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非深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我可是你的学员……”
“啊,你说那个,”袭威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欢快,“我记得啊。”
“那你还……!”尤非听到自己的血管发出爆裂的声音,“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以大欺小?”
“不对!……啊!”
袭威又在尤非的“重点”上使了点劲,尤非一个没把持住,当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真是很年轻啊,”袭威微笑了,“小非非,你说咱们拿“它”怎么办呢?”
他的手又恶意地上下滑动了几下,引来尤非无法控制的深呼吸。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帮你。”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帮我什……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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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袭威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客厅里等着尤非从浴室出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某样东西飕的冲出来,袭威身体微微一倾,闪过了一把梳子。
“干什么那么生气吗,”袭威捡起梳子,嘿嘿笑着丢还给脸仍旧是猪肝色的尤非。
“你给我马上滚回学校去!”
这一口气很长,大有袭威不走他就把他吹走的气势。
袭威不在意地挥挥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在你回去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放心好了,”他扯过尤非手中的毛巾,帮他擦干头发,“你这个人是又单纯又愚蠢,放你一个人回去的话没准在火车上就被人家拐去卖掉。”
“我……我又不是‘妇女儿童’!!”
尤非愤怒地推开他,蹬蹬蹬跑上楼去了。
袭威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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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尤非就一直在躲着袭威,晚上是死也不回家他简直是害怕极了与袭威单独在一起。
回家三天,尤非就在奶奶的床前伺候了两天,虽然奶奶暂时还说不出话,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奶奶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尤非的假期也到了,说实在的,尤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地盼望着回学校。
他依依不舍地和依然虚弱的奶奶道了别后,就和袭威一起登上了回学校的火车。
晕车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生理上的,有的则是心理上的。
袭威对他寸步不离的现实在尤非的意识里达到了超级压力的顶点,压得他奄奄一息,于是我们过去根本没有过晕车经验的尤少爷极少见地在这次旅途中晕菜了。
人都有身体不好的时候,有些人在这时候是不说话,蔫蔫儿地等着别人伺候,可我们的尤非大爷不一样,他只要身体不好就会心情很恶劣,专门找着生气,到处残害生灵。
这次的牺牲品很当然的就是始作俑者袭威,他在火车上根本就没有闲下来过,一会儿被指挥过来倒水,一会儿被指挥过去打饭当然是袭威请客,更离谱的是,当列车员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尤非竟然还指挥他去“协助”。
对于这些袭威是一点怨言也没有,倒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
你想啊,一个军官和一个学员一起坐火车(都是男的),学员不帮忙军官做事情已经很不对了,竟然还指挥着军官到处跑得跟打杂的一样!这不是典型的以下犯上吗!?
对面下铺那位自称曾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大爷拍一拍正准备拿起水壶去打水的袭威的肩膀:“小伙子,你可不能这么好说话呀,那小子摆明了是在欺负你呢!”
袭威一笑:“没关系。”
尤非一听这话可不爽了:“喂喂,老大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哪只眼睛见我欺负他了?再说了,就是我欺负他,他也是活该!”
老大爷愤怒地把腰板一挺:“你看你这娃娃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欺负了也是活该?人家怎么说也是扛着星的,轮的到你来使唤人家?”
尤非忍住头痛和恶心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我就是喜欢使唤他,他就是该被我使唤,你想怎么样!?”
“你这娃娃不教训不行……”老大爷说着说着就在床底下找鞋,准备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些苦头吃吃。
袭威这会儿也顾不上打水了,慌忙把准备应战的尤非按倒在床上:“不要这个样子!尤非你少说两句,大爷,我也不是被他欺负,我是自愿的!”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混乱时候,大爷的老伴抱着个小孩从另一节车厢回来了。
“老头子,你看宝宝多粘你,一会儿不见就嗷嗷哭着要你……你又跟人打架?”
