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日出门,妈妈装扮一新,淡妆素抹但格外靓丽,爸爸西装革履,神经抖擞,连带他也穿上了做工精巧的英伦风小西装。
他清楚记得那次他摸底考成绩很好,恰巧那个时候是他们一家约定一月一次的聚餐,爸爸开车,妈妈和他一起坐在后座。
恍若昨日的记忆,和父母亲密无间的互动却在一瞬间染上了血色,再次睁开眼,奶奶强撑着笑容为自己打点。只是那个时候他看不出来,在得知父母皆在车祸中去世时,他已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哭?他很想哭,但是他哭不出来,奶奶含笑的安慰自己,一点看不出她刚刚死了儿子和媳妇。
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还可以笑出来,一点悲伤的迹象都没有,两年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笑比哭更苦。
奶奶是荣休教授,祖孙两的生活并不是凄苦,特别是柳篱明白笑比哭更苦之后,祖孙两的生活更是比之前多了亲昵,但其间柳篱的性格却是越来越冷。
可是谁能想到呢,老人家总归是老了,柳奶奶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自然死亡,含笑睡去,可是终究这世上只剩下他了。
父母其他的亲戚?柳篱从来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亲戚,奶奶没有告诉他,而他也没拿意向去找,一个人习惯了,习惯了就好。
男的不用面膜,不用护肤品,脸色虽然看起来憔悴,但做了这行的,一个月起码有一半多的时间脸色是不好的。
“你那小窝其实老早就装修好了,逊白早两年就买下了,这装修是上半年开始的,算算时间,现在也可以入住了。”黑色轿车行驶在道路上,现在正是香港各个行业上班的时间,不过懒筋发作的柏静有经历,早早把柏南希从床上挖起来,刚好卡在中间,人流车流还算不错。
优哉游哉开着车,很不符合柏南希平日里雅痞形象,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口齿有些模糊,“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去?”
微抿了抿唇,柏静嘴角挂起弧度,说得随意,“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吞下最后一口面包的柏南希突然停下车,转头看着柏静,眼中颇有几分打量之色,“你和。。。。。。”
柏南希为什么放着国外逍遥日子不过,巴巴的跑回来?倒不是说他拿着柏静和柳篱交往的事和他家母桑大人交换不用相亲这件事,所以他乐得清闲了回来了。事实上他不想相亲,难道他家母桑大人会逼着他去吗?他是人,手上的钱又不是控制在父母手上,难道不会跑?难道他家母桑大人会满世界抓他?
他、柏逊白、柏静,他们三个人除了他可以胡作非为,其他两个的路基本就被定死了。不过也不能说都被定死了,冰山的路是已经定死但柏小静的路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最大的证明就是她去m国上学,专业却和家里企业无关的化学,老爷子也放任,二叔看似不同意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柏小静去了。
只是虽然有回旋的余地,但若是柏小静自己不争气,他闭着眼也知道,最多三年,三年后柏小静就该和莫小子结婚了。
说件不厚道的,那个柳篱他和冰山私下都调查过,家世清白。父母不是自家创业,但也是高薪白领,在企业里的职位不低,奶奶是大学教授,算得上书香门第。至于其他人,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和冰山可懒得去废功夫。
世家是讲究门第,但对方要是自身有实力也无可厚非。公务员、作家,就这两样,以后和柏小静结婚了,就算不依靠柏家的势力,他们的日子也是清闲逍遥的。
况且听冰山的意思,老爷子似乎知道这件事了,虽然他摸不透老爷子的想法,但看着老爷子并不阻拦,似乎有戏。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柏南希的性格。”看着柏南希犹豫的表情,柏静猜到他想问什么,只是这件事,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放手,心里难受的很;不放手?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她宁愿自己疼。
一开始她以为一定能处理好她和柳篱的这段关系,就算以后不组成家庭好歹也是好过,可是越是交往,她越是放不下柳篱。
没说破时,从了本心开始处理所谓的婚约,到现在还差几步就能完成,但随着莫少年越来越优秀,她开始没底。
‘她要一个可以和她并肩齐行的丈夫’,不要小看世家,就算曾经莫少年荒诞过,但现在的莫少年再历练几年就能达到,而这句当时完全是借口的话,也极有可能成为困住她的牢笼。
她怕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她不能为了自己白搭了柳篱的前程。
听了柏静的话,柏南希不爽的挑了挑眉,语气颇带酸意,“我碰到你,哪次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听着柏南希酸酸的语气,柏静乐了。不过一会,柏静就沉了情绪,张了张嘴,却觉得口干舌燥,明明头绪清楚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语气似落寞,“送我去上班吧。”
“你这丫头。。。。。。”说是‘恨铁不成钢’吧,可又不是,柏南希咬了咬牙,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家丫头自小明事理,就冲着那冷静的劲,就是不看柏逊白的模样也知道这两人是亲兄妹。但情爱这东西,你再怎么冷静,碰了,陷了,哪能这么容易就出来。
