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们,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柳山东嗫嚅说:“叶子,它似乎能听懂我们的话,它好像不让我们把书带走。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走吧。”
叶子麟再想不到自己会跟一只猫为敌,还受到了如此的窘境。真是哭笑不得。
阿兰卓玛说,它不是猫,它是一个附身在猫身上的魔鬼!
听到这话,柳山东害怕得抖了起来,说:“叶子,快走吧,咱们斗不过它!”
叶子麟哈哈笑了起来,越是危险的时刻他越是要大笑,这样能使自己镇定,同时也可以混淆敌人的视听。“斗不过它?它只是一只猫而已!就算是魔鬼附身,也不过是一只被附身的猫,有什么好怕的!”
他正说着话,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本书来,猛地对准黑猫的脸上砸去。那猫冷不防被书砸翻了一个跟头,叶子麟冲上去就是猛地一脚踹去。他平时是不喜欢小动物,但却绝没有略带小动物的倾向,这次情况特殊,这只猫显得太诡异了。
他一脚将那猫踢飞向墙角撞去,满拟这次这个畜生得脑浆迸裂而死,只见它四脚一伸,在墙上一反弹,一个翻身跃上了窗台。它抖了抖浑身的毛,愤怒地嘶叫了一声。
这时,阿兰卓玛已经趁这空挡把那两本书捡起来了,她看了看表说:“快走吧,天快黑了,以前在这儿出事的时间都是天黑后!”
叶子麟点了点头,半侧着身退出去,以便防备那只鬼猫的突然袭击,要是被它抓中一下,那非得跟这书一样。
终于退出去了,他们快步穿过幽暗的走廊,回到了图书馆。阿兰卓玛带他们进了档案室,把门关了上,拿出那两本书来。
叶子麟仰头坐在一张靠背的椅子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你们觉不觉得那只猫似乎听得懂我们的话?真是诡异极了!
胖子又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了:“这只猫肯定是那个怨灵的仆人,它被怨气侵蚀,受到了控制!”
那本“大事记”已经被撕裂成碎片了,阿兰卓玛正拿着一片片地拼凑着。三个人一起动手,用了一个多小时基本上一页页地拼凑好了。黏在一起的书页他们也用小刀轻轻地刮开了。
书页上浸了血,干涸了,积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沙土状物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令人一阵阵地恶心。
叶子麟将那花名册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他统计了一下,当中姓卫的人总共只有四个,有两个凭名字就可以判断是女性,只剩下卫立本和卫先行两个,却没有卫徽这个名字。
阿兰卓玛说:“我看未必,不过那张光碟确实有问题!”
柳山东说,也许那是他的另外一个名字而已,我看你那晚绝对是中奖了!
“有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看过日本的恐怖电影?”
“《午夜凶铃》!”柳山东拍手说。
“切!”想起《午夜凶铃》里面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收到贞子的电话那个情节,叶子麟表面上不屑,心中不由一阵发寒。
“那个卫徽的出现,是不是相当于电影里的铃声,作为一种徽征?下次我再见到他时他就会变成贞子那种恐怖的造型?”叶子麟越想越是不安。还有那只黑猫妖异的眼神不时在脑海中浮现。
“等等,卫先行这个名字怎么我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阿兰卓玛说。
他们将那本“大事记”从头细看了一遍,许多地方被血渍遮掩了,模糊不清,但每一页的大体意思他们基本上都能理解。他们被其中记录的一些事震惊了,如今将其中重要的几页摘录下来。
第九章 大事记(上)
第一页:
今天是1950年2月14日,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到这所神学院,同时也是这所学院建立三十周年的纪念日。
看着这个积弱的国家终于走出了战患,走向了强大,我这个来中国传教多年的约翰总算可以开心地长长呼吸一口气了。感谢上帝!
中共秉承宗教自由的思想,由宗教协会调派了我来此处担任院长。巴蜀基督教神哲学院,天哪,没想到竟是建在这么偏远的山区里面,这敞篷车快抖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这里的师生热情地欢迎了我的到来,在晚间的舞会上,这些古怪的东方人向我讲述起了这个学院近几年的一些离奇怪事,他们说神学院旁边的军工厂以前是日本侵略者建的实验基地,那里有很多冤死的灵魂,每夜在那边哭……他们信誓旦旦地发誓说他们不止一次地见过一个体无完肤的女鬼!
罪恶与恐惧都是源自阴暗的心灵,上帝呀,原谅这些迷途的羔羊吧,毕竟他们在这异教徒的地方生活得太久了。
第十七页:
今天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他提着一口黑铁皮箱,看上去十分的瘦弱而文质彬彬,苍白的肤色中带着一种异样的邪气,从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可以看出他是走了很远的路来的。
他要我接受他的告解。我说你不是这个教区的,我不能帮你,你为什么不找你的告解神父呢?
