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了。就我叔叔办这个学校,他还不满意得很呢。”
灵儿和郑胜利一起到鸿盛花园,付清了房款,拿到了钥匙,灵儿带着郑胜利看
了房子,然后把钥匙交给了郑胜利。
郑胜利写了一张收到装修款十万元的收条给灵儿。
郑胜利把灵儿送到宋家大院门口。灵儿正要下车,突然看见于志成的父母满脸
悲戚地走出来。
灵儿连忙拉上车门,等他们走远了才下车。
郑胜利说:“他们怎么会来你家?”
“可能昨天于志成没回家吧。”
“那你要不要回去呢?”
灵儿很无奈地看了看郑胜利,说:“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郑胜利看着灵儿孤单地走进大门,心里充满了对这个女人的怜惜。
灵儿回到家,看见很多教会的弟兄姐妹在她家。
大家也没想到灵儿在这会儿突然地回家,当看到灵儿进来时,所有的人都住了
嘴,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她。
灵儿低着头,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快步地走上楼去。
她刚进房间不一儿,就看见母亲哭得眼睛红红的走进来,她很气愤地望着灵儿
说:“你还知道回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灵儿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她心里有些发虚,小声地问:“妈,出什么事了?”
灵儿的母亲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去看看小于,他从昨天开始发高烧,现在
烧到了四十二度,神志不清了,我们正准备送他去住院呢。”
灵儿的心也往下一沉,想不到表面上瘦小猥琐的于志成,有这样刚烈的性子。
灵儿的母亲说:“现在很多弟兄姐妹都来看望他,你和他到底是有夫妻名分的,
怎么也该下去看看他才是啊。”
灵儿觉得母亲说得也对,就跟着下楼到了姑婆的房间。
屋里的弟兄姐妹看到灵儿进来,都让了出去。
灵儿看到于志成一夜之间脸颊都塌陷了,高烧使他的脸显出红晕。一辈子热衷
于照顾病人的姑婆在调整输液吊瓶的速度,表哥古恩义蹲在于志成身边,用听诊器
听着他肺部的呼吸情况。
看到灵儿进来,姑婆一声没吭,倒是古恩义抬起头来,依。和往日一样,对灵
儿和蔼地笑了笑。
这是灵儿进门以来看到的唯一的亲切的目光。她的内心很受安慰,到底表哥和
其他人不一样,没有落井下石,和大家一样歧视灵儿啊。
不过,看到心中最爱的人正在细心地照顾自己最厌恶的男人,灵儿心里有说不
出的滋味。
想到已经在腹中孕育着的小生命,灵儿的苦衷有谁来体量呢?
灵儿看到于志成烧得迷迷糊糊的模样,也觉得他很可怜。灵儿小声地问表哥:
“怎么一下就病成这样了?”
古恩义说:“可能下乡的时候就着了风寒,加上精神上受了强烈的刺激,一下
子发起高烧来了。我们担心有可能转成肺炎,等这瓶药输完就送他去住院。”
于志成听到了灵儿的声音,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灵儿。
于志成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点精神儿也没有。他吃力地说:“古弟兄,我要和
灵儿说几句话。”
于是姑婆和古恩义都出去了。
在这个摆满了古老家具的房间里,从雕花的窗棂处射进来的淡淡阳光,落在于
志成的脸上,使他悲哀的脸上有了一点儿生命的气息。
灵儿望着这个和她只有一夜之缘的丈夫于志成,两年前所受的伤害又涌满了喉
咙。何止是痛苦呢?灵儿万分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要是听父母的劝告多好,根本
不要结婚,哪来的这么多的麻烦和痛苦呢?
