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尽量拉长。”
“我头好痛。”珍妮小声说,他却一改刚才的温柔,怪
她喝了太多酒。她想大叫,可是那又太费力气了,只有闭
上眼睛忍住在两边太阳穴间跳着的悸痛。
接着的四十八小时是珍妮已被迫习惯了的苦行军,夜
间急驰,只在白天最热时稍做休息。一路上除了几个农人
和牛群外,什么也没碰上。一旦离开山区,那片平原便几
乎没有尽头,而这些地,又都属于那些大地主,他有些不
平地说。这种时候,珍妮就会想起,他母亲是墨西哥人,
难道他就是为此而成为华瑞兹党?因为他觉得某些地方被
欺骗和被压榨了吗?
她问他关于华瑞兹党和地主的问题,他头一次很正经
地给了她经过考虑后的诚实答案。因为这些大地主想保有
自己的小王国,所以支持麦西米伦。他将使佃农变成农奴
的制度告诉她,这些人一生都在种植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的土地、华瑞兹想改变这种情况,他已打破教会的势力,
坚持穷人家的小孩也能念书,他代表一种对地主的威胁,
而这些地主根本就是“吸血鬼”。
“那你呢?珍妮坚持要问,“难道你以为自己是墨西哥
人,不然为什么帮助某一边?”
对这个问题他就不肯明说了:“也许我想尝尝为目标奋
斗的滋味。”他先是这样说,后来她又问起,他却说:“你忘
了我是混血儿?”
他仍然不断地使她困感。她对他的身体几乎和对自己
一样熟悉,可是她却完全不了解他。他不是一般的混血枪
手,他的谈吐有时很有教养,有时极为粗野。他熟知国界
两边的印第安人,对他们正在穿越的国家也极为熟悉。一
个人曾旅行过这么多地方似乎不可思议,不过,她曾刻薄
地想到,为了逃命嘛,有什么办法?
“这次你到底要带我去那里?我真烦透了骑马和逃
命!”
眼前的平原无边无际,她觉得自己又脏又累己临无法
忍受的边缘,但他竟意外地在地上画起圆来:“我们在中央
高原,两边是马德瑞斯山,”他画出尖尖的线条,“我们在萨
泰卡斯省的中央,前面许多山以后就是墨西哥城了,不过
那太远了,而且别那样看着我。亲爱的,我不是要带你去
那里,至少不是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干
嘛不放我走?”
他的眼光令她满面通红。他轻笑了两声:“虽然晒成这
样,还是会脸红哦?”
“噢,可恶!”她转身向她的马跑去,头也不回地就驱
使马匹急驰起来。一股突如其来、混合了沮丧的无边恐惧
攫住了她。我在这里干嘛?我会变成怎样的人?他为什么
不放我?她弯身贴在马脖子上,任由晚风将他所给的帽子
吹到脑后。
她以一种亡命而盲目的愤怒狂奔,感觉得到身下的马
儿全身所流动的力。一直到马儿累得慢了下来,她才发觉
他一直与她并骑着。她抬起头尖声叫出她的憎恨和恐惧,
而后他伸出手来拦腰将她抱了过来。“我一直很怀念紧抱着
你这样共骑的时刻,”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珍妮、何必那
么傻,你以为我真会让你逃掉?你能逃到哪里?”
“只要离开你,任何地方都可以!”她喘着气叫道,“你
闹得还不够吗?除了让你把我当下贱的妓女在酒吧和妓院
展示外,我就不能做其他的事吗?我为什么要被你当战利
品似的拖着到处跑?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别急,我只是持续的接受你当初奉献给我的东西而
已!何况还有凯尔和你那位娘娘腔的法国‘未婚夫,享用
过,你看他会在墨西哥城等你吗?所以你才那么急着要去
那里?”
她又惹他生气了,不过。管他的,让他气吧,他还能
对她怎么样?
“不管我怎么样,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我将来只能当
别人的情妇,我有权利自己选择!”
“如果那是你的目标。不妨现在就开始习惯男人对待
这种人的态度吧!记住,不能挣扎也不能反抗,拿钱买乐
子的大爷不允许这种事!”
