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
「你醒了?」耳旁,有人轻声问道。
「床?」角枭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等一下,他想到:「我好像是在浴池里洗澡来著……」
「是床没错,难不成你还想睡在浴池里直到溺毙?」郢仁支起身体,看著怀中的男人,语气中难掩愠怒:「真是的,稍一离开朕的视线,就出这样的乱子!」
「这与小喜子他们无关,水温很暖,我一不留神就睡著了。」角枭第一个想到是小喜子和宫女们被皇上一顿怒斥,而吓得面容失色的情形,他连忙解释道。
「哼,这种时候,你该替自己求情。」郢仁捏住角枭的下颌,使他望著自己:「竟敢再三做出这种让朕气得几乎心跳停止的举动,你以为朕会就此饶了你?」
「嗯?」角枭露出困惑不已地表情看著皇上。
「朕……」事实上,此话一出,郢仁亦产生强烈的迷惘。
没错,他是皇帝,他想要谁,还是舍弃谁,还不是一句话就能实现。
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目光总是无法克制地追逐这男人的身影,他的一举一动,蹙眉笑容,都会牵动自己全部的心思。
甚至连皇帝这个可呼风唤雨的高贵身份,都不再有绝对的优越和支配感,对角枭,他头一次觉得无法把握,只要一想起这一点,心情就会莫名地烦躁不堪。
而眼下人一脸懵懂不解的神情,无疑是加剧了这种烦躁的飙升!
「请放开。」角枭小声道。
和皇上相处久了,已经知道当捏著自己下颔的手劲加大,那就说明自己又不知何故的惹恼了皇帝,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离开这里,且越快越好。
「你瘦了。」和往日一样,郢仁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肆无忌弹地瞄视起角枭的身子。
「呃?」跟随著皇帝暧昧游走的眼神往下看,角枭面红耳赤地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唯一遮掩下身的单薄丝绸,竟还描绘出男体曲线来!
但有总比没有好,他十指紧抓被单一角,用力往上一拽,却丝纹不动,再看去,原来皇上的长腿故意压在被单上。
「看样子,朕得要宰相放你些天,好修养身子,你放心,不会拖延查案的进度。」郢仁放开手,满眼是戏谵地笑意。
「我不觉得有多累!」一旦可以自由活动脖子,角枭立即别转头,作状要起身。
「呵,都在浴池里睡著了,还敢嘴硬。」郢仁的手绕过角枭撑起的腋下,来到前面,快速地擒住一边|乳头,并大力捏了一记!
「呜!」出其不意地疼痛,让角枭抽息地重倒回软枕上,皇上乘势翻身压制其上。
「不!」皇上弯下腰,俊脸几乎碰触到角枭的脸孔,他一惊,低喝道。
「人不可以不休息。」柔磁地嗓音,轻吐在角枭笔挺的鼻梁上,以往角枭反抗时,总能激起郢仁的征服欲,可这次……角枭黑眸里隐忍的怯意,让他不由心生怜惜。
没有预料中的强吻,角枭深感意外,但也有对自己发出这种感叹而羞愧,他抿著唇,不发一言。
「要不要擦点这个?」郢仁变戏法似地,从枕头边拿出一个象牙雕的小瓶:「西域香油,据说可以缓解疲劳,延年益寿。」
「嗯?」这好像是刚才宫女们拿来的那瓶,不过,角枭迟疑的是皇上客客气气的态度,眼睛眨也不眨,十分惊讶。
真是非常罕见,皇上竟没用命令而是用询问的语气和他说话。
「枭,你再这样看著朕,朕会把持不住的。」郢仁相当眷恋地捧住角枭的脸孔道。
角枭想也没想的立刻转移视线,却又遭到皇上的非难。
「不准你不看著朕!」
「可这是您说的。」角枭回敬道。
一会儿不准看,一会儿又要看,果然还是那个专制的皇帝!
