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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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狮记-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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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外面有几批人都在找你,敌友都有……”他淡淡一笑,“沈玉谦很厉害,你就算不回去他也快摸到门边了。”

    他走过来,袍缝里露出雪白的府绸裤腿,“你的伤还没好,回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唐迎语气坚定,“我等染秋醒了就回去,家里还有个放心不下的人,我这几天不在,怕是她也不太好了;我也要和继母正式的摊牌,我手里有能毁掉她的证据,她若再敢犯我,这个太太就真的当到头了!”

    一道明亮适度的目光在她面上巡视,“既然是沈家内宅之事,外人也不便置喙,只是内宅虽不是战场,却也暗藏刀光剑影甚至更为危险,小唐将军不畏惧同叛匪贼人刀刃相见,却未必适应内宅的阴谋诡计,所以……”

    他郑重道:“还请小心为上。”

    “嗯,一定会的,之前已经交手过几次,也算有了教训……请问,庞七公子她现在何处?”

    陆仰换了略轻松的语气,“她去休息了,一晚上都在救人,她也甚是劳累!也就是她年轻敢为,不会畏首畏尾的,否则,这样的病症若交到老庞先生手里,是一定不肯这么冒险的。”

    “唐迎亦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庞公子的感激之情!”唐迎叹了一口气。

    “不用时时挂怀,她救人是应我的请求,你并没有欠她什么……至于我,也早已说过了,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就沉稳的向外走去,脊背挺直如青峰玉仞,唐迎看着忽然想到:不知国公夫人是谁?怎地在这山苑里从未见过呢?

    也不知这世上可有能与他相配的女子。

    沈家,到了沈荞失踪的第二天下午,沈近山也开始着慌了。

    这怎么看着都不像好事了,已经大大超过了贪玩或赌气的界限。

    小秦氏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脂粉未施脸色有一点黄,头发也是随便一绾,只用个玳瑁梳篦插着,李嬷嬷满面愁容的陪着她,不住安慰她:“太太莫急,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啊!”

    沈近山掀开茶杯盖一看,心烦意乱的一推,“有没有甜羹甜汤什么的?我不想喝茶!”

    小秦氏忙吩咐丫头,“端红枣杏仁汤来!”

    “都是妾身不好,不该答应她出门去的,我的珍娘,若是真有个不测,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姐姐?”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

    沈近山一看她眼泡都是肿的,心下一软口气就松动了:“你是有错,怎么能让她自己出去呢?即便出去了,为何不多叫人跟着?还让她放了车夫先回来,你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怎么这件事做得这么没有章法?”

    小秦氏慢慢跪下,也不解释,只低着头抹泪。

    李嬷嬷也跪在她身边望着沈近山道:“老爷请恕太太偶尔的疏漏,前几天太太的后槽牙发炎,夜里睡不着,连饭都吃不下,人也瘦了一圈了,三小姐出去那日,太太也是派了个婆子跟着的,小姐到了宁远斋只带了丫头一人上楼吃饭,冯大掌柜单独见了她,两人在包间里聊了半个时辰呢,后来小姐就让丫头下楼吩咐婆子和车夫先回府,自己带着丫头从厨房的后门走了,恕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般行事,还真有点像是……像”

    “像什么?”沈近山背着手走到她面前,黑玉扳指还在快速的摩挲着。

    “老爷您别生气,老奴才敢说呢。”

    “说!”沈近山脸上已经腾起一股黑气。

    “像,是要私奔的样子!”

    “放屁!”沈近山一脚踹在她大腿上。

第157节 出离愤怒() 
李嬷嬷咬牙生生的受了,连揉都没揉一下,小秦氏低呼:“嬷嬷……你,怎么能为了帮我脱罪说出这样的话,珍娘她性子柔和做事有分寸,怎么可能同人私奔?你若再听了外面那些人的胡话回来乱嚼舌根,连我也要生气的!”

