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草萋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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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草萋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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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片刻,正要返回,便听到门吱呀一声响,一位白胡子太医背着出的门来,纪太傅的小厮得水殷勤的送出来,将背上的药箱放进太医的马车。

    太医登上马车,尤不忘回头叮嘱:“一定要按照老夫说的那么煎药,药效才能发挥的最快,明白了吗?”

    得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您放心,都记在脑子里了!”

    太医坐进马车,声音变得朦胧不清:“事关重大,全看太傅的了,马虎不得……”马车得得开走了。侍卫们却没有全走,门口留了几个。

    得水站在门口,瞥了两边侍卫们一眼,不满道:“真啰嗦,人老了就是嘴碎,我家老爷就不这样!算了,还是去看老爷吧。”转身进门,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出什么事了?

    陈预回到家中,心里总踏实不下来。夜深了,还不见大伯母回来。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幸好,伯父陈平在家,陈预决定去问一问。毕竟他现在是这府中唯一的继承人了,关心照料长辈是他的责任。

    陈平见到陈预,面上挤出微笑:“预儿啊,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当心身体。”

    陈平本是一头乌发,短短十几天工夫便显出不少银色,老态尽显,看的陈预心里也酸涩起来。“大伯父,您也要保重才是。”

    陈平勉强的点点头,不想多言。

    “宫中出事了吗,为何大伯母两日了,都没有回府,家中下人人心惶惶,侄儿想安抚他们也无从下手,不知大伯父可知道些什么?”

    陈平左右看看,走近陈预两步压低声音道:“宫中传来消息,你大哥去时留下了少许线索。”

    “什么!”陈预大惊,看向陈平,忍不住惊叹出声。

    陈平瞪他一眼,斥道:“别出声!”陈预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陈平继续说:“皇上已经查明了,此事牵连的人较多,不好公开审理。但安澜公主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凶手另有其人。崇儿他……”嘴里再念起这个名字,陈平鼻头泛酸,哽咽两声道:“他去的时候,看到了凶手,便用指甲在身下的木地板上划下了痕迹,但模糊不清,很难辨认。你大伯母进宫就是去辨认这些字迹,可是也没看出来。现在就等着纪涵了,他聪明绝顶,蛛丝马迹也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偏因为女儿入狱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现在,只等他能爬下床,抬也要把他抬进宫去!”

    陈预大惊:“有这么重要的线索,怎的早没发现?”

    陈平道:“怪我们,只把眼睛放在了安澜公主身上。且以为崇儿是一击致命,没有多想。宫人们打扫红叶阁时也只以为是普通的划痕,没往心里去。是皇上和李征心里惦记着崇儿,去那里缅怀,无意中发现的。”

    陈预心里一片空白,傻傻的望着陈平,无意识道:‘这样最好,大哥的仇就可以报了。’

    “是啊,捉到这个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陈平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露,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陈预回到自己房间,再控制不住,整个身体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没错,陈崇便是死于这唯一的兄弟之手。(。)

第九十章 真凶浮现() 
“是啊,捉到这个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陈平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露,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陈预回到自己房间,再控制不住,整个身体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没错,陈崇便是死于这唯一的兄弟之手。

    陈预哆嗦着,坐在凳子上,不,凳子不能给他安全感。他又做到床上,慢慢瑟缩着,缩到墙角,把被子踢到一边,低声碎碎念着:“不怪我,是你错了,你错了,你不拿我当兄弟,不配做我的兄长。你错了,你该死,你活该……”

    这个夜晚,许多人难以入眠。

    纪涵床前,李征拨弄着灯芯,又将煎药的小炭炉搬出去,燃起熏香,驱散房中的药味。纪涵笑着,别费劲了,又不是小姐的闺房,弄那么香喷喷做什么。该不是为了来日照顾好方菲,先拿师父练手吧?

    李征笑不起来:“师父说笑了,调香这等事,方菲拿手的很,不需要我动手。”

    “行了,别忙活了,坐下说说话吧。”

    “是,师父。”

    “要打赌吗,他什么时候来?”纪涵竭力想让气氛轻松些。

    “不用,师父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李征不是木然,是对纪涵无条件的信任。

    “无趣的小子,越是紧要关头,越是不能乱,不能自己吓自己。要镇定,因为说不定,对手比你还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师父教训的是。”

    “唉。”纪涵放弃了开导他,开始想自己的事。如果所料不差,明天大概就能见分晓了。然后,安澜就可以出来了。出来,就会回去,这一辈子,恐怕再不会回来了吧。可是她已经知道了萧慎的为人,恐再不能像以前一样面对他。以萧慎的谨慎,或许会有所察觉。该怎么为她们母女安排一条稳妥的后路呢?