老头一看老太婆抱着孙子过来,怒气霎时就没了。
“没有没有,哎,宝宝到爷爷这里来……”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这边还有一个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人,马上换了一幅笑眯眯的嘴脸去哄他的宝贝孙子。
尤非在袭威的身下无力地挣扎:“我要杀了那个死老头……”
袭威轻轻松松把尤非挣扎的手压到他头顶上去,低声道:“在外面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稍微忍一忍吧。”
晕菜中的尤非也没那么多力气和他纠缠,袭威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却基本上不会害他(那件事除外)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意思意思放过他把!不过……
一个女孩子经过这边的时候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毫不犹豫地吹了一声口哨。
“你给我赶快从我身上滚开!”尤非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袭威笑着松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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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正好是元旦前的两个星期,所有年底的工作都只差收尾了,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很忙,袭威一回去就被教导员抓住,两个人开始马不停蹄地为了各项工作奔波,同时还要为元旦晚会作准备,这下子袭威真的是忙得跟头绊子的,完全没了时间去骚扰尤非,尤非正好乐得轻松,反正到了一月份再有一门考试就可以回家了,又没了超大压力在身边,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星期五下午,没有课,尤非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和宇中还有严肃一起偷跑到学校外面打台球去,就在他们正换便装的时候(一般军队学院如果管得严就不会有学员敢换上便装就跑,而就算学校管得松新学员刚进学校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干,但像尤非这样的,进学校一段时间后摸清了情势就会开始大胆起来),楼道里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尖利地响起来:“尤非…活着吗活着的话应一声…!!”
这么粗野的叫法除了我们温柔(声明:这个词不是本作者要写的)的方彤小姐再不作第二人想。
尤非边穿衣服边大声回应:“活着那!干什么!”
方彤走到他门口敲敲门:“开门我给你说。”
“本少爷正在换衣服,你要看的话得付钱的。”尤非说着打开门,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尤非!尤非!”她一边尖叫一边挂住了他的脖子。
“喂喂喂!非礼呀!你干什么!”
尤非一边抗议一边痛苦地维持着被她挂着的姿势把门关住,以防别人看到会产生乱七八糟的遐想。
方彤就是死死拽住他却不说话,只是哇哇大叫。
严肃边扣衣服扣子边赞叹道:“啊,真是狂放的女人,很适合尤非!”
宇中自己整理好衣服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他的扣子又解开了:“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能,看着点儿,扣子又扣错了。”
看起来尤非是暂时没办法出去了,两人很同情地为之哀悼了一秒钟之后就堂而皇之地甩下他自个儿走了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尤非快抓狂了,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袭威的纠缠,为什么现在又换成了这个难缠的女人!?
上帝到那里去了?为什么老是不站在他这边呢!?
“我要你请我吃饭。”女人忽然停住了尖叫,抬起头来用无辜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说。
“你……!”火山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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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作“日久生情”,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产生感情。
但是这句话在尤非和方彤的身上却是绝对不可能应验的。
老板端来一盘青菜放在桌子的中央。
“菜都齐了。”老板说。
尤非点一点头,方彤却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双卫生筷就戳了上去。
“你不会稍微客气一点吗”尤非不满地拿自己的筷子反着在她头上戳了戳。
“为什么”方彤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只在应该的时候才会客气的。”
尤非知道对这个女人生气纯粹是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便不再吭气,开始吃起菜来。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
“喂!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方彤问。
尤非看也不看她,伸筷子夹起一小根菜:“你这种人啊,有什么事的话,你想说就会说,不想说我逼你也不会说。”
方彤有点生气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最讨厌你这么自以为是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说就是不想说?!”
“经验。”尤非答。
方彤语塞。
两个人继续沉默地吃菜。
又过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了。”方彤说。
尤非没有说话。
“我讨厌她和别人说话。”她又说。
“谁?”
“班长。”
“你的?”
方彤眼睛一翻:“难不成是你的?”
尤非吞下一口菜又喝口水:“懒得跟你吵,说吧,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忽然有什么把他呛了一下,害他连连咳嗽:“咳咳咳……你的意思是说,咳咳咳咳……你就为了这个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
“好吧,是心情不好。”尤非妥协。
“也不只是心情不好。”方彤说。
“那……”尤非向椅背上靠去。
“我是在吃醋。”方彤说。
尤非的椅子呼地向后掀到了地上。
在整个饭馆里的人的注视下,尤非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上。
“你刚才……好像用了个很不恰当的词?”
方彤用双手托著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我的语文造诣很好的。”
磅!
尤非一拍桌子:“我不是说那个!”
饭馆里的人集体对他实行注目礼。
尤非灰溜溜地看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你的班长……是女的。”
“不必你说我也知道。”方彤说。
尤非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
“所以我在向你咨询,关于那个……”
尤非的脑子里面忽然出现了袭威的脸那张总是很无害的,可恶的脸。
那张脸一点一点地和面前的方彤重叠。
那个家伙……方彤和那个家伙是同一类人!
尤非只觉头晕目眩…
方彤还在喋喋不休:“……我讨厌她丢下我去和别人玩,我讨厌她对谁都是那个样子,我……”
“stop”尤非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听我说,其实我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
方彤看了他一会儿,丢下一颗炸弹:“你和袭威不是有经验的吗?”
