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脑海里形成了,而且逐渐地明晰、清楚起来,逐渐地无可替代起来。
是不是冥冥之中,谁遇见谁都有一个定数和一种缘分?在那么多女网友中,曾经有几个让亓克心动,热血沸腾,但是她们都成了过眼云烟,像根划着的火柴在瞬间爆出火花后,只是片刻的燃烧,再不扔掉就只有烧手了,有的还没有到烧手的时候就自动熄灭了,不疼不痒地丢弃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有冉小苒例外,亓克和她之间从没有被点燃的感觉,但是火苗却一直在燃烧着,它们不疾不缓地温暖着你,吸引着你,安静着你,让你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肯定着这就是自己的需要,除此之外,一切对你轻如鸿毛。
但是那团火苗已经有所属了,她不是自己的,一想到这些,亓克就觉得心里一阵悲哀。 冉小苒从没有说起过她的丈夫,亓克曾经问起过,她告诉他说她不想和他说他。
亓克其实很想知道冉小苒是不是也像其他中年女人一样,婚姻到了疲塌期,但是,她从未和他抱怨过什么,他除了知道她有个女儿在国外读书,有个丈夫干个体外,其他与她相关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一定在隐瞒着什么,但是,隐藏在安静、平和的性格背后是什么呢?亓克想不出。
这个让他牵挂让他向往的谜一样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一睹庐山真面目呢?
已经是午夜了,亓克关掉电脑。
这是他首次登陆聊天室而未发一言。
一路上,苏北边开着车边紧张地调动着大脑里储存的各种信息。
找谁疏通关系可以保出那明伦呢?
在S市,除了生意上的一些交往外,苏北很少和政界打交道,文化和公安系统更是很少和他们接触。自己惟一结识的高层领导就是吕建彰了,但是,他肯帮忙吗?他是那种容易打交道的人吗?可是不找他还能找谁呢?
苏北把车停在了路旁,拨通了吕建彰的电话。
您好,吕市长,是我,苏北。
吕建彰的声音没有往日的热情:我听出来了,你过半个小时去上次那里等我,我们见面仔细谈,我现在有客人,不方便。
苏北知道吕建彰误会了,她现在找他不是地皮的事情,她正想解释,但是吕建彰已经挂了机。
苏北飞快地朝家的方向开去,为这样的事去见吕建彰不能空手而去。
苏北从抽屉里刚结算的一笔工程款里,点出2万元钱,放进随身带的包里,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苏北往耳后抿了下头发,然后锁门,开车直奔枫风宾馆。
半个小时后,苏北被女服务生领到了吕建彰的房间。
吕建彰坐在沙发上,这次他只是欠了一下身体:小北,很准时啊。
您好,吕市长,打扰您了。苏北在门边自己换了拖鞋。
干吗那么客气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我们彼此彼此,来,坐下喝茶。
苏北坐在吕建彰对面的沙发上,迟疑地开了口:吕伯伯,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谈那块地皮的事情,是有点私事想求您。
什么事情?吕建彰问。
苏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她没有告诉吕建彰自己和那明伦的关系,只说是周雄的亲戚,周雄死后,表姐牟心病了,那明伦没少帮助他们也没少帮助自己,现在人家出了事情,自己从感情和道义上都不能袖手旁观。
您看,吕伯伯,您能否帮助我给他疏通一下?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公司和人格担保,他会全力配合调查的。
吕建彰问: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的很重要。要不这么晚我也不敢来惊扰您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吕建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走了出来,脸上挂满了笑容,径直坐到了苏北的身边,拉过苏北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
小北啊,事情办好了,你明天去拘留所接那个姓那的出来吧,我还特意叮嘱他们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从轻处理。你看看,你吕伯伯不是自己夸口吧,在S市呆这么多年了,还没谁敢不给我面子。
苏北高兴之余,听出了吕建彰的话外音:吕伯伯,我就知道找您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谢谢您。这是一点小意思,您收下吧。苏北从包里掏出两万元钱放在茶几上。
吕建彰伸手拿起那叠钱掂了掂:小北,你也太不了解你吕伯伯了吧?这点钱还买不动我。
苏北赶紧解释:不是别的意思,是真的很过意不去,是人家家属的意思。情急之下,苏北编了个谎话。
不管谁的意思,钱是你拿出来的,把它装起来,这个面子是我给你的,要不,我认识那个姓那的是谁啊?你得明白我的心啊。吕建彰探过身拿过苏北的包,把钱装了进去。
吕建彰臃肿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腿上,苏北一动也不敢动,她没有推辞,她心里明白吕建彰需要的是什么。