她还不及说出任何话,己被他抱住从马后溜下。这次
她一定不叫,也不让自己溶化在他的拥抱和热吻下,如果
她拒绝反抗、拒绝去“感觉”,也许他很快就会厌倦她而放
她走。
他紧紧地抱住她,把她都弄痛了,不过他至少还记得
解开铺盖卷,把毯子铺在凹凸不平的硬石地上。她被推向
后面,便只僵硬地躺着,硬是不肯理会他要她迅速解衣的
命令,他的眼中满是愤怒的火花。
“好,这是你自找的。”他的语气带着威胁,珍妮几乎
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拔出一向藏在鹿皮长靴中的小刀。他用
膝盖压紧她,俐落而野蛮地割开她的衣服,而后把刀子用
力地向旁边的地上一插,站起身要解自己的裤扣。“张开
腿,”他随意地说,“让我看看你值多少钱。”
他说话的口气和态度,以及他自以为可以如此轻易、
如此随便就占有她的不屑,突然使她的身体恢复了生气,
只觉一股怒流撺过全身的血管,使她几乎因愤怒和憎恨而
发狂。
他弯身下来时,她的手臂因愤怒而大张,手指触到了
他顺手扔下的刀。她毫不思索地抓起刀子,朝上刺人他的
身体。一阵刺透肌肉、插到骨头而使她全身震颤的感觉,
从握住刀柄的手上传来,在恐惧和愤怒的狂乱交织下,她
盲目地想拔刀再刺,但这次他已有了准备。他的手扣住她
的腕邵而且野蛮地向后扭。她抬眼看他,只见他的半边身
子和衬衫己被鲜红的血所浸透,身子则在这时向后蹲踞,
印第安式的,而已好象第一次认识她似地凝视她。
珍妮的手腕可怕地痛着,可是当她回视他时,竟然不
再觉得痛了。蓝天象个巨大的碗般当头罩下,某种东西却
从她赤裸在阳光下的体内蠕蠕而起,某种奇怪、陌生又原
始的东西,她的眼光与他缠在一处,即使想摆脱也不可能
了,何况她并不想一一一
“你的确有资格当康曼奇女人,”他突然说,“不过假如
你是的话,我早就没命了。”
她默默地凝望着他的眼睛。现在看得出一些痛苦和一
些困感,却没有愤怒。
血由他身体的侧面流下来,流经他穿着长裤的腿,可
是他却没有动手阻止它潺流。
“我还是想跟你做爱。”他平静他说。
“你会先因流血过多而死!”
可是这话象耳语,而且他己弯身下来,她则移动自己
的身体迎接他。温暖粘稠的血液糊上她的胸,她张开眼,
看见食肉的秃鹰在他们头上盘旋,在眩目的阳光下形成一
个个的黑点。
他紧紧地搂她,她的身体弓起来迎向他。她象吃了迷
魄药似的,半昏眩的说:“他们知道我可能把你杀死,这些
秃鹰知道,我看得出来。”
“而我则宁取另一种死亡,每一次占有你的那种小小
的死亡,珍妮。”
他以流利的法语对她说话,她又惊又怒地猛吸着气,
伸手就用指甲象野猫似地抓遍他的背。一直到他以西班牙
语诅咒她,并且用嘴封住她。这吻用力之蛮,令她忘了她
的愤怒和她想尖叫出来的话语,除了他和她的身体,以及
他们体内那必须赶紧加以满足的饥渴外,一切都不见了。
他腋下那道深而邪恶的刀伤,几乎把她吓呆了。不
过,斯迪在她替他清洗伤口时说,更严重的伤都不曾使他
皱过眉。
“幸好我的肋骨挡住了刀子,否则你可就得孤家寡人
一个了。”他轻轻地取笑她。
”你不生气?”她正用布条横绑住他的胸部,惊异地问
道。他耸耸肩,因痛楚而皱眉。
“其实我是活该,这也教训我以后刀子不能乱丢,”他
若有所思而且打量地看了她一眼“连你也得小心。我低估
你了,珍妮,也低估了你那漂亮脑袋中的顽固。”
她默默地离开他,背对他而站。她上身穿着他的衬
衫,下身是割了毯子而做的克难裙,这身打扮必定荒诞不
堪。“看来我也低估你了,”她烦躁地说,“你根本就会说法
语,可是这几个月来,你却一直让我以为……’’她懊恼地
咬住唇,记起法国中尉说的一些话。斯迪为何要伪装?而
他又是如何学到这一口流利的法语?