    “那些人,哪些人在说?她一个女孩家,哪里经得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近山暴着筋在叫。

    “不过是派出去找人的护院和小厮那些人,听说小姐一夜未归岂有不多想不胡说的……老爷莫生气,我自会追查下去,谁敢造谣生事,一律重重罚了再撵出去!”

    沈近山烦躁的摆摆手:“得了得了再说吧,人都不知道在哪呢,这都是后话!”

    “你说,这孩子能上哪儿去呢?”

    “难道被拐了?被绑了?……嗯,她模样生的美,不好!会不会被卖到勾栏教坊烟花巷里去了?”沈近山瞬间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

    “叫沈东,叫际儿来!快快快,把玉朝也叫来!”

    屋里只有李嬷嬷一个下人,还跪着,沈近山又踢她一脚:“你聋了吗?快去啊!”

    李嬷嬷咬牙站起来飞快的跑出屋子去,很快屋里进来三个男子,沈际站在沈玉朝后面,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际儿,玉朝,你们立刻带了人到前门外大栅栏、演乐胡同、勾栏胡同去找找看,看看你妹妹会不会在……”

    沈际和沈玉朝相视而惊,这个倒是真没想到,沈荞若是被劫持了,凭她的容貌身段,可不卖到那里去正可以赚个大价钱么?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说什么,领了人匆匆就去了。

    沈近山又磨了磨扳指说:“赶紧再找人去问问冯掌柜,珍娘找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老爷,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小秦氏眼光游移,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此时还有什么当不当的。”

    他一屁股坐下,丫头送了红枣杏仁汤进来,他把汤勺往桌上一掷,端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下去,随便将碗一丢。

    “老爷可知道冯子睿是谁?”

    “不就是个掌柜?难道还是皇帝不成?”

    “他其实是姐姐的青梅竹马……大约懂事起就倾慕姐姐的人才,他原本考了秀才是打算取功名那条路的,后来姐姐嫁了老爷,他就突然学做了账房,再做到掌柜到了宁远斋。

    姐姐还在世的时候,一年里两次去对账,也总会在宁远斋落脚歇息,冯大掌柜必定相陪!大约也是看着姐姐的面上,格外照应珍娘,上次还特地做了贡菜招待她,还说,珍娘随时想吃什么只管叫人去说一声,随时送进府来!……说来惭愧,我做太太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他送进来的菜呢……”

    她用帕子掩口,神情苦涩。

    到这,沈近山几乎是出离愤怒了。

    他一把握住小秦氏的下巴瞪视道:“当真?”

    小秦氏郑重点头,“绝不敢欺瞒您,老爷若不信,尽管去查!”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

    小秦氏泪雨涟涟道:“姐姐是椿娘最敬爱之人,她死后,椿娘一直内疚占了她的位置,况且姐姐品性高洁,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只会有损她的清名,我是岂能做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珍娘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冯子睿,这件事原本是要烂在肚子带进棺材的……”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冯子睿的事情,钱络儿也是知道的……”

    “我*妈的!”沈近山爆出一句粗话,抬脚就走,挟带着疾风暴雨大步向思芳园走去!

    小秦氏眼神阴鸷的看着被他扯破的竹帘慢慢起身,一旁的李嬷嬷握住她的手说:“别怕,就算一时找不到她,就算她还能活着回来,这个家对她来说,也已经像地狱了!”

    小秦氏闭上眼靠着她点头。

    “嬷嬷帮我收拾一下,晚上,我要去春行阁一趟,那东西,必须得找到才行!”

    …………

    沈萝服侍好刚歇过午觉的沈老太爷,就看见一个小厮在窗口朝自己看了一眼。

    那是沈玉谦的小厮,都跑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有事。

    沈萝稳当当的对沈援说:“爷爷您自己在这里坐坐,我才刚想起来姨娘叫我描两个五毒肚兜的花样子,我这就给她送去,省的她惦记,晚饭也在那儿吃了,您不用等我的……”

    老太爷精气神也不好,只朝她摆摆手:“去吧,你姨娘的事最要紧,我这里没事的……”忽然想起什么来了问:“哎?明儿该是珍娘来吃晚饭的日子了?记得叫厨房卤牛肉啊!”

