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身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女色。不见得有多好色，但遇到漂亮女子，心里总是喜欢。除了风尘女子，其他的我倒不会去碰，但总爱逗一逗。那年在京城，听闻学士千金小小年纪才貌双全、超凡脱俗……
090我都和它们睡觉长大的
“我见过那么多女子，自然不屑，便趁夜去探个究竟，遇到她坐在门前石阶上，一个人对着月亮吟诗。璂我顿时脑筋发热，上去逗弄一番。她要叫人，我捂了她嘴，见她眸子水盈盈的，忍不住隔着手背亲了她一下。谁知她那么经不起吓，这样就晕了过去。我又只得抱她回屋，等她醒来，告诉她，她已是我的人了。
“她那时约莫十二三岁，吓得哭起来，要寻死觅活。我生平最怕女人这样，慌忙劝她，诅咒发誓说没有碰过她，甚至连老祖宗都从坟里扒出来做担保【。52dzs。】。但她嫌我进了她闺房，虽无肌肤之亲也抱了她、碰了她……我只能说我娶她，将随行携带的玉笛一分为二送给她，说：两截玉笛相会之日，就是我迎娶她之时。”
“你骗她的吧？”起君问。
他缓缓点头：“我只怕她真死了，才这样安抚她。她哭成那样，我日后想起来都背脊发麻，心道再也不去招惹女子了。偶尔也想过回去看看，万一她当了真，真等我回去娶她呢？但接着又莫名胆怯，告诉自己：她还小，急什么？多两年再回去。”
起君深吸一口气，将玉笛拿回来：“没事，我不怪你。”
朱有璃却开始怪自己，伸手想将玉笔拿回去。起君一躲，看着他：“这不是你的东西，她留给我了。”
朱有璃呆望着她，真不敢再动手。从此，他收敛心性，不盗、不淫，神偷之名渐渐在江湖上消失。直到某日，得知起君有许多诗语的画像。他想要，起君偏生不给。
当初她一句“没事，我不怪你”，说得淡，其实就是一把刀。她已看出他的自责，带着一抹情怀。她说不怪，他就会更加自责，更加痛棂。
他想要诗语的画，她不给，他下半辈子就只有一件事可做：偷画！
当然，此是后话。
此时他们在院中聊天，外面已打得血流成河。听声音越来越近，朱有璃拉起她就走：“我带你走！”
“你们想用我引宁丹青？”
“他杀了许多人，大家当然想报仇！但他今天没来。”
“没来……”起君一愣，一半欢喜，一半失落。原来……她对他并不重要。她一笑，“你们高估我了吧？”
“他肯定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来。”朱有璃带她跑向后山，“你若有事，这个江湖不用安宁了……我想我一生做错了两件事，一件是惹了她，一件是绑了你。”
二人走到半路，一个门派的掌门追了上来。他受了点伤、样子狼狈，见朱有璃带着起君逃跑，登时大怒：“朱有璃！你什么意思？”
朱有璃将起君挡在身后：“早说了是用她威胁宁丹青，现在他们来了，我当然要把她送走！”
“宁丹青根本没来！”掌门瞪着起君的双眼满是怨恨，“我杀了她，让他也知道失去至亲所爱的痛苦！”
朱有璃将起君推开：“你先走！”然后和那个掌门打起来。对方一代掌门，武功自然不差，而他只是轻功好点，大约战不了几个回合。
起君看了一眼，扭头就跑。山风吹迷了她的眼，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么陌生的地方，下了山就能安全吗？
没跑几步就有人追上来，听见身后咻咻的声音，她想自己也躲不过，干脆回头，见又来了许多人，三三两两打得厉害。
她谁都不认识，只站在那里，心里涌上一种悲伤：或许这样死了也好，不再担心忘了谁……
混乱中，一片掌风击中了她。她脑子混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其实她不认识他们。有两三个人见过，像朱有璃，像凤非离，像那些逼她写信的人……还有、还有叫那人“大师兄”的……叫凡人是吧？
她倒了下去，顺着山路往下滚。草茎接二连三地刮在她脸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似乎想起、想起……
丹青。
睡得正香，耳边传来“嘶嘶嘶”地声音。起君一阵毛骨悚然，猛地睁眼，见一条碧绿的蛇盘在枕边，正对着她吐信子。
“啊——”她尖叫，弹跳而起，一翻身就摔滚到了地上，痛得她泪眼婆娑。朦胧中看见什么在地上爬行，她浑身一僵，睁大眼，见满地蜈蚣蝎子……
她吓得动弹不得，好久才声若蚊蝇地喊：“救命……”
“你醒了啊？”不知何处传来女子的声音，“别怕，不会咬你的，我马上把它们装进罐子里！”
起君浑身发抖，见蝎子爬到自己手边，猛地缩手，结果还是被蛰了一下。看着血珠子冒出来，她放声大叫。
“别叫了！”那女子大吼，“被咬了？没关系，强身健体嘛！”
她缩在角落里哭了许久，有人在身边走动也没发现。蛇蝎蜈蚣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有人摇了摇她肩膀，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绝美的小姑娘。
“起来吧！不就被咬一下么？我都和它们睡觉长大的。”
小姑娘将她扶起，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片刻后，小姑娘端着一碗热汤过来：“喝了！”
她哆哆嗦嗦地接过来喝了，喝完才发现苦不堪言。小姑娘把住她的脉，片刻后道：“嗯，差不多了……”
起君这才看了看四周，发现都是石头。石桌、石凳、石床，好像在一个山洞里。
