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脱颖而出,要看个人有没有这个胆子站出来说话。
“陛下,学生上官仪以为,大旱过后必有蝗灾,去年就有个别地区出现过蝗灾,只是旱情并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没有席卷更多的地方。学生观今年旱情要比去年更加严重,所以认为今年有可能会发生蝗灾。
朝廷当下无力拨付更多的粮食出来,仅有的粮食是绝对不可能支撑半年之久。陛下曾为学生起了个好榜样,学生认为,倒是可以试着进行开源,有江河湖泊的,尽可能的挖渠灌溉,能保多少粮食就算多少。
没有的
就去抓蝗虫,学生在扬州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蝗虫虽坏,倒也能吃,只是味道不好而已,蝗虫既然吃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又为何不能吃掉蝗虫?如此,再配以朝廷的粮食,学生虽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但目前这个情况,自然是能撑一日便算一日。”
上官仪抢先一步的站了出来,五十分,是他时务策的得分,前面的两张试卷,几乎没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能够得到五十分,也基本上印证了他的总体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经过几日的思考,上官仪也不断的完善了自己的想法,而刚才所说的,也正是那日考试之后,自己所觉得不足的地方。
饥荒,就是要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哪怕是蝗虫本身。
“吃蝗虫?”房玄龄愣了下,惊讶道。
蝗虫本身就是可怕的东西,那东西虽小,也不伤人,但给人带来的心理影响还是很大的。
就算是这东西能吃,百姓敢不敢吃都还是一个问题,谁能过的了心理这一关?
“对,就是蝗虫,官府可将百姓抓得的蝗虫收回来,然后碾压成粉,掺入其他的粮食中一起做成饼即可。”上官仪回忆着那路人曾说过的方式。
据那路人说的,当年饥荒的时候,他曾经以大豆,小麦,甚至是粟米等,所有能吃的全部碾磨成粉,然后做成饼,原本只够三天的粮食,硬是撑了十日之久。
后来实在是找不到粮食,便以蝗虫为食,这不照样又活了几十年?
李元吉这才想起,历史上好像就有人这么干过,味道的确不好,而且也不易消化。
但是在大饥荒中,别说是这些能吃的,就是连树皮都会被人给扒走吃了,消化不消化的都是小事,毛毛雨。
真若是惹急了,观音土都敢吃。
“可!传令,命御厨找些蝗虫等物,碾磨成粉,制成饼,朕要亲自试吃!”知道这玩意儿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副作用,李元吉很大义的说着。
底下的人有激动的,也有紧张的,更有无语的。
做实验是好事,但真让李元吉亲自去试吃,没人有这个胆量。
做出来食物以后,至少也要先找百十号人吃上几天,等没事的时候,才敢拿来让皇帝尝尝味道。
问了些对策,不过也是为了最后的核心内容做准备的而已。
“纸上谈兵,终究不过是空谈而已,朕要的是实干,而非空谈。”李元吉微微眯着眼睛,考生们听的有些懵圈,倒是房玄龄和魏徵心中紧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玄龄!”
房玄龄心中一颤,暗道果然
“臣在!”
“安排他们到各州县,主要负责此次旱灾一事,若有把握,可命各地县令听从你等调遣!”李元吉放心大胆的安排着。
“陛下,不可”房玄龄下意识的拒绝道。
“陛下,此事绝对不可,他们虽有侧轮,但却尚缺实践,冒然委以重任,臣担心会因此生错,望陛下三思!”魏徵也紧跟着站出来反对。
开什么玩笑?没你这么玩的。
刚刚通过第一轮考试的考生,就敢委以如此重任?就是把他们安排到各州县做个出谋划策的人,他都觉得有些不妥,还有把握的时候,可以调遣各地县令。
这道命令一发,底下不闹起来才叫个怪呢。
“朕意已决!”李元吉坚定的说着,旋即示意考生退下。
郁闷不已的房玄龄和魏徵两人倒是没有离开,非但没有离开,连离开的打算也都没有。
不错,他们就是要赖在这里,直到李元吉改变主意为止,太胡来了。
“玄龄,下一道密令给各地县令”
第二四七章:平灾策()
五月底,天气越来越热,田间的粮食也开始出现了枯萎,农民们在地头上翻了一遍又一遍,可翻出来的土依旧干巴巴的,让人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焦虑,不安,惊恐的情绪开始逐渐的在关中大地蔓延着。
“深挖一尺左右才可见湿土,依靠翻地来保持农田的水份是不行了!”华州刺史柴绍此刻正亲身鞠躬于田间地头,手持一杆锄头,一点点的向下挖着。
干巴巴的土地,在这么下去,土地早晚会出现裂痕,而那个时候,河水基本就要断流,田地也将要绝收。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不少的官员都只能束手无策。
天不下雨,他们又能怎样?