有一见钟情有细水流长,以他家柏小静的性格,怎么着也是日久生情。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激情没了可以掰了,但怕就怕日久生情,这是一点一点磨出来,习惯慢慢的刻进心里。
分手?那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柏南希并不是没有爱过,只是时间久了,他都快忘记那种让胃疼得抽搐、似乎硬生生从心底把东西挖走的感觉了。
“大哥,你也不是第一次帮我搬家了,反正你也醒了,待会就帮我把东西搬过去,怎么样?”似乎刚才沉闷的对话,各自翻动的心思没有发生,柏静对着柏南希眨了眨眼,语气讨好。
“哼,小爷回来就是给你当苦力的吗?”柏南希哪能不知道柏静这是在转移话题,于是顺从的接着话茬。
开着车,柏静只能看到柏南希的侧脸看不清表情,但听着柏南希的话,柏静就知道她家大哥傲娇了。柏静感谢自家大哥的配合。
捂嘴偷笑一会,想起某件正事的柏静询问,“昨晚伯母说过几天要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老头子和美人决定明天回去。至于小爷。。。。。。”说着,柏南希斜斜的瞥了眼柏静,哼哼的说,“美人说要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直到回去。”
“今晚我进新房子,你请客。”暗了暗眼神的柏静再次转移话题,却得到柏南希嫌弃的眼神一枚。
柏静知道柳篱固定的上班时间,这次她也是抢着柳篱上班时间的后十分钟来,却没想到两人在电梯前碰到了。
看着柳篱不对的脸色,关心之语张口便出,可是出了嘴却成了,“早上好。”
柳篱抿了抿唇,眼底一闪波光最后沉淀,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回复,“早上好。”
“哟,你们两个还真是。。。。。。”赶着柳篱和柏静之后,或者是老早就来了,只是去餐厅吃饭的黄卓坚,看着两人一块在等电梯正打算开口调侃两人什么时候和好的,但多年的敏锐告诉他,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还真是什么,黄卓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昨天淑媛的短讯还在他手里躺着呢,而且这两人一看就是余情未了但不知道卡着什么就是不和好,折腾人。
“还真是早啊。”硬生生的转个方向,语调听起来有些僵硬,他觉得他需要和淑媛通通气。
早上的插曲就这么不冷不淡的过去,晚上下班柏静也没通知法证部的同事她搬家了,反正除了高彦博和淑媛,谁也不知道她家在哪。
晚上和柏南希闲扯了一会,那小子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临走之前说是香港的美人们想他了。柏静心想,哪是想他了,分明是他闲着无聊了,和香港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出去ons了。
对于柏南希的行为,柏静笑了笑准备洗洗就睡了,关于柏南希曾经很爱很爱过一个女人的事,柏静想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其实,她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白日里,柏静和柳篱的关系在不知情者眼里,就是那样,或者添了几分暧昧,在知情者眼里,就觉得各种牙酸肝疼。只是他们也没法,倒是高彦博和古泽琛似乎明白了什么,偶尔四人撞到一块,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做什么。
案子的情况似乎进入了死循环,因为谭伟绩天下尽知的性格,在没有直接只认谭伟绩的证据下,黄卓坚等人也不好直接抓人。他们怕引起公众反弹,毕竟这个案子本就有些不能说的,再加上谭伟绩那性格,真是磨叽死人却无可奈何。
到大衣加身之时,黄卓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当年的那个快递小哥找到了。果真是应了柏静的金嘴,当年的快递小哥现在是一家有名望的快递公司的老总。
得知这个情况,黄卓坚表示破案后一定请柏大师吃大餐,然后就急冲冲的带着赵础基出去了。
对此淑媛扶额,直想摇头,看起来挺稳重的人怎么碰到案子就换性格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网络不知道咋回事,一直断,郁闷死了
下章或者下下章案子该结束了,最近几章都在写小静和阿狸的感情线,突然觉得对得起开始写文说‘感情为主,案子为辅’这句话了,抹泪,大概快要进入收尾阶段了,感谢一直默默陪着我的大家,群吻
正文 第96章
“林总,门外有两位sir说要见您。”年轻美貌的秘书推门而进;姿态恭敬。
门内的装饰很简单;可以说其实就是刷了层粉,小意思的装了些饰品和灯,一张办公桌放在中间;两侧都书架和小会客室,看起来不那么简陋。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双手叠放在身前,食指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年轻秘书的话让男人不由睁开眼。
国字脸,模样没什么长处;大概就是那种扔在人群中也认不出来的人,不过可能是长年的上位者生涯,让男人的气场发生了和前两年完全不同的变化,隐隐透着压势。
“请他们去会议室,我马上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男人并没有让黄卓坚等人进来,而是让秘书请他们去会议室,虽然这样更加正式。
秘书退出去后,男人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笔记本,看了一会却又合上放回原位,沉着脸走出办公室。
“老大,你说这是。。。。。。”礼貌的感谢秘书送来茶水,待秘书离开,赵础基坐在黄卓坚身旁压低声音,又因为周围环境,欲言又止。
“商人,总是有他们商人的想法。”黄卓坚淡然的拿起杯子轻抿一口,虽然香港的不冷,但湿冷的感觉就算是作为香港人的黄卓坚也觉得不舒服,难道是老了?