    看看李征,这小子,唉,又是晚了一步,不然,自己就放心多了。天意弄人啊……

    “师父,蔚蓝怎样了?”李征突然开口问道。

    “它啊,能吃能喝,好的很。”这几日纪涵可顾不上它,反正有人照管,它自己也能飞一圈找点零食,不用操心。

    “我告诉安澜了,她说要把它放了,放回草原。”李征缓慢说着,似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挺好啊,这样的猛禽,本就不是玩物。她一个女孩子,总要嫁人。嫁到婆家,哪能整日舞刀弄剑,与这猛禽为伴,那不把人家吓死吗!”纪涵笑着,“女孩子啊,还是温柔一些,像方菲一样,这才好嫁人嘛!”

    李征安安静静听着。

    “身份再是尊贵,也及不上身边一贴心人。”纪涵不知在说给谁听,“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给别人看的,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她好不好呢,女儿的叛逆,离家,从军,再到如今的深沉。她好不好,好不好?

    纪涵低下头,唯恐李征看到。

    “她会过的好的。”李征轻声说着。另一个身影挤进眼前,他会照顾好她的吧。

    师徒二人各怀心思,想着自己的事。夜色深沉中,黎明渐渐到来。

    一早,侍疾的李征辞别师父,进宫参与大梁太子在京期间,京城的防务事宜。皇宫的太医再看过纪涵,吩咐几句,坐上马车回宫,神情明显轻松了些,看来纪涵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

    在大梁太子的强势要求下,萧安澜被放了出来,不过暂时住进使馆,不许出京。使馆外围站了一圈殿前侍卫,也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萧安庆大为不满,对领兵的秦明指桑骂槐说了许多难听话,真难为秦明好气度,他说他的,只当没听见。过午之后,换李征代替秦明。得知这一位与死去的陈崇关系极好,萧安庆又开始叫骂,说周军纪律松懈,什么样的虾兵蟹将都能当上统领,只看出身,不论品性……

    骂了没几句,萧安澜出来,一句话把他叫了回去,终于安静了。

    只一面,李征痴痴看着,人走了许久都不曾移动半步。

    “笃,笃”的敲门声,得水开门探出个脑袋,看着眼前的少年,眯缝着眼睛端详了许久:“陈二少爷?”

    陈预温和一笑:“是我,你还记得?”

    得水忙把门打开,殷勤的走下台阶:“怎会不记得,虽说您事忙来的少些,但您这风姿气度,叫人过目难忘啊!”

    陈预笑着,这小厮可真会说话,不愧是纪太傅家的。

    “听说太傅身体有恙,伯母又不在家,这便自作主张,过府来探望。不知太傅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得水接过陈预小厮递过来的两个礼盒,入手沉甸甸的,先不管什么东西,起码这分量就叫人开心。得水笑眯眯的,“公主出来了,老爷好的就更快了!”

    “是吗!”陈预附和笑着,跟着得水走进纪涵的卧房。进门便闻到浓郁的药味。原来纪涵这里伺候的人少,近身照顾的只有这一个,索性便把药炉子搬到卧房,煎药照顾两不耽误。

    陈预一进去就皱了眉头:“这么大的味道,没病也要熏出病了!”

    “谁啊?”床上的纪涵勉强撑起上半身向外望去,胳膊哆哆嗦嗦的似随时要软倒。得水忙几步上前:“您就安心躺着吧,别乱动了!”

    “咳,咳……”纪涵一阵咳嗽,“是陈预啊,坐,咳咳……”

    陈预看过去,只见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额间眼角皱纹明显,虽平日见的不多,可记忆中也不是这等模样,看来对女儿还是十分着紧的。

    “太傅……”陈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任谁见到这种行将就木般的形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更何况,陈预心中有事。

    纪涵被得水平放在床上,他喘着气道:“有心了,你大哥走的突然,国公府就靠你了,咳咳咳,你大伯和伯母也要劳你费心了,你可要撑住啊!”陈预自幼体弱,亲近的人都知道。

    陈预点着头,他最能理解身体状况对心情的影响,只有在身体不好的时候,才能明白一个健康的身体有多重要。纪涵聪明一世,现在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可见,人在某些方面,是平等的。一瞬间,心里对纪涵同情起来。(。)

第九十一章 这是圈套() 
陈预低着头坐在床边,尽量避开纪涵的眼睛。

    纪涵再咳嗽几声,说道:“我没事,吴太医说我再养几天就好了。你放心吧,回去了,给你伯父个母亲带个好。”

    “是。”陈预点着头。

    纪涵突然笑了一声:“我这是心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多事还等着我呢,我可不能一直躺着。”

    陈预蓦地睁大了眼睛,不能心软,不然,死的就是自己了。“太傅,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麻烦,有得水呢。得水呢?”纪涵稍稍抬高一点音量。

    “来了,来了,老爷,在这儿呢!”得水刚刚去将陈预带来的礼物放在库房,这才回来。

    陈预暗自垂首,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烧些水,给陈公子泡茶。”纪涵吩咐着。得水答应一声,抱着个铁壶出去打水。纪涵歉然道:“实在起不来床,不然就亲手煮给你尝尝。”

    “太傅康健了,小侄再来叨扰。”

