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王贤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事情办成老爷我重重有赏!”
“是老爷,小的必定竭尽全力,给老爷您办好!”王庆激动的跳了起来。
如皋县城,钱掌柜再一次愁眉苦脸的找了过来。
“怎么了?不是没有豪灶王贤的庄丁打手去卖盐换粮了吗?”王猛诧异的问道。
“是没有了,可就好了一天,今天收盐的速度更快了,短短半日卖出了一千二百担的粮食,照这样下去,咱们手中的余粮撑不了三日。”钱掌柜愁眉苦脸道。
“怎么会这样?”王猛非常的惊讶。
“王贤和其他豪灶并没有派出自己的庄丁打手,可应该雇佣了其他的灶户盐民,替他们卖盐。要不然收盐的速度不可能如此之快!”钱掌柜道。
“不是有官府的差役盯着吗?”
“差役也是人,肯定是被打点到了收了贿赂。”钱掌柜垂头丧气道。身为外来者,若是没有地方官府的配合,做什么事都会非常难,他身为生意人,自然有这种体会。
“他娘的!我这就去找吕守田!”王猛勃然大怒,拔脚就要出门,却被钱掌柜一把拉住。
“现在去找县尊又有何用?他已经做了该做的,可他手下的人必定都有自己的生发财源,这些即使他身为县令也无法控制。”钱掌柜道。
毕竟县令的命令需要下面的差役执行,若是差役们阴奉阳违,就算是县令也没有办法。
“现在,必须得靠咱们自己了!”钱掌柜幽幽的道。
“你有办法?”王猛问道。
“蛇无头不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豪灶在背后运作,而如皋最大的豪灶就是王贤。咱们以粮换盐之举相当于断了他的生意,他必定不甘,这才有了这么多的动作!
既然如此,就直接拿他开刀,只要把他打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钱掌柜道。
“直接派兵去抓吗?以什么样的罪名?”王猛问道。
“直接派兵当然不行。不过王贤在如皋这么多年,又豢养着那么多的打手,我就不信他没有犯过法!只要找出他的把柄,自然能派兵把他抓起来。”
钱掌柜道,当初他在南京魏国公的店铺做掌柜时,没少见到魏国公以同样的手段把其他竞争对手搞垮。既然总督府手掌兵权在江北最大,又何必顾及太多,对这些影响生意的人直接出重拳打倒就是!
“钱兄不愧是奸商!”王猛笑着赞道,然后便召集了敌情司镇抚司随军人员,进行商议。
“前些时日,有暴民趁夜抢了如皋县城东关的粮行,然后便掀起了如皋盐民灶户暴乱之潮,咱们大军过来之后暴乱才平定下来,到现在还有少部分暴民被押在县衙大牢,咱们提审这些人员,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营镇抚阴元山建议道。
“好,你以平南军的名义,去和如皋县交涉,由咱们审问那些暴民,一定要得到王贤参与暴乱的证据。”王猛令道。
“是!”阴元山答应一声,带人去了。
得知平南军的请求,县令吕守田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平南军有稳定如皋局势之责,盘问暴民也是理所应当。
阴元山带人入了县狱,对抓捕的暴民严刑拷打,进行了逼问,终于从一个暴民口里问出了一丝线索。
这是一个叫做钱二的灶户,哭哭啼啼的交代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据他交代,曾经被十斤粮食的价格雇佣,去为抢粮行的匪徒站台。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是被骗过去的,就是拿着火把一直站着,粮行的粮食都被王庆他们抢走了!”钱二哭哭啼啼的说道。
“王庆在哪里?他和王贤什么关系?”阴元山逼问道。
“王庆是如皋有名的破落户,和王贤走的很近,整天上杆子巴结王贤,一直自称为王贤王大官人做事。”钱二道。
阴元山根据钱二的招供,顺藤摸瓜抓住了和他一起参与粮行抢劫的同村赵大一伙儿,经过严密讯问,确凿无疑的确定王庆参与了抢劫粮行,而根据敌情司的探查,王庆现在就在王贤的庄园。
得到阴元山拿来的口供之后,王猛立刻下令,命令阴元山带领一哨军队,立刻查抄王贤的庄园,抓捕王贤一伙儿。
在军队的面前,王贤虽然在如皋拥有强大的实力,虽然和盐运使司关系密切,虽然买通了盐检司和如皋县众多的差役,可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有钱二赵大一伙儿的之人,王庆痛快的招认了自己的罪行,声称自己抢劫粮行的一切举动都是受到王贤的授意,而实际参与抢劫者大都是王贤的庄丁打手。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王贤无可辩驳。
泰州盐运使分司的官员得知王贤被抓,一开始还派人过问,可看到王猛提供的证据以后,立刻闭口不言。
从王贤的家里,抄出了他派人用盐换来的三千余石粮食,如皋四海商行手中的存粮有充足了起来,足够撑到湖广粮食的到来。
如皋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ps:刚过了年,父亲又生病住院,整天忙的焦头烂额,唉!