“看来今后我们都不会低估对方了。”他上来站在她身
边,她虽不觉得舒服却不愿转身。
“珍妮一一”他的声音几乎是一声轻叹,叫她惊得心里
一紧。“其实一一一如果你耐心再多等一阵子,事情可能就会
好转了。在你疯得骑乱跑以前,我本来要告诉你,明天傍
晚你就会在一个安全而舒适的地方了。不一…”看见她余
怒未息的转身,他匆忙补充道:“不是酒吧楼上的一个房间
或莉莉那种地方,是一栋属于我的朋友的房子,不过你可
以随意使用,而已还会有一个女人照顾你。”
“那你呢?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某个地方,自己
去——”
“依我想,你应该很乐于摆脱我呀!”他的声音又变成
不带感情的冷漠了,她实在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静
静地等他往下说。
“我必须去墨西哥城,珍妮,那儿有一些必须去处理
的事,我不能带你同行的理由非常浅显,不过如果我回来
“如果你回来!”她咆哮道,“如果!你知道有多少人
在追捕你吗?摩斯迪,你真的以为你能大摇大摆地进入墨
西哥城和其他所有地方,而且活着回来!”
“我会回来的,不过即使我不回来,我的亲戚雷纳会
负责把你送交你的父亲。”
除此而外他就不肯再多说了,虽然她一会哀求一会发
怒的交相逼问,仍然无效,他说,其他的都不会是她想知
道的,如果他自己能回来,他会亲自送她回去难道那还不
够?否则雷纳会送她的;雷纳虽是他叔伯辈的亲戚,其实
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
至少他已答应要释放她了,珍妮想到,习惯性地朝他
身上倚去,发现他皱眉时赶紧坐直。不过随着自由的想法
而来的却是恐惧,一种她还不愿意面对的恐惧。她回去后
会怎么样?她父亲,苏亚及所有知道她有过这一段经历的
人,曾有什么反应?最后,她想到,我要回法国去,接着
以后的事她就禁止自己再想了。
珍妮看到牛群时,他们身后的山脚已因夜幕渐垂而变
紫了。有牛群就有人家吧!
听到他们杂沓如闷雷的蹄声,珍妮瑟缩了。两个身上
佩枪的牛仔向他们迎过来,其中一个的长枪已蓄势待发,
显然人家并不信任他们。不过,她还来不及换气之前,他
们己挥着帽子,欢欣鼓舞地向他们奔跑过来。
“维特少爷!其中一位喊道;“我们不知道你要来啊!”
“是呀,不过我对亚哥说,没有人这样骑马的,而且
维特少爷绝对不会错过‘老爷’的生日。真是好久不见了
吧?”
他们的目光接触到珍妮,马上礼貌地移开。珍妮因此
松口气,斯迪则与他们聊开了。
“可是我不能这副逃犯的样子去见我的祖父和朋友,
我明天会去找你们喝酒,一定去。”
明天见啦!”标准的墨西哥话,什么事都等明天,而
她的明天又将如何?
为掩饰她的尴尬,她便在两位牛仔离去之后问斯迪:
“他们是谁?你和他们交情很深?”
“嗯,我以前常跟他们一起骑马,有时一起喝酒,他
们是我的朋友。”
“可是他们叫你维持少爷?”她追问道。
“噢,”她感觉到他耸耸肩,“少爷是礼貌的称呼,好象
美国人称先生一样。你希望我不止是一个贫穷的牛仔吗?
这是否使你有些失望?”
“我一向把你想象成最坏的程度,任何事都不能使我
失望了。”她反驳道,不过好奇以及不愿去想他将带她前
往何处的心理,使她想追问。“不过,任何人都很难相信一
个普通的牛仔会受过你好象受过的那么多的教育,也不会
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吧?”