    纪涵点头,又扭过头去咳嗽。

    陈预意动,目光瞄向屋子中央,圆桌上的烛台。

    “小侄闲来喜欢调香,虽不若方菲妹妹那般精通,也算拿的出手,想来太傅病中腻了药味,焚来多少舒服些。”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不大的纸包,“便先放在这桌上吧。”站起来走向圆桌。

    纪涵笑道:“有心了。”又是几声咳嗽。

    陈预背对着纪涵,用身体挡着,极快的从袖中取出一物,和桌上一物换了。微不可查吐了口气,转身再坐回床边,想着再絮叨几句,就可以找个借口回去了。

    突然门开了,一股冷风不请自来。陈预回头之前还猜着是谁这么不将纪涵放在眼里,都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回头一看有些懵了,来的不是一个人。李征在前,身后是这两天见过的太医,再后面,是便装的皇上。

    陈预忙跪下:“参见皇上!”

    皇上却没叫他免礼起来。三人具都冷着脸,没人理睬他,吴太医则是直奔屋中的圆桌,在陈预震惊的目光中,拿起了烛台上的蜡烛。

    陈预瘫倒在地。

    吴太医拿起蜡烛,先用手指摸了摸,又放在鼻子下轻嗅,又拿起火折子点燃。

    慢慢的,一股淡淡的枯草一般的味道蔓延开。混杂在浓郁的药味中,几乎闻不出来。吴太医立即吹灭蜡烛,转身对皇上道:“回皇上,此物有毒!”

    皇上怒目圆睁。李征走过去蹲下,从陈预袖中又搜出长短不一的三根蜡烛。想来是不知道纪涵屋中蜡烛的长短,多准备的。

    此时床上“病重”的纪涵利索的坐起来,自己穿上鞋子和外衫。除了肤色晦暗一些,双目炯炯,哪还有一丝病态?

    陈预回头看了一眼,垂下头。

    皇上一直盯着他,见他始终无语,怒道:“还不快从实招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你的亲兄长?

    陈预有些茫然:“原来是个圈套……”

    李征道:“你要对我师父下毒,不就是怕他去解开陈崇留下的秘密吗!现在人赃并获,还不认罪!”

    陈预低低笑起来:“是啊,是我心虚,不然,这么简单的圈套怎会看不出来呢?”

    “快说,为什么要杀你兄长!”皇上怒吼。

    “为什么?”陈预头轻轻摇晃着,“为什么,原因多了,我早就恨死他了,只不过那天刚好有机会罢了。”正好看到那宫女有意将酒洒在陈崇衣服上。知道一定有阴谋,便悄悄跟了上去。

    李征攥起他的衣领,厉声喝道:“他是你兄长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陈预看着李征,眼中怒意蔓延,伸手要去掰开他的手,奈何力量不够。“我为什么杀他,还不是因为你!”

    “我?”李征不解,屋中众人也诧异。

    “我爱慕方菲多年,我母亲数次向大伯母提及,她都不理不睬。偏他一回来就撮合你和方菲!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兄弟!”

    竟然是因为这个?

    李征脸色发青:“你若真喜欢她,你自己去争取啊,关陈崇什么事!你要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你来找我啊!”

    “你?”陈预似是不屑,“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争取方菲,与我无关。我输给你,也与人无尤。我只恨大哥,放着我这唯一的兄弟不关心,只想着外人。”

    “只因为他一时忽略了你,你就要杀他?”皇上惊诧道。这样杀人的理由还真不多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预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死期,索性说个痛快。“不只是他,他们一家三口,我都恨。恨伯父堂堂公候之身,镇不住内宅一妇人:恨伯母仗势欺人,欺的我母亲在这偌大的公府几无立足之地。恨兄长,从不曾将我这兄弟放在眼里!这府里的所有人,我都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别人怎么看待,岂能强求!”纪涵沉重的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如果不是恰巧有那个机会,我会一直忍下去,忍一辈子。可是,可能老天看我忍的辛苦,于心不忍,便赐给我这个机会。”陈预平静的说着,此时面上即没有谋杀兄长的懊悔,也没有被抓住的羞愧。平静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大哥应该是一早喝的酒就有问题,进了那个房间,两个宫女就很快跑出来,还把门窗都用木棍顶上。我等她们走远,从门缝里看过去便看到他们两个人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预茫然的看着前方,仿佛又回到当日那个让人心惊不已的夜晚。他并没有犹豫很久。孱弱的身体,让他习不得武,只能在温室中将养,在书籍中沉溺,然而书中的众生百态,阴谋诡计,并不比现实中少。他体弱,但很聪明,将门世家,耳濡目染,也很果决。机会稍纵即逝,他用颤抖的手,拔除了埋在心里很久的刺。事后虽也后悔过,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尤其是看到大伯母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没有同情,心里却是从上到下的舒展到极致。任你再是得意,这丧子之痛也足够让你痛彻心扉。

    众人看着这个将一切心思坦白在人前的少年,一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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