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于是整个溶洞里只有我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当然为了让她不产生恐惧,我编了一个美妙的故事给她听,毫无疑问她相信了,我开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编故事的天才,我告诉她我刀上的血是因为我刚才追猎物留下的,她对我编的故事很感兴趣,这从她的表情上很容易看出来,随后我打算说一点别的,我对她说了我的名字,因为首先我想知道她的名字,所以我先告知她我的,我觉得我总不能称呼她小哑巴,最后她把她的名字写在地上,音译过来叫丽莎,当然并不一定准确,但大体是这样。
在这个早上我自言自语好一阵,有时候也能够把她逗笑,有个伴总比一个人好。我的脚渐渐地恢复了过来,我打算回去了,因为我后祖父大概要来了,我怕他找不到我会很担心,我光着脚要走,丽莎,我应该这样叫她,这是最起码的尊敬,她无能为力,因为她比我还要穷,她拉住我的袖子,然后指着我的脚摇摇手,我笑笑我说没事了,小男子汉的气度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尽管有点痛,尽管光着脚,我仍旧能够从河岸上一直走回去,其间不发出任何的抱怨。
快到墓园的时候,我看见远处十一号公路上,七、八个警察似乎正在搜索什么,尽管我知道这跟我毫无关系,但是我还是把我的刀藏在了墓园里,然后才慢慢回去,我推开门,黎明前的那一段慌张似乎仍旧弥漫在门口,而此刻的平静让我又想起了那个惊慌逃窜的影子,大概他也被我吓坏了。我躺到床上,打算稍做休息,跑了那么多的路我还真的感到累了,瞌睡来得很快,刚刚到迷糊状态,警察来得更快,他们推开我的门称呼我为‘小鬼’。
“小鬼,都几点了还不想起床。”两个警察推开我的门走了进来。
我挣开眼睛,这似乎是意料中的事情,“有什么事吗?”
“找你问点事情。”高个子走到我的床边蹲了下来,眼睛盯着我没有眨一下。
我坐了起来,仍然把脚藏在被子里,“嗳,您问吧。”
“最近有陌生人出现在这里吗?”
“这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你在撒谎。”
“我没有。”
矮个子的警察弯着腰在小屋里到处查看,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前几天这里发生了一庄命案,我希望你跟我们说实话。”
“你们已经把我带回去问过一次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去过?”
“案发当天。”我说。
矮个子的警察似乎并未在我的屋看到什么可疑的“想知道死的人是谁吗?”他问,随即接着说:“睡在死人身上的家伙。”他的声音极其难听,并且表情很僵硬。
“我不在乎,我愿意睡在死人身上。”我激怒了他。但是他的咆哮被高个子警察起身阻止了。
我看着他们出去,然后那个矮个子的警察还回过头来看我,但是我没有做鬼脸,我觉得我没有必要那么做,我只是有一点点难受,这大概是必然的。
我继续躺在床上,我在等待后祖父的到来,我的头抵在木板上,窗外的阳光渐渐地开始热烈,我的脚已经好了很多,疼痛正在减轻,我没有任何的睡意,我有时闭着眼睛,我想我又要继续穿我的烂皮鞋了,脑子里产生很多很乱的想法,直到我后祖父的到来。
我听见一辆汽车直接朝我的小屋冲过来,我赶紧起身然后光着脚跑到门口,这时候车已经停到门口了,并且我后祖父已经下车来了,在任何一天我只要看见我的后祖父心里就会突然轻松下来,我可能把太多的感情寄托在后祖父身上了,我顿时开心极了,我跑出去站着满脸的笑容。
“孩子,你的脚怎么了?”后祖父看着我的脚问。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我依旧笑着,我打算跟他说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伸手搂着我走进小屋,我看见车上还在坐着一个人,他没有下来,大概是司机。我打算吃过饭之后再跟他讲今天早上的事情。
“祖父,今天怎么有车送你来啊?”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
“是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后祖父,我想让他再说明白一些。
“殡仪委员组要找一位看管祭物的伙计,我向他们推荐了你……这是个好差事。”后祖父接着说,但是我仍不明白他的意思。
“您是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我问。
“是的,你不愿意吗?”后祖父带着疑问地看着我,他需要我快些回答他。
“我得想一下,首先我的叔叔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说,我想到叔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看我了。
“他会知道的,等他来领你的薪水的时候我们会转告他的,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那里比这个地方好得多。”我看得出来,后祖父希望我离开这里。
“要是他不愿意呢?”我说,我想我叔叔是不会允许我离开的。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他会同意的,当然这主要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看我叔叔是不是允许我离开这里。”
