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近山眉头一皱,脸上一寒。
“你看你可不就是宠坏了?你看看萝姐,人家也是姨娘生的,多么的懂事守礼,从来不让人操心,你看,所以运气也好,连凌家大公子都能看上她!你再看珍娘……”
沈茵彻底气疯了!
捂着耳朵跺脚喊道:“闭嘴!我不要听!我要不听!”
“我娘是太太!才不是什么姨娘!你被那骚狐狸给迷住了眼了!我娘她尸骨未寒,就想着要把我关进小满园了……定是那歹妇挑唆”
“啪!”沈茵的小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沈近山沉着脸早就厌烦了她的歇斯底里,对身边的人冷冷的说:“带小姐回去……如此不知好歹,叫婆子看着她跪满两个时辰再说!若再闹,就掌嘴五十!”
沈茵慢慢止了哭声,看着似乎不认识的沈近山。
他意气风发,穿着以前不穿的鲜亮颜色,样式也新潮了许多,这个一心一意要迎娶小寡妇进门的爹,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爹了!
她的天地已摇摇欲坠,再也没人无条件的护着她了……
哥哥?哥哥在哪里?
她抹了把眼泪失魂落魄的走出去。
去找哥哥,沈玉朝总不会不管她吧……
……
程依依今儿穿了件梅紫色的谷纹缎子小袄,下摆垂着同色坠银珠的流苏,行动之间流苏发出非常轻的声音,下身是条麦色的丝绒裙子,裙尾绣着点点樱草,头上带着双飞燕金钗,燕子嘴上吊着一粒浑圆的白珍珠,圆润的耳垂上戴两粒葫芦形状的金珠滴溜溜的转着,身姿那么娴雅,首饰却都选了灵动的,这是一种颇有心机的诱惑。
果然沈近山眯了眯眼一笑,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隔着屏风的沈茵顿时胃口全无,丢了筷子闷闷的坐着。
沈苞笑眯眯对着沈萝说:“二姐姐尝尝这个蟠龙菜,特别好吃!”
卷卷的睫毛瞟了沈茵一眼后说:“知道今儿有回门宴,程姨特地从宁远斋定的……四姐姐最喜欢这个菜!”说完帮沈芸也挟了一块。
沈茵怨毒的目光射向她。
沈苞假作不知。
“还有这酿金瓜,也是四姐姐喜欢的……对了,等二姐姐出阁那天,也让宁远斋送几个招牌菜过来。”
“你说够了没有?”沈茵黑着脸瞪视着她。
沈苞惊讶的看她一眼说:“够了,够了,五姐可是有话要说?只管说,妹妹听着呢”
沈茵哼出一声,“你就什么都捡沈荞剩下的好了,菜也是,男人也是……”
这话难听到一定程度了,沈苞听了一脸委屈说:“若是在穷苦人家,姐姐穿下来的衣裳鞋袜给妹妹穿,也算不得丢人……哦,苞儿懂了,定然是四姐姐的东西没有先到五姐那里,菜也就算了,就是不知道男人说的是谁?”
那边沈近山听见了,警示性的咳嗽了一声,他知道沈茵又在作怪了。
沈茵压低了喉咙说:“这个人是谁你心里没数吗?哼……沈荞甩了的男人你却没脸没皮的贴上去,也不嫌不害臊!”
沈苞也有点气了,忍了忍道:“有一种人自己做过的龌龊事记不得,倒是时刻不忘记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贴便贴了又怎样?关键有人想贴都贴不上呢!送去的柳叶合心绣帕都让人退了回来,这脸打的都肿了吧?……好歹我做的檀香木书签他还用着呢!”
沈茵腾地站起身,袖子一拂便打翻了身前的一盅豆腐丝汤,温热的液体顺着桌子流下来,孔雀蓝的裙子上马上湿了拳头大一片。
终于坐不下去的简氏和徐堂燕过来了,随后是被沈近山用眼神求过来的程依依,沈茵气得嘴唇发抖,一副想要去撕了沈苞的架势,凤仙忙着为她擦汤汁。
简氏忍着气问:“怎么回事?这汤是谁放的?怎么能离桌沿这么近呢……可曾烫了五小姐?”
听这话,便是不想事态升级,就地掩埋了。
一个丫头忙跪下认错。
看见程依依来了,简氏挤出个半咸不淡的笑说:“既然二房的事都是你在管,那我就不管了,只一条,国公爷还在呢,别搅了他的兴致!”
然后警告的瞪了沈茵一眼,又瞟了瞟徐堂燕,示意她留下来帮着处理,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换了一张慈祥的笑脸:“苞儿来,帮我剥对虾!”
沈苞甜甜应了一声起身,扶着祖母向主桌走去。
程依依清淡道:“五小姐要不要去换身裙子?”
虽然感到汤已经渗入了衬裙,沈茵还是脱口而出:“用不着!”
