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重生在一个瞎子身上已经够悲催的了赠品居然是一屋子心怀鬼胎的家人调查两个前身扑朔迷离死因的同时也揭开了满目疮痍的秘辛和惊天泣血的阴谋哦顺便还勾搭了一个冷仙暖男来平衡一下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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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地狱无光()
她睁开眼,唯见地狱一般的漆黑。
空气憋闷,新漆混合木料的气味萦绕在鼻,手一伸碰到的是木梳、镜子、项圈、丝帕等物,还有冰冷的木板,敲一敲,声音沉闷厚重,这分明是个棺材啊!
我没死?不可能啊,不管是谁被定光刀插进了心脏……都断无活路!
她颤颤巍巍的摸向自己的心口……
京城南居贤坊的北新仓胡同的沈家北府里,新设的灵堂里刚烧过纸,蜡烛、纸钱、锡箔燃后的气息弥漫如雾。
丫头松香临时被二老爷沈近山认作干外孙女,作为沈荞的义女承担守灵摔丧之责。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来,吹得两根长一丈四,宽七尺的丧幡翩翩起舞,像有人操控似的……子时了,小姐的灵柩马上要迎来第二日的祭拜,停灵七日后才送往城西的铁槛寺,再做三日的法事,下葬。
棺材里却传来可疑的“笃笃”声,她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手脚并用爬过去,大着胆子唤道:“小小……姐?”
棺材里传来更急促更响的拍击声,松香立刻像被鞭炮崩了一般嘶声力竭的狂叫:“快来人啊!来人啊!小姐没死!小姐活过来了!”
这大概是沈北府里一百年来最快的一次集结,整个大厅瞬间被主子和下人们围成一个扇形,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上百双眼睛的焦点便是沈荞那口乌黑锃亮颇具气势的杉木十三圆棺材。
死了的三小姐又活了!
这件谈资的价值简直无法估量!没有人不想亲眼见证这件事情的发生。
小厮徐徐移开棺盖,第一个冲上前去的是披着白狐大氅,头上一无饰物的妇人,她扒着棺材壁颤抖着唤了一声“珍娘?”
躺在棺材里的女孩子发出轻弱的回应,慢慢伸出了一只欺霜赛雪小手,映着被风吹得跳闪不定的烛火,众人瞪大了眼看见套着翡翠和金银镯子,还戴了红、蓝宝石戒指的苍白小手,如破土而出的竹笋一般凌空出现在棺材上方!
秦氏尖叫了一声“啊!”便仰天倒在沈近山的怀里……
和秦氏一起晕过去的,还有对这具身体极度不适应的沈荞!
她晕过去的原因源于一个可怕的发现,她发现借来的这个身子,原来她,竟然是个瞎子!
急火攻心又悲怆的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一张软香的床上,她不敢睁眼,老天何苦这么恶毒?死就死了呗,却还要在一个瞎子的身上重新受一遍罪!
“来人!”沈荞大声叫,发出的声音却细嫩细嫩的!
松香冲到她的床边兴奋的说。
“小姐醒了吗?松果赶紧去告诉太太!”
“站住!别去……”沈荞立刻拒绝。
她昨天就觉得这个家整个怪怪的,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等自己摸清情况后再说。
“让其它人出去!我有话问你!”
“哦……”松香心里奇怪的不得了,小姐向来随和没主意的,怎么此时说话这么果断简练?像命令一样……
“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姐连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是,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醒过来头昏恶心的,什么事都忘了!凡是你知道的,不许隐瞒一件件的告诉我!”
“小姐是小时候在花园里玩竹蜻蜓不小心摔伤了眼睛……从此就看不见了。”
“眼下我什么都忘了,只能依靠你了,你,能让我靠吗?”
“能!能的,小姐,我是大秦夫人亲自挑选的人,小姐七岁时我就养在您屋子里,夫人说过,要松香和小姐一起长大才会和小姐一条心!……小姐您大概不知道,松香原来是打算小姐出殡那天随您一同去见夫人的……”说完就啜泣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哦哦!我知道……”她随口应了一句。
虽然她并不怀疑小丫头的真诚,但随别人去死这件事也没啥好赞扬的。
外面丫头在通传:“老爷和大太太、四太太来看三小姐了!”
沈荞皱眉道:“就说我还没醒呢!不便见客……”
“这个,松香也不敢赶他们出去啊,要不小姐假装睡着,估计他们也不会久待的”
沈荞不耐烦的点点头,阖上了眼,松香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将帐子拢好,瞬间几人便到了门口。
床前站了几个人,颇有点向遗体告别的感觉,气氛奇怪。
一个中年男人温和的问:“怎么睡了这么久?”
松香答:“中间醒过……又睡了……”
“任谁在新漆的棺材里憋了几个时辰也不得好过,不闷死就算菩萨开恩了……看来,珍娘还是个有造化的……二弟你说对吧?”
