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穆清宁便有条有理地阐述了这样的布置缘由,他语速不慢,思路清晰,一席话下来,所有人都心悦诚服。om
原来,魔教很有可能将攻击重点放在次门上,而青龙峰的战斗方式也更适合较小的开口,所以,这样的布置,是再合适不过的。
万广流面红耳赤,不得不低头道:“祭酒大人果然思虑周全,在下佩服!”
随即,他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系统又播放了另一段视频。
时间是战斗结束之后了,万广流在青龙峰自己的书房内,和几位心腹手下议事。
“峰主,守门的事情,穆清宁也太不给您脸面了!”一名女修士道:“他明明早就知道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偏偏不肯提早通知您,造成误会!”
“属下认为,穆清宁是有意打压您。”另一名修士又说:“他故意引起您的不满,惹得您当着众人的面和他争论,然后再慢悠悠地把理由说出来,昆仑上下看了,都以为是您蛮横无理,他顾全大局。”
“是啊,穆清宁居心险恶,一定是有别的目的。”又有人说:“更别提后来他还假惺惺派人来安抚峰主,真是八面玲珑,占尽先机啊!”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万广流见他们说得太过火了,也佯装发怒道:“他是昆仑的祭酒,我只是峰主,你们胆敢在背后说他?要讲规矩!”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李越白还是看得出,万广流和自己的下属一样,对穆清宁很是不满。
视频播放完毕,李越白叹了一口气。
穆清宁说服万广流那一段,看着十分熟悉,是现实世界各种娱乐作品里常用的情节――配角无理取闹,主角有理有据,大家听了主角的话心悦诚服。
可是按照万广流的性格,这段情节其实是埋下了祸根的,他对穆清宁的怨怒只会越来越重。
按理说,这件事真的不能怪穆清宁,他已经足够周全了,再周全的人,也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心理状态都照顾得好好的,总会得罪人。
更何况,那段时间穆清宁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提前跟万广流解释清楚?
李越白看了看自己的案卷,他记得很清楚――派万广流守卫次门,丘明守卫主门的命令,自己也已经在一天前发出了,这个决定,和原主一模一样。
罢了,既然系统都提醒了,自己还是听劝吧,再忙也得解释。
这时,玉天玑带着几个下属走了进来。
李越白现在工作的地点就在吉祥殿,玉天玑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特意在吉祥殿为他开辟了一间书房,轻易不来打扰。
“穆仙师,随本仙主去巡视山门吧。”玉天玑难得穿了一身不露胸口的衣服,猛一看都认不出是他。
那是一身严整的黑衣,衣料很结实,毫无华贵奢靡气息,领口和袖口都收紧了,明显是为战斗而准备的。玉天玑的发型也变了,原本随意披散的长发现在用乌木发冠整齐束起,像模像样。
只有那嘴角的笑意没有变过。
巡视山门?
视频里的情节就是在巡视山门的时候发生的。
还好,还来得及。
李越白手中的笔在纸上刷刷刷动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写成了一封信笺,将信叠好,交给了一名靠得住的修士,命他速速送去给万广流。
信自然是给万广流的,内容自然是耐心解释为何派他去守次门。
但李越白在写法上用了一点心思,把在家长会上对付难缠家长的经验用了上去,语句推心置腹,处处照顾到对方的想法,任是再刁钻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不能指望万广流看完这封信就能真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只是能保证他过一会儿不会跳出来指责自己。
等那送信的修士御剑飞行出去了,李越白才随着玉天玑出了吉祥殿。
玉天玑腿脚不方便,山门又远,当然不可能走着去,所以还是御剑飞行,这一次考虑到影响,没有死缠着李越白,而是一人一剑。
时间正是午后,天朗气清,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往常的昆仑,修士们要么三三两两的下棋赏花,要么聚集在房内谈论道法,一派悠闲景象,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三三两两的了,每个修士都被编入了队伍中,各司其职,纪律严明,每个人都绷紧了脸,腰间挂着长剑,行色匆匆又步调整齐地完成各自的任务。
山门处,修士人数更多了,而且都早已排成了李越白安排好的阵型,正在反复演练。
见到玉天玑前来,修士们纷纷行礼。
玉天玑摆摆手:“不必不必,大敌当前,诸位安心演练即可。”
说罢,他便御剑往高处飞去。
修士们都在他背后暗暗称奇。
谁不知道这位二公子道法一塌糊涂,还曾在老仙主的葬礼上胡天胡地大闹一番,摔下剑来。不想今日,竟然身姿矫健,御剑娴熟。
众人的神态当然逃不过李越白的眼睛,李越白笑道:“诸位忙于演练阵型,怕是还没见过仙主的罪己书吧?”
