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式的任命还没有下来,但内阁会议已经通过的提案,提前过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房玄龄已经离开了这里。
进入吏部之后,在两位吏部侍郎的介绍下,逐一的跟这里的官员们见了个面,算是稍稍的熟悉了下。
想象之中的风暴并没有到来,见完面之后,萧瑀便让众官员散去,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而他自己,则是让人调来了吏部近一年以来的工作日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从头看了一遍。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每日早中晚,萧瑀都会去尚书省一趟,处理一些必要的公务问题,若是有急事,也会有尚书省的官员拿着文件跑去吏部找他解决。
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萧瑀都会待在吏部。
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他很少在吏部走动,更没有动不动就去召集各部门的官员开会什么的。
就连例会,也是由两个侍郎负责主持。
日子过的太清闲了,皇帝仅仅只是一句话,萧瑀的生活便彻底的改变了。
现如今,从不加班的萧瑀,也不得不跟着众多的同僚一起加班,不过人家加班是处理公务,他加班则是看资料。
吏部官员的个人资料,工作日志等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新来的,在官场中名声‘并不好’的萧瑀没打算大动干戈,也没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
萧瑀却出人意料的,在上任一个月后烧起了第一把火。
朝廷改制后最大的改变在哪里?
官员不再是铁饭碗,只要能力不足,就有被清退的可能性。
现在不是后世,古代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章制度,虽然清退一名官员并不容易,所需要经过的流程也很复杂,先是需要部门的负责人写一份报告,然后由提起人写一份报告,交由吏部尚书审核签字,并写上自己的意见,观察结果,走完这些以后,在呈交皇上,如果皇上也签字表示同意,那么就只能说再见了。
再见不是内退,这时候还没退休那么一说,更没有买断工龄之类的,真的是一分钱的补偿也拿不到,直接就这么走人的。
当然,流程虽在,但在改制过后,真正被清退走人的是一个也没有,最终全部被皇帝给打了回来,但是这些人留在原部门也同样一个没有,全部被调往了别的地方,算是勉强给了口饭吃,如果表现依旧如此,那就只能再见了。
萧瑀直接在内部进行了小范围的工作调整,将一些不如意的,自己认为有能力的人调到了更重要的位置,讲那些自己认为实力不行,或者有明显缺陷的,调到了其他的位置,虽然没有进行清退,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些被调离的人,如果依旧如此的话,这次怕是要真的倒霉了。
第四二九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各衙门内部的人员调整,皇帝是没心思去管的。
唯一需要皇帝做的,也只有当吏部以书面形式呈交的时候,直接盖个章就算通过了。
除非是一些重要职位,或者皇帝重点关注的人才有资格得到皇帝的询问。
否则的话,一个国家单是朝廷就有一千多人的规模,连带上各个州府,这个人数会更多,皇帝哪有心思一个个的去管?去看?
萧只是拿着一份申请去见了李元吉一面,整个过程更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然后问题就解决了。
且李元吉甚至没有仔细的去看关于吏部人员调动的详细情况。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房玄龄想再回吏部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重回吏部,对于这些人的去留任用,也不是他一个离任的尚书能做主的。
“房相,这萧也太欺负人了简直……”
古往今来,国内国外,无论是封建,法制,亦或者民主。
无外乎一个人情社会而已,无论是什么制度,都逃脱不了这个基调。
在吏部混的不如意的一些人,下了班以后便来到了房玄龄的府上诉苦。
虽说房玄龄已经不再担任吏部尚书,但是毕竟他还担任着中书令,还在内阁之中,所以下面的人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房玄龄犯了错而被罢免了吏部尚书职位?还是皇上对他另有任用?
毕竟在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再者,以他们对房玄龄的了解,似乎也更倾向于后者。
“就是,工作多一些,苦一些,这些大家倒是能理解,毕竟其他的衙门也都这样,咱们也没理由清闲着不是?可这萧也太不讲情面了,庞斌不说功劳,苦劳总有吧?哪一天不是最后几个走的?只要是交到他手里的工作,哪一件没有做好的?可就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萧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给降了。”有人继续愤怒的鸣着不平。
遥想房玄龄在的时候,不说日子过的多好,可通情达理还是没问题的。
一些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即便是犯了错,没有造成影响的前提下,顶多就是训斥几句,在严厉一些也无非就是罚奉。
可到了萧这里,人情不讲了,连个谈话也都没有,直接就拿刀子开始杀人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也不是这么烧的。
“庞斌的事暂时还不太好说,毕竟他犯的错误有可能是原则性的问题,这一点咱们现在也不能肯定,但是杨渠被降可就真的很冤枉了。”又一名官员站出来发着牢骚,丝毫没有避讳的继续说道:“不是我护短,杨渠是我小舅子不假,可我任及是什么人大家也都清楚,事后我详细的询问过杨渠,大的问题的确没有,就是有些马虎,总喜欢把资料给放错,除了这些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错误,仅仅因为这些问题就被调到了存档处?”