目光不有痕迹的打量起这家公司,会议室是一间由两面由玻璃隔成的房间,有深色的窗帘装于两侧,看起来像是开会时拉上的。这个时候没有拉上,余光能看到会议室外公司员工忙碌的景象,隐约间透着颓意。
突然想起这家公司的调查结果,黄卓坚不得不感叹自家组员的能干,连这家公司被同行暗中排挤的事都调查出来了。
记得离开前柏静曾一脸神秘的对他说,‘相信我,待会你们去了他们公司肯定会喝好一会的茶才会见正主。’
他不看经济报,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路走来的那些投放在自己和基仔身上的目光,黄卓坚似乎明白了这位总经理的想法了。不过只要别妨碍他们查案,其他都可以无视。
“让两位sir久等了,我是这家公司的代表人,林森。”林森似乎不爱笑,听着他抱歉的言语配合着他的面无表情,颇显怪异的高高在上。
“林先生,我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高级督察黄卓坚,这位是我的同事,赵础基。”对于中间的种种,已经摸得差不多的黄卓坚倒也不放在心上,面上不做他态,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简单的自我介绍带上赵础基。
对此,林森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又伸手做了动作,意思让黄卓坚和赵础基坐下,然后他才在黄卓坚对面坐下,“不知两位sir找我什么事?”对面而坐以平等的姿态交谈。
似有所想的黄卓坚眸色微闪,面上依旧维持着公事公办的神态,“不知林先生有没有听说近来沸沸扬扬的案子。”
“沸沸扬扬?”似疑惑的思考一番,林森才慢悠悠的开口,“沸沸扬扬的案子我倒是知道一件,不过我知道的并不清楚。”
就算知道清楚也不会说出来,这可是警局上头下的命令。
“而且因为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件是不是两位sir要问的那件了。”能独控一家公司,并且在几年的时间内发展到如今地步,怎会不是一只狐狸?
“因为死者年龄的问题,这个案子我们不会透露很多。”看似透露了案子,实际上跟没说一样。
这个案子从发现立案开始,一直都没透露出更多的消息,聪明的已经猜到其中的两个因素:一是案子太多重大,放出来会引起社会动荡,二是死者的年龄。其实未成年被杀的案子并没有这么的严谨,只是听说死者不少。
黄卓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桌子的中间,“不知道林先生认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位?”
伸手将桌子上的照片拿过来,仔细的辨看一番,林森才将照片放下,眉头微皱。此间,林森的秘书进来送过一杯茶。
“似乎有些印象,只是记不太清,可能是前几年见过的人。”最后林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多大的印象。
“记得林先生曾经做过快递人员?”不是嫌疑犯,这里也不是他们重案组的审讯室,黄卓坚拿捏着语气,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质问。
“黄sir好能耐,我6年前确实是快递人员。”听不出是喜还是怒,也不见林森的面部情绪有什么变化,“不过那会倒是有件奇事。”
“什么奇事?”心中一突,原本打算过滤掉这个问题的黄卓坚立马接下去。
“既然黄sir有兴趣,就别嫌我啰嗦。”散了散会议室里奇异的气氛,林森说着,“说也奇怪,我那时负责的那片区域,有段时间我经常往一家文具店送快递,我记得。。。。。。”眉头依旧皱着,林森似在努力回忆着时隔很久的一件事,“对,那几家店都是做校服生意的。”忽而拍案,林森面部的情绪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而收件人的店却是不买卖校服的。”
听了林森的话,黄卓坚只觉心跳加速,强压下喜意,故作淡然的问,“不知道林先生还记不记得那个文具店的地址?”
“具体地址我倒是不记得了。”
林森的话才落下,早有准备的赵础基立马把谭伟绩店铺地址和林森曾经负责那片区域一些店铺的地址拿出来。
“林先生,你看看这里面的这些地址里,你对哪个最有印象。”没说记得哪个,而是最有印象,前段时间跟着黄卓坚跟着一些公司老总打了好些交道的赵础基,也学会了怎么说话。
起身,赵础基双手将纸张递给林森后才坐下。
拿着纸张看了好一会的林森,突然眉头一挑,将纸张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个地址说,“这个地址,有些出入。”
单单指了一个,黄卓坚看了一眼,是谭伟绩的地址,但林森并没有把话说死,这趟来得高兴,可依旧要败兴而归。
黄卓坚面上不显不渝,而是眉梢染上了些许喜色。
“说起来我那一箱子里还有些当快递人员时留着的东西,里面好像就有着地址的。”说起这茬,林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时候因为这件事,被头上罚了不少钱,加上奇怪不买卖校服却在网上订购校服,印象深刻些。”
“原本这么些年渐渐的忘了,现在一看到这个地址就想起了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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