“噢,珍妮!他的语气中隐含笑意,“我大概会使你失
望,我从没受过什么正式的教育,我只是看书和竖起耳朵
听,而法语其实是跟纽奥尔良一个法国妓女学来的。满意
了吗?”
她不相信,她真想再追问他的美国父亲的事,不过他
最后的话使她住了口。这种人!法国妓女,显然他从未跟
良家妇女打过交道。她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他的手却反
而箍紧她的腰、
“不必嫉妒,亲爱的一一那是我认识你许久以前的
事,也许你也可以教我其他的事。”
他的意思不容误会,不过她拒绝吞下这个钓饵,只是
沉默地坐着。不久,他们就看到一丛树林,傍晚的光线虽
暗,仍可看出它已年代久远。某处有狗开始吠叫,他们行
经林间时,渐有灯光出现。一种苍凉的感觉,使她不禁叹
息,树林、欢迎的灯光,位于前面某处的房子,也许它会
是斯迪的家,但她却仍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这亲戚会是
怎样的人?对她的出现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没有时间深思了,他们已穿过树林,沿着一条圆形
的车道走向屋了。车道旁植有高大的灌木,隐约中似有花
香入鼻。两盏灯笼在阶梯上留下模糊的影子,沿阶向上是
环着这座两层楼房的一圈长廊。珍妮先为房了的娇小可爱
所惊,然后又被两个武装牛仔突然闪现吓了一跳,还有两
条吠个不停的猛犬。
“看来我的味道变了,”斯迪轻轻他说,而后扬声喝
道:“坐下吧,你们这两头恶犬!”吠声马上变成在喉间滚动
的咕噜声,狗儿听话地坐下,而且开始摇尾巴。
“是维特少爷!”其中一人说,“我们早就期待着你可能
回来,不过都这么晚了,而且庆典昨天已开始………”
“雷纳那里去了?他在这里吗?”
斯迪跨下马,将缰绳扔给在一旁微笑的人。珍妮觉得
自己被抱起来。
‘噢,天老爷!她低声说,“你不会让我这样子去见你
的亲戚吧?”
大门打开,光线流泄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那儿站
了一会儿,而后大张着欢迎的手臂向他们跑未。“维特!前
天就接到语意不清的消息,我看不出真正的意思,还以为
你上墨西哥城了呢,不过能见到你真好!”
“抱歉不能跟你拥抱,雷纳,你看,我替你的小房子
带来一位客人,这儿不太挤吧?”
来人己到他们面前,不过他的声音和态度都不会透露
他有丝毫的惊讶或不悦。
“当然不挤,我一直期望着你能来,而萝沙一向就把
客房收拾得好好的。”
“那我直接带我的朋友过去,她很累而且不能以她最
好的样子见你使她十分尴尬,我待会儿为你们介绍。”
珍妮的脸和脖子都通红了,而且气得想哭。他怎能这
样说她?他竟以“朋友”’那么轻描淡写的字眼称呼她?法国
人会称他的情妇为“小爱人”,相信西班牙语中也有相等的
字眼吧!不过,难道那真是她想扮演的角色?
“待会儿你会来陪找喝一杯吧?我等你。”她实在无法
不感到雷纳向她望来的尴尬眼色。这可怜的人想必也在考
虑该怎么称呼她;不过斯迫不容他再考虑,迈开长腿,好
象他根本不曾受过伤似地抱着她沿着长廊走了。
“小房于”是它的名字,珍妮在白天看到时,发现这名
字真是恰当。
它与大别墅有些距离,坐落在一丛树林间的小空地,
从林外根本看不出来。两栋之间有石片拼就的走道,夜里
虽黑,斯迪的脚步却象猫儿一样的又轻又稳。
洞开的门内溢出油灯的光,一个黑发的胖女人怯怯地
站在一旁,看斯迪抱着珍妮行经小巧的起居室向左拐,低
头从拱门下进入卧室。
那床很大,可能是她见过最大也最舒适的一张床,床
上铺着一条手织的浅色床罩,一角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