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殿下,突利那王八蛋也太可恶了,这事是个人都不能忍。”
“就算是战死,我等也心甘情愿,只求对得起这颗良心。”
“……”
越来越多的军士加入到了请战的队伍当中,短短顷刻间的功夫,几乎所有的军士都跪了下来。
看着那些依旧还处于恐惧之中的妇女,看着这些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请战的军士,李元吉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按令做事!”丢下四个字,李元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院子。
……
遥远的漠北,二月天里,这里依旧是白茫茫的一整片,冰天雪地,让人连帐篷都不愿意离开。
一个部落的王帐内,一名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宾客席上,面前摆放着的牛羊肉与美酒,皆是一口也未曾动过。
“唐使为何不吃?莫不是不合胃口不成?”夷男坐在主位之上,体内随意的散发出一股子王者的气息,热情好客的朝着汉服男子问道。
“非是不吃,也非是不合胃口,只是某想与可汗在丰州吃这一餐!”中年男子面露微笑,表情淡定的说着。
“魏刀,你特酿的有话就直说,绕这些弯弯曲曲的像个娘们似的。”坐在魏刀对面的突厥将领满脸不爽的指着魏刀骂道。
“铁力,休得无礼!”夷男厉声呵斥着手下大将,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严厉的姿态。
魏刀也并不在意这些,这些大漠蛮夷,终究只是未得开化的野蛮部落。
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绸布,站起身子立于大帐中央,面色严谨道:“大唐皇帝陛下册封可汗为真珠毗伽可汗!”
夷男漠不关心的脸色终于转展为凝重,似是在思考,几息之后,夷男缓缓的站了起来,从主座上走下。
“夷男愿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几经思考,夷男最终还是接受了李世民的册封。
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接受册封,等同于归于大唐麾下,夷男有反突厥之心,又接受了唐使的说服,并且暗中做下了一些事情,实力不济的夷男,暂时也只能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
仅仅只有七万兵力的夷男,要么被颉利吞并,要么就只能联合大唐干掉颉利。
接过那封诏书,夷男的面色也终于是再次恢复了过来,有了这道诏书,心里总算是踏实了点。
“齐王以率二十万大军抵至丰州,不战而吓退突利可汗,不日便可北上,与颉利兵锋相对,可汗可曾确定何时发兵?”魏刀继续说着,一副老僧坐定一般的淡定,打败颉利,在他看来也只能是时间问题而已。
“出兵还需些时日,仅凭本可汗一部难以抵抗颉利的进攻,一个月,一个月内便可说服其他几部与本可汗一同出兵。”夷男满脸为难的解释着。
“一个月后,怕是齐王早已率大军抵至突厥牙帐了!”魏刀冷哼一声,态度忽变。
“本可汗会尽快的,唐使请放心!”夷男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一再的解释着。
“但愿在齐王抵达突厥牙帐之前你能出兵,不然的话,齐王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你要有心理准备!”魏刀毫不客气的提醒了句,然后转身便走。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个唐使的身份吗?有什么好牛气的?”铁力朝着魏刀远去的身影吐了口唾沫,满脸不爽的骂着。
“父亲,我们何时出兵?”夷男的嫡子拔灼直言问道。
夷男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己这个嫡子,虽已成人,可心智却如同孩童一般,毫无心机,一个汗位就能把他的野心给激发出来,这不是个继承人的合适人选。
第一六七章:夺兵()
朔州,汉时为朔方,为抵御匈奴而建造的城池,历经数百年的风雨蚕食,朔州早已是破败不堪。
隋末年间,鹰扬郎将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称大丞相,后勾结突厥反隋,自立为帝,国号梁。
唐军曾数次征伐梁师都,但皆因突厥及时出兵援助,唐军只能一次次无功而返。
而梁师都做占据的雕阴,弘化,延安等地皆为北部要冲,挥兵南下,数日便可直接威逼长安。
梁师都本人并没有什么宏才伟略,欲夺占中原而称帝,但却始终将希望寄托在突厥人身上,如今的梁师都早已不是当年的梁师都,几经战败,手下大将接连投降唐朝,梁师都的军事实力也更一步被削弱了不少。
“陛下,唐朝又遣使求见!”
朔州城内,城虽破,心却不旧,梁师都这些时日待在朔州可是舒坦的很,每日偶尔理一理朝政,剩下的时间不是用于宠幸后宫,便是品尝那从长安买来的上等茶叶。
“遣使?来者何人?”梁师都极为不屑的瞥了眼,问着。
“回陛下,是唐俭!”
“唐俭?哼哼,这才是李世民派来的使者吧?”梁师都冷哼一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根本不屑于掩饰。
“陛下,直接将他关入大牢?让他们自己聊聊去?”