“咳……是啊”二老爷有些尴尬。
这样的千古奇事居然让沈家赶上了,昨晚沈荞抬回来后,他和秦氏及老太太商量了半宿都没想齐全要怎么向齐哀吊唁的人解释。
“……你们忙乱了一宿,尚未来得及叫大夫吧?”还是那个妇人的声音,她语速虽慢,却有逼人之感,听上去很强势。
“事出突然!椿娘又累晕过去了,还真没顾得上……”
二老爷的声音并不威严,还透着温厚,听着让人很舒服。
“正好,我带了一直给老太爷看病的宋大夫过来,不如让他给珍娘把个脉!若是真的活转过来了,大家也就放心了!若不是,赶紧接着治吧!”
“多谢大嫂,不过珍娘的病一直是白同喜看的,不如还是叫他来看吧,也好前后有个对照……”说完吩咐下人道:“去请白大夫过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回老爷,夫人已经令人去请了,此时当在路上了……”
“您看,这……”
大太太极淡的一笑,说不出的冷诮,“凡遇重症,都是要大夫会诊的,白大夫继续用自己的法子治就是,宋大夫既已在门口了,不过把个脉,二弟总不会信不过他吧?再说看过了珍娘后,我还要和堂燕去给父亲请安,他老人家知道我们是从这里过去的,肯定会问起,我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脉息,总不如宋大夫亲自看过了再回说得明白……”
“而且,误判珍娘咽气的也是他……娇贵的沈家三小姐差点闷死在棺材里,不知二弟如何还敢这般信任他?”
咄咄逼人!压根不给二老爷插嘴的机会。
“那就请宋大夫看吧”二老爷揉了揉鼻头妥协了。
第2节 奇怪的脉()
沈荞感到有人走近自己,三根干燥温凉的手指刚搭上自己的手腕,就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和二太太突兀的声音道:“白大夫先去给珍娘把脉……怎么敢劳动宋大夫给小孩子看病”
随即又恼怒道:“小姐的棉被怎么这样薄?还不快把绒毯盖上!”
松香吓得从屋角跑过来,拽过沈荞脚边的绒毯就往她腿上盖去,宋大夫只好讪讪的站起来。
松香屈膝低声道歉。
宋大夫心里明白,二太太不愿意自己给小姐诊脉,也好,自己本来就是专为长房看病的,本就无心插手二房的事情,只是,小姐的脉象怎么如此奇怪?仿佛飘忽不定的地下泉眼,时而强劲时而绵弱,像是……大量服用过寒滞之物,她,之前是怎么死的?
白同喜同宋大夫交错时似不经意的踩了他一脚。
“抱歉,宋兄”。
他的手比宋大夫的热,手指的力度更大,反复在三焦上按了几遍,一屋子人都屏息不语,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他心里也疑惑起来,三小姐的病一直是自己看的,之前是那么孱弱,入棺前早就没了呼吸和心跳,身子也都凉透了的,现在死而复生也就算了,怎么脉象又强劲起来?
“怎么样?”二太太和大太太几乎同时问。
“小姐的身子无碍了!脉搏……也甚为有力”
“无碍是说,完全好了?”
“是……”
“白大夫可看准了?要让大家空欢喜一场!果真痊愈了我们也好告诉她祖父去!你之前不是说她的脉相很弱吗?这么一下子又改口了?”大太太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怀疑。
白同喜知道她置疑自己,之前确实是自己宣布沈荞死了的……唉,真真活见鬼!
像这种踢到铁板的事情生平还是第一次呢。
“抬头有祖宗神灵,生死大事又不是寻常人能掌控和洞悉的,像珍娘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京城里几百年没听见过一两次,就算换十个大夫也是料想不到的……”二太太语气不紧不慢的化解了大太太的质问。
“能这样安慰自己当然是好的,死而复生自然少见,误诊误判还是常见的……”大太太顶了她一句,正要说什么,四太太徐堂燕突然长舒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沈家是积善之家,才会出现这样的事……”
“大嫂,既然珍娘没事,这里二哥和二嫂又都在,咱们就先去给爷爷奶奶请安吧……”
沈荞的闺房并不大,此时站了一屋子人,气味渐渐的不好闻起来,四太太是个讲究清爽注重养生的人,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大太太的眼光从床上刮过,脸色沉郁。
“那就走吧……”
很快门口传来小丫头隐忍的低呼声和四太太温和的询问:“踩疼了吗?”
“没……没有”
屋里,二老爷手里摩挲着一个随形的黑玉扳指。
这个扳指套在他右手的拇指上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早已浸润了汗水油脂变得通透有灵性。
“既然是脉搏有力,她为何还昏睡不醒?”
白同喜看了看沈荞的脸色犹豫说:“这个嘛,大病初愈……咳,死而复生,消耗极大,大约气脉流动还不畅吧……”
“她到底吃错了什么,昨晚怎么会没有了气呢?”二老爷疑虑顿生。
“这,想是小姐之前病了很久,又吃了寒凉凝滞之物,一下子堵塞了心脉……”白同喜越说声音越弱。
“想来这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珍娘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老爷,这外面还有好些事要收尾呢!上门来祭奠的亲友那里,就按昨晚上和老太太商量好的说?”