柴绍看了眼身边正愣神的敬播,早在五日之前,敬播就已经来到了华州。
而早在八日之前,柴绍就已经接到了李元吉的密令,以及敬播在考举中的那篇文章。
对此,柴绍也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谁让自己是驸马呢?就算妻子平阳公主已经不在了,自己也依旧是驸马,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必须要无条件的支持皇室。
无论皇帝是谁,自己的立场不能改变。
所以,敬播是不幸的,因为他将接受最严厉的考验。
同时他也是幸运的,因为柴绍并不会在某些方面给他设置难题,他的想法可以付出实际,在这里,他不用去担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本官看过你的文章,写的很不错,但现在的情况要远比你的文章更复杂,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众人商议一下!”柴绍打断了敬播的愣神,直勾勾的问着。
权力大了,责任也就大了。
敬播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派来华州。
自己被派来了华州,上官仪被派往了洛州,许靖被派往了郑州,整个一百多入围的考生,仅有三人被派往了州府,其余各人皆为各县。
华州下辖郑县,华阴,下邽三县,西邻渭南,东至潼关,是长安东部的重要关口,这里的稳定,基本也就意味着关中地区的稳定。
而华州,洛州,郑州,这三个地方只要乱了,基本整个关中和中原也就彻底的乱了。
正是意识到肩膀上责任的重大,敬播始终不敢胡乱的开口,每有一个想法,就必须要思虑再三过后才能开口。
“渭河水位急剧下降,甚至有断流的可能,而华州地处渭河下游,抢水实不占优。”敬播摇了摇头,基本上已经否定了抢水这一条路。
上游还有那么多地方呢,各地肯定争先抢水,到了他们这下游,还想有水?就算是有,付出的代价也远不如收获。
而今年的旱情要远比去年更严重,朝廷对他们的要求也更严厉了些。
除了要保证各地的百姓不会出现慌乱,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迁徙以外,还要尽可能的保证各地百姓能够活下来。
这时候什么经济?什么建设的,统统往后排。
人口就是政绩,灾年死的人少,那就是最好的政绩。
“管制!”确定了主体思路,敬播狠心咬牙道。
“管制?怎么个管制法?”柴绍饶有兴趣的问着,管制,官府何时不再管制,若没了管制,这天下怕是早就乱了。
“全面性的管制,以村为单位,各家各户必须将粮食无条件交上来,无论多少,家中不许留下一粒粮食,全村人相互监督,禁止百姓离村,而官府则派官吏巡查,同时,官府向百姓保证,在这个灾年里,官府会尽最大可能保证每一个百姓都有口饭吃。除此之外,还要组织一些壮年男子,抓蝗虫,在野外找任何能吃的东西。
另外就是需要提早准备一些空地,严防周边各县流民涌入华州,若真发生了,则将他们安置在预留的空地,严防扰乱华州本地的秩序。”敬播放心大胆的,毫无保留的说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这个方法有些极端,搞好了能让他们这些人一举升天,搞不好了也能让他们全部下到地狱。
“百姓又岂会安心的将全部粮食交出?”柴绍对这个方法有些不太信任,这等于是将压力全部承担在官府身上了。
“乱世需用重典,一旦发现一户藏有粮食,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家粮食减半!”这个问题敬播并不担心,因为百姓家中基本是不会有余粮的,一家能有个一石的存粮就算是中产阶级了。
“想法有新意,但可行性太差!”柴绍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人,处世未深,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了解的都不是那么的透彻,以至于制定计划的时候,总有偏离现实的嫌疑,继续道:“地主家的存粮足以让他们吃上几年,甚至更久,不知多少人盼着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都,他们若能无私奉献,也就没有灾年这一说了。”
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同样的道理。
地主们平时积攒粮食,等到灾年的时候借给百姓,到期以后还不回来,家中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将永业田以白菜价抵给地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往往遇到一个灾年,百姓手中的永业田几乎没有了,而地主手中的田产至少也能增加一倍,甚至更多。
不过为了可以长久的撸羊毛,地主们也并不会以特别离谱的价格去收走百姓手中的耕地。
黄世仁那种类型的地主,在这个年代毕竟只是少数。
大多数地主与各地百姓之间的关系都很不错,偶尔的也经常会施粮给百姓,所以地主在这里,威望还是很高的。
若是强取,莫说是地主们不愿意,怕是连百姓也不会愿意。
在这个年代,流民的产生只会有三种原因,一是战乱,二是地主家也没有粮食了,三是百姓借不起粮食。
除了这三种以外,基本不可能产生流民。
“借!跟地主借粮!”敬播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柴绍既然问起,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至于采纳与否,敬播可从未将李元吉那句必要之时,可以自己的主意为准放在心上。
“官府可立字据为准,来年以税收来偿还,若有必要,甚至可以加上一些利息。”
“你可真是个不知柴米盐价格几何的家伙!”柴绍白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讽刺道。
干啥呢?干啥呢这是?你是想搞无产阶级吗?
