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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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狮记-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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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慢慢红了脸说:“不会,这里清静,可以心无旁骛的看书,有些书在高门大宅里是看不进的……”

    “所以菎臣哥哥才考中了解元呀,说明这里风水也好!”沈茵口吻天真,星眸直闪。

    沈荞却带着茹姑已经到了廊下要进正房,杜菎臣同沈茵客气了一句就赶过去照顾她二人。

    “三表妹小心,这里的门槛比家里的高!”

    “这是为何?”

    杜菎臣腼腆笑道:“山中难免有虫鼠蚁蛇之类,樟木的高门槛也可挡一些在外面。”

    厅堂布置的简单质朴,不见奢华,可见杜菎臣的内心是素净的。

    榉木八仙桌上摆着八样冷菜点心,管事模样的一看人来了忙上前见礼,杜菎臣道:“上热菜吧!想必大家都饿了。”

    嗯嗯,茹姑却拉着沈荞的袖子,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

    茹姑脸上绯红两脚局促,却又说不出话,沈荞猜她是要上官房。

    屋里伺候的丫头也都是有眼力的,已经有一个身穿豆绿小袄的走上来一福:“小姐请随奴婢来净面洗手……”

    茹姑马上就听懂了,主动拉着沈荞去了,路上沈荞在她耳边说:“以后要去官房记得说出来,要做什么都大方说出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知道吗?”

    西厢房一半做了浣洗的净室,另一半做了官房,洗手盆旁澡豆巾帕齐备,十分干净,伺候的丫头也训练有素,估计也杜府里带出来的。

    再回来厅堂时,沈玉朝和杜菎臣俱已坐下,诡异的留了三张位子,两人中间有一张,对面有两张。

    沈茵在沈玉朝身旁咬着下唇踌躇着,她不想和茹姑坐一起,却又不太好意思坐在两人中间,那张位置十有八九是给沈荞留的。

    沈荞带着茹姑往二人对面一坐,其实,除了沈茵对她有歧视外,这个像蘑菇一样连阳光都用不着只要有点露水就能生存的女孩子,实在是乖的让人心疼,杜菎臣这一路过来也早就心知肚明,她看起来似乎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却是沈荞一心护着的人,因此他对茹姑说话时声音十分轻柔,也不会贸然离她太近。

    只剩最后一张位子,沈茵就窃喜着坐下来,沈玉朝瞟了她一眼。

    “菜色不够精致,只能保证新鲜并温热,稍解饥渴而已。”杜菎臣虽然还是脸红,但话说的流利多了,可见害羞的毛病只要锻炼就能些改善。

第95节 戒台的护身符() 
沈玉朝道:“这个地方能有这样一桌菜已是奢侈,若不是你提前布置,我们早就做好了干粮填饥的准备……话说这贴饼,做的十分好,我去年曾到过陕西,就在一家老板姓花的岐山面馆里吃到过这样的饼,回了京城后到处去寻,都没有这么正宗的,不曾想今儿在这里吃到了!”说着又慢条斯理的拿起一块,裹了葱白肉丝细细嚼起来。

    沈茵侧目道:“哥哥出门在外还是少吃些生葱吧,不会有味吗?”

    沈玉朝眼都不抬:“你离我远些就好了,再说这生葱又脆又甜,本就适合用来裹饼,似你这种吃法,只吃了一半而已,根本不地道!”

    杜菎臣附和道:“玉朝兄说的极是,正该这样吃的。”

    一转头,沈荞早卷了葱丝和肉、凤凰蛋一起津津有味的嚼着,茹姑看了也有样学样,两个姑娘各一双皓腕捧着金黄色的饼,樱红小口咬着倒是十分有趣生动的画面。

    沈茵不愿意看下去,便随手夹着一根碧绿的根茎菜歪着头问:“这个叫什么菜?我们家从未见过!”

    杜菎臣道:“是一种野菜干,去秋在一日间暴晒成形,想吃的时候温水一泡即可!”

    “难怪吃起来并没有很多水份,却是脆脆的,像菜薹一样!”