    沈萝神情一滞,随即笑道:“珍娘,明儿怕是来不了呢……最近父亲给她找了好几个师傅在学刺绣女红写大字呢,还给布置了不少功课。”

    一看老太爷露出失望的表情,沈萝赶紧说:“我也没说她一定来不了,待会儿我见了她问问她。”

    “学那些个做什么?杜家又不想娶个绣娘裁缝,依我看呐,珍娘聪慧的很,学点管家手段就行了,大不了陪嫁的时候多带几个管事媳妇儿,老二这人是一贯的不着调,做事分不清主次的……”

    沈萝笑着将他的轮椅推到窗前,又把湘帘放下几寸以免晃眼,茶水和点心放在手边才匆匆出来。

    小厮早就急的跳脚转圈圈了,“二小姐快去看看吧!老爷正在姨娘那里大发脾气呢!”

    沈萝听了面色顿愠,随即拎着裙子就往北府里跑。

    冲进屋里一看,不由得气白了脸,屋里东西已经砸了一地,沈近山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在拍自己的天灵盖,一张脸黑烟直冒在叫:“我知道你一心要包庇她!我再问你一遍,他二人到底有没有首尾!”

    钱姨娘坐在床沿上哭的泣不成声,小君跪在地上用手捂着她的小腹,吓得不停在叫:“姨娘啊!求求您别激动啊,姨娘您不能伤心啊,小心孩子呀!”

    沈萝在那瞬间就被沈荞附体了,峨眉一立气势汹汹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姨娘好好的在屋里保胎又碍着您了,您是觉得她过得太顺利,特地来搓磨搓磨的吗,这孩子您是不打算要了?也行!我这就叫宋大夫来,趁早打了干净!”

第158节 父女大战() 
说着就对纤云说:“你现在就去抓堕胎药!快去!一刻也莫要耽误!”

    纤云也哭着往地上一跪摇着她的手臂道:“小姐你是糊涂了吧,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堕胎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是快去劝劝老爷吧!”

    沈近山听了吃惊不已,然后就看向钱络儿已经凸起的小腹。

    踢开被他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过去:“你怎么样?肚子可难受?”

    钱姨娘不理他也不抬头。

    沈萝冷冰冰的说:“难受又怎样?不难受难道您是打算继续逼迫她?”

    沈近山看她一眼:“混账!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这是跟谁学的?珍娘?”

    听到他说起珍娘那嫌弃加怀疑的口气,沈萝心里一惊。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刚才听他说二人有了首尾,是说珍娘?那也不对,若真是珍娘的话,也不该到这里来闹事啊。

    钱姨娘擦干泪说:“老爷,我以我腹中孩儿的名义发誓,夫人一身行的端做的正!品行无可挑剔!她对冯掌柜绝无半点私情,至于您说的珍娘失踪了和冯掌柜有关,我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珍娘两天没回家,我觉着,定然是……遇到不测了!”说完又放声大哭起来,一声声直唤着夫人,大小姐的……

    沈萝快气疯了,径直走到沈近山面前道:“您可好!我们苦苦瞒了两天不想让她知道,你一来就给捅开了,还又摔东西又骂人又猜忌的,看来您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纤云,去熬药!这孩子姨娘不生了!”

    她目光森黑的走到钱姨娘面前:“姨娘,你说过的,有我这么一个姐儿此生足矣,那么,肚子里这个不要了,犯不上为这样的男人遭第二次罪!从你有了他开始,你看看你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心疼你也没有用,架不住有人嫉妒有人害的!咱们不生了,可好?”

    钱姨娘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萝姐儿啊!姨娘也后悔啊,早知这么多磨难,我当初也不要他了呀,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五个月已经是个人了呀!呜呜呜……一个人,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萝也大哭起来:“可是,这府里老爷不像老爷,太太又不想太太,一日都不让人安生呀!姨娘,别生了!别生了!”

