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你够狠！
不过理亏的人是我，我只能小媳妇似的拿了那块塞牙缝都不够的披萨啃起来。
我说周寒，有必要吗？跟我不开心撑死自己。
闷头咬着披萨，手机又响了。
我头都大了，又是谁啊？
“不接吗？”周寒冷笑。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裤子上一个油手印。
是小舅舅打来的。
不是纪媛就好，我欣喜地按下接听键，手机上又一个油手印。
“小舅舅。”我那声音，比接比尔盖茨的电话还开心。
小舅舅愣了下才道：“裴轩，你快来医院吧，你外婆不太好。”
这回轮到我愣了，过了好半天才问：“不是明天就出院吗？怎么不好了？”
“我也弄不清楚，今天血压又上去了，心跳也不正常了一天，你快过来看看吧，你外婆念着你。”
我心里一慌，答应着挂了电话，随手扯了张纸巾擦擦手：“我得去医院了。”
他拉住我：“换条裤子吧。”
我愣了下，看着口袋边的那个手印，还好不是血手印。
换上周寒的裤子，接过他替我擦干净的手机，回答了周寒外婆在哪个医院的问题，我一阵风似的走了，出门那当口我突然意识到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理亏，我和他不过是肉体关系罢了。
不去想那么多，外婆的事情要紧。
真是多事之……夏！
到了医院才知道小舅舅在电话里说的只是最轻微的情况，外婆已经严重到进了重症监护室了。
医生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终的结论就是——动手术。
据小舅舅说外婆下午心跳忽然加速后就昏了过去，进了抢救室后就没醒过。
因为都以为外婆情况稳定了，我妈下午到了我家，大舅舅在家休息，小舅舅放松警惕到外面抽了根烟，没想到，就一枝烟的工夫，外婆就发病了。
医生说了，不动手术怕是过不了这关。
两个舅舅长吁短叹，老妈搂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表妹，表哥蹲在角落直搓手，两个舅妈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打着小九九。
怎么就没一个拿主意的人呢？
老爹看着我：“裴轩，你看怎么办？”
老爹一开腔，全家人八双眼睛全盯着我。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哥，你拿主意吧。”表妹睁着核桃眼看我。
“那就动手术吧。”我烦躁地跺了下脚，动手术有危险，不动手术也不行，那就动手术吧，我想得简单。
“先去交钱，交了钱立刻送手术室。”医生板着棺材脸说。
他妈的只认钱不认人！老子今天窝了一肚子火了，这个破医生看一家子的老实人就以为我也好欺负。
拎起那医生的领子就要开骂，一只手掰开了我的手。
我回头一看，是周寒，后头还跟着个老头，白大褂里穿着西装，看来来头不小。
棺材脸医生诚惶诚恐地叫了声“院长”。
老头点点头，对我一笑：“裴先生，我亲自给你外婆手术。”
“何院长是心脏外科手术专家，你放心吧。”周寒对我笑笑。
我松了口气，对老头说了声万分感谢，就催老头赶紧手术了。
准备手术弄了个人仰马翻，表妹哭着喊着对着外婆喊奶奶，又不是死了，哭个屁！
“闭嘴！你再哭我把你嘴巴打烂！”我莫名地烦躁起来，对着表妹一顿骂。
“裴轩！”我骂表妹老妈骂我，老妈没福气生女儿，对这个侄女可是宝贝得很，外婆也是，唯一的孙女，宝贝得很，这丫头，就这么被宠坏了。
表妹靠在我妈怀里委屈地直哼哼，这丫头，都十八了，眼泪还那么不值钱。
“火很大啊。”身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周寒。
“谢谢你。”我咬牙，“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么客气干吗？”他对我暧昧一笑。
我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想起来全家人还等着我介绍，赶紧清清嗓子做介绍。
“我朋友，周寒。”
“我在时尚颁奖礼上见过你，哥给你颁的奖。”表妹眨着核桃眼对他放点，臭丫头，跟我抢男人，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就你这双核桃眼也能勾引人？更何况人家是资深断袖。
没想到周寒居然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他妈的！我在心里一阵乱骂，要不是顾忌着臭丫头的老祖宗有一半是和我一样的，我真的要把那臭丫头的十八代老祖宗一起骂遍。
周寒也是，我表妹是挺有姿色的，可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手！
四周风起云涌，两个舅舅都看出了我和周寒之间的电流，咳嗽了几声站到一边不做声了，只有小舅妈还殷切地对周寒嘘寒问暖，看来也是相中这个金龟婿了。
周寒很有技巧地借口买饮料摆脱了小舅妈的纠缠。
“我去帮他。”我丢下这句话后跟着他出去。
便利店外面一片幽静，只有癞蛤蟆勤奋地叫着。
“我警告你，别对我妹下手。”我叼着烟很拽地说。
他把塑料袋放到地上，伸手拿下我嘴里的烟：“小心老娘闻出味道。”
他妈的早知道不告诉他老娘禁止我抽烟的事情了，这种情况下，没了烟多没气势。
“你别岔开话题，你这个gay别去招惹我妹妹！”我恶狠狠地说。
“我又没招惹她，只不过礼貌性的微笑，更何况谁说我一定是gay了？说不定我是双的。”他叼着我的烟老神在在地说。
我一时气结，气得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真看不出来，裴大作家还是个好哥哥，原来你不只多情，还很重亲情。”老实说，周寒比我更适合当作家，说的话高深地我根本听不懂。
“多情，什么多情？”
他冷笑一声：“不知道是谁下午还在圆圆方方的？”
圆圆方方？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媛媛！
表妹
他妈的，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他是吃醋了！
到底是生意人，吃个醋也要绕地球转个几圈。