「别乱动!很快就会疏通经络,浑身舒畅的。」郢仁转移话题道,他漂亮的指尖挑开小瓶塞,倒出几许半透明的,介于百合相幽兰之间的芬香液体。
「……唔!」第一滴不偏不倚地落在被捏红的|乳头上,那种说不出口的,仿佛沁入骨髓的清凉之气,让角枭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还有这里。」在皇上略带笑意的低语声中,瓶口沿著胸肌一路滑向小腹,晶莹剔透的珠水,在宫灯下,映衬得角枭的古铜色肌肤格外得耀眼诱人!
随著香油渗透进肌肉,角枭明显感觉血脉急促地流动,洒下的明明是冰冷之液,却带给周身万蚁唾骨般的热力。
「啊!那里不要!」被单被掀开,角枭赤裸的下身,暴露在空气之中,他慌张地扭动腰身反抗道。
「放松一些,没事的。」郢仁语调从未这样温柔过地安慰道,他的手并未停下动作,当最后一滴珍贵的香油掉落在男人雄性私|处上时,角枭满脸通红,喘息不已。
「很舒服吧?」郢仁白皙的手沿著角枭急剧起伏的胸膛,缓缓按摩,直到香油均匀涂抹在角枭的身上。
「唔……嗯……」
「浑身燥热难耐,怎么可能舒服?」角枭很想这样吼回去,可光是压抑过分凌乱的气息,就折腾掉他大半的力气,既然无法开口,只得抬起雾气迷蒙的眼睛,狠瞪了一眼皇上。
若有若无的低吟本就惹火,此刻又加上本人毫无察觉的幽怨眼神,简直是火上浇油!「枭。」郢仁的美眸因欲火越发深蓝,嗓音也略带嘶哑:「转过身去,背后还没有擦到。」
逃不掉……
角枭深切体会到这一点,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甚至在想:「放松些,就不会那么痛了。」但是就算这么嘲笑自己,支起身体,再趴倒在床上的简单动作,还是僵硬得可以。
压抑的表情,逞能的举动,并末逃过郢仁的眼睛,他搭在角枭赤裸腰间的手,缓缓地滑下去,可以感觉到手掌下的他不住地轻轻颤抖。
「啊!」在私|处落入皇上的掌控之中时,角枭还足忍耐不住地低叫道,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你的这里……」郢仁有意无意地轻咬著角枭的耳垂道:「倒挺有精神的。」
说著,五指收拢,清晰地感觉著灼热,郢仁发出感叹似地喘息后,开始一上一下,富有节奏地套弄。
「不……唔……」分不清是悲鸣,还是情欲的哽咽,角枭的脸孔深埋进软枕里,大腿几度想要紧绷起来抗拒,可终究使不出一点力气。
郢仁见状,微微一笑,大拇指大力按下,从根部快速移到顶端,摩擦变得激烈且略带粗暴!
「……」来势汹汹的快感,一波强过一波的席卷著角枭的意志,他像溺水般,十指牢牢抓著枕头,才勉强没有发出更为羞耻的呻吟。
「怎么涂了香油,反而紧张起来了?」郢仁亲吻著男人因用力而隆起的手臂肌肉,明知故问著:「连背后都绷得好紧呢。」
「我才……没有……唔!」角枭断断续续地驳斥著,但没想到皇上突然增加了一只手,在双手不间断地夹击下,那仿佛从骨髓深处激起的快感,如狂风暴雨般热烈。
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那亟待爆发的灼热上,心悸与酥麻折腾得他脑中热烘烘的,全然不知所措!
「枭……叫朕的名字,郢仁。」就在欲望即将爆发的时刻,角枭听到皇上这么说道,同时,手掌停止动作,还箍紧难耐的根部。
「不……」角枭艰难地摇了摇头,喘息得厉害。
「叫朕郢仁。」郢仁道,指甲尖恶意地嵌入已经吐露著晶莹的顶端,虽然看不到角枭的脸孔,但从他赤红的耳廓,便能想象出枭此刻急欲高潮的妖娆表情。
「唔……放……」角枭语带哭腔地说道,欲火已逼得他做出平日里打死也不会的求饶,郢仁见了,心动万分,差点松开了手。
「叫朕的名字,朕就放手。」郢仁坏坏地咬著角枭的肩膀,手劲依然。
「呜……郢……」角枭就像在巨浪里苦苦挣扎的小船一样,根本无法思考皇上做出此举的含义,什么宫廷礼节也全都抛掷脑后,他轻如蚊吟地道:「郢……仁……」
才说出口,禁锢住角枭下体的手,又强力的律动起来,空气中烬是手掌摩擦香油发出的吟靡水泽声!