程依依脸上不带一丝火气,声音也没有起伏说:“还是,去换了的好,听说前几日五小姐才罚了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吧?……两个时辰下来膝盖本就受了伤,若再着了凉寒气就会长驱直入,小小年纪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第295节 整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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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茵猛地抬头看她,只觉得那双秀目深的吓人,她人小小的,像个扇坠儿似的,怎么就莫名的给人压力感?
她说的话和秦椿平时说的差不多,为什么听了背上发凉呢?
这不是劝慰,只是不带感情的陈述,如果自己的膝盖真的落下毛病,她会心疼才怪!
是啊,再也没有了!那个一心护着自己,可以从别人嘴里夺下最后一粒糖给自己的人,她再也不在了!
现在这些人,一个个巴不得自己倒霉!
四面楚歌的她突然泪流不止,又想到前几天见到的沈玉朝,是那么消沉颓废,两腿交叠在炕上躺着,自己跟他哭诉了半天,只换来古井般的沉默。
等她哭够了,沈玉朝忽然半死不活的说:“以后那些闹了没好处的事,还是省省吧,何必一次次把自己置于被欺辱的境地?……你也该学着动点脑子了,这内宅里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可是你妹妹!”
看她执迷不悟,他不耐烦的换了条腿补了一句:“沈苞比你还小呢,心计和手段都比你强多了,与其乱发脾气被她利用,还不如向她学一学……”
失望已极的沈茵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我去换……”她拉开椅子昂着头向外走去。
徐堂燕看了程依依一眼。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一下子就让炸药桶一样的沈茵偃旗息鼓了呢?
沈茵走后再没有回席,好像也没人在乎。
当晚陆仰被安排在最好的客房里,唐迎还回到春行阁,茹姑陪她睡。
夜里,茹姑一直舍不得睡去,一双亮灿灿的眼睛就在枕头旁边看着她,唐迎转过来对着她说:“以后可不能这样看着沈际啊……”
黑暗中也不知道她脸红了没有。
“不会这样看他的”茹姑小声辩解。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唐迎问。
“……”
“那么,你喜欢他哪里?”
“他聪明能干……而且还好看……”
唐迎无语,是啊,谁不喜欢聪明又好看的呢?自己第一次看见陆仰的脸时不是也七晕八素的吗?到现在也常常被他的男色所诱惑……
“珍娘……”茹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我有点害怕……”
“什么?”
“我以前是个不干净的人。”
唐迎粗鲁的打断她“胡说!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不干净!你是个好姑娘!”
“不是那个……”
茹姑伸出手攥紧唐迎的被褥。
“我受过伤……以前,有很多血从身体里流出去……疼的不得了……”
唐迎听了心里一揪。
“三婶婶也在担心,怕我,以后不会有小孩子了……”
“……”
唐迎握住她冰凉的手,想用自己的热量温暖她。
“不怕的……”她安慰道。
“我认识最好的大夫,我请她来给你看病,一定能治好!”
黑暗中茹姑哽咽了,悉悉索索擦掉了眼泪,半晌才嗯了一声。
“你放心,我明儿一早先去看望舅母,然后就去找庞七,请她来给你看病。”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一早拜别了沈近山和简氏后,陆仰便带着她去了秦府。
秦岫亲自在大门口迎接。
他瘦了,但人还算好并没有垮掉。
唐迎直接去内院看言氏,陆仰由秦岫领进了小书房去。
言氏一看见她眼泪就下来了,刚要下床唐迎就叫:“舅母别动!”
她疾走几步按住了言氏的腿,旁边的丫头帮着把腿又塞进被子里,屋里炭盆烧的很暖,有一股药香和清凉油的气味。
“快去开窗换气!”言氏吩咐。
“不用了!”唐迎坐在她床畔。
“开开吧!我这里又是膏药又是万金油的,别熏了你!”
“……舅母,您别担心!”
言氏憔悴的低下头去。
“我也不全是担心,天冷,本来就身体不好……当然,主要还是怕他在里面受罪!”
她抬眼看着唐迎说:“你说他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右侍郎才做了不到一年,他又不贪钱不图名的,整日里忙得看不见人,病了都不肯休息一日……一心只想着他的伟业,他的抱负……”
说着掏出帕子擦眼泪。
“您别多想了,事情也许不像表面上看见的那样……”
“国公爷正和哥哥说话,要紧的消息一定会传递,该做什么他们也一定会去做,眼下您保重身体最要紧,哥哥的婚事即在眼前,还等着您操持呢!”
言氏未必真听得进去,却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放心,我这身子躺躺就没事了,你舅舅的事,我也日日上香祈祷,相信他日常的所作所为皇帝和同僚也都看在眼里,也不会……轻易就,就判定他有谋反之心。”
“是是是!”唐迎点头。
“舅舅的老师是萧霆瑞大人,当时是他举荐的舅舅,他那么器重舅舅不会不管他的……还有国公爷,也在积极搭救他……咱们可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切不可自乱阵脚!”