    沈近山大吼道:“胡闹!胡说八道!我的孩子谁敢说不要,谁敢动他,我第一个不饶他!”

    “动他的就是你自己!还有你那个举案齐眉的好太太!她几次三番的要害你的孩子,怎么不见你找她算账去呀!今儿这捕风捉影的事情谁告诉你的,肯定又是她对不对?

    她安得坏心谁都能看出来,偏偏你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你还像个鞭炮筒一样冲过来爆,现在她在屋里还不定怎么得意怎么高兴呢!你就是她的一杆枪,让你打哪儿就打”

    啪!沈萝脸上挨了一巴掌,瞬间浮起一个红掌印来。

    沈近山兀自抖着手瞪着女儿,其实他虽然脾气暴,却从未动手打过孩子的。

    “萝姐儿!”钱姨娘发出凄厉的一声叫,刚要起身就晕了过去。

    屋里的混乱顿时再升级。

    这时远远匆匆带了宋大夫进来,宋大夫一看又是狼藉满地的,只微微摇了摇头。略一施针后钱姨娘悠悠醒过来,宋大夫又察看她的脉相,蹙着眉头良久才又拟下方子,还没动笔,沈萝脸上又是泪又是掌印怪异道:“保胎药?”

    宋大夫诧异的抬眼,胡子抖了一下“是啊,姨娘气血沸腾定然影响到胎儿……不然小姐要开什么药?”

    “堕胎药!”

    “你给我闭嘴!”沈近山一脸戾气跺脚道,“宋大夫,您好好开方子,大人孩子都得好好的!”

    “萝姐儿你现在给我回去!好好禁足几日,再敢多说一句莫怪我!”

    沈萝站着不动,眉毛微微蹙动,语气冷冰冰的说:“保下来了又怎样?珍娘一个嫡女尚且过得这样惨,一个庶子庶女生下来又有什么意思?看看我,再看看茹姑,又何必再造这孽?”

    话确实说的戳心了点,沈近山本就疑心大秦氏的忠贞,又怀疑沈荞的失踪和冯子睿有关,甚至联想到她的沈家血脉是否纯正,加上这两日找她闹的府里兵荒马乱的,就彻底暴怒了。

    抬手就又给了沈萝一耳光。

    钱姨娘发出一声哀呼!掀了被子便要下床,小君和远远只好死死抱住她。

    “老爷!”

    钱姨娘气的浑身发抖,“您怎么还敢打萝姐儿?您凭什么打她?”

    她固然爱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沈萝也是她的心头肉和支柱啊。

    “她说了什么混帐话你没听见么?哪有逼着自己姨娘打掉孩子的姑娘?可不是疯魔了,这可是悖人伦大逆不道的话啊!我再不管教她还得吗?啊?!”

    他困兽似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个脾气嫁去凌家,动辄就顶撞公婆,说些胆大狂妄的混账话,就算凌公子能容她,凌老爷凌夫人能不能容她?迟早被休了回家!”

    他手指直指着沈萝的鼻子厉声道:“你给我听着,以后再敢说这种话,凌家来提亲的时候,我只能推了去,可不敢把这种败门风丢面子的女儿往外嫁!……说来你还是二姐,还不如茵儿乖巧懂事!”

    沈近山也红了眼了,他这人一生气就上头,盛怒之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必要当时将对方斩于马下才解恨,事后想起来后悔也是常事。

    钱姨娘抱着沈萝替她揉脸,沈近山是戴着黑玉扳指打的,颧骨上已被撞红了一块,纤云一边哭一边吩咐婆子“快去拿煮的热鸡蛋来给小姐敷脸!”

    最戳心的话当然是说和凌家的婚事,沈萝听了后只觉得有一把利刃扎进了胸膛,疼的身子都一抽,眼泪就哗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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