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呼……」
他急剧地喘息著,周围漆黑一片,却好像烈日当牢股地热浪滚滚,角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是直觉告诉他,他被很多的敌人包围著。
出现了!那一把把沾著血迹的大刀,交错著,如孤魂野鬼般扑向他。
「不!」角枭惊恐得大叫,却赫然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然是少年时期的。
手边没有可以反抗的武器,他抓起脚下的沙石,惊惧地发现连沙子都是鲜红的血色,就在他快被无数大刀砍中时,有一清亮的声音,从刀群后响起,接著,他看到一个很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好明亮啊!
少年的出现,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光明,漆黑和热浪散了开去,就连那一把把的利刀,都像露珠般蒸发不见。
「你是谁?」角枭想要看清少年的面貌,可为何天明明这么光亮,却一点也照不见少年的脸,少年渐渐走远了,角枭大喊著追上去:「你是——」
「枭……」耳边,感觉到有人温柔地低语著,角枭睁开眼睛,看到了皇上。
「你醒了!」欧阳子鑫站在床边,手里拿著一瓶草药,又惊又喜地说:「还是你们龙岭的千重草管用,那些老御医诊断了两日都弄不醒你,幸好我想起这药,不然皇上真要急疯了。」
角枭抬眼看著皇上,碧蓝的眸子里,带著两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无法倾诉的喜悦。
「别动,你刚刚上好了药。」郢仁见角枭挣扎著想要起来,立刻阻止道。
「我……没事。」抽痛了脊背的伤口,角枭脸色苍白地说道。
「还敢说没事!」说不定会失去枭,这种难以比拟的恐惧一直冲击著郢仁,令他几近崩溃。
当郢仁难以置信地看到角枭睁开眼,并凝视著自己时,他甚至这么想道:「倘若要朕就这样死去,也毫无遗憾了。」
「皇上,角枭的药还在前院煎著,小喜子不熟药性,臣得过去照看著。」欧阳子鑫不忍打扰他们,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寝殿。
「我……咳咳!」角枭的喉咙干得冒火,郢仁端过茶几上的清水,喂他喝下。
「你再休息一会儿,御医说你醒过来,就无大碍了。」郢仁怜惜地擦拭角枭唇边的水珠。
「我做了一个梦。」角枭顺了口气,缓缓道:「从被族长搭救起……我不时地做著同样的噩梦,漫天的黄沙,到处都是血、剑和尸首,每每都会惊醒。」
听著角枭口中的噩梦,郢仁的心情顿时起伏万千,因为这和他的噩梦是如此地相像,他会做这样的事,是因为当年曾在沙漠遇袭。
「这次我却梦到一位不知样貌的少年。」角枭神情沈郁,喃喃道:「除去这些,什么都记不起来,会有这样的事……或许是在证明……我真的是要来刺杀你的影守,那种杀人不眨眼,为了赏钱能对孩子下手的刺客。」
「你不是他!」郢仁情绪激动地抱住角枭,并把他拥入怀中:「你不是他,朕知道,因为朕亲眼目睹他掉下沙崖,和恶人一起埋在黄沙下。」
「皇上。」角枭从皇上温暖的双臂中,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那份炽热的情意。
「你就是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郢仁亲吻著角枭的额头,无限深情地说:「枭,朕离不开你。」
角枭的眼睛眨了眨,无法相信那一向霸道的皇帝,会说出这样近似恳求的话来。
他那因伤而缠满纱布的手,缓缓地抬起,颤抖著、犹豫著,最后轻轻地搭在皇上的背上……
「欧阳大人,你端著药干嘛不进去?」小喜子过来服侍角枭,老远就看见欧阳子鑫傻站在殿门外。
「嘘!你小声点,药凉了,你再端去热热。」欧阳子鑫不客气地推著小喜子往前走,小喜子却偏偏往窗棂里张望,脸上立刻大红起来。
原来,皇上双手捧著角大人的脸,正热吻著呢!
「看来父亲大人草拟的二皇共理天下的诏书,很快就会公布天下了呢。」欧阳子鑫笑道。
「可不是。」小喜子也笑道。
他们两人谈著,消失在宫殿回廊之间。
靖国宫廷御园内,有如火焰般燃烧著的数十棵枫树,美不胜收。
高大的树干下,忽然闪过一人影,这满面伤痕的老翁,双手举著一块小铜牌,朝一株红枫跪下,小声道:「首领。」
「辛苦你了。」低缓的嗓音从树后响起,一身著艳丽华服,神采飘逸,很是俊美的男子,缓步而出。
洁白如玉的手接过老翁递上来的牌子,翻过背面,那里镂刻著一个枭字。
男子握著铜牌,抬首,黑色邪魅的眸子看向远处那红漆金缕的大殿。
「枭儿……」嘴角挂著不明意味的笑容。
最后男子一挥银袖,在纷乱坠落的片片红叶间,隐去了身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