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长长马刀,斜刺出去,目标竟是角枭!
「小心!」欧阳喝道,他只来得及拉回身前的杰娅。
「啊?」锋利的刀刀闪著寒光,角枭抬起头,一种本能迫使他避开这袭来的刀,可是他才退了一步,脑袋便天旋地转,好像强要他想起什么非常不愿去想的东西。
角枭稍一发怔,黑炭男人大喊著朝他的脸孔直挥下刀刃!
铛!血祭剑横格开马刀,但因要用手拉开角枭,郢仁的手臂被马刀剑气伤到,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他很快地一剑回旋,黑炭男人便脑袋瓜落地!
「你发什么呆!」郢仁怒不可遏,他抓住角枭手腕的手力道极大。
「我……您受伤了!」右手被勒紧到发疼,神志倒得以恢复清醒,角枭想要脱开手,却发现皇上白皙的手背,给划伤一条大口子,血流如柱。
「朕都快被你气死了!」郢仁蓝眸骇人的盯著角枭,语气亦冷冽得可以。
「皇上,请先回村寨治疗,这里自有臣善后。」欧阳扯下一段衣袖,利索地扎好伤口。
「上去。」郢仁不由分说地揽住角枭的腰身,连拖带抱地押他上赤红马背。
「皇上,等、等等!」角枭在草原驰骋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么「羞耻」的上马姿态,还是坐在皇上身前,他想要下马,但赤红马已如疾风般,下山而去。
「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朕不敢保证会作出什么事来。」郢仁拉紧著缰绳,怀中的角枭拘谨极了,刻意分开两人的距离。
「杰娅,还在山上,若再出现恶贼……」马跑得很快,嶙峋山势已被平坦的草原替代。
「子鑫不会让她受半点伤。」郢仁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不由脸色沈郁,拉紧角枭。
「慢点,您的手……」角枭看到布条渗著血,慌忙叫道。
「吁!」奕族村寨已近在眼前,郢仁却突然喝停马儿。
「嗯?」角枭困惑地抬头看著皇帝。
「刚才为何不躲开?」郢仁凝视著角枭,语气放缓了许多。
角枭没有答话,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自己也不知发生什么事,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黑色的影子重迭在眼前,带著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不觉作呕。
「从此刻起,不准你离开朕的身边半步。」郢仁说道,眼神突然变得吓人。
这下角枭更无法应答,他甚至不解皇上提出此要求的意思,丰唇张了又合,再度开启时,皇上已丧失耐心,低头啃噬掉他所有的言语。
「唔!」狂暴的亲吻,紧拥的双臂,霸道的低语,让角枭毫无反驳之力,而此时,他懵懵懂懂地明白皇上那句「不准」的意思。
「皇上在替我担心?」这个念头才出现在角枭的脑海里,便立刻被下一个念头挥去:「不过是陪寝的人罢了,皇上一个旨意,自己怎能不从?」
然而,这自嘲的话无法传递给皇上,角枭的唇舌早被强迫地吸纳入皇上的口中,遭受狠狠地吮吻,淫靡的水泽声,不绝于耳。
「够……啊!」感觉紧揽的手,沿著衣理潜入,并用指头揉捏胸前|乳首时,角枭惊惶不已,双肘用力抵开皇上的胸膛。
「朕要带你回宫。」郢仁并未就此作罢,他结束长吻后,做出一个结论:「明日一早动身。」
「什么!万万不行。」现在是奕族最需要劳力和保卫的时候,角枭怎样都无法赞同,陪寝是一回事,但自己毕竟不是朝廷官员,怎能堂而皇之地随行帝侧。
「到明日早上,有的是时间,朕会让你慢慢考虑。」郢仁暧昧且危险地一笑:「如果你还有办法思考的话。」
「等等……」皇上的笑靥,顿时令角枭汗毛倒竖,可不等他有反抗的机会,皇上一踢马儿,直奔向奕族村寨!
欧阳子鑫审问一个尚未断气的恶霸,哪知对方虽武艺不精,却死死咬定没有主谋,只说是看不惯奕族风光,因此报仇解恨。
可追问下去,欧阳越发觉事情的蹊跷,倘若是热爱维族,反过来嫉妒奕族,还情有可原,可他们偏偏是维族人也痛恨的地痞流氓,哪来热爱之说?
