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经过审讯,得到一个情报――正是天玑君和魔教左护法相互勾结,促成了这一场大战,二人各得其利!”葛槐道。
“果真如此?”
“是非真假,请诸位听完证词,再自作判断。”葛槐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障篾,障篾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玉天琉,便开口讲述道:“小的随侍左护法,颇受赏识,虽然人微言轻,却也算个心腹”
在座有人问了几个关于魔教左护法的问题,障篾果然对答如流,可见身份非虚。
障篾道:“多日前,左护法和贴身手下们商议要务,小的在一旁亲耳听到左护法说,收到了天玑君的亲笔书信,上面写的是合作事宜天玑君说,自己想继承昆仑的仙主之位,只可惜父亲身体康健,兄长颇有势力,若不出意外,是继位无望的。”
这个说法,和人们的猜测不谋而合。
“天玑君还说,他知道左护法和右护法不合因此建议左护法促成这场大战,让右护法带人前去攻打昆仑”障篾断断续续说了很多细节,大概意思就是如此。
“天琉君,你现在虽有证人,却无证物,况且魔教教徒的话不可深信”魏临观道。
“证物,自然是有的。”玉天琉叹了口气,道:“我初次看时,也觉得不信,不敢怀疑幼弟,然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得不信。”
障篾用戴着铁铐的双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枚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捧黑灰。
“这就是天琉君说的证据?”有人皱眉道:“一把黑灰,能证明什么?”
“虽然只是一把黑灰,但诸位仙长都有道法在身,必然知道复原之术。”葛槐道:“只要催动复原之术,便可以短暂将飞灰复原。”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取得左护法的信任,天玑君亲笔写成此信,并嘱咐左护法看完销毁。”障篾道:“左护法和手下商议完毕后,就将书信掷入炼丹炉中,顷刻间烧成灰烬。”
在这个修仙世界里,无论是正道魔道,都把炼丹视为重要事务,只是熔炼方式不同,魔教的炼丹炉,李越白也曾见过几个,外型比修仙世家的要小一些。
“小的当时就有预感,觉得追随左护法,未必会有好下场,于是留了个心眼,在左护法及其手下离开后,把灰烬偷偷从炼丹炉中取出,藏了起来。”障篾道。
“若果真如此,那左护法行事,也太不严密了。”魏井爻笑道:“居然任由你个小人在背后动手脚。”
“只因小的一向忠心耿耿,又和右护法有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投向右护法一方。”障篾道:“后来左护法更是将小的派到右护法阵中,负责监视右护法并且承诺在右护法兵败之际,派人救我脱离险境,不料,这个承诺根本没有兑现,小的就是左护法的一枚弃子!因此,小的在被天琉君俘获之后,才下决心将此事和盘托出。”
“你们魔教大军既然是被玉天玑打败了,为什么会被玉天琉所俘?”有人不解道。
“天玑君打败我等之后,并未派人追击,我们一众残兵败将趁机一路南逃,自以为能逃出生天,不料还是被天琉君派来的手下找到了”障篾道:“这张带了印章的纸片,小的一直带在身上,在被天琉君审讯之际,只得拿出来保命。”
玉天琉没有说话,面色坦然。
“可否将那灰烬借来一观?”几位仙主迟疑道。
“自然可以。”玉天琉点点头,派人将装满了灰烬的锦囊奉上。
复原之术,较为高深难学,在场也只有寥寥几位仙长会,他们催动心法,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灰烬复原成一张信笺。
信笺展现在众人眼前,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正是和障篾说得一样,是玉天玑写给左护法的信,信的末尾甚至还有玉天玑的签名和印章。
法力维持不了多久,待到诸位仙长看清之后,信笺又重新变回了一捧灰烬。
“正派中人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会烧毁书信――横竖烧毁也无用,因为正派法术可以将其复原”葛槐道:“魔教却无此法术,因此那魔教左护法疏忽了。”
“这信果真是你写的?”李越白小声询问玉天玑。
“怎么可能。”玉天玑哭笑不得,坚决不承认。
“可是,字迹,签名,盖章,都很像真的。”李越白也不得不承认。
“那必定是兄长伪造的。”玉天玑低声道:“兄长只要稍稍费些心思,就能伪造出来”
“可是在各大仙主眼中,这就是真的,况且证人处处都可以自圆其说。”李越白叹道。
“天玑君,您看”几位仙主在听完了障篾的证词,看完了信之后,纷纷把目光转向了玉天玑。
“此等证词证物,不足以服众。”李越白沉声道:“书信之物,易于伪造。”
“然而魔教教徒的证词,处处合理,能够相互印证”有人私语道。
“那也仍然不能证明,此封信出自天玑君之手。”李越白道。
“字迹一样,印章一样,天玑君还要狡辩吗?”葛槐寸步不让。
“罢了,多说无益。”玉天琉朗声道:“相信各大仙门自有判断,今日我不愿多纠缠,先行告辞,若是幼弟有心悔过,可自来找为兄认罪;若是幼弟执迷不悟,一错再错,那为兄明日还要来此,做个了断。”
他挥了挥长袖,随着一声铿锵金石之声,将长剑拔出,纵身一跃,踏剑凌空而去。手下的修士们也纷纷跟随他御剑飞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天边。
人虽然走了,留下的不祥气息却笼罩了每一个人,各大仙门的修士们都开始窃窃私语,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玉天玑。
“系统,今日这大会,恐怕是开不下去了。”李越白叹道。
88。昆仑仙山(二十六)()