“朕倒是想听一听李世民给朕开出的是什么条件?”梁师都心头一转,不由的改变主意道。
李元吉不在京中,李世民的脑袋也清晰活跃了不少,随着军中不断有消息传来,李世民也渐渐的意识到这次北征突厥有可能会真的成功,但不管成功与否,身为朝廷,李世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于是,就有了唐俭出使梁师都。
唐俭的能力自然是没的说,对于唐朝的忠诚也无可挑剔,太原起兵时便出谋划策,曾揭发孤独怀恩造反一事,救了李渊一命,李世民篡位登基以后,唐俭依旧矜矜业业,始终将心思放在政事上,两耳不闻窗外事,深得李世民的重视。
已经年近五旬的唐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荒老的模样,一身整洁的衣裳,直勾勾的腰板,整个人便是往那里一站,身上便有股气势情不自禁的传来。
在一对比自己这边的外交大臣,梁师都都有种想要把唐俭拉到自己这边的冲动。
“啧啧,梁郡王么?好大的爵位呀!说的朕都有些心动了!”听着唐俭简短干练的外交辞令,梁师都呵呵一笑,忍不住的故意提高了腔调,特别注重说了那个朕字。
“虽是爵位降低,但郡王以后的日子也将会好过的多,无需再去看突厥人的脸色,可安心治理梁地,施展郡王的腹中宏才伟略。”唐俭冷静的分析着利弊,话语恰到好处,不提梁师都主动勾结突厥一事,反将其归纳为受迫于突厥。
“朕可没那个心思去当什么狗屁的郡王!”梁师都继续嘲讽的说着,连听下去的耐心似乎也都消失殆尽,朝着台下挥了挥手:“去见见你的老熟人吧!”
唐俭心中一愣,老熟人?自己哪个熟人在这里?
带着满心的疑惑,唐俭被押入了朔州大牢,然后,唐俭已经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入狱了。
……
“什么?你说唐军出境了?”颉利可汗大吃一惊,看着帐下突利可汗的亲兵目瞪口呆,满脸的不敢相信。
“是,大可汗,可汗他已经后悔了,之前是被唐人的谎言所迷惑,所以才会心生对大可汗的不满,处处与大可汗作对。本先与唐人说好的一万匹绸缎,一万斤茶叶,还有粮食等好处,可汗等了数月也没有等到,派人去催促,结果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唐军。齐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兵临丰州城下,可汗手中却只有数万兵力在丰州,无力一战,只得暂时撤出丰州。”
“二十万大军?”颉利可汗紧紧的皱着眉头。
二十万唐军可不是个小数目,颉利自己也拿不出二十万军队去抵抗,想要抗下唐军的这波攻击,就只能几部联合,或是避而不战。
只是避而不战的话……
“是二十万,领军的是齐王,副将为李靖,灵州那边的李道宗也率军出来了,还有代州的张公瑾,他们行军的方向好像是要在丰州会师。可汗已经彻底看清楚了唐人的丑恶嘴脸,愿自请去除可汗之位,归于大可汗麾下,永远效忠大可汗。”
“可汗,出兵吧!”帐内一始终未曾抬头的老者,一口饮下半碗烈酒,婉婉的说道。
颉利可汗面露难色,他并不想出兵,至少现在不想。
“你们先下去吧!”老者朝着帐内笑了笑,待帐内仅剩下两人的时候,老者这才转头看向颉利可汗,开口道:“这是可汗统一草原的大好时机。”
“可是现在正是战马掉膘的时间,上了战场根本跑不快,还有这个季节,我们甚至无法保证战马的粮草。”颉利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草原上冰天雪地一片,草还没有长出来,光秃秃的,这个时候出征,战马吃什么?牛羊吃什么?战士们又吃什么?
“成王者,心中必有大义!”老者神态淡定的说了句。
草原民族南下作战一般会选在秋后入冬之前,这个时间段战马的马力最强,草原也将度过一个难熬的冬天,在草原上,每年的冬天都像是一场灾难,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入冬以前,南下去抢到足够多的物资来度过这个冬天。
除了这个季节,其他的三个季节都不适合征战,但唐军来了,他们别无选择。
危机,也是机遇,要看到底怎么去取舍。
……
二月十九,李元吉率部进入丰州九天之后,路途稍远一些的宗室李道宗这才率领着不足两万兵力艰难的抵达丰州,而早在三天之前,代州都督张公瑾便率领着三万余兵力抵达丰州,两部顺利会师。
兵力,比想象的要多,自己手中有一万四千余战兵,张公瑾和李道宗带来的五万兵力全部都是战兵,后勤神马的压根就一个也没带。
加上留守在灵州和代州的兵力,加在一起,勉强刚好凑足八万战兵。
而真正归自己指挥的,能指挥动的,也只有张公瑾带来的不足两万人,以及中军四千人这不足两万四千人的部队。
“来!这个鬼天气最适合的就是吃火锅!”李元吉再次摆出了自己的火锅,邀请着几个将领围坐在一起,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不爽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善恶。
李靖早已习惯了李元吉的套路,张公瑾见过火锅,只是没有吃过,一直戍守在灵州的李道宗却彻底傻了眼。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李道宗便彻底的融入了进去,连连高呼太爽,打完这一仗一定要带些回灵州。
饭到半饱,酒过三巡,习惯于在餐桌上谈事的李元吉,这才缓缓的开口询问道:“你们二部骑兵有多少?”