    “是。”杜菎臣笑得暖暖的,看得沈茵心里没来由一动,就低了头思虑起来,其实二房里,沈近山虽心肠不坏却是个急躁脾气,沈玉朝又冷傲不亲,沈茵还没有见到过温和的男子,因此格外对凌安许和杜菎臣这种性情平和的公子没有抵御能力。

    饭毕,稍微喝了点茶水,杜菎臣的贴身仆从跑进来说:“公子,我在山坡上看过了,戒台上的仪仗和锦衣卫都撤了黄伞也收了,里面的贵客想必是走了。”

    沈玉朝说:“这个点理当是用了寺里的斋饭后回去了。”

    杜菎臣细心的问了三位小姐可否出发,沈荞和沈茵都说可以,一行人便离开了小院向更幽静的一条山径走去。

    两旁果然开满迎春,远比家里院中和路上的要繁盛的多,枝条毫无顾忌的长着,小黄花见缝插针的开着,看得人心情也欢快起来。

    “再走几步便是山茶园了,这里的品种比红螺寺的,甚至比兵部刘尚书府里的品种都不差,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罢了!”

    兵部刘尚书,沈荞的背影微微僵硬了一下,没有人发现。

    “这里最好的品种十八学士、海榴、踯躅、松阳红、和花鹤令!”

    “那种花瓣里有丝缕白纹的便是花鹤令吗?”沈荞问道。

    见是她发问,杜菎臣的眼睛更加和煦明亮,脸也更红道:“是的,三表妹若是喜欢我可以送几盆过来!”

    沈荞点头道谢,沈茵在一旁问:“三姐姐有了,我有没有呢?”

    “两位妹妹都有,过两日我就叫人送来!”

    “这一片山谷的土壤略带酸性,在京郊也算难得,温度也适宜,十分适合种植茶花”杜菎臣继续说着慢慢往前走,他肩宽挺拔,一身的儒雅书卷气尤甚凌安许,凌安许身上富贵气更重一些,他却更亲和质朴。

    他一指一条一人宽的石阶山道说:“沿着那里走下去便是潭柘寺的少师静室了、那里有歇心亭、龙潭、御碑等,我们慢慢的走下去,逛了小半个山坳三表妹可累?”。

    沈荞摇头说,“不累”

    沈玉朝问:“寺里走上一圈后仍旧要返回吗?”

    杜菎臣说:“不必,车马在寺前正门等着。”

    他转头问沈荞:“三表妹可小心些,前两日落过雨,仍有些滑。”

    沈玉朝不明不白的笑了一下就有了几分不同的气质,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看谁都不惯的样子,可惜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你看我做什么?”他皱了眉问。

    沈荞收回目光说:“好像是没见过二哥哥笑!”

    他脚底一顿竟然有些窘。

    “那是啊,你眼睛才好了几日?……这样同兄长说话可太轻佻了!小心我罚你。”沈玉朝沉下睫毛说,他的睫毛很浓密,显得眼睛很黑,虽然并不很大却总能吸引人去看,偏偏他不大愿意和人对视,就有点神秘感,和明朗的凌安许和亲雅的杜菎臣相比,他的沉和冷是另一种风格。

    “是啊!三姐姐今日话多,可有些失态哟,难道是因为菎臣哥哥的缘故?”

    杜菎臣生怕沈荞面皮薄恼了,忙说:“三表妹说的不错啊,我也甚少看见玉朝兄笑呢……”

    一旁的沈茵重重的扯了一下帕子,与茹姑擦身时差点踩到她的脚,逼的茹姑晃着向后退了半步,沈荞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四妹妹,走山路还是要小心些!”

    “多谢三姐提醒”沈茵挣脱她的把握,只觉得她手劲极大,手腕子都有些麻麻的了,忍不住回头刮了她们两一眼。

    沈玉朝走到她身边淡淡道:“茵儿骄纵惯了,回头我说说她”。

    沈荞不以为然道:“不必,我自有办法治她。”

    一路沿着石阶而下进入了潭柘寺的后院,沈玉朝问:“那口宝锅可是在天王殿前?”