“我觉得……”后祖父刚要说,我又插开了他的话,“我不能违背长辈的意愿。”我说。
“也许吧,那这件事我们等等再说了。”
“对不起。”我低着头,感觉自己诋毁了后祖父的好意。
“别傻了,乖孩子。”
这件事情从这一刻开始便困绕着我,我既惊喜又害怕,我期望我的叔叔早点到来,但是我又怕他不让我离开,在随后的几个晚上里,恐惧已在不知不觉中减淡了,反而是期盼让我感觉很累,我傻乎乎地自我设计与叔叔之间的对白,并且最后的结果都是叔叔点头同意,有时连自己都觉得不禁好笑。
第二十三章
也许我生命的转机到了,这几年来我已经受够了这里。
一个星期之后,我叔叔和木匠以及希茜来到墓园,希茜真的给我带了一双鞋,这令我很感激,她悄悄把他的包摆在我床上,在走的时候她故意忘记带走,等他们离开之后我才看见布袋子里装着一双男孩子的穿的布鞋,我顿时才想起来,她上次曾说过要送我一双鞋。
我对我叔叔说给我送食物的老人要带我离开这里,他笑笑然后说三天前他去领我的薪水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急切地看着他,我希望他能够让我离开。我问他是不是同意我离开这里,他说那当然了,那是属于一个部门的工作,薪水相对来说还要高一些,我笑了起来,我说:“即便我离开这里你还是同样要来看我。”叔叔点点头看上去他心情极好。
希茜一直没有告诉我她的包里装着鞋,她没有提到鞋,她只是问我最近有没有彩虹,我说有但是很短暂,她很遗憾,她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机会看见那样漂亮的彩虹,她接着又问起了小哑巴,我说我去过两次,她仍然住在溶洞里,我们在一起大概呆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她没有说半句关于鞋的事情。
次日早晨我后祖父来把我带走,依旧是那天早上的那辆车,离开的时候我只带了简单的几件衣服,还有那把后祖父送我的刀,以及那两本书,离开的时候我刻意回过头去看了看墓园,它是如此的安静和空寂,有几只鸟飞起来,很快又落下去,我们顺着十一号公路行驶,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在哪,只是期盼着,等待后祖父的安排。车走出十多分钟后,我问后祖父我去了每天要做些什么?他说同样是看守物品,他说那是很简单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危险性。他说我以后没有必要一切都听我叔叔的,因为我叔叔注重的只是薪水,我不懂后祖父的意思,于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天你叔叔去领薪水的时候,并不关心要把你调去做什么?而只是询问薪水的多少。”这似乎很令后祖父生气,但是我想这些只是一些琐事,大概我叔叔是穷够了,所以他很在乎薪水的多少,但是我并没有反驳后祖父的话,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封铃镇的地方,这里离墓园有十几里地,我们到的时候是中午,太阳高高地挂着,街上人很多,祭堂在街尾,穿进一条深深的巷子,在尽头有两扇高大的木门,门上贴着十三号牌子,门上刷着红色的油漆,但是里面年久失修,看上去很陈旧,路两旁有几个破烂的花盆,几棵植物一副离死不远的样子,后祖父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点点头,我说很好与墓园没法比,晚上也不用恐惧。他说在这里待遇要好得多,我笑笑,我说我并不在乎这些。这个祭堂很大,我被安排在最后一间小屋里,其它的都摆满了杂物,这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是一个老太太,是忠实的印度教徒,她住在进门的第三间屋子里,进来的时候我剽了一眼,并没有看见什么,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上去黑忽忽的。后祖父说以前他常到这里来,那时候的祭奠仪式很多,现在相比过去少了许多,原因说来很复杂,我不懂他说的这些,这让我听来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切又是新的开始,我知道我将有很长的时间是一个人独处,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在想我的叔叔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看我呢?他是不是会让我的后祖父带着他来看我呢?还是直接找到这个地方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这些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就好比我什么时候离开墓园一样,这些跟本就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因为街上的热闹,于是我打算安心住下来,不管怎样我应该庆幸。
吃饭的问题仍然由自己解决,从后门出去有一大片的菜地,我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在没事的时候可以到菜地里去走走,第二天的时候老人就了叫我跟她一起去给菜浇水,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接着又说以后有什么要她帮忙的尽管说,我笑笑表示友好,她看上去有一百岁了,头发都白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因为我不可能再叫她为后祖母,我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她,可是更不能够称呼她的名字,于是我称呼她为主人,因为附近的人都称呼她为祭堂的主人,没有谁知道她在这个祭堂里呆了多久,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我所来到的地方正是活人来为死人忙碌的地方,他们要请化妆师,裹布……总之是全是诸如此类的事情的。
