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平是李悦的叔叔,虽然中间隔了一层,但没出三代,血脉之中的浓度还是相当高的。李老爷子骂李延平也没顾着什么,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怎么舒畅怎么骂。
李延平虽然知道老爷子这是没拿自己当外人,骂的越凶证明在老爷子心里这件事的位置越重。但李延平就实在想不通了,为了一个大头兵,至于吗?
更加奇怪的是一贯能大水浇火的谭政委,这次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就由着老爷子在客厅里跟放炮似的骂人。
李延平怎么说现在也是能上台面的人,平素在单位人家就是想求着见一面都难。被老爷子这么当孙子似的骂,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都是那个大头兵弄出来的事!我就看不出来,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大头兵,有什么好。我们李家在大京都也是高门大户,怎么能容着平头百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爷子这次真是老糊涂了。”李延平在电话里对着李胜利就是一通报怨。
李胜利是李老爷子的独子,要说传承家风,李胜利比李延平更甚。但同样的,这次李胜利竟然也奇怪的保持了沉默。
“大平,老爷子的眼光一向不错,你就不要在背后编排老爷子的不是了。万一给老爷子听了去,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我是真的想不通。就那个大头兵,他有什么资格踏进我李家的大门?老爷子如果火眼金睛,叶铭龙那件事怎么解释?叶铭龙倒也罢了,怎么说是有些来头有些背景的人。这个安天伟有什么?就一个地方上的副科级?就凭着他以前犯了错误被狼牙特战旅踢出来的经历?”
李胜利默然。
他知道李延平心里的不平是为了什么。他何尝没有相同的想法?从小到大,李延平和他走的最近,两人的想法在很大层面有许多共通之处,所以二人私底下的关系很好。
李家是个大户,李胜利这一脉是嫡亲,李延平是旁系。除李延平之外,还有几支也开了花结了果,各有成就。但在平时,老爷子骂的最多的人,就是这兄弟俩,也足见了老爷子对二人的重视。
想老爷子一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偏偏安天伟打破了这个惯例。老爷子不单对安天伟不骂,该出的力气却一分不少,该伸的头没有一次退缩。这让已过中年的两位权重人物,打心眼里有些愤愤不平。
“大平,老爷子有老爷子的考虑。既然是老爷子定下来的意思,我们就不要跟老爷子唱反调了。”
“我不是想跟老爷子唱反调,而是老爷子对那个安天伟太维护了。上次李悦到我那儿去,我是教训了那小子让他识相点。这有错?可你知道今天我刚被老爷子叫去干啥了?整整喷了我一上午的口水,差点就没将我淹死。”
“哈哈哈,反正从小到大已经被淹惯了,也不差这一回。大平,莫不是你这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连老爷子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吧?”
李胜利这句适时提醒,让李延平打了个激灵。李胜利的话里别有所指的意味很浓烈,莫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这心里老不踏实了。你交我个底,是不是老爷子那里有什么风声了?我也正奇怪着,怎么今天老爷子会突然没头没脑的喷我一顿。我最近也没干啥招人恨的事啊。”
“老爷子是恨你的目光短浅。”李胜利终于还是吐了实情。
李云天对安天伟的看重,李胜利也不以为然,但是他又一贯相信老爷子的眼光。
安天伟这个小伙子他也有过接触,在那个神秘小院里,李胜利亲自对安天伟做过测试和观察。如果撇开身世背景不谈,安天伟这个小伙子的能力确实没的说,配李悦足足有余。
但这是个讲究出身的时代,一清二白的出身,证明着没有一点根基。想要在藏龙卧虎之地的大京都里有所作为,没有根基是不可能的。
李胜利自李老爷子亲自将安天伟带进了京那天起,就对安天伟多加关注了。最近这个小伙子似乎在搞什么事,神出鬼没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
要说将自己亲生女儿一生的幸福系在这个没有一点根基的特种兵身上,说心里话,李胜利有相当排斥的情绪。
就拿黄家二小子来说,黄家人以前都登了几次门,也没见老爷子点过头。要论起身家背景,李胜利觉得也只有像黄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配得上李悦的身份。
黄家二小子人虽然浑了点,但好说歹说人家也混了个司长。司长是什么?堂堂正厅级,入国家高干系列的,组织人事权都归部委直辖,迟早会上去的。
安天伟呢?到现在还是副科级,就算老爷子将他按到了部里去,凭着他副科级这个跟普通科员没任何区别的职级,想要上到和黄家二小子平级,根本就是妄想。
世家之间的联姻,有时候更多的要考虑一些外在因素,而不单单是婚姻本身。
挂了李延平的电话之后,李胜利独坐在办公室的宽大真皮椅上,眉头深锁。
李胜利的背后,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兵”字。这个“兵”字占据了他身后这面墙的大半,写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非常苍劲有力和雄浑大气,磅礴之意扑面而来。
(幸亏白天上班时赶了一章,今天两章才得以完成。上班族的苦逼生活。大家见凉,大家晚安。)
第963章 黄边城()
李悦的婚事,李胜利没少挂心,可女大不中留,逼急了她能跑。
就如李悦到c市当一名普通的警员,这中间不无逃避李胜利等人逼婚的意思在里面。
李胜利中意的黄家,正是近一段时间以来叶铭龙攀上的一处高枝。黄老在大京都的影响力不比李云天差。只是黄老的性子淡,退下来之后,平时就养个花遛个鸟什么的,说放手就放手,而且放的很干净。