“还能怎么说?怎么说都是个奇谈……”
“收的白礼都要按着单子给人退回去,路远的还是招待一桌席面吧……”
“行啊……”
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沈荞又睁开眼。
“小姐!他们都出去了……”松香悄声在耳边说。
小姐?沈荞苦笑,她可比一般的男人更像个汉子!堂堂的狮娘子威名赫赫……
而且练习过拉满弓的她可是只有胸肌没有胸脯的……不对,现在有了,不但有,而且货真价实!
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雌雄莫辨的门板身材?
沈荞一脚踹开腿上的绒毯,简直要热死了!
“炭盆挪远些……”沈荞吩咐。
“这屋子里熏的什么香味?呛死人了!”
“是从前小姐最喜欢的茵犀香啊?”
“灭了!”
“小姐您要吃点东西吗?小厨房里来人说,今儿有小米粥,碧梗粥,菜丝汤面和鸡汤云吞,想吃哪个?”
“都上吧!再切一斤牛肉!”
松香吓坏了。
“都……都上?还要牛肉,一斤?”
小姐是饿死鬼投胎回来的吗?
“白大夫说,您不能吃荤,要……清淡”
“不用听他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去吧!要卤牛肉!再带几瓣蒜……要是有自贡的辣酱就更好了!”
松香晕头转向的出去了。
沈荞把粥、面、云吞和牛肉都吃了打了个饱嗝,顺便用袖子擦擦嘴。
碗筷端出去后,松香就像塞被发现的赃物一样把松果塞出门去。
“松果你脚被踩了,早点去休息吧……”
转身关上门搬了个杌子坐在沈荞面前,以一个婢女的视角将沈府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沈荞认真的听着,脸上浮现出沉着与淡定之色。
松香恍惚觉得,那是仿佛是大人物才会有的神情。
沈府有四房。
分南北比邻而居。
长房沈近韬和沈老太爷及夫人住在南沈府,二房沈近山、三房沈近贤、四房沈近安都住在北沈府,中间隔一条板桥胡同,是可以通了车马到大路上的。
二房、三房、四房都是独立的院子,以院墙和夹道隔音的竹林相植,有门桥相连。
当然,婢女的视野实在是局限的很!她又不是一个很有心的人,整日里只围着她的小姐转;你要问她沈荞有多少裙子和簪子,她能不假思索的告诉你,你问她沈家老爷都是什么官职,她就结结巴巴说的乱七八糟,除了沈荞的父亲沈近山是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同知,沈老太爷是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去年因为旧伤复发下不来床,恳请升上开恩提前致仕了。
还说沈家大老爷是监察御史,但是正副职却不知道,三老爷已经不在世了,三太太守着三少爷和五少爷过着寡居的日子,四老爷在翰林院。
沈家是个官宦之家。
第3节 我怎么死的()
松香又说四房的太太脾气好,待人和善,在沈府里口碑极好,奴婢们都爱戴她。
三房的人安静低调,不爱参与家里的事情,也不大受重视。
然后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沈荞有点不耐烦了,觉得要由自己掌握主动权。
直接开口问:“我是怎么死的?”
她明显觉得松香的身子抖了一下。
“是……是吃错了东西!”
吃错了东西?
会死人?
沈荞简直要笑死了!她最惨的时候吃过半生不熟的地瓜,树上青黄不接的果子,小石子和棒子面混杂在一起的粥,长了霉的饼把霉点刮掉拿火一烤就吃下去,连肚子都不闹。
怎么沈荞就一命呜呼了?何况娇养在深闺的小姐,吃的这么讲究,怎么才叫吃错,白糖蘸成了盐?
“吃错了什么东西?”
“是,生的银杏果!”
哦,那个好像是不能生吃的。
“小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好些银杏果来,到了……出事的前一晚,您一个人在屋里吃掉了满满一盘……加上您身子一直病弱,就没有,救回来!”
“等发现的时候,您整个脸都是青色的,满床满地的银杏壳,可吓人了……太太当场命人全部都烧掉了……”
沈荞冷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自杀的?”
松香惊恐的捂住她的嘴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嚷嚷,太太说了谁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就打死……就连老爷都不知道,方才您也听见了,白大夫说是吃了寒滞之物……”
太太不告诉老爷?沈荞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松香随即又悲泣起来:“小姐您怎么能这么做呢?……您再苦也不能做这样的傻事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荞只觉得头里嗡嗡的,想喝止她又觉得不好,便生平第一次试着安慰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像磕掉烟袋里的烟叶灰一般。
没错,她还会抽烟袋,很累的时候会抽几口提提神,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她从没把自己当作过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很想抽两口。
“我干嘛要死?”沈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