吕建彰装好钱,把包又放回原处。
等吕建彰从自己的腿上直起身来,苏北赶紧站起身来:吕伯伯,我替那明伦谢谢您,您的好意容我以后再报。
怎么?说完就走?吕建彰脸上不悦。
不是,他们家属还在等我回话,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着,苏北赶快朝门口走去。
等等,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吕建彰喊住了她。
苏北迟疑着,她知道自己实话实说,也许根本就会白来一趟,或者不能很快离开这间屋子:
我已经考虑好了,等这件事情有了眉目,我马上和您联系,而且,我今天特意去看了那块地皮,您真的很有眼光,那是块埋在土里的金子。
知道你吕伯伯不会给你当上吧?吕建彰的脸上终于放晴了,他站起身送苏北。
苏北赶快推辞:您不要起身了,一半天我就和您联系,我们开始运作那件事情。
好吧,我等你的消息,不过要抓紧啊。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苏北知道一个绳套已经栓在自己的脖子上了,那明伦的事情一天不完,那个绳套就会越勒越紧。
第四部分第十章(1)
那明伦一夜未眠。
天将亮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屋子里走遛,直到听见院子里响起人们上班的脚步声和相互打招呼的声音,这一刻,那明伦又一次深切体会到了原来拥有这种日常生活也是莫大的幸福,就像他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时感受拥有健康是多么幸福一样。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提审自己,无论什么处罚,那明伦都希望早点有个结果,再在这里呆一天,他的神经就会崩溃。
一名干警打开了拘留室的门:你是那明伦?
那明伦赶快点头:是。
去办手续,有人保你出去了。
那明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干警带他来到一间屋子,苏北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昨天还对他凶巴巴的干警今天脸上和蔼了许多,他递过一张表说:清点一下你的东西,然后签字。
那明伦和苏北只是四目相对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和她打招呼,他清点了一下包里的各种单据,然后在表上签了名字。
干警说:现在你可以走了,但是,要把联系电话留下。
那明伦把手机号写了下来。
干警问:家里电话呢?
苏北走了过来,写上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那明伦吃惊地看着她。
干警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那明伦和苏北相跟着走出了公安局。
苏北的车停在门口,那明伦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呼吸着四月早晨的空气,情不自禁地拥抱着苏北:
谢谢你,宝贝。
苏北悄悄地对着他耳朵说:咱们回家再说吧。
苏北打开车门,那明伦坐了进去,苏北发动了车子,车里,那明伦不错眼珠地注视着苏北,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他发现他越来越离不开苏北了,他甚至没有看见,离他几十米的地方停着一辆出租车,他和苏北的车子驶过那辆出租车时,他都不曾侧目,他的眼里只有苏北,其他都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回到家里,苏北把那明伦推进了浴室,又把他昨天穿的衣服投进了洗衣机。
穿着浴衣的那明伦吃过苏北为他熬的莲子粥,便迫不及待地拥着苏北来到了卧室。他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么想拥有这个女人,那是一种来自身体的饥渴和心灵的迫求,什么也不能阻止他,即使明天让他死,今天他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让这个女人感受到一个男人完整的,毫不保留的爱。
呻吟、央求、呼唤,他们用最淫荡的语言勾动着心底的欲火,燃烧他们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进入、承接、迷乱,他们用最癫狂的动作刺激彼此敏感的部位,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淹没、浮出。
当那明伦觉得自己的脑髓、骨髓、精髓如决堤的洪水,沿着自己的中枢神经即将一泻千里的时候,他试图像往常一样将自己从苏北的体内抽出,但是,他发现苏北的双手正紧紧地勒住自己,身体紧紧地夹住自己,她的呼喊让他崩溃、让他无路可退,他只能深入再深入,挺进再挺进。
别停,别停!
给我,给我!
我要,我要——
那明伦瘫软如泥。
他伏在苏北的身上,平息着自己,倾听着苏北的心跳:
告诉我,宝贝,我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爱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由着心去做的。
宝贝,你让我用什么回报你的爱?