黄家与李家一样是高门大户,而且人丁兴旺,嫡亲旁系开枝散叶,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叶铭龙所攀的那一脉关系,并非是黄家的直系,是一个旁系的分支。但这个分支在黄家的份量仅次于直系一脉,如果没有这样的势力,也落入不了叶铭龙的眼里。
李胜利中意的黄家二小子,正是这一脉分支的子孙辈,名字叫黄边城。
黄边城的年纪算不得有多大,三十挂点零,比李悦大个几岁。但问题是黄边城以三十岁挂个零头的年纪就混到了正司级的位置,前途可想而知绝对是一片光明。
依李胜利的想法,李家和黄家如果结成了这门亲事,绝对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李家和黄家两大世家的声望,绝对会因为这一次结亲,而使得两家的声望都如日中天。
黄边城那小子对李悦十分满意,倒是李悦对黄边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顺。当时把个李胜利气的,差点没整出了个肺气肿。可又实在拗不过李悦这丫头的倔脾气,最后李悦一跑了之,什么也没说的背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就去了c市。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李悦回来了,而黄家的二小子还是单身,李胜利想心事不活络都不行。现在安天伟突然冒出来,确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可老爷子的决定哪个敢否?
李胜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果真有些头疼啊。老爷子无声无息的来这么一出,这不是将小悦往火坑里推吗?正如李延平所说,无论安天伟怎么优秀,这小伙子都是一个没根没底的浮萍。
现在得势,只不过是中了老爷子的意。哪一天老爷子没兴趣管了,还不得马上被打回原形?
李胜利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块质地非常好的蓝田玉。这个玉器是黄家那小子出差时顺带着从外地带回来孝敬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家那小子的心思一直没落下,看来也是对小悦上了心。
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几年了都在惦着你,生为女人还想要求什么呢?
李胜利轻轻的抚摸着玉器,感觉着玉器上传来的温婉细腻的感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既然老爷子看顾安天伟,暂时不能有什么动作。就看老爷子什么时候对这个乡巴佬失去兴致了再说。
抚摸了一会玉器,李胜利又将它塞到了抽屉里。
“李家小子是个有心人啊。”李胜利自语着说道。
正思忖间,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胜利随手拿起电话道:“哪位?”
“李叔叔,你好,我是黄边城。”
“喔,边城啊。听说你最近又出去了。怎么,回来了?”
“是啊,李叔叔。刚下的飞机。我听说李悦回来了?而且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
这小子,消息倒是很灵通。
“嗯。是这样。准备给她按到部里去。你以后可以经常到部里走走。”
“那是一定的。那我就不打扰李叔叔的工作了。有时间再来拜该您。”
“好。有时间就来我这里坐坐。”李胜利笑着道。
收了线之后,李胜利将自己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
瞧,这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人,哪像那个大兵头,到哪都不脱不了部队那一套。这里是皇城根,是天子脚下,你还用部队那一套,如果位置站的高,后台硬也好说,但是你一个平头百姓这样子,叫不合时宜。
李胜利这边想着心思。全不知道黄边城那边正坐在一间包厢里和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事。
包厢里灯火通明,全封闭,并且烟雾缭绕。和黄边城一起的还有几位大腹便便的胖子,手上套着偌大的镶着钻石的金戒指,一看就知道是生意人。
直到黄边城的电话打完,包厢里面才开始有了声音。
“黄司长,怎么样?李厂长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都出马了,难道他还能剥了我的面子?”
“黄司长,李厂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要小心点应对才是。”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胜利再厉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在大京都里别人怕他李家,我可不怕。”
“那就好。哈哈哈……我们哥几个就先祝黄司长能够旗开得胜,抱得美人归。”
众人举杯。
黄边城浅浅的泯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酒,将酒杯抓在手里,缓缓摇着。
“李悦以前竟然敢对我那样!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你们几个说说,我哪一点配不上她?她倒好,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真当我非得求着她。要不是我老头子天天在我耳根边唠叨,我才懒得去找像她那样的嫩雏。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玩的?”