第411章 发难()
随着首批二十余万石粮食进入了两淮盐区,盐区的形势迅速稳定了下来。
灶户盐民们担着自家熬制的食盐换取四海商行的粮食,手中有粮心里自然不慌,也就没有了动乱的心思。
虽然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极力鼓动作乱,可在平南军的强力镇压下,偶有骚乱也很快平定。
当然,总督府此举算是彻底破坏了原来的盐制,也损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在地方豪灶们如王贤暗中做动作的同时,能量巨大的盐商们也纷纷各施神通,在朝廷层面向江北总督府施压,希望能够迫使总督府放弃插手盐政,恢复以往的局面。
扬州江北总督府,单明磊正向陈越汇报最近发生的事情。
“各地形势稳定了下来,暗中破坏的豪灶们纷纷被抓,这半个月来,用粮食换得和查抄的食盐达二十万石之多,不过存粮已经不多,各地回报粮食基本售尽。”
单明磊禀告道。
“粮食的事情不用担心,从湖广购来的粮食再有两日就会到了。”陈越笑道。
“那感情好,不过侯爷,咱们得想法把盐卖出了,积攒的盐已经太多。”单明磊提醒道。
在往日,盐商们从盐运使司购买盐引,然后去批验盐引所批验真伪,再凭借盐引从豪灶手中购盐,再把食盐运往各自的窝区贩卖,这就是整个流程。
也就是说,合法的食盐买卖必须得有盐引,必须经过盐运使司衙门的同意,这才是正常的买卖。
而现在,总督府以平乱稳定盐区的名义擅自用粮食去换灶户盐民们手中的食盐,虽然攒下了二十万石食盐之多,可这所有的食盐都没有盐引,没有盐引就是私盐,根本没法发售。
“看来我必须见见梁焕平了!”陈越微笑道。
。。。。。。
盐运使司衙门内,两淮盐运使梁焕平神色疲惫一筹莫展。
这些时日来,若说日子过的最煎熬的,当属梁焕平这个两淮盐运使了。
三大盐商停止收盐,其他各盐商也纷纷跟风,导致淮盐无法运往各省,各地官府纷纷向朝廷叫苦抱怨,早有御史弹劾他尸位素餐致使两淮盐政糜烂。
盐区灶户暴动,骚动的范围北至海州南到通州,甚至有暴民起事攻下了东台县城,致使东台县令殉国,梁焕平身为两淮盐运使,两淮盐政的最高官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也逃不了干系。
虽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越想插手两淮盐政引起,虽然平南侯陈越才是罪魁祸首。
可陈越却是当今皇帝驾下的宠臣,是手挽兵权的重将,是立下救驾护国之功的侯爵勋贵,无论如何崇祯皇帝也不会对他的第一号心腹开刀,那顶锅的人就只有自己这个两淮盐运使了!
梁焕平早就有了预感,也许用不了几日,罢官的圣旨就会来到扬州,自己这个盐运使当不了几天。
罢了,不当就不当吧,大不了自己回到浙江老家,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乡绅吧。家里还有数百亩良田,再加上当官这些年攒的银子,足以保证后半生无忧!
“大人,平南侯请您过府赴宴!”一个书吏匆匆进来,递上了一张烫金的请帖。
梁焕平翻看着手中的请帖,神色复杂至极。
这个时候,陈越他请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带着深深的疑惑,梁焕平乘着轿子来到了江北总督行辕,拜见平南侯陈越。
陈越既是江北总督,又是超品侯爵,既然召见梁焕平无法拒绝。
一个身着千户军服的军官迎接在府门口。他认识这个叫陈岩的千户,乃是平南侯陈越的亲卫队长,是陈越的心腹。
陈岩领着梁焕平进了府内,并未入正堂,而是拐入了后院,进入了一个花厅。
“梁大人请!”陈岩停在了花厅门外,请梁焕平自己进去。
梁焕平缓步进入了花厅,就见到平南侯陈越面带微笑的坐在一个小茶几旁,茶几上一只小炭炉里香碳红彤彤的,烧上面铜壶里的水发出“咕咕”的响声。
“下官拜见平南侯!”梁焕平躬身行礼,陈越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坐下,于是梁焕平便坐到了茶几的另一侧。
陈越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沏着茶水,梁焕平便也无言的坐着,看着陈越沏茶。
待水彻底烧开,陈越先用开水烫了烫茶壶和茶杯,然后打开一个铁罐,取出少许茶叶放入壶中。梁焕平仔细观看,认出那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却不知是否明前。
洗茶、冲泡、春风拂面、封壶、分杯、玉液回壶、分壶、奉茶,陈越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紊,看的梁焕平暗自点头。
双手接过陈越递来的茶盏,梁焕平深深的嗅了一口,面上露出了喜色。
“正宗的狮峰明前龙井,好茶!”梁焕平竖指赞道。
“这还是一个多月前从大盐商江鹤鸣的宅子里抄来的一罐茶叶,本侯是个粗人,根本不懂茶叶,这套沏茶的动作还是刚向幕僚学来的,让梁大人见笑了!”陈越笑道。
听闻是从江鹤鸣家抄来的,梁焕平顿时气结了起来,一口把茶水灌入口中,在口腔里滚了三滚,恶狠狠咽了下去。
“梁大人,本侯听闻茶要细细的品才能品出味道,似你这样的喝法,如牛饮水一般,实在浪费了这等好茶!”陈越摇头叹道。
“沏茶以山泉水最佳,其次江水,再次无根之水,最次井水。这等上等狮峰明前龙井,用泉水沏之最佳,好茶自然需要细细品之,而侯爷用最次之井水沏之,已经糟蹋了这等好茶叶,品之无味!”