他说:“我是从海外很远的地方回来的,我回不去了……”他的神色显得很迷惘,“神父,你就帮帮我吧。主的荣耀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
我经不住他的请求答应了他,因为这个神学院只有我们两位神父,而张神父去了外地,这个任务只落到了我的头上。我把他带到了教堂后面的告解室,修士们刚做完弥撒,教堂里非常的宁静,宁静得听得见远远的天籁之声。
“迷途的羔羊啊,诉说吧,上帝在聆听着你的忏悔。”
他跪在了主的像前,沉默了许久,似乎陷入了沉思。“先生,你可以开始了。”我不由提醒了他一声。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个人的心如果承载了太多的事情,就会像积满了洪水的大闸,我知道这是洪水破闸的前兆。真不知他究竟为什么事这样忧心,他足足沉默了有三分多钟之久。
“主啊,你能原谅我吗?我曾经亵渎过无数的死者,虽然我是迫不得已。”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在微微地颤抖。
“天哪,你杀人了吗?”我从未听过这么古怪的祷告,不由脱口询问。
不,没有!绝没有的事!男人立刻矢口否认,他吞吞吐吐地说,神父,我是一个……一个盗墓贼!
天!
我们的家族世代都是以盗墓为生的,我们破坏了无数人死后的安宁,我知道这是一份很大的罪孽。主能原谅我吗?他哽咽说。
迷途知返,主会原谅你所有的过错的!我这样安慰他说。
可是我虽然知道这是一份罪孽的工作,长久以来,我的心也一直承受着这份罪孽的煎熬,可是我们却不能停下来。我们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他喃昵如若梦呓,唉,这个可怜的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必留恋你在地上的财宝与荣誉,因为主会在天上给你安排你应得的。”我安慰他说。
“不,我们不是为了财宝才这样做的!我们是迫不得已,既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更多的人。神父啊,你是天父最亲近的仆人,请告诉我,如果为了一个伟大且福泽众生的理想而犯下的罪孽、甚至会牺牲掉一小部分人的生命,这罪孽在天父的眼中是可饶恕的吗?”
天哪,他是一个患有严重幻想症的杀人狂吗?可是他看上去很正常啊,温文而平静。为了众生的福泽而牺牲一小部分人?一小部分人是多少人?“醒来吧,那都是你的臆想!天父是不会让人们遇着这样的试探的!天父宁可让他的儿子作为献祭,用弥赛亚的血来洗净世人的罪恶!”
“可是试探早就开始了……”他用拉丁语低声说。
隔着门板我听见他在低声啜泣,莫非他真的遇见了一件很为难的事?我忍不住出口相询:“究竟是什么样的试探?”
“我们以前亵渎过死人,也许……也许我们还要杀死一些无辜的活人!”他说话时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他们是无辜的人却不放过?你们是谁?是一个组织吗?”我听得胆战心惊,声音也不由得失去了控制。
神父您要告发我吗?他的声音深沉而忧郁,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对我的威胁,似乎倒希望能快些解脱。
“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知道,这是规矩。即使你告诉我说你在圣血里透了毒药,我也只能喝下去。”我鼓起勇气说,“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在天父的眼中看着呢!该隐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
他沉默着,默默地低声祷告着。
“究竟是为什么呢?你说出来,主会为你指引的。”
他仍旧沉默着,低声祈祷着,夹着极低的抽泣声。看得出来他的祷告非常地虔诚,可是他却对我一直有所保留,不肯讲明事情的原委,也许因为我不是他的告解神父,所以他的心中仍存着芥蒂吧。
许久,我听见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了句:“Satan!”
“你说什么?”
“Satan!”他重复说。他站起来走了,脚步声轻轻地在教堂里回响。(PS:Satan即撒旦,《圣经》里所说的魔王。)
第二十页:
这个春季表面上过得一片祥和,但这静谧的气息中似乎总笼罩着一种异样的味道。这些学员们似乎个个神情都非常紧张,这情绪甚至传染了所有的修士,甚至包括张神父。
他们始终都是东方人,摆脱不了祖辈信仰中根深蒂固留下来的观念。如今听不到学生们议论那个无脸女鬼了,然而我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神情的紧张,僻静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人影,他们总是聚集在教堂里或是阳光明媚的草地上,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他们都点上蜡烛围在基督像前祷告……
他们甚至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活泼,这种虔诚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他们恐惧的心灵。我不得不一再地对他们布道,希望他们能摒弃心中的阴影,可是这似乎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上个月那个来这里做了一场奇怪的告解的男人今天又回来了,还带来了另一个男子,说是他的弟弟,他们想进学院学习神学。他们是有什么企图吗?也许他们是想明白了吧,主的羔羊迷途知返了,我总不可能把他们关在门外吧?