黄边城的这个话头,可没人敢随便接腔。两大世家的联姻这种大事,不是他们这一层次的人能插的上嘴上。
大概是想到了以前被李悦拒绝的不快,黄边城将高脚杯里的红酒凑到嘴边,一仰脖全喝了下去。喝完后将酒杯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搁。
“我就不信还降服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必须降服。对吧?”有人跟腔。
“对对对。一定会!”有人圆场。
另外几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表示以黄边城的能力和头脑,想要拿下李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黄边城听的舒服,微眯着眼睛点着头。
这些话听着心里是舒服,但他黄边城可不是什么京都四少一类的废物,他可是堂堂规划司的司长。听着舒服的话不一定代表事情好做。
想要降服李悦,绝不是一日之功。
李胜利那儿的问题已经不大,跟李胜利关系很铁的李延平同样没有问题。问题出就出在李云天谭政委这两位身上。
想想李云天的那张怒目圆睁的老脸和谭政委满头白发的笑脸,黄边城突然没有来由的打了个冷战,人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第964章 眼镜男()
黄边城想到李氏二老的两张老脸,既恨又怕。
这两个老家伙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以前那会儿,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二老,李悦还不早就是他黄边城的囊中之物了?还用得着现在这么的绞尽脑汁?
李悦那一关肯定不好过,那丫头片子就跟和他有仇似的,见面都躲着走。而要想走曲线,就必须要过李云天和谭政委那一关。
他以三十岁之低龄便高居了司长之位,照说这么大的优势,只要脑子没有坏掉的人,还不都赶着紧将孙女往他这送?
可李家这两老人,好像和李悦一个鼻孔出气似的,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没给过好脸色。连向以笑脸迎人的谭政委,后面他们黄家的人去登门时,也拉着个脸,好像谁欠他们家似的。
黄边城气就气在这里,黄家的声望和影响力不比李家的差,凭什么你就敢拉着脸对人?有个孙女很了不起?如果最初不是我看那丫头片子有几分姿色,身材够火,怎么可能会上心?
没曾想黄家这一脚踩进去,就踩了一脚的泥,回来就得想着怎么才能使名声不受损。想想,就让人觉得憋气。
黄边城自倒了一杯红酒,闷闷的又喝了一口。随后,举手打了个响指。
其中一位胖子会意,立即起身去了门外。不一会,就有个涂着一脸油的妈妈桑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把你们会所最当红的那个谁叫来。”胖子挺着肚子道。
别看这些生意人在黄边城面前低声下四,面对妈妈桑,他们的嗓子立即就高了十几度。
“哟,关总,您虽然是贵客,但您的这个要求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答应。”
“怎么,是怕我没钱?”
“不不不。”妈妈桑连连摇手:“我哪怕怀疑关总的财力?某说就是我们这醉翁居,就是御宴楼关总您也是说进就进的。我们家的小艳红今儿可是先一步给别的贵宾包下了。”
“我不管是谁抢的先手,我现在只想看到人,而且是马上。”黄边城阴着脸道。
妈妈桑认得黄边城,虽然说一个规划司的司长在大京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加上黄家这两个字,立即会身价倍增。醉翁居做的是熟客生意,平时生人根本就进不来,对一般客人的情况都知根知底的很。
妈妈桑面露难色,眼神闪烁不定。
她身边站着的胖子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钱砸在她的脸上:“赶紧去将人找来,你不想做生意了吗?”
这一沓钱足有一万,被胖子这么一砸,立即散落了一地。
妈妈桑半点不以为意,立即弯腰低头,一张一张将这些钱尽数都拾到手里。
“就去,就去。”
“给你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见不到小艳红,你这家醉翁居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开了。”
“好的好的。”妈妈桑笑容可掬,手里紧紧攒着钱,退到门外去了。
“妈的,就是贱……”胖子道。
“她们这些人就这样,有奶就是娘。谁给的钱多,喊亲爹都干。”
“这个妈妈年轻时也是个尤物,现在老了退到二线,便干起妈妈的营生。入了江湖路,想抽身就难了。”有人感慨道。
黄边城抬眼诧异的看了看刚才说话的那位。
那人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幅眼镜,正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黄边城有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只知道应该是熟人。这种场面上的交朋结友,今天酒桌上是朋友,明天见面恐怕连认都认不出来的事,多了去。
眼镜男似乎感觉到了黄边城的目光,抬眼和黄边城的目光撞了一下。
“黄司长,鄙人姓季,双名学锋。”眼镜男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来黄边城记不住名字,特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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