现在是陷进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网罗之中,难以自拔了。
于志成看着阳光照在灵儿的头发和脸庞上,像空灵虚幻的精灵浮现在他眼前,
好像一眨眼就会消失。所有想了成千上万遍的话语,到这时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灵儿在等待于志成开口说话。可是于志成一句话也没有。
灵儿也说不出话来。
很久,于志成的嘴唇动了,但是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灵儿把头低下去,终于
听见了于志成的话:
“我,忘不了你……”
灵儿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这句话深深触动了灵儿的心弦——
她抬起头来,望着古老精美的雕花窗棂,看着阳光从这些复杂的木头曲线中一
丝一缕地漂浮进来,如梦如幻,如烟如雾,从这光线中似乎冉冉升起一朵娇艳的红
莲,无忧无虑地开放着,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生命的烈焰。
这是灵儿最美丽的爱,是她最初最纯洁的感情。
这是她所无法忘记的。
灵儿的泪眼似乎看见表哥在窗外走过。
……那十四岁的美少年,那正在成长的身体,还有那令灵儿心醉的体香……
所有的往事饱沾着爱的汁液,化作泪雨,从灵儿的记忆中流淌出来。
于志成躺在床上,看着灵儿流泪的模样。新婚之夜那疯狂的情形再次出现在于
志成眼前——
灵儿那雪白的肉体,在反抗中显得更加撩动情欲的挣扎,当他撕碎灵儿的衣服,
这美丽的身体越来越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觉得快要断气了,他就像简直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的灵儿就像伊甸园里的夏娃。
于志成无法明白当时怎么对这样美丽的身体,又踢又打,留下了无数的伤痕。
这些伤痕像烙印一样永远留在了他的心底。
当他回想起当初强行进入灵儿身体最隐密之处时的狂乱,那种作为男性的骄傲,
冲出身体,完全地倾入灵儿的体内,那一次再次的尽情发泄……于志成浑身发抖,
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着灵儿。
痛苦的火焰再次包围了他……
在熊熊的大火中,于志成看到灵儿的裸体在不停地挣扎,最终被火焰所吞没。
这时,古恩义悄悄地推开门,看到灵儿像石像一样地坐着,他进来看看表情痛
苦的于志成,对灵儿小声地说:“车子来了,我们要送他上医院了。”
灵儿机械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她看着人们悄然无声地抬进担架来,就是五天前的那个晚上用来抬郑家老奶奶
的那副担架,现在由两个弟兄抬着昏睡的于志成,慢慢地走出了东院。
灵儿看着表哥古恩义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扶着担架,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弟兄姐妹都跟着走了出去。
灵儿的家人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灵儿孤单地站着,凉风吹动着灵儿的衣裙,她再一次体会到举目
无亲的苦楚。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日本的经历……
那天深夜,灵儿留在警察署,受到警察的盘问。
警察怎么也不相信灵儿的辩解,他们认为这些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追赶一个
不认识的女人。灵儿再三说明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只有其中一个胖子是在几个月
前,在一个中国同学的亲戚开的咖啡店里见过一面,连话也没说过一句。
但是警察一口咬定,说灵儿曾经向那个胖子借过很多钱,这些人是来找灵儿讨
债的,灵儿看到讨债的上门,所以夺路而逃,在逃跑的路上还抢了一个行人的汽车。
灵儿急得快要哭出来,说她绝对没有借过胖子的钱,是这个人诬赖他。至于开
走一个打电话人的车,那也是出于无奈,要是车子丢失或者损坏,她表示愿意赔偿。
虽然警察对灵儿的诚恳态度表示满意,不过对她还是不信任。因为胖子咬定灵
儿有欺诈行为,用色相迷惑了他,所借的钱超过了一百八十万日元。他口口声声说
要控告灵儿诈骗罪。警察看到灵儿这么漂亮,警察认为这种欺诈行为并非是不可能
的。
警察说:“小姐,你还是老实一点儿说出来的好。”
灵儿让他们给山本美雄打电话,警察打了,没人接。灵儿又让他们打到庆子家,
也没人接,再打到山本的父母家,还是没人接,最后打到老爷爷家,没想到同样没
有人接。山本这一家好像从世界上突然消失了。
警察对灵儿的疑心更重了。
灵儿突然想到了高岛,让警察找高岛作证,说明她到日本这一年时间来,一直
是和山本美雄这个男人同居在一起,过着正常的生活,根本不可能产生经济上的危
机,更不会向这些浪人借钱。她要胖子拿出借条夹。
她对警察说,要胖子拿出借条来证明她确实借过钱。
那胖子在另外房间里对警察说,不但有借条,还有灵儿写给他的六封情书为证。
胖子说:“我要把这些情书卖给报社,让这条母狗丢尽面子!”
灵儿听警察说还有什么情书,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矢口否认有这种事情。
警察说:“对方可是要控告你犯有诈骗罪呢。”
灵儿说:“我确实不认识这些人,连那个胖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要告我,
我也没办法。”
这时,一位警察进来说有人要见这位艾小姐,并愿意为她交保释金。
警察证实了灵儿确实没有犯罪前科,也不是通缉的案犯,这件事也不是大案子,
同意交保释放。
灵儿以为是山本来了,出来一看,是陈大宽和语言学校的几位福永县籍的同学。
陈大宽手臂和头上包了纱布,他的日本情人紧紧地搂着他。
灵儿很少和同学来往。因为山本家里的人对中国人有偏见,不太喜欢灵儿和同
学们交往。灵儿只有在中国的春节和国庆这样的大节日里,和同学们有一些聚会。
想不到是这些同学在灵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还凑了钱把灵儿保了出来。
灵儿在填写保释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笔也拿不住了。旁边的一位
女同学马上帮助她填了表,灵儿签了字,由陈大宽的女朋友出面担保,灵儿才出了
警察署。刚出门,就看到胖子那伙人等在路边,有一个人对灵儿说:“艾小姐,我
们不会放过你的!支那人在我们日本要老实一些!”
中国的学生没有出声,只是愤怒地望着这帮流氓,直到他们走远了。
灵儿连忙找了一个电话亭,给山本挂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这么晚了,他会到
哪儿去呢?所有山本家人的电话都打过了,就是没人接。灵儿对同学们说,中午还
在山本姐姐的家里吃饭,怎么会一下子都不在家了呢?