「枭……」
耳边响著皇上的低唤,和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无法忽视的淫乱的爱抚声,角枭终于忍不住地攀上了欲望的高峰!
「呵,好多哦。」皇上调侃似地说道:「这香油果然让你很舒服呢。」
「呼……」角枭依然喘息不止,浑身好像与强敌大战了一场的疲累,但又像飞在云雾的一端,肌肉都舒缓下来,他没有听到皇上的调笑,但却敏感地察觉到皇上的御手,移向他的后臀。
「别蒙著自己。」郢仁把角枭的脸抬起来,意外地看到晕红渲染著角枭深色的脸颊,黑发被汗水沁湿,丰唇亦红润极了,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差点让他不顾一切的要了角枭!
「嗯?」眼帘低垂的角枭,看到皇上如此表情,不觉抓紧了身下的被单,准备承受冲击,然而……
「睡吧。」嗓音嘶哑的可以,郢仁拉过滑到角枭大腿处的丝绸毯,一直盖到男人的肩膀上,然后又紧抱著男人腰身,凝视著他。
角枭错鄂地看著皇上,像是有很大的疑问,却又说不出来。
「别让朕改变主意。」郢仁看著角枭的红唇微启,实在是太秀色可餐,他吻了上去,斯摩著。
角枭愣了一愣后,虽然还想考虑眼前的怪事,但皇上的恐吓,加上极度的困倦,占了上风,他闭上了眼睛。
眷恋不已地离开角枭的红唇,郢仁看著他安睡的表情,忽然想道:「这还是头一次,枭躺在朕的臂弯里,却没有蹙起眉头。」
听著角枭平缓的吐息,看著他依然绯红的脸颊,郢仁龙颜大悦的同时,身体起了最诚实的反应:「唉,方才都能忍得住,怎么现在……」
最后,他只得起身去沐浴,也只有这样,才能降一下「火气」了。
晚霞透过精雕细琢的殿门和窗棂,如片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著青玉石的地面上,小喜子端了一盆极品水仙,放在一座销金嵌玉的花架上,发出一声不大的响动,却惊醒了半睡半醒的角枭。
「嗯……」脖颈微酸,浑身酥软,角枭不禁伸了个懒腰。
「角大人,奴才吵醒您了,真是该死!」小喜子见了赶紧下跪道。
「没有的事,你起来吧。」角枭真不明白皇宫里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他看了看天色,猛地坐了起身:「已经这么晚了!」
「是皇上吩咐的,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大人歇息。」小喜子笑了笑,上前把角枭四处寻找的衣物端了出来:「还有把伺候您沐浴的侍女也免除了,皇上口喻,这里一切都由您做主。」
「她们没有受到处罚吧?」角枭小声地问,他没忘记昨晚皇上生气的表情。
「这……回使者大人的话,昨晚皇上抱您出来时,确实说要惩罚她们,但今早又命人放了。」
小喜子觉得这男人挺奇怪的,一般人受到皇帝这样的宠爱,应该先感谢隆恩才对,怎么倒对几个下人如此关心?不过正因为这样,小喜子对眼前的角枭,很有几分好感。
「哎!是皇上抱、抱我过来的?」角枭的舌头像打了结,脸孔涨得通红。
小喜子见了,忍俊不禁,偷偷地想:「角大人还真后知后觉,入住『崇光殿』不就是对世人昭告,他的地位等同于『王妃』嘛。」
「皇上驾道!」外面,突然有太监高声通报。
「嗯?」角枭不想被皇上看到自己还在床上,他很快穿好外衣,宫殿深广的好处,恐怕就是能在通报有人进来后,还有好一会时间可以梳洗一下。
才著装完毕,皇帝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皇上万岁!」在一片呼声中,「崇光殿」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角枭刚想下跪接驾,皇上已冷傲地挥退众人,免了他的礼节,道:「有个不解风情的人,硬要见你。」
「皇上,角大人不是已经起来了吗?可见微臣并没搅扰了大人的好眠呀。」说话的人,从皇上身后走了出来,一脸无辜地说道。
「是您!欧阳公子!」角枭禁不住提高了嗓门。
也难怪他这般惊讶,因为他和皇上昨日才长途跋涉到了京城,怎么留在草原的欧阳公子,今日也到了京城?