他叫卫立本,他的弟弟叫卫先行。这两兄弟的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不过却表现出来与年龄极度不相符的深沉。这几天来,他们也不跟其他学员接近,休息时总是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棵僻静的树下,甚至他们兄弟俩之间也是坐得远远的,很少讲话。
不过这两兄弟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哥哥的沉默似乎更多的是因为忧伤,他仿佛心中装载了太多的秘密,他是忧郁的。但弟弟的沉默却似乎是阴沉的,我总没来由地感觉他是阴鸷的,有一次在宿舍外的小道上我们碰了面,我感觉他的目光惊慌而凶狠,像一只被人突然打扰到的猛兽!
他们真的很奇怪,来了学院一周后他们突然失踪了,他们对我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里的学员食宿都是自费的,学习也是由他们自愿的,所以他们要去哪我也无权过问。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后过了几天又走了,他们的行踪总是很神秘。有一天,方波修士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告诉我,在废弃的军工厂门口发现了卫先行!
我们连忙赶了去,发现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杂乱的草丛间,浑身衣衫上尽是泥土和血迹!我们赶忙将他抬了回去,当我们除开的衣服时我们都惊呆了,他的浑身都满是利刃划伤的痕迹,正流着血!我们马上为他清洗了伤口,止血消毒,然后送他到了市区的医院里。
他已经昏迷了,医生给他彻底地包扎了伤口。警察问我:“他怎么会受这样的伤呢?这分明是利器所伤,但却又不致命,莫非凶手是想要他极度痛苦而死?他跟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
我摇了摇头,说:“他们两兄弟的行踪一直很诡秘,他们虽是我们神学院的学员,但我们对于他们的情况实在是了解得很少。”
你们说是在废弃的军工厂门外发现他的?他去那里干嘛呢?
“我觉得他的身上更像是被野兽抓伤的!”另一个警察说。
“可是什么样的野兽有这样的利爪呢?一般来说,拥有这样的利爪的野兽一定也很凶猛,它为什么只是抓伤他却没有撕咬的痕迹呢?为什么他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了,凶手却放过了他呢?”那个很年轻的警察说,“我更倾向于是人为的报复,而且凶手可能心理极度变态,他不想要受害人的性命,只是想残酷地折磨他!”
他们去事发地点查看了一遍,一无所获。第二日,卫先行终于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显得有些懵懂,我简单向他说明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警察问他怎么受伤的,凶手是谁。
他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你哥哥卫立本呢?”警察继续追问。
“他、他死了……”他的泪在眼中直打转。此时,我跟另两个修士都在胸口划着十字,祈祷死者早升天国。
“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儿的?”
第十章 大事记(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卫先行捂着头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医生跟护士忙赶了过来。
警察看这也问不出结果来,他们问我从平时跟他们的谈话中知不知道他们的一些信息。我有些犹豫该不该将卫立本告解时的话告诉他们,不过既然这一切都是主的规定,主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又何必置喙呢?
第二十三页:
卫先行的伤慢慢好了,在六月底的时候出院了,关于卫立本的死警察什么也没查出来。卫先行的交待是说,他们在准备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进入了废弃的军工厂,于是他们好奇打算过去看看,结果窜出来一只大黑猫,向他们疯狂地扑过来。
他们的浑身仿佛被人紧紧地搂住了,一点也动不了,他身上的伤痕就是那只大黑猫抓的,而他的哥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拖着一直拖向了密林之中,他听见了哥哥喉骨碎裂的声音……
卫家兄弟俩的事更在这掀起了轩然大波,学员们的精神紧张到了极度,有一些人甚至离开了。这恐惧就像泄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关于什么女鬼的传说更是在学员们之间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要请当地一个叫什么苍龙法师的道士来捉鬼,这些人里还包括许多的修士!
而这一切竟在张神父的默许下进行了,那个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地拿着把木剑在周围舞了一遍,撒了些水跟豆子,就说没事了。学员们果然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这群人啊,有眼如盲,就在上帝的面前玩着异教徒的把戏!
整个学院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卫先行变得更加阴郁了,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默想着什么,时而脸上还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诡笑!如今,他与人交谈时总爱讲起他那次受伤的经历,他生动地形容着他那时那种恐惧跟无能无力,他一边讲一边做着惟妙惟肖的动作,他的双手箕张如鹰爪,手上青筋暴突,目露凶光,他说:“我哥哥的喉咙就是这样,这样被卡得明显变形了,还有咯咯的喉骨碎裂的声音!”吓得围观的人直往后退,有的女学员吓得尖叫起来。
我真怀疑他是否在编故事,反正我看着他总觉得一阵心寒,他似乎刻意在这里渲染恐怖。
第二十七页:
转眼间夏季也过去了,秋季的到来情况有所好转,学院新近又来了一批学生,其中有一位叫韩可怡的女孩子,她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不同,其他人似乎都很害怕卫先行的阴鸷,就像看到毒蛇一样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单独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经常整日整日地单独跟他在一起。
不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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