    杜菎臣指着中路道:“正是在中路的天王殿前,其实,东跨院北房西次间那里还有一口更大的锅,一次煮粥能放米十石,需八个时辰才能煮熟,由于锅大底厚,又是文火慢熬,熬出来的粥既粘且香。”

    沈茵走过来吐吐舌头道:“那一早起来熬,天黑了才能吃的上呢,若是第二日一早要吃,前一日便要开始熬了,吃碗粥也这么难!”

    见她有几分俏皮,杜菎臣红着脸笑道:“四表妹说的有趣。”

    由于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上香,大家便只沿着中轴线看了宝锅之后就绕到了西路,只见西面一高高的戒台,西面一颗大银杏树一颗白华松壮丽高耸,树枝上却挂满杏黄色的护身符招财符避祸符等等,东面一口大石缸却犹如池潭一般。

    沈茵忽然兴高采烈道:“我要去挂一个护身符!汤家大姐姐说这里的护身符是很灵的!”她转头看向沈荞,“三姐姐陪我一起去吧!”

    沈荞摇摇头,“我没什么要保护的!”

    沈茵凑近撒娇道:“陪我去嘛!你没有难道茹姑也没有?我是想求个姻缘符,一个人不好意思嘛……”

第96节 觉园() 
沈玉朝一看两人咬着耳朵就知道是姑娘家的事情,他对杜菎臣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们下来,这边有个石碑刻的楞严经,还是唐代的……去看看。”

    沈荞带着茹姑站在银杏旁向下眺望,沈茵已经从小僧手里请好了符,树旁有个五六层的小梯子,小僧双手合十问,“女施主可要小僧帮您挂起来?”

    凤仙上前道:“不要小师傅挂,我帮小姐挂,梯子借我一用!”

    小僧再行礼道:还请格外小心,便走了。

    凤仙一步步攀上梯子问:“小姐要哪根树枝?”

    沈茵踮着脚说:“不要同别人的绑在一处,再高些,再向东面些!”

    沈荞回头道:“莫要爬太高了,当心摔下来!”

    凤仙不服气道:“我三四岁就会爬树的,比这高多了,三小姐可别吓唬人!”

    为表示自己艺高人胆大,她又向上爬了一层。

    “我要那根!像个佛手似的,就要那根。”

    沈茵在树下指着一支像托掌形状的枝条大声在叫,凤仙侧转过身子将带子牢牢的结住,不放心还多打两个结,又拨楞了几下。

    “好了!小姐,咱们的跟谁都不碰着,正朝着大殿……”她得意的拍拍手,衣袖还带了几块干松的树皮下来。

    说来不巧,树枝上一点碎屑突然落进眼里,她不敢用手揉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带动身子晃了晃只踏了前半掌的右脚就打滑了,重心一偏整个梯子也晃了起来,“呀呀不好,小姐快躲开!……我要掉下来了!”

    沈茵眼见她剧烈的摇晃,忙尖叫一声抱头就跑,沈荞快速判断后决定还是奔过去救人,此时凤仙已经像栽头的风筝一样牵扯下来,就在沈荞抱住了她的时候,大约是下跌的力道未消,凤仙竟鬼使神差的蹬了一下树干,推得沈荞向只及膝盖的栏杆冲去,沈荞冲过去时是面朝大树,背朝台阶栏杆,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又被推了一把只能连连后退!眼看沈荞就要跌下几米高的戒台……

    耳边骤然传来惊叫,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原来是茹姑扑过去拉沈荞,其实沈荞学过近身搏击,反应远比常人快得多,凤仙推她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果断放开凤仙,同时自己矮身一滚已经躲在了栏杆里侧。

    但是茹姑,她万万没有想到茹姑会来救自己,等她发现时茹姑的整个身体已经扑出去了,沈荞大惊之下反手死死一抓,只抓住了她的左袖,她自己侧躺在地上用不上力,茹姑毕竟也是个成年姑娘,这一奔力道甚大!

    沈荞只觉得手臂吃痛,眼睁睁看着茹姑从自己手里滑了下去!手里只剩下一截袖管,随后传来茹姑跌下去的声音。

    听见叫声的沈玉朝和杜菎臣也已狂奔过来,沈茵和凤仙对望了一眼后赶紧从台阶上跑下去,松香吓得脸色惨白跪下去抱沈荞,沈荞挥着手说:“我没事!快去看茹姑!”