1,2,3……
轰!
“你说什么!!”尤非跳起来大喊,“我跟他根本没有……我根本没有跟他有……谁说的!是谁胡说八道的!?”
“请坐下。”方彤站起来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大家又在看你了。”
饭馆里所有的人包括外面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尤非坐下。
“你是从哪里听的……这个……乱七八糟的话?”
“是袭威呀,他说的。”
虽不是意料之中,却也不是很意外。
“是他说的……”
是他说的……想也是他……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说这种……无耻又无聊,混蛋加三级的话?
“他还跟你说什么?”尤非痛心地问。
“你承认了?”
“我没有承认!”
方彤耸耸肩:“他还说啊,追你的路是遥远又漫长的,他现在已经开始了,那就不会停止,他会一直把你追到手为止。”
世界都在旋转……
“他还说什么……?”
“你是他的初恋,他会永远爱你。”
某根线啪地断了。
“我要剐了那个家伙——!!”
尤非嚎叫着冲了出去。
练月香从里面的包间走出来坐到方彤的面前。
“你把他整得很惨哪。”她说
“我又没有说谎。”
“你拿了袭威多少好处?”
“没有……”
“嗯?”练月香眼睛一瞪。
方彤低下头,小声道:“以后咱班的公差基本上都不会有了……”(公差:说好听点叫公差,难听点就是干杂工的,所有的班都轮着来,一个班一星期,活多活少就看那个星期本队的工作量了,但如果是有队长罩着,大多数不必要的或者不是很急的工作都可以挤到下个星期别的班那里去。)
练月香满意地一点头:“好!值!”
所以这世界上才会有腐败呀……
尤非一路从街上冲回队里,一脚踢开队长办公室的门飙进去:“袭威!你这个混蛋……”
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办公室里并没有袭威的影子,他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个长了一张很严肃又很固执的脸的老头肩上扛着两颗金星。
尤非本能地一个向后转,准备趁那老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底抹油溜走……
“站住!”威严的声音。
尤非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他慢吞吞地转过身,看着桌子后面的老头。
很眼熟……是学校领导吗?
不对!校长才一颗星星而已!
那就是上面来的工作组?
也不对!工作组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
或者是来队家属?(在学员之间,如果有谁的家人来探望,不管是长辈还是平辈,大家一律称之为家属来队)
那也不该在队长办公室呀……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头发话了。
“队长办公室。”尤非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刚才在喊什么?”
我在喊袭威混蛋。
尤非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他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只要沾着袭威,他肯定要倒霉,这简直是定律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又问。
尤非心想,哎呀,你还问我名字,难不成想为这事情给我加点罪名?
他更是紧闭了双唇不说话。
老头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
老头坐着看不出来,一站起来竟有190公分,他高大的身躯往尤非身边一站,立马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向尤非袭来。
虽然性质不一样,但现在的尤非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是袭威。
明明不是,他却忍不住要这样想。
尤其在他看他的时候,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蓦地,老头发出一串大笑。
“呵呵呵呵……原来你就是尤非!看不出来嘛,你真的和袭威打过架吗?”
“啊?”尤非傻眼了。
难道说这老头是……
“爸,机场说最近的机票也要等后天下午了……”袭威边脱帽子边走进来,一见这架势,当场愣住。
爸爸=父子=两个人有血缘关系
两颗金星=中将=权力很大=很厉害(?)》这老头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经常和袭威打架那就绝对饶不了他……
尤非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看,因为袭威那混蛋又一脸很高兴的样子了。
(悲哀……)
“这就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尤非?”老头问袭威。
袭威嗯一声。
老头脸上很明显地挂着不太信任的情绪:“就他这小个子,能把你打得浑身是伤?”(尤非:小个子与你有仇吗?而且……)
“也不是浑身是伤……”
(谁把谁打得浑身是伤!?谁曾经把谁打得浑身是伤!?)
“那是你让着他罗?”
袭威并不想把这个话题持续下去,他把手中的帽子挂在衣帽钩上,回过身道:“机票妈妈那边已经定好了,后天下午4点,到时候我会去接的。”
老头点点头:“司机呢?”
袭威道:“在外边擦车,刚车身上弄了点泥。”
“那我就不多呆了,让你们学校领导发现又是喝酒的事……”老头边说边往外边走,一个闪神,海拔明显高于190公分的额头“咚”地撞到了门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