玉天琉这一趟,来去如风,来得也快去得也快,虽然并没有真的打起来、造成什么实质破坏,却在各大仙门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om
玉天玑倒也豁达干脆,见这仙盟大会已经不好继续下去了,索性直接宣布解散,让各大仙主及其手下修士们先回到自己的帐中休息,次日再聚。
各大仙门都有一肚子的话想内部讨论,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不一会儿,原本坐满了人的会场,就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地面,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无数仙帐,一个落单的修士都没有了。
玉天玑站在空荡荡的祭坛上,看起来颇有些落寞。
“仙主不必太过担忧。”李越白走到他身边,附耳低声道:“你一开始举办仙盟大会,目的不就是引玉天琉出现吗?现在他被引出来了,又何怕之有?集中精神好好对付就是。”
“哦。”玉天玑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香烛,香烛点燃很久了,香灰已经烧掉了一半,他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让香灰簌簌地落下来。
李越白这才看出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啦?仙主陛下?”李越白取笑道:“鄙人怎么觉得,你从进了这个仙帐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呢?果真是被天琉君吓怕了?”
“不是。”玉天玑哼哼唧唧地不肯抬头。
他嘴角平日里总是弯弯的,脸上总带着调戏别人的笑容,可是现在,竟然把嘴巴扁了起来,脸也有点耷拉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李越白看他这副样子好笑,忍不住伸过手摸了摸他的头。
“也没什么,只是我这才发现,被人诬蔑的感觉,不怎么好受嘛。”玉天玑哼哼唧唧地说。
李越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句废话,只好柔声道:“你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挨的骂还少么?怎么突然就受不住了?”
“那不一样。”玉天玑认真地想了想:“他们骂我风流放荡行为不端,那都是真的,不觉得委屈,可是勾结魔教在下是真的不屑于干这种事啊”
他这么一说,李越白忍不住想起了原主穆清宁。
只能说,幸好玉天玑现在是仙主,还能暂且有个缓冲的时间,若是换了其他昆仑修士,被怀疑和魔教勾结,只怕早已被其他昆仑修士打死了。
身后,卫士们互相看了看,立刻行礼道:“仙主,属下心如铁石,对您忠心无二,绝对不会中了魔教贼人的反间之计!”
“多谢诸君。om”玉天玑这才满意了,哼哼唧唧地用头发蹭李越白的手掌心。
李越白觉得养仙主和养猫也差不多,都是要哄的。
夜色降临,白玉滩上一片寂静,只有每顶仙帐中隐隐透出亮光。
玉天玑是主人,断没有丢下客人,自己回到昆仑山中歇宿的道理,也只能歇宿在自家仙帐。
仙帐不小,帐中负责护卫的修士人数足够了,但李越白仍觉得不放心,便把姜少英也叫了来,想蹭他的主角光环,让局势变得更安全些。
可是等姜少英来了,李越白又猛然意识到――所谓主角光环,是只笼罩主角本人的,主角身边的人反而可能更危险了
“系统,我到底该不该把徒弟带在身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取舍,只好问系统。
“宿主,您是不是过分紧张了?”系统哭笑不得:“您对危险太过敏感了,现在的局势是很安全的,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玉天琉已经来挑衅了,还说安全?”李越白皱眉。
转念一想,又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玉天琉既然采取了污蔑的手段,那一定会污蔑到底,不太可能中途变换路线,所以,不用担心突然有人闯入帐中实施暗杀。
姜少英已经开始义愤填膺地跟自己师父聊起了玉天玑被污蔑的事情,他虽然不喜欢玉天玑,但也相信他是真心抗击魔教,对玉天琉的阴谋不屑一顾。
李越白也懒得再把他派走,就让他留了下来。
二更时分,仙帐外有客来访。
护卫们小心地把客人放了进来――是两个人,为首的男子身材瘦长,面相阴狠,脸上挂着假笑,他身后跟了一名戴了面纱的青衣女子――正是魏井爻及其女儿魏千芊。
姜少英站在李越白的身后,一见到魏千芊走了进来,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悄声对李越白道:“师尊,就是她,上次救过我的”
李越白略微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是见证者,印象极深。
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徒弟的表情不太对。
姜少英看到魏千芊进来,先是兴奋激动,然后猛地安静下来,再然后又开始纠结,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多彩,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有的没的。
魏井爻来了就和玉天玑客套了一阵,没说几句,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魏井爻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斟酌着慢悠悠道:“天玑君和天琉君是亲兄弟,果真要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吗?”