我哭笑不得，老实说，哄吃醋的女人我有经验，肉麻的话又不要钱，可是要我对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还不如一刀子捅了我，我轻松了，他也解恨了。
“那个……你误会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他又冷笑：“我误会什么了？”
他误会什么了？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他就是误会了。
心里一阵烦躁，外婆还在里面生死未卜，我却在这里和一个男人讨论这种问题！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你别想沾我妹，不然我管你是谁，照砍不误！还有，我多情寡情不用你操心，我圆圆方方方方圆圆的也跟你无关！”人急起来还真是口不择言的。
他出乎我意料地笑了笑，无比真诚的笑，拎起饮料就往医院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傻了半天，估摸着手术没那么快好，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小赵。
“兄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纪媛回来要和我复合，周寒这里也是个烂摊子，外婆又生死未卜，还有手头上那个连载，我只有一个脑袋啊！
我连珠炮似的把苦水向小赵倾囊倒出，把小赵弄得连喊“Stop”。
“你说什么？你说你的前女友回来找你，你还当着你现男友的面和她调情？”小赵咋呼着。
“我没有和她调情！而且周寒也不是我的现男友，我们只是肉体关系！”我是吃错药了才会找小赵发牢骚！
“兄弟，我真是后悔让你这么走上gay的道路！”我可以猜想到小赵现在的表情，“你都把家里钥匙都给人家了还不承认他是你现男友？还说你们只是肉体关系？周寒怎么就找上你了呢？……别说你把他当朋友，你怎么就不给我这个朋友家里的钥匙呢？”
“……”经他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我是哪根筋搭错了会给周寒家里的钥匙？
“你要知道，周寒真是提心吊胆啊，不仅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他可是要防全世界的人啊，我真怀疑你是双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自己对不起周寒。
“你看人家多为你着想，心里再不爽还是到医院帮你打点，就知道你这个脾气闹不好就要抓狂，你看看人家心里都是你，你呢？还在那边想着你的圆圆方方！”
一下子我被小赵说成了罪不可赦的负心汉。
“行了，别多想了，先把你外婆的事情弄好，别想太多，老人家身体出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然后好好跟周寒谈谈，好好安抚人家一下，人家对你多好，这样的男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我就这么被小赵洗脑了，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直到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我又被小赵灌输了不少gay的思想。
踢着石子抓着脸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慢慢地踱回手术室门前，老爹和两个舅妈已经回去了，老妈正在劝表妹回去。
“你们都回去吧，我明天休息，我一个人守着就是了，等奶奶一动完手术我就打电话给你们。”表哥搓着手道。
“是啊，你们都回去吧，别又累坏一个。”我接着表哥的话。
“你们别劝了，妈这么重要的时候我们做儿女的能不在场？倒是你们，回去休息吧。”大舅舅反过来劝我。
“我没事。”我瞄了眼表妹，“妹子，你回去吧。”
周寒冷笑了声。
我心虚地白他一眼。
表妹还因为我刚才骂他而生气，也给了我个大白眼。
两头不讨好！
“是啊，你知道高考分数以后天天出去玩，累坏了，别呆在医院了，回去休息吧。”老妈温柔地对表妹说，我心里极度不平衡，想当年我知道高考分数后天天出去玩她怎么就骂我不务正业？
“哟，高考分数出来啦，好不好？”周寒成心刺激我，对我表妹笑得跟脸上开花似的。
“应该可以做裴轩的校友。”臭丫头，连哥都不叫一声，校友校友，最好撞到老太婆手里，让老太婆好好收拾你！
“很厉害嘛。”周寒瞄我一眼。
“废话少说，赶紧回去，再晚没车了。”我恨不得立马把那个臭丫头扔回去。
表妹刚想说什么，周寒开口了：“我开车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表妹立刻眉开眼笑！
他妈的！
“等一下。”我拉住表妹，对他挤出一个笑，“等哥一下，我有事跟周寒说。”
表妹又给我一个大白眼。
我不跟他计较，转头对周寒笑：“我们出去谈谈。”
他对表妹点了个头后跟着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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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你是故意的！”我本想好好跟他谈谈的，不知怎么的，一开口就是干架的口气。
“是又怎么样？”周寒冷笑，“我们只是肉体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听到我和小赵的对话了！
我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反应，傻愣愣地看着他，居然开始觉得对不起他。
他舔舔嘴唇：“你有你的圆圆方方，我有我的小妹妹，看在我们的肉体关系上，我会好好对她的。”他邪恶地对我笑。
我头大如斗，对付这种老手，我还嫩得很。