「欧阳公子,我们先押他回去。」杰娅见那人如此顽固,身上又流血不止,于是说道。
两人回到村寨,欧阳把他关入马厩,命人看守著,就和杰娅去请来的族长来,谁知在这须臾的工夫里,看守的小子和恶徒,均被毒镖刺中喉咙而死!
「杀人灭口!」欧阳倒吸一口冷气,道:「哼,我定要抓你出来,绳之于法!」
次日清晨,一架鹅黄金顶,帘舞蟠龙,就连车辘都描上彩金的马车,由边疆都督骑马开道,百余名武装士兵跟从护驾,有条不紊地向皇城行进。
「路在前头,你老扭著脖子往后看不累吗?」车外奢华,车内则以宽敞舒适为主,车板上铺著翠绿软席,中央的软垫上燃著一鼎香炉,几个可坐可靠的桔黄|色长枕头,依窗而放。
郢仁一手拿著裱黄的本子,一手撑在枕头上,眼睛却看著窗边的角枭。
「皇上,只留欧阳公子在村寨,真得不碍事?」角枭道:「真正的凶手还未抓到,村寨又需重建,或许我该留下帮忙才是。」
「刚才送行时,子鑫不是说了,他会打理好一切的,况且你作为奕族遭遇恶难的举证人,京城里会有更多事情等著你做。」
为免打草惊蛇,郢仁并未表明皇上的身份,在欧阳和杰娅的陪同下,他们驱马与守候在龙岭周边的都督们汇合。
分别之时,杰娅又哭了,她要角枭多多保重,她会照顾好阿玛等等,看来经历劫难后,这丫头倒是成熟了不少。
「欧阳公子,他是朝廷的重臣吗?」一直觉得欧阳子鑫年轻有为,又美秀异常,角枭却还不知他的真实身分。
「呵,他是当朝宰相欧阳鹤之子,不喜政治官场,偏好钱财买卖,但商人身分太低,宰相大人为此常常气得呕血。」
说到这儿,郢仁合上手中的本子,这是临行前欧阳偷偷递于他的,有关这场纵火案的疑点,他道:「子鑫是块做宰相的好料,又与朕相谈甚欢,所以朕赐封他官衔,让他得以经常入宫见驾。」
「天下少有像欧阳公子这样不计得失的生意人。」角枭由衷夸赞道:「族人都很感激他行侠仗义。」
「哦?听你的语气挺欣赏子鑫的。」郢仁颇感醋意地说:「可惜人家早就有主了。」
「呃?」角枭一愣,方知皇上在调笑他,顿红了脸道:「我哪里……」
「朕倒是欣赏你在朝堂时,对文武百官的那声狮吼。」郢仁突然起身,双手撑在角枭的座位两侧:「这才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呢。」
「那、那是因为……」这下,角枭更局促无措得结巴起来。
皇上低笑著落下唇来,以吻封缄……
第八章
华灯初上,为『城中之城』的靖国皇宫,抹上几许神秘的色彩,进入格局工整的后宫,沿著月色下显得迷离的琉璃瓦,朱红挺拔的宫墙,不出须臾,便能见到一金门玉户,奢如仙府的宫殿。
牌区上写著『沁芳殿』,是皇上赐给宠妃荣贵妃的居所,当初并未过份装饰,但是长期下来,皇上的赏赐,加上皇太后格外宠爱,宫里宫外的人,都把她当成皇后般供奉著。钱财宝贝如山般堆积,亲戚眷属平步青云,『沁芳殿』自然经常翻新添瓦,造就如今的华表。
可是这光鲜亮丽的景象,丝毫安慰不了荣贵妃焦虑和不安的心态,她知道只要皇上一日不封后,她就不是真正的靖国皇后!