官府能说动那些地主以平价卖给百姓粮食就不错了,现在还让官府出钱去买下地主家的粮食,这可能吗?
不知道大唐到处都缺钱,若真按照敬播的这种方法去实施,一个灾年下来,华州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官仓放粮,那也是有标准的,并不是说一到灾年就无条件的开仓放粮,那样官府有多少粮食也不够用。
地主们说不定还会找人暗中把官仓给一把火烧掉,这简直就是阻人财路。
“当初齐国不也采取这样的方式吗?”敬播有些郁闷的回了句。
好好的方法,就算有地方要改,也不至于这么一无是处吧?
为了应对这场测验,敬播可是专门找人了解了不少当初齐国的一些政策,这也是总结了齐国政策,综合华州具体情况作出的方案。
“齐国是齐国,华州能跟齐国相比吗?”柴绍再次白了眼,这货感情是拿陛下当风向标了啊。
问题是,当初从世家买的那些粮,价格什么的都是定好的,但是尾款嘛……
到现在都还没给呢,而有了李靖袭齐一事过后,世家们也就不敢再去讨账了,只能默默的舔着伤口。
陛下敢赖账,你华州敢赖账吗?不怕华州乱起来吗?你华州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
次日下午,敬播在华州的一番言论便出现在了李元吉的案台上。
柴绍将敬播的言论进行了一番整理,使其看起来更加流畅,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也进行了注释,让人更容易理解。
除了这些以外,柴绍并没有添加任何个人的建议以及看法。
显然,柴绍这是打算以凡事多请示的基本政策来做这件事情。
将柴绍的汇报递给了房玄龄,君臣二人并没有什么郑重的谈话,但房玄龄还是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看完整封汇报,房玄龄无奈的呵呵一笑道:“整体思路挺不错的,还知道参考一下其他地方成功的经验,只是他若能在基层待个几年就更好了,比这几个要强一些。”
房玄龄指了指案台上其他的几份汇报,其中有三人在经历了两天磨炼过后,就已经被告知测验提前结束,他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将他们安排到各县,其实就是李元吉精心设计的一场殿试,实战测验。
知道这些人缺乏一些处世经验,所以一开始的要求也没有设置的特别高,案台上摆着的十份资料,全部都是地方官建议结束测验的,但真正被确定结束的也只有三份,其余七人皆是因处世经验方面而被地方官建议拒绝的。
这场测验看的主要是大局观,以及应变能力,处世经验什么的反倒并不重要,这些都是可以慢慢磨练的。
“这个思路不错,告诉柴绍,让敬播去跟那些地主谈,能以什么价格将粮食卖给百姓,就看他个人本事了。”
第二四八章:为了偷懒而努力()
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
第一次科考,能留下来多少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科举模式。
虽然还是以往的模式,但内容却颠覆以往。
自此以后,考生们的重点将会从诗赋经书之类的转变为更贴近现实的知识。
当官不是要你来吟诗作赋的,而是要你能够真正的屡起袖子开干的。
当然,任何改变都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但是无关紧要,李元吉觉得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风险。
在国家动荡之初,李元吉的心思依旧在如何才能够偷懒这件事情上。
皇帝,真不是自己想要的。
与其做这个皇帝,李元吉更希望能够在外面享福作乐,没事逛逛街,看看小品,逗逗孩子抱抱美女,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朕思索再三,决意组建内阁!”李元吉继续说着。
之前已经试探过一次,但被房玄龄给拒绝了。
这几天李元吉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够在不损失皇威的前提下,让自己可以最大限度的偷懒。
思来想去,也只有组建内阁这个办法。
当然,这个内阁可不是后世那种君主立宪制的内阁。
皇帝依旧是皇帝,那个大权在握的皇帝,所有的大事情也必须要经过皇帝,这一点是决不能改变的。
“内阁?”房玄龄念叨了句,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估摸着这个所谓的内阁,其实跟宰相差不太多。
而唐朝实行的是群相制,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最高长官皆被成为宰相,但因为李世民担任过尚书令,后面无人敢当,所以唐朝的宰相最少是以四个人为基础。
原本历史上李世民还搞出了个平章事,这个其实就是给职位不够的人设立的,有了平章事这个名头,即便是五品官员,也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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