“我我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你你……你又是谁？”
“咦？”小姑娘疑惑地看着她，“你是结巴？张嘴，我帮你看看，能治就顺便治了！”
“我我我……我不是！”起君道，“我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小姑娘扭头，抓起一本书看起来。
起君歇了一会儿问：“我还活着吗？”
“你在我手上死了，不是砸我及云山的招牌？”
“及云山？”
“嗯……神医钟氏所在的及云山——不过钟氏已经不在了，我是他徒弟，你可以叫我夏雪！”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啊——”夏雪放下书，“你被一个武功很高的人打了一掌，震坏了心脉，差点一命呜呼！不过有个男人把你抱来我这里，我正好要找人试毒，就勉为其难地救救你，没想到还真救好了！”
起君想了一会，问：“谁带我来的？”
“不认识。”夏雪说，“胡子很多，像扫帚一样！”
“凤非离……”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他人呢？”
“帮我送药去了！”夏雪说，“也是你运气好！我本来在闭关，不救任何人的。但你们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有人等我的药救命，就和他交换了——他帮我送药，我就救你！”
“你不是拿我试毒么？”
“救进来就顺便试毒了啊！我估计一段时间内你会百毒不侵，但不知道春药那个东西包不包含在内……对了，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喊着‘高人’和‘丹青’！”
起君一惊：“是、是吗？”
夏雪肯定地点头：“‘高人’喊了一千多声吧，‘丹青’要翻倍……我想这个高人一定欠了你很多钱，丹青肯定是杀了你爹娘！”
“……可能吧。”
“仇恨让人迷失心智！”夏雪苦口婆心地说，“忘了吧！你都死过一回了，还计较什么？殊不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实在恨得厉害，我这里有毒药——”
她说着就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这个吃下去，全身溃烂而死，前后估计要一百天，最后会很难看的，连尸体都没人愿意去收；这个是立时毙命，不推荐——仇人就是要折磨，一下子就死了证明你很爱他；这个会疯掉，自残而死；这个会一直笑，大笑而死；这个会一直哭，眼睛瞎了都死不了……太残忍了，我怎么能练这种毒？！等等，把人变傻子的毒好像好了！”
夏雪说完，扔下一堆瓶瓶罐罐跑了。
起君坐在位置上，呆呆地。
她和夏雪一起住了很久——或许也没多久，毕竟不见天日的地方，饿了吃、困了睡、无所事事就听夏雪介绍毒药，也理不清岁月。
夏雪年纪比她小，不经世事的漂亮，是挺可爱的丫头。但有一个与她年纪不符的缺点：唠叨，一点点事就可以引她说一大堆话。她不嫌累，甚至不嫌听的人没有用心。
起君也不嫌她烦，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夏雪这样的人，很快乐吧？好像不需要苦恼什么，连毒药练不成功她都无所谓。
“你为什么不到外面走走？”起君问。这样的人进了江湖，江湖多热闹啊！
091我可不可以嫁给你？
“啊……”夏雪一愣，“外面？要去啊，闭关完了就去！我要去拿武林第一美人、天下第一毒、天下第一医、天下第一美女神医的称号！顺便还要赚很多钱，最好再找一个又好看又厉害的相公！”
起君一笑：“那你什么时候闭关完？我们一起去。”江湖嘛，就该去几个美女搅和搅和。
“还有好久呢，还有一年多，你要在这里等我吗？”
起君一愣：“呃……如果可以的话……”
夏雪便知她不想留在这里，笑道：“那个大胡子大约会回来接你，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先走吧，我以后去找你。”
起君点头，给她说了几个可以找到自己的地方。
不久，凤非离果然来接她。夏雪很干脆地将她送出山洞，她一路默默跟着凤非离，他问了她几句身体好不好之类，她淡淡地应了。他瞟她一眼，大约觉得她太冷，不再说话。
待下了山，她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棂”
他笑道：“你好歹叫了我一声爹。”
起君想起来，满脸通红：“你占我这么大便宜还拿来说，信不信我杀你灭口？”
“我伤的你。”他说，“我本不是要伤你，谁知别人躲开了，刚好打在你身上……那一掌纵是武林高手也要重伤，更何况是你？当下我只能抱你来求医。”
起君一想当时混战的情况，急问：“他们呢？”
他眉一挑：“你问谁？”
“那些打架的人。”
“死的死，伤的伤，打完也就各自回家了。但现在应该养好伤准备继续了吧？”
起君咕哝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现在准备去哪里？”他突然问。
“回家吧，或者……”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大约就是一个箭靶子吧？你要负责将我安全送到家么？”
“倒不是不行。”他无所谓地说。
中途，二人路过一个小镇，下榻后凤非离说：“我去隔壁村看个朋友，你好好在客房休息，我很快回来。”
“万一遇到认识我的人怎么办？”起君很怕。