「掌灯。」一身著绿色薄纱长裙,体态丰腴圆润的年轻女子,坐在一梳妆镜台前,一宫女上前替她卸去钗钻,打开头发,只听外头道:「瑞公公来了,求见娘娘。」
「快请进来!」荣贵妃稍理了理长裙,端坐道。
「奴才给娘娘请安了。」瑞德一进来,就跪礼道,荣贵妃没有客套,直接问道:「皇上回京了没有?」
「回娘娘的话,今早入的城门,圣旨上说此次是微服私访,回宫亦一律从简。」瑞德道:「所以只准许欧阳宰相、柳将军和上官大人在城门接驾。」
「哼,什么微服私访,一切从简,想必是带那黄毛丫头回来了吧。」荣贵妃冷冷笑道:「她要落在本宫手里,定撕烂那张献媚的脸!」
一旁掌灯的丫头听了,头越发低了下去。
「娘娘莫气,据奴才了解,皇上只带了角枭使者过来,说是龙岭那儿出了事,前来协助办案作证的。」瑞德说到这儿,压低声音:「奴才觉得,娘娘这几日还是别去打搅的好。」
「作证?呸!」荣贵妃啐道:「人都死光了,看他这作证的能作出什么名堂来?」
「娘娘!」瑞德见荣贵妃有些失态,便斜眼看了看掌灯的宫女,娘娘知道了他的意思,转口道:「说穿了,他不就是来拿赔偿银两的,等皇上发给他此事便了了。」
「这个嘛……」瑞德沉吟片刻,道:「皇上安排角枭使者入住离寝宫最近的『崇光殿』。」
「什么!」荣贵妃闻言,惊怒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那可是未来皇后的住处,怎么可由一乡间莽夫……本宫要去见皇上!」
「娘娘。」瑞德慌忙阻止道:「几个月的耽搁,朝中政务就够皇上忙的了,你去,未必见得到,况且角枭使者是好是坏,与皇上的交情底细都尚未知晓,冒然去了,恐有不妥。」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荣贵妃想了想,打从十三岁进宫以来,花了整整七年功夫,才得到百般挑剔的皇太后的宠爱,在皇上面前树立了个温柔婉约的贵人形象。想到犯不著为一个粗人自毁前程,她便冷静了下来。
「依奴才拙见,娘娘平日里见著角枭使者,大可套套交情,笼络人心。」瑞德道:「先要摸清他的底细,收买他身边宫女太监的事,奴才会亲自去办,若他只是个奴才,再杀他也不迟。」
「呵呵,不枉费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越发机灵了。」荣贵妃笑了笑:「日后本宫荣升皇后,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不求荣华富贵……」瑞德嘴上不求回报,但如没有荣贵妃在皇太后跟前美言,他哪能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
「好了,本宫困了,你明早来支取些银两,方便办事。」荣贵妃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
「奴才告退。」
瑞德离开后,荣贵妃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气闷得慌,正巧掌灯的丫头,也苦著一张脸,便大怒地一挥玉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滚下去,别让本宫再看到你这丧气的贱人!」门外的侍卫听见了,立刻进来,不顾宫女的苦苦哀求,硬架了出去。
楼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合抱,青松拂檐,玉兰绕砌,虽然没有过多的漆金琉璃装点,但角枭仍为这磅礴气势所震撼。
皇上轻描淡写地说的:「你住在『崇光殿』,议事方便些。」
「这宫殿离皇上的御书房和寝宫都很近,且守卫森严,角使者,您尽管放心住著。」除了宫殿,皇上身边的太监小喜子,也一并赐给角枭使唤,只见他点头哈腰,好不卖力。
「我一人住这儿?」穿过几道九曲回廊,几座唯妙唯肖的花园,角枭忽然发现,这么多房间,除了打扫的宫女太监外,竟然一住客都没有。
「是啊。」小喜子并不认为有何不妥,荣贵妃的『沁芳殿』的房间更多。
「能不能换回『古春斋』住?」角枭觉得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屋子,实在是浪费。
「万万不可,若皇上有急事要见您,就算只迟到半刻时,奴才们都是要掉脑袋的。」小喜子一本正经道。
角枭闻言,不禁陷入沉思——皇宫繁复严苛的规矩全是围绕著皇族,特别是皇上而设的,这里可不比草原那么无拘无束,要是因为自己而累及无辜……
「知道了,我住下便是。」角枭点了点头道。
「角使者,您在御书房累了一天,请往这边沐浴更衣。」小喜子笑吟吟地带著角枭,来到一水磨玉石为地,檀香木为殿柱,周围佳木龙葱,奇花烂漫的宽敞之地。
浅金色的绸绫帷幔,从檀香横梁上垂下,夜风一吹,徐徐间,又可看到一方正阔大的玉石水池,清水由两座玉雕龙嘴里,倾泻而下,舞起一片迷人的水花。
「不劳烦你,我自己来。」角枭看到小喜子,想帮自己宽衣解带,连忙阻止道,他可不是那衣来伸手、事事要人伺候的皇帝!