    众人乱作一团。

    等她下了戒台一看,茹姑半躺在松香的怀里,发髻散了一半,脸上有血迹,却执拗的看着沈荞像孩子那样大叫:“珍娘,珍娘!”

    沈荞过来察看她的伤,发现她脚踝和手肘都有擦伤,左手掌不能动,一碰就嘶嘶的吸气,额头下巴都破了皮,小脸苍白泪痕狼藉,心里忍不住一痛。

    “这样子恐怕是手掌骨折了!”杜菎臣满面关切的蹲下去。

    “姑娘要不要试着转转她的脚踝,看能不能动?”这是对松香说。

    “先别动她,我已经叫人来把她抬到下面的居士寮去!”

    这不是沈玉朝和杜菎臣的声音,沈荞却觉得有一丝熟悉,回头一看就楞了,竟是当日在城西借车夫给自己的男子,那个叫华笙的青年人。

    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沈荞他也很意外。

    “嗯又碰见你?”

    这边也来不及回答,不远处甬道上已经跑过来几个拿着担架的小僧,几人小心翼翼的将茹姑抬了上去,她躺下了却还在担心沈荞,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着沈荞的裙子。

    “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快放开我,我不能走路了。”沈荞哭笑不得,什么叫关心则乱,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来帮沈荞,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玉朝踱过来冷冷的看着凤仙和沈茵:“这到底怎么回事?嗯?”目光如石碾子在两人脸上来回碾着。

    两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紧紧互攥着手,不断用眼神给对方信心,沈玉朝干脆叫:“凤仙过来!”

    沈茵抓着她不放:“她不是故意的!”

    “你慌些什么?难道我不能问问?”沈玉朝挑眉,眸子寒沉。

    沈茵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杜菎臣跟着担架已经走了八九尺远,回过头道:“玉朝兄一起过来吧。”

    沈玉朝闷哼了一声向前走去,沈茵和凤仙跟在后面,沈荞忽然转头,双目似电射向两人,吓得两人脚下一顿。

    “把她抬到东面居士寮的觉园去”天青色布袍的华笙说。

    几个小僧仿佛有点迟疑,“觉园?……居士不在,没有安济师傅的允许,我们不能去的。”一个圆头浓眉的在说。

    华笙淡淡道:“居士在,只管抬去好了!”

    几人还是迟疑,青衣公子只好又说:“这位小姐是居士的朋友,去吧!”

    沈荞听得莫名其妙,“太麻烦公子了,我们还是去厢房吧。”

    他没有什么表情道:“觉园里有专门治跌打的药,也有床榻可供歇息,她又弱质纤纤的,还是去吧……”

    杜菎臣也说:“还是去吧!”他也担心茹姑伤势重,毕竟人是他带来的,真有个闪失回去也难以交代,大不了好好酬谢一下那位居士,报答他的善心就好了。

    半盏茶功夫,大家来到一个清幽的小院子,白墙黑瓦青石,从棒槌形的边门进了内院,只见半膝高的几株地柏长得憨态可爱,正房关着门,竹帘密垂着,华笙领人进了右边的次间,靠墙果然有一张老竹榻,颜色黝黑像涂过黑漆似的,上面铺着深灰色的细布棉垫,还有两个墨色的引枕。

    他细细查看了茹姑的伤后说:“她手掌骨折了,手臂脚踝都被撞伤,这个样子今日不能动弹,恐难出寺去了……”

第97节 明瓦屋() 
几人都面露为难的表情,他又道,“这当然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此刻已近申时,本来京城的香客也会在栗园庄的奉福寺休息一晚第二天才回去的,奉福寺的住宿条件远不如这里……要不要住下由你们自己决定。”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说:“不过这里最多能住两三人,其余的人还是要跟知客师傅借了禅房或者到奉福寺去住的。”

    他语气平缓,说的也都是实情,大家都默默的点头。

    杜菎臣道:“这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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