“我部有四千!”李道宗如实的回应着,这事想瞒也瞒不下,部队都在这里,根本没得瞒。
“我部有五千!”张公瑾也紧跟着回应道。
“本部兵马呢?”李元吉继续问着。
“本部兵马骑兵四千,步兵一万二。有两千是补充给殿下的兵马!”李道宗老脸有些微红,同为宗室,这事自己做起来却总感觉有些脸红,而到了这里,李世民安排的事情也绝不可能完成了,压根就没那个机会。
“我这里骑兵五千,步兵八千,剩下的一万六千人步兵是补充给殿下的。”张公瑾倒是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他接收了太多河北地区的兵力,那些本就是李元吉的旧部。
“骑兵不足一万五,步兵近五万,不错,这点兵力打打突厥还是够用的!”李元吉不动声色的嘲讽着,暗道李世民可真是自己的好哥哥,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下个套。
但是很可惜,在长安本王要看你脸色,但是在这里,你的这些心腹爱将,得看本王的脸色。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人各自统帅本部兵马,本王的两万五千人,由本王亲自统帅。另……从现在开始,你们三部不需要骑兵了,战马全部交给本王,由本王本部兵马组成骑兵担任前军,余下本部兵马为中军,李总管为左军将军,张都督为右军将军,李副将为后军将军。”
“这……”李道宗有些迟疑,把骑兵交给李元吉自己没意见,他是统帅,怎么打他说的算,但只交马不交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这是打仗,不是儿戏,你那点步兵能当骑兵吗?
“殿下,骑兵颇为特殊,非是久日训练者不可胜任,而此战关乎重大,这样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张公瑾心中黯然一惊,连忙劝说道。
“草率?”李元吉心中冷哼一声,什么叫草率?不就是担心本王拿你们当炮灰用吗?本王还没你们那么下作。
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李元吉表情从容道:“骑兵的事你们无需操心,本王自有解决办法,你们只需听令行事即可,休整三日,三日后,大军北上……”
第一六八章:深入大漠()
大军北上数日,尽管有六万余人,但队伍依旧没有拉的太长。
草原行军就这么点好处,几十万人扔进去,与茫茫大草原相比较起来,其实也没多大一点。
这里,是骑兵的天堂,步兵的地狱。
率领着近五万步兵踏进草原深处的李元吉,短短数日的功夫,也算是彻底体会了草原的恐怖。
草原的寒冷侵袭着每一个人的身体,步兵还好,只要脚下不停,身体就会热起来,骑兵才是最惨的。
“殿下,不能再训练了,将士们承受不住这里的寒冷……”苏定方同样是此次北征中的一员,属李靖部下。
但苦于手中无人可用,李元吉便将苏定方调了过来,而苏定方也可以说是李元吉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他的一些战术思路也很了解,知道该怎么去训练骑兵。
李元吉早已算好了骑兵的数量,他准备了三万张反曲弓,两万套新式的马鞍与马掌,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拿出来,直到从三部手中要来战马装备给他的部下以后才拿了出来。
李元吉下令借助北上行军的机会训练那些刚刚骑上战马的骑兵,希望用这近千里的路程来磨练他们。
但现实却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随着北上时间的增加,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清一色的冻伤。
草原上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成了士兵们当下的首要敌人。
“每日正午训练,其他时候牵着马走!”李元吉也知道不能再训练了,士兵们会受不了的,这里的鬼天气,连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接近三月,积雪都还没有完全融化,还时不时的会出现一片泥泞的路面,这一战,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的确不是最佳的征战时间。
“殿下,右军来人了!”整个人裹的像个粽子似的瞭望兵,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十米高的瞭望台上,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朝着下方的李元吉通报道:“是右将军!右将军亲自过来了!”
瞭望台很简单,几根粗大的木棍将四台马车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底座,几根小腿粗的棍子竖着固定在四台马车上,然后做成一个类似巢车的十米高台,只要四辆马车不分开,高台就不会存在危险。
十米,并不高,但在这里却能够看到几十里以外的动静,当然,有些地方是看不到的。
关于右将军这个职位到底是怎么来的?张公瑾并没有心思去考究,一张老脸被冻的通红,口中直冒白气,双手恨不能塞进衣服内取暖。
脸上尽是担忧的张公瑾直入中军,来到李元吉面前双手拱拳:“殿下,不能再北进了!”
“本王许你帅本部兵马退回丰州!”懒的跟他多说,李元吉面色不善道。
“非是末将胆怯,我军以入草原数日,后勤越拉越远,这里又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