「既然见到面了,就快直说吧,想必枭还没用过膳。」郢仁知道角枭会一直睡到午后,所以命御膳房准备好各种饮品佳肴,待他醒了,宫女们自会端过来。
「是、是。」欧阳微笑著作揖道,皇上越是语气冷漠,他心里就越窃笑不已。
皇上在意的,恐怕是之前在御书房,自己故作神秘,不肯说紧急回京的缘由,还坚持要见到角枭才行,仿佛他们之间有多亲密似的。
「欧阳公子,你这么快就回京,是否抓到了主谋?」角枭自然看不懂皇上的脸色,他走上前,关切地问。
「只能算接近罢。」言归正传,欧阳子鑫从袖口内掏出一钱袋,抽开绳子,倒出一锭金子。
郢仁见了,眼神一暗,嘴唇轻抿,表情很是严肃。
「这是……」角枭接过金锭,沉甸甸的,做工细致,非是一般钱铺能造出来的。
「这是官银。」郢仁道:「后面应当写著『靖国御制』。」
「真的。」角枭翻过来看,果然清清楚楚地刻著这四个字,但是官银和龙岭草原有何干系?
「诚如皇上所说,这是官银,而且出自名家之手,是皇亲国戚才能使用的珍品。」
欧阳正色道:「当初皇上命微臣仔细搜查匪徒的窝时,微臣发现有人去过那儿,搜罗、毁坏了所有的东西,这锭官银是藏在房梁上的一破瓦罐内,才没被发现带走。」
「为何草原盗贼会有皇宫官银?」这个疑问,憋在三个人的脑子里,同时,一个不好的预测,浮上心头。
「莫非收买恶霸,诬蔑维族,纵火奕族村寨的人会是……宫廷贵族!」角枭这么想,可是他想不通奕族怎么会与贵族结下恩怨?
「微臣是追著线索,回到皇城的。」欧阳道:「草原建设的事情,有地方官督促著,应该很快便可以重建妥当。」
「皇上。」小喜子在殿门外道:「御膳房传膳来了。」
「送上来。」郢仁道,他转身拿过角枭手中的官银,语气不觉缓和下来:「从昨晚你没吃过东西,这件事既然可能出自皇宫,朕自会处理。」
「可是我……」好不容易有了头绪,角枭无法放弃跟进,何况他就是为了处理这案子,才来皇宫的。
「没有可是,除非你吃完所有的菜。」郢仁手指一挑,宫女手中的一盘又一盘,仿佛永无止境地递进来的菜肴。
「呵呵。」看到皇上霸道地表达情意,和角枭虽逆来顺受,却又忍不住板脸瞪人的表情,欧阳终忍不住笑了。
「欧阳公子,您还没有吃过饭吧,不如一起吃?」角枭坚毅的嘴角,往上一扬,他很感激欧阳为奕族做的事,也想借此探讨案情。
「好……」欧阳在皇上杀人的目光中,应承下来。他知道,只要是角枭说的,皇上多半不会反对。
「皇上,柳将军在御书房等候议事,特让奴才通报一声。」小喜子施礼道。
「朕知道了。」郢仁总有处理不完的国家政务,接见不完的朝廷官员,身为皇帝拥有极度权利,同时也会被权利所捆绑。
「微臣恭送陛下!」欧阳识时务地施礼道,角枭自然也跟著这么做。
「不要待太久。」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郢仁离开了崇光殿。
第九章
「欧阳大人,请用茶。」用过膳后,小喜子给两位大人递上刚砌好的毛尖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