“的确,举贤不避亲,杨渠虽然马虎了些,但在任主事麾下,即便是出了问题,也能迅速的解决,而这些年来杨渠的问题也是在内部,从未出过考功司,而任主事的工作怎样?这也是有目共睹的,杨渠的确是个人才,被调往存档处,这是在毁掉一个人才呀……”有人立即附和道。
任及官职不高,只是考功司下辖的一个主事,从八品下,按理说这样级别的人别说是跟房玄龄坐在一起吃饭,就是登门拜访,都未必能有资格。
而从他的年纪,以及职位来看,任及也不可能是房玄龄的心腹,哪有自己当了几年吏部尚书,连自己的心腹都没能提上去的?多的不说,起码也得是个从六品上的员外郎吧?
事实上,今日登门拜访的,级别最高的也不过才是两个员外郎,连个郎中都没有出现。
这种级别,来个主事也并不奇怪。
房玄龄没有将人拒之门外,哪怕这件事情有可能会传出去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在权衡利弊之后,房玄龄觉得自己不见他们,对自己的损失将会更大一些,所以这才忽略了对方的身份级别,统统给请了进来。
吏部没有问题吗?
有!
可在房玄龄看来,那些都是小问题,不去清除的话,反而有利于当下的工作。
毕竟各个衙门里都需要高强度的工作,甚至是连轴转,短期内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日积月累下来,总要给人找个发泄的地方。
可这是朝廷,又不能任由他们胡来,所以,在不影响整个大局的前提下,房玄龄是可以容忍一些并不严重的小问题的。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房玄龄卸任了,继任者可不是那种好说话,懂梳理的人。
萧那是什么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一丁点小错就要狠狠的批评的人,这种人的确可以做好所有的事情,可也仅仅局限于此。
长久以来,下级对他虽有敬畏,但更多的是恨意,上级虽然无话可说,可时间久了,对于这种不懂变通的下属也未必会喜欢到哪去。
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导致自己卸任,萧上台的话,那现在房玄龄并不会手软。
说真的,对付萧这种忠厚耿直的老臣,房玄龄有一百种办法。
可是现在,他一种办法都不能用,非但不能用,还必须要帮助萧稳定吏部,否则的话,萧没事,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他房玄龄。
“诸位……”想了想,房玄龄还是摊了摊手,尽可能的提高了腔调。
这些人官职不高,但却是打前站的,如果自己不能杜绝他们现在的想法,后面来的会有地位更高的人。
自己倒是不怕麻烦,可以一遍遍的去解释,可有人却不这么见的。
“老夫知道诸位心里苦,可老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这个忙,是注定无法帮助你们的。”房玄龄直接为今天的宴会定下了基调,帮忙是不可能的,谈谈友谊倒是没问题,而在这个基调下,后面的问题也好去解释一些。
虽说房玄龄做的没错,可这话听在这些官员们耳中,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但却碍于官职太低,身份低微,能进来跟房玄龄说说话就算是不错的了,谁还敢去顶嘴,反驳?
