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抱歉更加难以宣诸于口!
我突然吻住他的嘴唇,将他所有的话语悉数封缄。我不想再听了,你的怨恨你的苦痛,我都不想再听了。
我试探似的吻在他若有还无地拒绝之下,变的强势而霸道,我象要将他肺里的空气吸干一样需索着他的嘴唇,直到我气息不吻地放开他,喘着,一声叹息:“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地斗下去。。。究竟是谁在伤害谁。。。”
他的眼里迅速地蒙起了一片水雾,突然扑了过来,紧紧地,死死地,象要把我的脖子折断似的搂住我。
我心动情热地不能自以——他,展凡他还爱我!他还爱我!我欣喜若狂,象野兽一样啃咬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只要他还爱我,还有什么可畏惧?过去的一切重要吗?所谓的道歉重要吗?不,我只要未来。展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所有的事就当我对不起你,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我会加倍地珍惜你,再不犯以前的愚蠢错误,我们重新开始。。。我的心,你知你懂,即便不用言语来表达你也一定能理解能体谅,对不对?不要逼我低头道歉,当满足我最后虚荣的自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还能开口说上一句对不起?
我满足,我惬意,我终于理清了我真正的想法,我陶醉于自己虚构的幸福生活:和朱丹宁解除婚约,即使不靠朱家,我也能让邢氏走出困境!至于朱原我不会让他就这么逍遥下去。。。碰我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
我无法自拔地陷入交融的现实与虚幻之中,他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我红着眼不知餍足地需索频频,天知道 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展凡!你天生就是我的,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的哀鸣,我置若罔闻,发狠似的越动越快,发泄着无穷的精力与欲望与思念,他受不了地仰起头推拒我的进攻,仿佛回想起什么不堪入目的可怖回忆那样带着惊恐地挣扎,我不悦他突然间的反抗,而强制性地抽插,直到鲜血汨汨地渗进暗色的地板,我才涌起一阵快意:是不是只有鲜血,才能洗清我们之间纠缠不清的情仇,是不是这样激烈的索取付出,就能让我们重新开始?
烈爱一夜,你我成灰。
我原本以为灰飞湮灭之后,是涅磐重生。
然而,
我又错了。
原来人只要错过一次,就再没有重生的机会。
我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的是一室阗黑。
我睡了这么久,怎么连一个晚上都没有过去么?我想起身,却发现沉重的身体让我力不从心,脑子里象灌进了水银,重地几欲窒息。我直觉地伸手向身侧摸去,却是一片失温的冰冷。我陡然皱眉,展凡他——不在了?我终于强自支持地撑起疲软的身躯,扭开室内开关。“展凡?”我喊,回应我的是一室空荡。我骤然心慌,不经意间瞄过一旁的腕表,上面的日历牌赫然写着25日——我,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不可能,即便是熟睡我也不可能这般人事不知,除非——我一惊,想起了我和他喝过的红酒,难道是他下了药?不,不会是他,他迷晕我干什么?本能地对这个假设嗤之以鼻,在我看来,展凡已是重新接受了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手机突兀地划破我的迷惑,是公司来的电话。我的心没由来跳地飞快,象在印证一个不祥的征兆。
我接起电话,过了许久才问出一句:“喂?”
“邢总,您总算接电话了!”秘书的声音在我耳中是那样遥远而真切,“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有三家公司提出和邢氏解约,上次正在谈的竞标案子也输给了龙华企业,股市收盘时狂跌了八个百分点!整个公司现在人心惶惶,董事局已经开了好几个方案都没能控制情况!邢总,您赶快来一下吧!”
“不可能!”我一时间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会同时解约?现在公司还掌握的单子还有什么?”
秘书沉默了一会才道:“只有凯运送过来的修约案。”
我在瞬间扭头,看见桌上的NOTEBOOK讽刺似地张大着,象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一个踉跄,手里的电话垂直坠落。
他骗我。他竟然骗我!
昨夜的婉转承欢不过是为了逼我接受那份无理修约?他既然做到了这个地步——为了朱原!不可能!他怎么会为了朱原这样对我!在我好不容易坦诚我的爱,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将我的尊严与信任连皮扯下,全然不顾我的血肉模糊!
我猛然惊恐地想起进入电脑的密码,正是展凡的生日!他会带着怎样的心情看待?是嗤笑是嘲弄还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天啊,我不敢想象他知道原来我的强悍我的冷酷全是虚张声势不堪一击,甚至我已经爱上他胜过崇嘉,他会不会觉得更加有了报仇的快意?
原本一直在我掌控之中的人竟然有一天变的如此陌生如此狠毒,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他应该永远处在我的锋芒之下,而不是这样无情的反噬!他怎能这样肆意地践踏我的自尊我的感情!在我准备和他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留给我的却是这样决绝的欺骗!