同学们说,为了安全起见,灵儿晚上还是住到同学家去。
陈大宽说,灵儿住在他那里比较好,一是他有些武功,可以对付流氓,再就是
他女朋友的家里人也住在附近,她家的兄弟都在筑地码头那儿干活,人多势众,别
的地区的流氓一般不敢来滋事。
告别的时候,灵儿对每个同学都再三感谢。
大家都说,我们是中国人,在外国不帮自己人还帮谁呢?何况都是福永县人,
同喝一乡的水出来的。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到了小陈的住所,他女朋友的几个兄弟听说妹妹的男朋友被人打伤了,连夜过
来看望。问了情况,”知道没什么事,都走了。因为筑地的海鲜批发市场早晨五点
开市,他们不到四点就要进入市场做准备。
灵儿也精疲力尽了。那不要命的逃跑耗尽了她的体力,坐在小陈那拥挤的旧房
子的榻榻米上,浑身像散了架。
小陈的女朋友叫藤原新,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子,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小陈和灵儿
做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然后给小陈捶背。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小陈。
小陈看灵儿拿筷子的手在发抖,他问灵儿今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儿说她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只有那个胖子还有些印象,她把在陈美琪咖啡店
里遇到胖子的事讲了一遍,灵儿说:“警察说我向这个胖子借了一百八十万日元,
还说我写的六封情书在他手上,胖子要告我诈骗。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诬赖我?”
“奇怪,你要是真的和他们没瓜葛,他们也不会凭空说出这些事来啊?”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你想,我和山本住在一起,不用交房租水电费,生活费
也花得很少,我做工挣的钱都存起来了,怎么需要再借钱呢?”
小陈也觉得不可思议。
藤原新说:“会不会有人冒你的名借了钱呢?”
灵儿说:“不可能啊。”
小陈想了想,说:“你怎么会到那家咖啡店去?”
灵儿说:“是游静和我一起去的,她有一个亲戚是咖啡店女老板的丈夫,我本
来要和游静去买衣服的,游静路过那家店铺的时候,说要向她的亲戚拿回她的钱,
我们才进去的。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我们家西院的萨景贵。”
小陈说:“会不会是游静没钱用了,冒你的名借的钱?”
“不会吧?”
“你知道游静吸毒吗?”
“什么,她吸毒?”灵儿惊讶极了。
“还有那个萨景贵,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到了日本,干不了苦活,就专门做
那些老女人的面首,靠女人拿钱养他,我们福永同乡都不和他来往的。他有一个非
常名贵的翡翠戒指,是一个有钱的老女人送他的,据说这个老太太死得不明不白,
有很多钱不知去向。老太太的子女想告萨景贵谋财害命,因证据不足只好算了。我
猜想,你的事可能和游静、萨景贵有关系。”
灵儿说:“游静是我中学时的同班同学,现在又在一起读书,她干嘛要害我?
再说,我知道她恨透了萨景贵,不会和他一起来害我的。”
藤原新说:“一个吸毒上瘾的人,就是亲生父母也会出卖的。”
小陈也说:“中国人坑中国人的事,我是见过不少的。游静在外面欠了不少钱,
还向我们同学借过钱,到现在也没还,你的事,我看和她会有关系的。”
藤原新说:“太晚了,让灵儿休息吧,我带她去冲个澡。”
灵儿在公用的小浴室里冲了澡,直到这时,她才了解日本下层百姓的生活,其
实和中国的老百姓一样。
她穿上藤原新给她的新内裤,换上了藤原新的睡袍。
小陈把房间用布帘子一隔,让灵儿睡在里面。
灵儿虽然非常疲劳,却难以入睡,她在想山本一家到底上哪去了呢?还有就是
想到底是不是游静以她的名义向胖子借了钱,还把她出卖给胖子,让胖子来糟蹋自
己呢?
再想到游静的身世,萨景贵的卑鄙,灵儿真是不寒而栗。
第二天,她睡到很迟才醒,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灵儿起来,在冰箱里找了点
儿东西吃,马上给山本所在的银行打电话,山本的同事说,山本早上打来电话请假,
没来上班。
正在这时,藤原新拿着几张小报跑进来给灵儿看,灵儿一看,是专门报道社会
上各种感情纠纷、色情案件的无聊小报,上面的大标题写着:
中国留学生涉嫌“以色诈财”,标致美人被警方拘查。
小标题是:日本情郎大破钱财,中国美女矢口否认,一百八十万元去向不明。
报道中说:来自中国南方的艾姓小姐以色引诱,向日本一男子借巨债不还,被
追讨至某网球馆门口,引起斗殴,被警方拘查,艾小姐矢口否认曾经借钱,受骗男
子扬言要公开女方情书,等等。此案正在调查之中,有关人等交保释放。
灵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害怕得连门也不敢出。
要是山本美雄看到这报道会怎么想?还有山本家里的人……想到自己是有夫之
妇,还瞒着山本全家,要是美雄一气之下,向家里说了出来,她就无法再踏进山本
家一步。原先看起来是多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