回想这一路上,皇上不准他离开他的视线不说,每晚还让角枭替他宽衣解带,当然结局往往是被皇上强压在床上共寝,还美期名曰「替朕暖床」!
护驾的边疆都督,虽然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那两道恨不得把角枭里里外外看个清楚的凌厉眼神,剌得他浑身好不舒服,但每次故意离开皇上远些,反而招来更亲密的举动!
「呼……」深叹一口气,对于这般霸道自负的皇上,角枭只能寄希望于早日了结纵火案,得以回去大草原。
哗啦,水池深及胸口,幸而池边都有玉石阶梯,所以角枭坐在延伸水中的阶梯上,荡漾的温水缓缓拍打著他结实的胸膛。
「使者大人,水温还适宜吗?」
突然,在角枭身前,出现了两个手端木盆的年轻宫女,她们笑脸可人地拿出浴巾,梳子,香油等东西,一副要伺候角枭沐浴的热心样。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池水可谓清澈见底,浑身赤裸的角枭困窘极了,他几乎是摔著进了池中央,凭借著波光起伏的水面,遮住了身子。
「呵呵,大人莫惊,奴婢们是来服侍您沐浴更衣的,这可是宫里的规矩。」话虽如此,开口的宫女,方才看见角枭古铜色的光洁肌肤,毫无赘肉的紧实腰身,心里一阵怦动。
「这是梳洗用具,全是宫里头最好的。」另外一宫女也面容绯红地道:「像这刚进贡的西域香油,芬芳宜人,连荣贵妃都没有呢。」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们都离开吧!」宫女们和衣步入水中,急恼得角枭大吼道。
「可是大人……」宫女们显然被大喊声吓了一跳,踌躇不前。
「大胆奴婢,敢不听大人的指示!」闻讯赶来的小喜子,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大人恕罪,奴婢们这就下去!」宫女们慌忙向角枭施礼道歉,并很快地离开浴池,最终消失在角枭眼前。
「角使者,您慢慢洗,奴才退下了。」小喜子又转变成一脸地笑容。
「嗯。」角枭看著他离开,并确定没人闯进来,这才放松了身子,重新坐在台阶上,旅途的奔波,加上今日宰相大人刨根问底的询问案件,他已筋疲力尽。
夜风送著不知名的花香,除了潺潺水声,周围一片寂静,沐浴在如此沁人心脾的环境之中,角枭背靠在池边,不知不觉地熟睡过去……
一座连著一座,陡峭如悬崖,泥泞如沼泽的山峰,黑压压地出现在角枭眼前,夜也如这山,墨黑墨黑的,静得吓人。
「这里是?」草原没有这样荒凉的山峰,角枭爬了很久,还像在原地踏步一般,毫无尽头,风起了,冷得像刀子一样,剌痛著角枭,后背如火烧般灼痛!
突然,耳边轰隆一声巨响,只觉天旋地转,脚下山峦幻化成一片飞扬的沙石,他面朝天空,高高地坠落下去,没人伸手拉他一把,绝望之中,唯见一轮圆月,猩红得狰狞……
「啊!」角枭猛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透明的真丝帷帐,接著是淡淡地麝香气息充斥鼻间,身体所触及的皆是绒绸毯子,放眼窗棂外,是半轮皓白可人的玄月。
「你醒了?」耳旁,有人轻声问道。
「床?」角枭这才意识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