“对不起。”我真心诚意地对他说，“那个说我们是肉体关系是我不好……那个我心里很烦……所以……”我结结巴巴地说着，一直也绕不到重点上，“总之，我不是那么想的……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他倒好，回答地干脆。
接下来老子的举动说明老子绝对有断袖的潜力，看来小赵的教育很有效果——
老子一把拉过周寒，不顾周围随时有人经过的危险，搂着他就吻下去——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喘着气问。
他舔舔嘴唇，眯起眼笑了笑，害我浑身热了一下。
“还是有点不明白，不过还是明白了一点。”他妈的他说的什么废话？
刚想搂过他再好好亲热亲热，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了表妹。
表妹原本只看得到一条缝的核桃眼睁得比铜铃还大，瞪着我和周寒——
周寒回头，很难得地在他脸上也看到了惊慌的表情。
“你们……”表妹嘴一扁，眼泪又流了出来，眼看就要号啕大哭起来。
我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像绑架一样把她拉到医院住院楼后面没人的小花园里。
“正如你看到的，你哥我是断袖。”啪嗒一下打死一个蚊子，“周寒是我的爱人，所以你也别打他主意了。”
表妹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应该可以接受同性恋这种小事。
啪嗒一下周寒又打死一个蚊子：“希望你可以理解。”他加了这么一句。
这家伙，平时看他很干练的，这个时候怎么尽说废话？
表妹抹抹眼泪跺跺脚赶蚊子：“奶奶还是别醒来了，她醒来知道宝贝外孙是个同性恋多残酷啊！”
这丫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别跟外婆扯一起好不？外婆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
表妹歪着头看着我：“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
周寒冷笑一声。
我头又痛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也说了以前，现在没了，只有男朋友。”这话我是说给周寒听的，省得他又吃起醋来，左一个冷笑有一个冷笑我可受不了。
“你真的是同性恋？”表妹看来还没接受这个打击。
“真的！”我指天发誓，谁知道我是不是？
“那姑妈那里你怎么交待？”这丫头，想得比我还多。
“这个再说，反正我不打算让她知道。”我从没考虑过向我妈交待的问题。
“你们也太大胆了，还好跑出来的是我，要是姑妈跑出来怎么办？”表妹不愧为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么简单就接受了现实。
我搂住表妹亲了一下：“哥没白疼你！等外婆好了请你去香港玩。”
表妹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跺跺脚赶蚊子后歪着头看我：“听说同性恋的0号会很痛，是不是真的？”
我靠，连她都知道0号1号！
我抹着冷汗在周寒嘲笑的目光下不耻下问：“妹子，能告诉哥什么叫0号1号吗？”
0号？1号？
表妹的眼睛再次创纪录地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不知道……0号1号？”后半段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我虚心求教不耻下问：“不知道。”
“你看过《蓝宇》吗？”表妹问。
我摇摇头，蓝宇，听名字挺熟的。
“《春光乍泄》呢？”
我又摇摇头，听名字也熟。
表妹又报了一大串名字，得到我一连串的摇头。
“你根本不是gay。”表妹得出了结论。
“他看过《十七岁的天空》。”周寒冒出一句。
表妹哭笑不得，用同情的眼光看了周寒一眼，思索了下：“那个杨佑宁演的角色就是0号，Duncan演的那个就是1号。”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叫0号1号？”
表妹脸都涨红了，周寒厚道，对她摆摆手：“我回去告诉你吧，别为难小妹妹了。”
“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到底0号是不是真的很痛？”表妹的脸已经通红了，不过还是很坚定地问出了她的问题，到底是我妹妹，真有好学精神。
我茫然地摇摇头，痛？我不痛的。
周寒苦笑一下：“很痛，不过可以忍受。”
“什么？你是0号？”表妹尖叫。
我茫然地看着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有，0号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寒点点头：“真正的同性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别被电影骗了，小妹妹。”
表妹带着一脸幻想破灭的哀怨眼神瞅着我，瞅得我怪不忍心的。
“我回家了，奶奶手术一好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会一直开着的。”表妹又瞅了我一眼。
“我送你吧。”周寒跟上她。
“那个……”我有点不放心。
周寒回眸一笑，亲了我下，捏捏我的屁股，走了。
靠！这算什么？
等到半夜，老头子亲自推着外婆进了病房，看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就知道外婆没事了。
送完表妹回来的周寒迎上去谢了又谢。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老头子擦擦汗看向我，“我孙女可是裴大作家的痴心读者啊，要是她知道我给裴轩的外婆动了手术非乐昏不可。”
我擦擦冷汗，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你孙女，圆圆方方我就招架不了了：“真是感谢你了！”我笑得欢。
“行了，你们家属都回去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