我红着眼将电脑狠狠地砸下,用脚发泄似的踩烂它的零件,象在践踏自己的心,似乎这样就能舒缓那耻辱般的灼痛感。
展凡,你怎么能。。。
回到公司,我才知道,这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客源在三天之内切断,投资方开始信心动摇,小股的资金抽撤络绎不觉,邢氏的股价持续下跌,如果不能迅速地扭转情势,更大风暴只怕就要降临。
这招釜底抽薪,真的够狠。
这已经是我们这周第六次召开董事会了,却从来没有人能提出一个更有建设性的建议,——或许说有,只是我不愿意接受。会上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一语不发。
“我们目前只能接受凯运这个单子,当务之急就是稳定股民不能自乱阵脚。”刘董的意见几乎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我咬着牙,盯着眼前这一纸合约。
我知道这已经是当前唯一的出路,若是平日冷静的我纵是再耻辱再难过,也会逼自己接受,有取舍有牺牲才会有生机,只要让邢氏度过难关绝处逢生,东山再起又有何难?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要在他面前低头,不要让他称心如意,我受不了对一个一直在我庇护之下的人伏首称臣!
“不。。。我不答应。”我终于沉声开口,“这对于邢氏将来的发展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如若答应,无疑是给了凯运可乘之机。”
“邢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说话的是我的堂兄,“董事会都觉得以目前状况,我们只能走这条道路了。”
“我不答应。”我的态度依然强硬,“现在邢氏说话的人,还是我。”
我本就是个倨傲惯了的人,又怎么会把一个平日就显得有些无用的人放在眼里?
邢亮怔了一下,恼羞成怒:“既然如此,邢总该不会不知道这次的风波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整邢氏吧?”
我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解释,会做这手脚的摆明就只有凯运嘛!
“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因为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外泄造成的——而我没记错的话,这些机密似乎只有邢总才有最齐全的资料。”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想说什么!“难道你想说这些事是我泄露出去的?荒谬!”
邢亮看了看周围环坐的公司元老,说道:“可是有不少人看见那天凯运派来协谈修约的业务代表正是邢氏以前的员工——可是他究竟私下给了你什么好处或是有了什么交易让你电脑里的机密‘不小心’外泄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闭嘴!”我怒吼道,一掌拍向桌面,激起好大一声回响。他知道什么!我和展凡会有什么交易?!是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
“邢望,且不说这事。前些日子和乔氏的合作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半途而废了?你也一直都没给董事会一个明确的交代,你真的以为邢氏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吗?”他的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与我相比毫不逊色——若是从前,他怎么敢同我这样说话?
“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马上要和朱家联姻就不把邢氏当回事了,谁知道是不是凯运的朱大总裁给了你什么承诺!”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已经不是平常的董事会,邢亮的字字句句都暗含玄机,答应修约,不过是他一个挑衅的借口。
“那你说,应该怎么解决?”我昂着头看他。我根本不相信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会上演什么逼宫夺权的戏码,邢氏若是没我会有今天的规模吗?
邢亮不再说话,只是瞟了一眼刘董。
“邢总,董事会认为您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总裁职务。”说出第一句话,后面的也就不觉得难以启齿了,刘董看了我一眼,又道:“这也是董事会共同商议的结果,恩。。。邢老先生也同意了,暂时由邢亮来接替您的位置。”
呵。。。他们要罢免我?他们真的要让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接手我打下来的一片江山!就因为我错过了一次。。。误信了一次。。。?我爸他怎么可能不同意?一个半身瘫痪的人纵使不同意,又能做出什么有力的反抗呢?他已经不能再庇佑我了。原来,从爸爸生病开始,一切在冥冥中都已注定。可我不甘心啊,就这样从万丈峭壁上摔下,摔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却是因为那个令我爱恨交织欲罢不能的男人!
我冷笑了一下,对自己,也对他们:“你们想要他坐这个位子是吗?我同意,只想说接管邢氏六年,我问心无愧。”
几个人沉默着低下头,邢亮和另外一些董事却无动于衷地看着我。我终于知道,在我醉心风月情爱的时候,已经是祸起萧墙。多如今,竟然已是覆水难收。若不是展凡的欺骗,我还不知什么时候面临这众叛亲离的困境。
原来我的强悍,只是镜花水月。
原来我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一贫如洗。
曾经执着的在乎的拥有的,尽皆粉碎。
我起身,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我不会让人看出我一点的失落,一点的不舍,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邢氏付出了多少。没有必要。我失败了,在爱情在事业,我全线溃败。
“我去整理一下办公室,该办的交接事宜我会尽快办好。”不想再待在这个争权夺利的战场,不想自己有鸟尽弓藏的自怜悲哀。
就算输,也要输的尊严输的洒脱。
邢亮一个箭步追来:“我和你一起去。”
呵。。。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一翻大起大落,我倒是真的平静了下来。我已经输了最在乎的东西,还介意什么成败得失!
