此的喘息中,他们忘却了迫在眉睫的难题,紧紧抓住这一刻,尽情释放心中再也压抑不了的汹涌情潮。
古典的艺术灯饰洒出鹅黄的灯光,他边狂吻著她边扯掉她身上的黑衣长裤,扯掉他们之间所有障碍,修长的指尖沿著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轻轻游走,抚逼她白皙细嫩的胴体,最後,掌心罩覆在那两只浑圆柔软的雪峰上,便再也不想移开,任性地在她饱满的女性象徵上恣意揉抚。
「嗯……」她轻喃了一声,感觉全身被他点燃,滚烫的气流在体内流窜,却找不到出口。
「你好美……」他撑起上身,看著她火热的一面,几乎无法喘息。
「你也是……」她娇喘著,惊艳地抚摸著他那张在长发虚掩下的俊美脸庞,还有圆滑的颈肩线条,以及结实精健的胸膛,著迷於他修长有力的四肢,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臀,整颗心因他而鼓胀怦然。
从没想过男人的身体也能如此美丽迷人。
「很高兴你满意我的身材。」他调笑地道。
「大概有很多女人都很满意吧……」她略带酸味地轻讽。
「是啊!只要我勾勾手,她们就会自动靠过来……」他低笑,喜欢看她为他嫉妒的模样。
「原来你这么吃香啊……」她哼了哼。
「但重点是我讨厌自动靠过来的女人。」他说著,手突然滑进她的双腿间。
「因为……太没挑战性?」她倒抽一口气,浑身一震。
「因为太无趣……她们……没有一个像你……」他被她的柔润湿滑惹得心旌大乱,热流随著指尖的触感窜向全身。
「啊……」她口中逸出呻吟,几乎要在他的爱抚下化为一池春水。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低头含住她的|乳尖,手也不停地撩拨她的敏感地带,企图让她著火。
「滕霁……」她全身缩起,小腹扬起一股陌生的张力,让她又羞又无措。
「我要的女人……只有你……不惑……」他的声音低沉得有如呓语。
欲火跃跃欲动,引爆了燃点,他狂肆地吻著她的唇,她的身体;她则沉溺在他烈火般的气息里,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寻著爱情的原点,互相渴求,互相依附,然後紧密结合……
一阵天旋地转,伴随著疼痛的愉悦在她体内炸开,她不断地娇吟著,忘情地随著他而摆动,直到高潮将她淹没……
她的意识渐渐游离,在他怀里,她感觉到生与死的快感,感觉到生命中最强烈的存在戚,这美妙的一刻,她仿佛沐浴在月色里,触及了星光,彷佛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归属。
「我爱你……」不惑软绵绵地偎在他怀中,昏昏欲睡之际,吐露了真心。
「我也爱你……」滕霁在她耳畔轻声回应,只是,话一说完,他的脸却缓缓浮起一抹诡异的狡笑……
谜样的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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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难以置信地瞪著滕霁,还有他身後一脸奚落的不乱,以及一脸鬼祟的天神,小睑结了一层寒冰,昨晚的红靥娇柔早已不复见,只剩下一抹惊怒,还有痛恨……
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她以为滕霁终於挣脱了「鬼天使」的毒,终於清醒,没想到,到头来全是假的,他只是为了骗她,才演出这一出动人的戏!
当天神和不乱一起出现,她才惊觉自己上了他的当。
昨夜一幕幕的缠绵悱恻,顿时化为利刃,切割著她的心,让她淌血……
「干嘛装那种脸?不惑,昨晚的你明明很热情啊!」滕霁恶意地讥笑著。
「我照你的要求把不惑送给你了,魔王,昨晚够销魂吧?」天神暧昧地笑著。
「的确很销魂,还以为她是座冰山呢!结果,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只要点把火,她们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滕霁啜了一口酒,邪气一笑。「当然,那是她以为我就是滕霁,才会对我投怀送抱……呵呵,真好笑,只要我假装那个小鬼,就可以耍得她和五行麒麟团团转……」
不惑的目光如刀锋,直射滕霁的心窝,她气恨的不是失去Chu女之身,而是滕霁竟无法击败自己的心魔,甘心把躯壳交由魔王掌控。
「真令人羡慕哪!找个机会也让我著火吧!魔王……」不乱搭住滕霁的肩,挑逗地道。
「等我玩腻了她,再轮到你吧!」滕霁拧了一下下乱的脸,轻佻地道。
「不惑啊,别生气了,你不也喜欢滕霁吗?两人上过床,好好培养感情,同心协力为我效命,这样不是很好吗?」天神走到不惑面前,一脸作态的和蔼。「再说,我们的计画就要正式展开了,一星期後,遍布全世界的「鬼天使」军团将全面起义,到时,「神话」就不再只是一个梦想了。」
一星期後?她脸色微变。
她所种下的毒就要扩散全世界?不!不可以!她得阻止这场荒谬的悲剧!
只是,要阻止得先取得解药,滕霁不醒来,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回天……
她沉著脸,不开口,不说一句话,双唇像是冻结了似的,以被单包裹身子,拎起她自己的衣物,挺直地走向房门。
「你要去哪里?从今以後,你就和我住一起……」滕霁拉住她的手。
一道冰冷的气陡地刺向滕霁,他微惊,正要闪开,她手中的冰针已抵住他的脖子。
「让开!」她的声音从齿缝迸出,冷得让人打哆嗦。
「你……」滕霁怒眉一耸。
「魔王,让不惑去梳洗一下,她等一下还要替那三只麒麟注射「鬼天使」。」天神连忙打圆场。
「丁略流血过多,注射「鬼天使」他会马上毙命。」她收回冰针,瞪著天神道。
「那就死吧!反正也不缺他一个,其他两人还能用就好了。」天神轻贱地道,一点都不把丁略的命当一回事。
一股恨意在她眸中闪逝,她瞥了眼滕霁,想看他的反应,但他脸上却挂著和天神一样毫不在意的表情。
没用了……
麒麟王真的消失了……
她心中一阵刺痛,终究,她还是得走到她最不想面对的情况,终究得出手,消灭这个她曾爱过的男人。
握紧拳头,她走出滕霁的房间,心里已打定主意,在杀滕霁之前,她得先想办法把丁略他们送走。
这已是她唯一还能为麒麟王做的事了……
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换上乾净的黑衣,她来到研究室,天神和滕霁早已带著丁略、方阔和武绝伦三人在那里等著她。
丁略已经清醒,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只能躺在平台上无法动弹;方阔和武绝伦则被反手绑在椅子上,两人都神情冷硬地瞪著滕霁,不发一语。
「嘿嘿嘿,你们马上就可以体验到「鬼天使」惊人的力量了,到时,就让魔王领著你们去打击祥和会馆……」天神狞笑地对著他们两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