你是不是想问得再仔细一些?那我告诉你,这是一个比较古老的小镇,祭堂是我自己翻译过来的,这里提供给死人化妆,临时摆放尸体,提供尸体化装师和祭师等等,要是镇子里有人去世便要来找祭堂主人,也就是我说的一百岁的老太太,她会联系那些化妆师和祭师,以及裹尸布……
这里比起墓园来要好得多,至少水和蔬菜是比较方便的,锅碗瓢盆也都应有尽有,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就没有更好一点的工作呢?但是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因为我后祖父他们干的就是这一行,再加上我前世是一个盗墓贼,前世偷走了死人的东西,大概今生就注定要为了死人而服务。
我在正午的时候,除了帮老太太提水之外,其余的事情几乎不用做,所以我可以偷闲跑到街上去走走,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这里从未有外国人来过。起初我一个人也不认识,祭堂的隔壁是一家专门提供裹尸布的,你知道的通常祭堂隔壁的几家都是卖这些东西的,这些想来是顺其自然的。因为我会印地语,所以我并不是那样的寂寞,我去帮老太太买东西的时候,我便会跟他们说说话,隔壁裹布店的小孩,或者我不能够称呼他为小孩,因为他都已经十七岁了,我常常在傍晚的时候一个人在外边溜达,他很好奇于是走过来跟我搭话,所以我们就算是认识了,此后的几天我们都在一起说话,随后我们成了朋友,他认为我的名字很好听,他说很简便,于是要我帮他取一个中文名字,我突然想到在我的家乡也有一个干此类伙计的人叫阿贵,他们算得上是同行,所以我把这个名字给了他,他开心极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是叫他阿贵。有时候出于玩笑话,我会给他取更长字符的名字,那就是裹布阿贵。
第一个星期我只认识了阿贵,以及跟着老太太去后园浇了几次菜水,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晚上的时候这里一片安静连蚊子的叫声都没有,我像是失踪一样,我叔叔一直没有来看我,甚至我后祖父也很少来了,夜里有时候会失眠,但大多时候能够睡得安稳,因为很多事情想得通透了就没有什么好恐惧了,早上有时候可以多睡一下,渐渐感觉自己变得有些懒惰,老太太会将园子里的菜拿到街上去卖,然后买一些肉回来,这样我也能够占一些便宜。
有关祭堂的谣传在随后的生活里阿贵对我说了许多,但是他所说的不管是他亲眼见的还是传说的都得不到证实,所以我并不在意,因为很多故事在经过谣传之后,常常都是虚夸出来的。其中最恐怖的一件事讲的一具尸体被人偷走了,然后没过多久尸体又回到了祭堂,阿贵讲的很深动,他比手划脚的在我面前做出了无数的表情,在当天晚上我确实是有些恐惧阿贵所说的这些话,但是第二天我就全忘记了。
第二十四章
封铃镇只有唯一的一条街道,集市通常在早上的时候是热闹的,商贩们尽情地吆喝,各地的人纷纷聚拢,人们的打扮看上去很奇怪,这如同多年以后的尼泊尔集市。我常常挤在这样的人群里,情绪浮躁不知所措,老太太用箩子端着蔬菜摆在市场上等待人来光临,有时候她会给我一点零钱,在这里我第一次感觉到了钱的妙用,难怪我叔叔会那样的忙碌,以至于那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实在无聊的时候就会蹲在阿贵家的铺子里,有时候一连多天都不会有人来问裹布的价格,但是有时候也会有些老人,这些都是快走不动路的人,他们弯着腰来在铺子里挑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不中,这让我看了觉得好笑,因为他们都不敢去裹了试一下,所以看看就离去了,而另一些年轻人来,则是关乎哪种更便宜一点。
气温渐渐地降低,夜里会感觉到很冷。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夜幕,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到这里的第十七天,这天的太阳早早就落下去了,一个年轻人推开大门进来,老太太从屋里出来,刚好她回头就看见我,于是摇摇手让我下去,我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那年轻人说:“我需要在你们这里租一间屋子,包括化妆师和换衣师,租七天。”
“多大年纪的人?”老太太问。
“年轻人。”
老太太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有第八间房空着,你可以看一下,价钱现在还不知道,因为现在缺化妆师。”
“今晚上可以送进来吗?”那年轻人问。
“可以。”
“能换一间吗?”那年轻接着问,我站在一旁,他们的对话很多是我听不懂的。
“只有八号了。”
“这我得考虑一下。”
“请自便。”老太太说,她的眼神很绝对。
年轻人转身走了,老太太把八号屋子的钥匙给了我,她对我说晚上他们一定会来,让我给他们开门,我接过钥匙然后数着门号一直走上去,到了八号屋子的门口我看了看,但是我没有打开,这也许是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