看着我不无讽刺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报复似地笑着说:“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没提醒你,多给自己找条后路,朱家那边,只怕是靠不住啦!”
我皱眉,冷冷地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朱原要和邢家解除婚约的传言吗?那时候你还能靠谁啊?不过朱原这样不行啊,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对了,他新的乘龙快婿你也知道,就是和你接头的那个什么业务代表展凡啊。”我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展凡要结婚?还是和朱丹宁——我原本的未婚妻?!
他以为我的失控是因为朱家另择佳婿,殊不知我心惊的是展凡竟然要迎娶朱丹宁——他疯了!他想做什么!报复吗?那么这场游戏也玩的太大了!足以把你,我,所有的人都焚烧殆尽!
邢亮于是更加得意地说道:“听说凯运已经有不少事务是这个新贵在接收打理呢。啧啧,你说他窜的这么快,是不是别有原因啊?听说朱原的生活作风很有些问题呢。。嬉。。。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展凡有什么苟且的关系啊?邢望,你要小心这种人哦,被男人玩的男人可下贱了,用身体换来荣华富贵,恬不知耻!难保不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你给我住嘴!你才有病你才下贱!!”脑海里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绷断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对他挥拳而向!
他震惊地看着手指上沾染的绵延鲜血,怪叫一声,我又是狠厉的一拳,毫不留情。我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不介意将来的后果,我只知道我心中的郁火,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宣泄!
我可以忍受他趁人之危巧取豪夺,却惟独不能忍受他这样的侮辱言辞!
展凡,你竟以这样决绝地不可挽回的姿态,选择永远地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章 如若往生
那天在形氏大闹了一场,我干脆就离开公司我不要再让他们看见我的失控——既然他们不再需要我,那我又何必留恋那个我曾经付出一切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我邢望拿的起,就放的下,我不要让那些人觉得我输不起。
只是那破裂的心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补救。
我竭力地不去想他,不去想我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样,是不是就不会碰触到身体深处那个溃烂发浓的伤口。
我每天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所事事地混日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清闲也是这样一件恐怖的事情,可我不想出去,不想面对外面的一切,天空和阳光都让我嫉妒,我宁愿就此腐朽在自己的天地里。
直到崇嘉敲开我的房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与他四目交接,一时无言。
我有些惊异,我曾经爱他爱的那样深刻浓烈,甚至不惜用尽一切卑鄙手段想把他逼回我身边,到如今我再见他,竟是一片淡然,原来再浓烈的感情有朝一日都会变淡,我没有我想象中长情。
他看起来又瘦了些,比起上回来。。。上回,我多久没见他了?我让他进屋,随手在沙发上扫出个空地:“坐。”
崇嘉平静地看我,眼神温和如昔,但我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其间的变化。
“有事么?”我问。
“展凡要结婚了。”
我故做无谓地耸耸肩:“我知道。他倒是好手段。”
“我们。。。也分手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自嘲一笑,我和你,终究是谁也没得到他。
“邢望。你真的无动于衷么?”他叹。
我为什么不能无动于衷?我为他失去的还不够多吗?连邢氏我都赔上了,就为了他一个美丽的欺骗!
“邢望。”他肃然看我,“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我对他的正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些天来,我的许多感觉都随着心一起逐渐荒芜。
“他和朱丹宁结婚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他突然变的这么狠决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他急了,一把攥住我的手,“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一件事,你知道朱原的大女儿嫁给谁吗?就是当年背叛展凡的那个人!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单纯的,展凡正在把自己投入一个危险的生死局中!”
我心里一震,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展凡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只可能是复仇!他要将前仇旧恨都一并清算了!他竟然要一个人和朱家那些人斗下去。。。
“邢望,展凡和我分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他从来没有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过我,仿佛他再也不是这世上的一个活人,那种幽冥一般的恨意。。。望,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以我一己之力无力回天,我们一起帮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毁灭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还在不住颤抖的双手,过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消化,而后艰涩一笑:“我帮他?怎么帮他?我现在无权无势,什么也不是我哪来的能力帮他——更何况他对我的恨,早已经刻骨铭心!”
“恨?邢望,枉你聪明一世,竟还看不出他对你的恨究竟从何而来!若你早点低头,早点承认,早点放弃无聊的自尊,或许一切悲剧都可以避免了!”崇嘉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恼羞成怒,怎么也不屑在他面前承认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反手搭上他的手腕:“承认什么?崇嘉,我爱的是谁你还要怀疑吗?展凡的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害我失去一切的元凶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