梁焕平淡淡的道,言外之意就是你姓陈的根本就不懂茶,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
陈越眼睛眨巴了几下,感觉自己在言语上根本不是这些惯会狡辩的读书人的对手,便决定放弃这些套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梁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身为两淮盐运使,不思报效朝廷,竟然以权谋私坐视两淮盐政糜烂,你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大明的百姓吗?”
陈越脸色一沉,率先发难道。
第412章 跪了()
“梁大人,你好大的胆子啊!身为两淮盐运使,不思报效朝廷,竟然以权谋私坐视两淮盐政糜烂,你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大明的百姓吗?”
面对陈越的质问,梁焕平气的脸色通红,胸口起伏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竟然无耻若斯!
“平南侯,你说的可是你自己吗?”努力的使得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梁焕平冷冷的问道。
“在平南侯你没有来到扬州之前,扬州乃至整个盐区一切平静。灶户们熬盐制盐,卖盐换粮,过着安静太平的日子;盐商们购买盐引,为朝廷奉上大笔的盐税,并把盐运往各地,送到百姓们的手中。
灶户盐商乃至盐运使司各级衙门,大家各司其职,整个两淮宁静而太平。
可是自从平南侯你来到扬州,这一切统统变了。你构陷罪名查抄盐商们的府邸,肆意抓捕盐商们的家人,搞的盐商无法正常经商,使得两淮的食盐运不出去。
各省盐价飞速上涨,百姓们买不起盐吃着无味的饭食。盐区灶户们辛苦熬制的食盐卖不出去,没有银子购买粮食,使得大部分灶户吃不上饭悍然暴起作乱,致使东台县被暴民攻陷,县令及一应官员殉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平南侯你恣意妄为所致,两淮盐政糜烂都是你造成的。现在却要把黑锅甩到我的头上吗?”
梁焕平指着陈越厉声斥责,越说越怒。
“呵呵,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本侯的责任了?”面对梁焕平的指责,陈越并未动怒,面带微笑的问道。
“哼!”梁焕平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态度非常明显。
看陈越的举动分明是要把所有黑锅都甩给自己,既然如此梁焕平也不再客气。你贵为侯爵又怎样,本官可是三品盐运使,直接归朝廷管!
“按照梁大人所说,原本扬州以及整个两淮盐区一切太平。那本官倒是想知道,为何绝大部分灶户整日熬海制盐,熏坏了双眼,累弯了脊梁,一年到头所得交了盐课以后却连家人都吃不饱?
为何有些人一斤盐都不熬,却吃的脑满肠肥家财万贯?
为何灶户上缴的盐只有十来文一斤,到了内地,百姓们却要花费数百文才能买到一斤盐,拿出一年大半的积蓄却买不起多少盐,只能吃着寡淡的饭食?
为何按照朝廷纲盐制每年盐税至少一千万两银子,实际收的盐税只有十分之一,这其他的盐税到了哪里,进入了何人的腰包?”
陈越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梁焕平心头,直砸的他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分明是要对整个盐政开刀啊!可是你姓陈的可有这个能力?
盐政涉及到盐区数百万的灶户盐民,涉及到无数的官员差役,以及整个大明的百姓。盐税是朝廷最重要的税收,占据了朝廷收入的一半。
就算是万历朝首辅张居正在时,也不敢随便改变盐制,你陈越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立了几件功劳仗着有皇帝的信任,就敢推翻整个盐政?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梁焕平梗着头,对陈越不再理会。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且看你能翻腾多久!
“怎么?梁大人对我的问话就不给个说法吗?”陈越冷冷的问道。
“什么说法?自太祖设立户籍,士农军匠盐各籍各司其职,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梁焕平淡淡的道。
“如此说来,灶户盐民天生就该贫贱,就该受到那些盐商的盘剥了?内地的农民也天生贫贱,就该吃不上盐了?”陈越逼问道。
“平南侯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你的本分,也不在本官的职权范围。调剂阴阳、平衡天下,是朝廷是宰辅们的职责,而不是你我。
侯爷您身为江北总督,整军备战,抵御北方强敌,伺机收复失去的河山,这才是您的本分,而不是对盐商开刀巧取豪夺。
本官身为盐运使,保证两淮盐政平稳运转,保证天下百姓有盐吃,使得朝廷征得盐税是本官的职责。”
梁焕平淡淡道,话里绵里藏针,直指陈越越权擅为。
“呵呵,好一个保证百姓有盐吃,保证朝廷征得盐税,听梁大人言语,一副忠君为国的贤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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