虽然心中不爽,可还是得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或许如房玄龄所说的那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帮助自己等人是不可能的,可他若是想要坏事,这能力可不比萧差多少。
当然了,他们这些小喽喽们,房玄龄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萧相是陛下钦点的吏部尚书,而老夫这次也的确是被撤职,有些原因暂时不便告诉诸位。”房玄龄再次提醒了一遍,告诉他们做事前应该先想想后果再说,“但诸位都是朝廷的官员,正所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谁来当这个尚书,对于诸位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谁,初衷都是为了这个朝廷好,为了整个大唐好。”
“不同的只是每一个人的做事风格不同而已,而诸位也不是初次为官,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上级也有不少,想必诸位心中也有个数,诸位若是不想去附和上官,最应该做的并不是来老夫这里诉苦,而是应当励精图治,以自身的努力,好好的做出一番成绩来,让上官看到,让陛下看到,有朝一日,当你成为上官的时候,自然可以不用去牵强别人。”
“萧相虽然严厉,可也不是那种不讲人情的人,严厉是为了将工作做到最好,严厉是为了让这个国家更好,让自己问心无愧,让诸位问心无愧。有才能的人,在萧相手下必然可以出人头地,而没能力的人,在萧相手下只会慢慢的消失。”
“所以诸位,不必去在乎现在的调整,更不必去在乎当下的岗位,权当是萧相对于诸位的一次考验,认认真真的去将它做好,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就是对大唐,对陛下最好的交代。”
虽然不想承认,但有些时候不是不想就可以不承认的。
萧在用人方面,的确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在他手下做事,虽然感觉很难,可只要认认真真的去做,哪怕是能力不足,他也会给你找一个适合你能力的位置,让你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可同样的,工作是舒服了,是得心应手了,可如果一直在他手下的话,除非你的能力能够突飞猛进,否则的话,想要得到提拔,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且,萧也并非完人,他对于第一感觉也同样的很重视。
一旦对某一个人进行了调整,他只会关注你是否能够胜任,心态是否摆正了,如果他觉得没问题了,后面基本就没你啥事了,如果他觉得有问题,便会继续调整。
一个被向下调整的人,很难在重新进入他的眼界。
这也就是为什么诸多官员都不喜欢他的原因,作为臣子,萧是优秀的,但是作为上级,萧却是不合格的,很纠结,但却又很现实。
第四三零:名单()
一帮吏部官员跑去房玄龄府上的事情,早在他们前脚刚刚进入,李元吉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李元吉却没有派人去询问,但是同样的,消息也还是原封不动的被传了回来。
“陛下,此次前去赴宴的多为低级别的官员,领头的是两个员外郎,具体的人都有……”宋忠吧嗒吧嗒的说着。
“不必了……”李元吉摆了摆手,打断了宋忠的话。
虽然没有派人去询问,但架不住各个衙门里有诸多的内应啊,任何衙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至于具体的人员,李元吉则并不关心。
毕竟人情社会嘛,找自己的老上级吃个饭什么的,谁也不能说不允许,即便是自己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这帮人倒个个都是个人精,一个个聪明的不能行!”李元吉微微笑着说道。
而一旁的萧瑀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还算是不错,可这帮人去找房玄龄的目的却是数落自己的,希望能让房玄龄给自己施压,从而让自己改变一些做法。
作为一个耿直,刚正不阿的人来说,他们去找房玄龄自己并不会在意,可找他说自己的不是,那就不能容忍了。
此刻,萧瑀的内心想法,几乎也就全部的写在了脸上,正暗暗的计划着待会问宋忠要个详细的名单,对于这帮有其他想法的人,自己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一番。
“萧相不必在意,这些不过只是马前卒罢了,对付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倒是显的萧相容不得人。”李元吉看出了萧瑀的想法,不慌不忙的提醒道。
先前他说的人精,指的可不是去找房玄龄的这些人,而是那些躲在幕后观望的人。
说白了,浮出水面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干事的人,且地位低微,考虑事情也不是那么详细的人。
而真正危险的,有想法的人,这时候可都待在幕后等着消息呢。
至于造反什么的,不是说李元吉不担忧,而是根本没有担忧的必要,现在的体制,现在的社会,哪怕是个王爷去造反,也都不可能会成功。
真以为仁政在这个时代就是用来收买人心,或者拿去浪的?
“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去在意任何人的想法。”李元吉继续朝着萧瑀吩咐道。
“诺!”原本还打算来个秋后算账的萧瑀,这个时候也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皇帝都发话了,自己还能咋滴?
“看来这房玄龄果真是在学程知节呐……”萧瑀走后,李元吉独自一人低声的喃喃道。
旋即有些无奈,也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臣子要怎么做,自己并不能去左右,更不能左右他们的真实想法。
这些年来大唐发展的速度很快,若是搞的好的话,房玄龄成为千古一相还是很有可能的。
虽然民间对于自己这个皇帝很是赞赏,崇敬之意也很浓重,可对于房玄龄这个内阁首臣,也同样的很是敬仰。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聪明一世的房玄龄,才会选择了用这个决定来明哲保身。
是的,明哲保身,这就是李元吉对于房玄龄这个决定的看法。
论关系,侯君集与房玄龄顶多只能算是同僚,比点头之交稍稍深一些而已,根本犯不着为了侯君集的事情来自毁前程。
可随着房玄龄这个内阁首臣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有些问题也就顺其而然的到了他必须要考虑的时候了。
站在房玄龄的角度去看,这么做并没有问题,自己损失掉了一些权力,甚至有可能丢掉内阁首臣的位置,可同样的,自己也如同程知节那样安全的很,而且,手中的权力也比程知节大的多,一些尚未完成的想法,依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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