就这么陪着言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外面小丫头在说:“大少爷来了!”
棉帘子一掀,正是秦岫。
他眉头略有舒展,神色轻松了一些。
进来后先和母亲请安,然后对着唐迎说:“珍娘辛苦你了,国公爷在书房里等你,说你们还有事……”
唐迎走近他说:“舅母身体不好,岫哥哥还要多照顾她,还有你自己,也要注意休养……”
秦岫连连点头。
出了院子,陆仰正背着手站在一棵橘树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见了你舅母了?”
唐迎点头,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的脸庞。
“怎么了?”他微微皱起眉头问。
唐迎走过去拉住他的袖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好!”
他笑了,和陆紫姝很像,犹如湖面上突然飞过一双大雁。
“我们回去吧,庞七那里我亲笔写封信叫人送去,她只要有空,一定会去给茹姑看病的……”
“会吗?”唐迎并不十分有把握。
“你不相信我?”
“不是啊,她现在不是还恨你吗?”
陆仰轻笑,伸出手指背刮一下她的脸颊,然后牵过她的手向外走去。
“恨,但她会去的。”
回到山苑的时候已是天黑。
整个山苑灯火明亮,像一条发光的盘龙,唐迎站在马蹬上的时候顺便欣赏了一下山苑的全景,觉得它美丽得像个梦境!
“好看?”陆仰问。
“等元宵节时全挂满了彩灯,我带你到后山上去看!”
“元宵节我们不在国公府里陪着奶奶吗?……对了,我们也可以带着她一起回来欣赏夜景啊!”
他揽着她的肩慢慢往里走。
“奶奶来过这里吗?”
陆仰似乎沉默了一下,嘴里喷出一团白雾说:“还没有……”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带她一起来!”
他转过头看她,眼光非常温柔。
唐迎觉得自己又被诱惑了,特别想一头扎进他怀里。
“当心!”她过门槛的时候罕见的绊了一下。
简直丢人到家了,想她唐迎可是会轻功的啊,上房揭瓦都不在话下,现在居然被门槛给绊了。
由于两人只顾着赶路不曾吃晚饭,平娘子便叫人送了一桌简单的饭菜进来。
唐迎换了家常衣裳就挨着他坐,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笑。
“不饿吗?”
他笑着用鼻尖点她的鼻头。
“饿了!”
“那就吃饭。”
陆仰端过饭碗,夹了一块金灿灿的茄汁煎鱼,再放几根碧绿的韭菜炒银芽,一勺虾仁豆腐。
唐迎接过来埋头就吃。
“迎妹?”
哎?唐迎从碗里抬起头看他。
这语气……这眼神,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我的呢?”他问。
唐迎明白了,原来这人在撒娇啊!
于是照原样给他也布了一份放到他面前。
“我想喝汤。”
唐迎拿起瓷勺舀一点轻轻吹凉,喂到他嘴边,他乖乖喝下去,眼睛始终看着她,星光在跳跃,鼻息馨香。
“亲一下!”
唐迎乖乖凑上前吻了一下带着鸡汤香味的嘴唇。
“不够。”
那就再狠狠亲一下好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拉她过来圈在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细腻温柔的仿佛在吻一个婴儿。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随风斜斜的飘着,抚摸着整个天地。
屋内暖黄的烛火辉映在他眼里,唐迎看得醉了,心思却恍惚一飘。
原来,到今天,她重生已整整一年了。
甜甜的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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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迎和陆仰搬回国公府的前一晚。
早早哄着她上了床的陆仰顺着自己心意和她结结实实的欢娱了几场。
已经熟悉彼此身体的两人完全知道该怎么享受醉人的时光,又该怎么取悦对方;一个喜欢肌肤厮磨和无间隙的拥抱,一个喜欢绵密的亲吻和揉抚,一个喜欢缓慢细致,一个喜欢疾风暴雨……
餍足后的陆仰抚摸着她背上那朵花。
“小狮子先睡,我还有点事情处理下……”
“现在?”唐迎看看漆黑的窗外,寒风呜呜的穿行在树杈间。
从酉时末一直缠绵到戌时,这个点了,他还要去办事?还办的动?
“嗯……见一个重要的客人,他白天不方面露面。”
唐迎懒洋洋趴着点头,锦被在肩胛下裹着。
曼妙的线条在被子里,腋下那半个软圆有一点阴影,格外诱人!
陆仰的眼光离不开那里了……
干脆俯身去又品尝了几下才起身穿衣。
“不要等我,也许会很晚!”
唐迎点头,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她是被窗外的风声吵醒的,只觉得眼白清亮再无睡意。
陆仰果然还没回来,她穿了衣裳下床,简单梳了梳头又套了一件狐毛大氅。
染秋问:“您这是要出去?外面可冷的很呢!”
唐迎把手指竖在嘴唇边笑笑。
“明天就要搬回国公府去了,我想再看看山苑……你陪我一起去?”
染秋也穿斗篷。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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