活着。我就是个幸福的女人。
那明伦抬起头,深情地看着苏北,泪水从他的眼里滚落,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苏北用手指抹掉他眼里的泪水,自己的泪水也不断地涌上来,他们相互为彼此擦拭着,却发现那原来是心泉,只要他们相爱,就永远不会擦干。
深夜,冉小苒守在昏睡的那明伦床边,注视着这个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一时竟觉得这个男人是那样的陌生,好像他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女儿的父亲,她只是在为另一个女人守护她的男人罢了。
这是怎样的一天啊。
这一天,冉小苒觉得自己就像女儿小时候玩的皮球,一会被抛到天上,一会儿被抛到地上,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打入了地狱,心寒彻骨。
早晨,冉小苒很早起来,收拾完昨晚自己情绪失控搞乱的屋子,又准备了几样那明伦爱吃的青菜,插好热水器,然后特意穿上那明伦为她买的风衣,尽管今天天气还不错,冉小苒还是决定穿上这件衣服,她希望那明伦从拘留所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患难夫妻,相知如己。
冉小苒收拾停当,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该带的那明伦的病历和诊断证明,来到楼下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拘留所。
拘留所门口。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冉小苒下车,正要吩咐司机稍等自己片刻,一抬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了。
前面不远处,她的丈夫正深情地拥抱着另一个女人,那是他曾经给过她而现在已经不再给她的只应该属于他们之间的拥抱,更让冉小苒眩晕的是,那个高个子女人身上穿的是和她此刻穿的一样款式颜色的风衣,这只能说明它出自一个人之手,而这个人本该只给她冉小苒这份情意,如今却被别人平分秋色。
四月末的早晨,冉小苒站在无光无色的太阳下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如同观看一场演绎着别人故事的电影,感觉是那么的真切而又那么遥远,一切与她无关而她又身临其境。
看着他们亲密地坐进车里,看着丈夫在车里把目光深情地锁定在那个女人身上,路过自己时竟然不屑一缕余光,那一刻,冉小苒感觉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心脏也不再跳动,惟有这个时刻在她的记忆里定格、覆盖着她三十四年记忆的空间,而且还在不断地复制、扩展。
第四部分第十章(2)
冉小苒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不知道自己坐在地板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剪一剪地剪起那件风衣的,她剪几刀哭一会儿,哭一会儿剪几刀,直到面前堆满巴掌大的碎片,直到那些碎片在她绝望的疯狂中在房间四处挥散,布满所有的角落。
没有任何一个妻子能忍受如此的摧毁。如果她只是凭空猜测,如果她只是道听途说,即使在心里假想一千遍自己的丈夫正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甚至在和她做爱,也比不上一次让她亲眼目睹的摧毁来得残忍、彻底。因为那样,她依然可以安慰自己、欺骗自己,毕竟她没有亲眼所见,毕竟还能假设还能否定还能虚拟。
她感觉什么都没有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丈夫和他们共同建造的家。
这么多年来,她和那明伦已经活成了一个人,那明伦是骨架,她是附着在骨架上的肌肉,而今,肌肉正在被生生地剥离骨架,这场景冉小苒去屠宰场检疫抽查时经常目睹,她看着工人们分割,曾无数次地设想那些动物们在屠刀下的感受,她知道从此她用不着去设想了,她已经感同身受。
下午的时候,恍惚中的冉小苒被电话铃惊醒,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哭泣中睡着了。
电话是那明伦在北京就医的医院打来的,医生告诉她已经和他们联系两天了,一直没有联系上,那明伦的骨髓配型找到了,让他赶快来医院,如果对方身体检查合格,两三天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并嘱咐他们带足治疗费。
放下电话,冉小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这是她夜夜祈祷日日期盼的奇迹啊,竟然在这个时刻出现了?
她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她迅速地拨着那明伦的手机,她要赶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手机里传出电信小姐平静的提示: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
冉小苒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她不知道到那里去找那明伦,她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她洗把脸,穿好衣服,再一次来到楼下打了出租车,她寄希望那明伦会在印刷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会出现在那里。
厂子门口,冉小苒问着看门的老人,老人说那厂长从前天被带走就再没回来。
冉小苒看着贴满封条的厂房和设备,抚摩着挂在门口的牌匾,再一次失望地离开。
此刻,她的丈夫只有一个去处,他只能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他们在做什么呢?在庆祝他重获自由?还是庆祝他们劫后重逢?或者他们此刻正缠绵在一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怎么才能找到他?
她还能找到他吗?
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环顾周围熟悉的街景,熟悉的道路,冉小苒茫然无措。
一个男人,一个做丈夫的男人,怎么能在惹出这么多麻烦的时候,还能有心思去沾花惹草,去风流快活,去满足自己鸡巴头儿的那点需要?
愤怒像潮水涌上她的心头,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发泄愤怒,她从来没有骂过人,那些骂人的脏词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的记忆里,而此刻只有破口大骂才能平息她心头的忿恨,她无视身边过往的行人,忽然歇斯底里地骂了:
混蛋。
混蛋!
混蛋——!
她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两个字,这就是她人生字典里最恶毒,最龌龊的咒骂了,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起来她还能够骂什么,骂什么能解她心头的怒火。
回到家里,冉小苒觉得平静了许多。
那明伦已经有了生的希望,他的病治好了,她可以毫无愧疚地离开他,成全他们,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平静的设想离婚了。
从前这个问题这个念头她想都觉得是一种罪恶,道义和良心都不会允许她先提出离婚,尽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