玉天玑笑道:“我倒是盼着能兄友弟恭,可是魏兄您也看到了,兄长他当着各大仙门的面对我百般诬蔑,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只怕,就算我顾念兄弟之情,兄长也不会顾念。”
魏井爻道:“那天玑君如何打算?果真要向兄长跪地认罪?”
“绝无可能。”玉天玑怒道。
李越白在一旁看着玉天玑,好像又在他怒气冲冲的表情里看出了几丝真委屈。
魏井爻叹道:“那此事可如何收场?”
“是非自有公论,不出几日自会真相大白。”玉天玑喝了一口茶,略略平静了下来,道:“魏兄是否也相信了那魔教妖人的谣言?”
“在下,自然是不信的。”魏井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如说,在下并不在意此类谣言。”
“不在意?”玉天玑抓住了他的重点。
“倘若天玑君从未与魔教勾结,那自然坦坦荡荡,好个名门正派。”魏井爻道,随即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后半句:“倘若天玑君真的如谣言所说,和魔教有勾结,那在下,更是佩服。”
“魏仙长,这话可是失言了。”李越白轻咳一声,提醒道。
“并无失言。”魏井爻环顾了一下帐中,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既然来见天玑君,就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在下对天玑君,实在是佩服有加,即使您与魔教有私,在下也愿意与您并肩协力。”
“我与魔教绝无勾结。”玉天玑冷声道:“但是,魏兄的好意,我也不忍拒绝。”
“果然爽快。”魏井爻颔首。
“不知魏兄打算怎样助我?可有良策?”
“很简单。”魏井爻道:“多派出人马,截杀天琉君。”
“兄长罪不至死,恐怕有些不妥。”玉天玑叹道。
姜少英原本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魏千芊的方向,连魏井爻和玉天玑聊了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听,可是玉天玑的这句“罪不至死”,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姜少英的脸色猛地变了,恨不得直接把玉天琉的罪行一五一十揭露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魏井爻大笑道:“我原本以为天玑君有勇有谋,不想也有妇人之仁!我竟是看走眼了!”
“仙主!”姜少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行礼道:“天琉君的确罪无可恕,他滥杀无辜,合该被千刀万剐!”
“在没有确切罪证之前,还不能轻易下结论。”玉天玑叹道:“若是果真铁证如山,那我也愿意同魏兄合作。”
“这才是昆仑仙主的气魄。”魏井爻笑道。
“我若是只知道接受魏兄的好意,不知回报,那未免太不会办事了。”玉天玑也笑道:“不知有何事能帮到魏兄的?”
魏井爻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女儿。
魏千芊自从进到帐中,就安安静静坐在案桌前,不发一言,她戴了一幅轻丝面纱,连眼睛也遮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听天玑君尚未婚娶。”魏井爻道:“小女正当妙龄,也尚未许亲。”
“鞠陵仙山若果真对我青眼有加,那真是不胜荣幸了。”玉天玑笑道。
“芊儿,快把面纱取下。”魏井爻沉声道。
魏千芊没有动。
魏井爻这句话说得既严厉又不留情面,分明是把她当成了一件工具,毫无一丝一毫的亲情。
“贵千金若是不愿意,魏仙长又何必为难。”李越白道。
魏井爻没有理会这句打圆场,他急于将女儿许配给玉天玑,一味逼迫。
魏千芊终于受不了了,猛地扯下了面纱。
“父亲,我不愿嫁。”她直盯着魏井爻,一字一顿道。
“”魏井爻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女儿,竟然会突然反水,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下不来台,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井爻何等精明,他早就看得出,女儿已经认命了,在随自己前来的时候,就看得出她一定会乖乖听话,没想到,不知道突然中了什么邪,竟然临场变卦。
魏千芊冷静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冲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不愿意嫁给玉天玑的实话。
也许是因为那个少年在场的缘故。
她一进来,就透过面纱看到了那个少年,想起了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不觉就有了勇气。
“芊儿,你想背叛父上吗?”魏井爻见女儿步步后退,不由得心中越发恼怒,目光越发阴狠,伸出鹰爪一般的手,就要去抓她的肩膀,想把她拉回来。
一阵疾风吹过,姜少英的身形动了,他猛地冲上前,把魏千芊护在了身后。
89。昆仑仙山(二十七)()
“魏仙长,请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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