凤非离一想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恰好有宁丹青的仇家出现，又认识她，迎接她的就是新一场的灾难。
他干脆退了房，带着她一起去。起君到底觉得有些不妥：“你什么朋友？会不会恰好是我的仇人？我这么去打扰他合适吗？”
“也不是朋友。”他说，“是先前夏姑娘叫我送药的那位，是位姑娘，一个人住在村子外。到底是夏姑娘交代的人，照顾妥当点好。”
“哦……”
所谓村子外，就是在村庄外的一个山坡上。二人很快到达那里，只有几间茅屋。一个姑娘家离群索居，定有其原因，想起来莫名心疼。
他们到时已经傍晚，茅屋里有微弱的烛光。走到院子里，凤非离叫了声“冰姑娘”，里面传来女子警惕却冷静的声音：“谁？”
“我，凤非离，前阵帮夏姑娘送过药来。”
门很快打开，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凤非离对起君说：“这是冰玉姑娘。”
起君笑了一下：“冰玉姑娘，打搅了。”
冰玉咬咬唇，请她们进屋。屋里家具简单，冰玉忙进忙出斟了茶，抱歉地说：“看连姑娘是精致人，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将就一下吧。”
起君忙与之客气一番，她又问凤非离：“你们用过饭了吗？”
凤非离这才想起来前没吃饭，只得尴尬地望着她。她淡淡一笑：“我去做几个菜。”
她出去后，起君对凤非离说：“你去帮帮忙呗！半夜三更在外头做饭，来了贼怎么办？”
凤非离想说他耳力好，若有贼，不用到门前，在百米外他就会听见了。但他还是出去，冰玉说不用帮忙，他便站在院子里吹风，可同时注意厨房和堂屋的动静。
冰玉看了一眼，默默烧饭。
片刻后起君出来，他道：“你出来做什么？莫把身子《文》吹出病来。你别看夏雪《人》长得天真，其实十分《书》难缠，再要去求她《屋》救人，她可能不会答应。”
起君有些喜欢夏雪，实在不喜欢他这么说她，但想想懒得争论，就说了一句：“世上又不只她一个神医！”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冰玉问：“连姑娘要什么？”
“帮帮你忙。”
冰玉有些吓住：“你休息吧，我来就好。”
“我也会的。”
“是吗？”冰玉不信，“我瞧着连姑娘出生很好。”
“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穷人也要自己生火！”
冰玉脸微僵，看了一眼外头的凤非离。
起君瞧她误会，急忙说：“不是他！我相公眉清目秀，才不是大胡子！”
冰玉脸一红，急忙做饭去了。
起君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凤非离，笑道：“凤掌门应该也有些岁数了，只是奇怪，好像并未娶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他本身就不关心这事吧。”
冰玉手一顿，继续做饭。
起君和凤非离见冰玉一个人住着，都劝她去前面村子里和村民一起住，但她不去。凤非离只好帮她把屋顶修葺一下，再将门窗做严实，免生轻轻松松就被小偷撞破。
他一边钉木窗，一边欲言又止地看她，看得她脸色泛红。
起君在一边帮忙递东西，一时间倍觉自己多余，正想找借口出去，他说话了：“冰姑娘，要不趁我和连姑娘在这里，明天去找个媒婆给你说门亲……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
起君差点扑倒，好你个凤非离，老娘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大把岁数还孤家寡人了！
冰玉白下脸：“没关系，我喜欢一个人！我不相信人的……人都可能被判，前一刻对你好，下一刻就要你命……”这是她用命换回来的教训，否则也不用夏雪为她炼药，不用一个人离群索居。
凤非离一愣，有些尴尬：“在下没想过害姑娘，连姑娘也不会。”
起君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点头。
冰玉说：“我岁数不小了，怕是再厉害的媒婆都不行的——除非是鳏夫、有疾……或者与人为妾——不对！俗话说贤妻美妾，妾怎么可能找我这种？”
其实她不丑，甚至有两分姿色。但见过夏雪、起君这样的美人后，她对自己的颜色再无观感。
起君正想劝两句，凤非离又道：“若姑娘愿意成家，在下必然帮姑娘选个好对象——”
她突然转身出去，他愣在原地，莫名看向起君。
起君一叹：“你惹她生气了，去劝劝吧，不然一会儿没人做晚饭了……”
凤非离瞪她一眼，似不满她对人家的定义居然是做晚饭！起君耸耸肩，心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而且你堂堂一个大侠在这里变得全无气势，你为毛不问一问自己为什么呢？
凤非离走出门，已不见了冰玉的身影。找了半天，见她在土里摘菜。他走过去：“冰姑娘，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夏姑娘帮了我一场，你又是她照顾的人，我想能帮你就尽量帮你，也算对她有个交代……”
“你听夏姑娘话，好像是为了连姑娘？”冰玉抬头看着他。
他一愣，啊了一声点头。
冰玉便道：“没事儿……你帮忙端着篮子呗？”
他马上接过菜篮子，她一根一根摘起菜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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