就在前日,玉天玑派人给自己拟了一份罪己书,贴了出去。
这一点倒是和现实世界的帝王有点像,现实世界的古代,每当遇到天灾人祸,皇帝都会发布一份“罪己诏”,来反省自己的过失。玉天玑从小到大这个浪荡形象,怕是十份罪己书都拉不回来,所以,他索性把罪己书写成了战书,在里面把魔教大骂一通,还把魔教的战力逐条批驳,有了李越白的帮助,这份书倒是写得文辞大气,有理有据,昆仑修士们看了,也不由得多生出了几丝信心,对这位新仙主的印象也好转了。
甚至有人私下里悄悄讨论说:也许,越是这种不遵循祖制礼法的新仙主,越有希望打败魔教,毕竟魔教摸不透他的心思啊
一路巡视完了各个山门,各个都军容整饬。最后,才到了南方的两个山门处。
远远的,李越白就望到了万广流,旁边还站着那个送信的修士,很明显,万广流已经读完了自己的信。
果然,万广流只是远远地点了个头,就忙于带着青龙峰修士们演练阵法。并没有走上前来和自己争论。
看到这段剧情被改变了,李越白松了一口气。
很快天色已晚,夜色中,二人在南方山门处巡视一番,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突然,山门的某一处,出现了一个裂缝。
很快,山门被短暂地打开了一道口子,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几个黑衣修士就在这两秒钟里,跃了进来。
“什么人?”诸位修士急忙握紧长剑,疾言厉色道。
“诸位勿慌,是我派出的斥候。”李越白道。
两军交战,斥候是必须派出的,而昆仑这边的优势是――昆仑随时可以偷偷打开山门放人出去,再偷偷打开山门放人进来。
进来的几名修士顾不上说别的,急忙报告道:“看魔教那边的情况,明日便要开始进攻了!”
“明日”李越白沉吟片刻,道:“速速通知下去,让各队做好准备迎战。”
71。昆仑仙山(九)()
夜色浓重,隔着乌云隐约可以看到暗红的月光。om
冷风吹得仙草仙树枝叶摆动,簌簌作响。
昆仑修士们素来衣决飘飘,纤尘不染,一派仙家气度,饮食必洁净,卧榻必整洁,可是到了此时此刻,一个个都不太像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了,反而像极了枕戈待旦的战士。
他们反复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默背着早已熟记于心的咒诀,长发整整齐齐地束入发冠之内,然后就在山门附近的地上盘膝坐下,默默打坐,调整内息,为即将到来的决战积攒真气。
“仙主,此处凶险,既然已经巡视完毕,还请您回到殿中暂避锋芒吧。”几名仙长对玉天玑行礼道。
“我若是自己躲起来,也没脸当你们的仙主了。”玉天玑道:“我和祭酒大人就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仙长们见玉天玑一身黑色戎装,腰悬长剑,便也懂了――这位二公子平日里穿得花里胡哨,今天却一身戎装,必定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与魔教拼杀的准备,此刻劝他回去,是不可能的。
“仙主有这等气概,实在是我昆仑之幸。”几位仙长由衷赞赏道。
“家父死于魔教之手,此乃不共戴天之血仇。”玉天玑道:“我自然会与诸位共同进退。”
修士们得了他这句承诺,士气大振,纷纷依照命令散开各自调息去了。
李越白不敢有丝毫懈怠,席地而坐,展开几幅卷轴,细细阅读。
“都到这个时候了,祭酒大人还在发奋苦读?”玉天玑挪过来,与他相对而坐。
修士们都散开了,看不到玉天玑脸上的笑容,也听不到他重新恢复轻佻语气的话语――刚刚为了展现领袖风范,玉天玑不得不好好收敛,现在,只对着祭酒大人,便原形毕露。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哪怕一丝一毫。”李越白道。
事实上,李越白手心里早已冒出了冷汗,心底一片冰凉。
他从来没有负担过这么多人的生死,饶是在前两次穿越里积攒了一些勇气,也还是远远不够。
“你怕了?”玉天玑调笑道。
“自然是怕的。”李越白没有看他,眼睛直盯着卷轴,毫不犹豫地直接承认。
他拿着卷轴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一切都被玉天玑看在了眼里。
“想不到想不到。”玉天玑连连摇头:“祭酒大人身经百战,竟然还会害怕”
身经百战的是穆清宁,不是他李越白。
李越白只是维持着冷淡严肃的表情,没有接话。
“穆仙师,等击退魔教之后,你就搬来吉祥殿居住吧?”玉天玑又开始调戏:“父亲沉迷于丹药多年,积累诸多事务未曾处理,若是没有您,我可处理不完。到时候,你批阅尺牍,我就给你端茶倒水如何?”
“吉祥殿只属于玉氏族人,鄙人去了不合体统。”李越白道。
不行,还是恐慌。
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都能看到魔教屠戮四方血流成河的场面。
心乱如麻,只想找个无人之处好好发泄一场。
“穆美人,我近日新学了一个戏法,给您看看怎么样?”玉天玑越说越没谱,越说越不像话。om
“现在不是时候”李越白皱了皱眉。
玉天玑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自顾自地变起了戏法。
他双手微微一翻,便在空气中变出了一颗透明的水晶球,球里闪动着万千星光,像极了现代商店里摆着的装饰品。
不愧是玉天玑,这种玩法太符合他的性格了。
李越白很想嘲笑他幼稚,却没有心情。
但是,若是往那水晶球深处望去的话越看越觉得那果然是星空,和自己曾经在楼顶上看过的星空一模一样。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叶青的身影,李越白一瞬间有些走神了。
大战在即,本来不应该想起上一穿的事情,但是这场仗如果稍微出点错,就是死,不知道自己任务失败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叶青。
正当他分神之际,只见眼前的水晶球晃了晃,爆炸开来。
原来那个球竟然是由水凝结而成,爆开成千万水滴,全都洒在了李越白脸上,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仙主,勿要胡闹!”李越白狼狈地拂去脸上的水滴。
“我胡闹不胡闹无所谓。”玉天玑笑嘻嘻:“重要的是,祭酒大人现在不害怕了。”
李越白愣了愣,望向自己仍然握着卷轴的手指,果然是不再颤抖了。
以前常听人说,缓解紧张最好的方法就是惊吓,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在自己身上实验了出来。
“祭酒大人就是心事太重了,为何把千万人的生死都系于自己一人身上呢?”玉天玑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你又不是仙主,又不是他们的父母兄长是他们硬把你推举出来的,就算是你指挥输了,所有人都死光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仙主怎么能说这种话。”李越白苦笑。
“而且,就算人活千百岁又如何,在日月星辰面前,都只是蜉蝣而已。”玉天玑晃晃悠悠地指了指阴云密布的头顶:“就算是星辰,也会不知道哪一天,砰地一声爆炸了,化作流星坠落下来”
“我明白仙主的意思。”李越白苦笑。
玉天玑说了那一套乱七八糟,无非是让自己看开些,压力不要太重。
不过,若是明天真的要死至少有件事情,他还想弄清楚。
就在刚刚看到水晶球中的星光的时候,心中的疑虑再一次浮出了水面――玉天玑,会不会有可能就是叶青?
再不问,也许就没机会了。
“系统。”李越白在心里暗暗问道:“如果我问他关于穿越,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是被允许的吗?”
“宿主,只要您能承担后果,就可以做任何事情。”系统回答:“但还是劝告您,尽量不要违反原主的身份和性格,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李越白闭了闭眼,从袖中抽出了一枚黄色符纸。
然后,用手指蘸着丹砂,在那上面慎重地画出了一道符。
画的是普通的法术图案,作用是疗伤,但在图案里,他加进去了两个简单的单词――joker和vila。
这是他和叶青约定好的暗号,叶青可能会失去很多记忆,但这个暗号也许会记住。
系统是这一穿开始跟着自己的,不记得上一穿的事情,所以自己偷偷对暗号,不会被系统察觉。
他若无其事地将符纸放在了玉天玑眼前,轻声道:“这是疗伤的符咒,仙主好好记住,明日战场,也许用得着。”
“不想穆仙师这般心疼我。”玉天玑接过来,细细看过,还用手指摩挲了几下,道:“好乱,恐怕一时半会记不住,不如烦请穆仙师帮我多画几张,明日我带着保命即可。”
他仔仔细细看过了符咒,眼神却毫无变化,气息也毫无波动。
李越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
“既然仙主不准备打坐调息,那不如陪鄙人一起,再巡视一遍其它山门吧。”李越白最后看了一遍地图,收入袖中,然后静静地提起一盏灯笼,起身。
这时已经是半夜,修士们均一言不发,四周寂静得不像话。
“正合我意。”玉天玑伸了个懒腰。
二人御剑飞行,穿过浓黑的夜色,向其余山门巡视过去。
其余山门,和南面两个没有区别,都是处于秣马厉兵,枕戈待旦的状态。
巡视完毕之后,夜已过半。
二人飞至一片僻静的山崖,商讨秘事。
“仙主。”李越白沉声开口问道:“您的玉佩,一共可以召唤出几只凤凰?”
他仔细翻阅了古书,也好好查了原主脑中的记忆,明白了这样一件事――玉氏家族世代相传的玉佩不止有一个,其中封印的神鸟凤凰也不止有一只,之前有几任仙主曾经召唤出数只凤凰,引得修士们啧啧赞叹,传为奇闻。
“我道法不精,只是会变些戏法而已,凤凰的话最多只能召唤出五只。”玉天玑坦然回答:“难道穆美人又想看我的凤凰了?”
“对,确实要用。”李越白道。
“那可喜杀我也。”玉天玑又嬉皮笑脸起来:“别说几只凤凰,就算你想学那褒姒,看烽火戏诸侯,我也会竭尽全力玩给你看。”
“仙主又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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