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排枪齐射二十分钟以后,这支庞大的飞船队就向着它初来时的方向摇摇摆撂地飞回去,越飞越远。好几只飞船显然受了伤,它们的射击已经全部停止,似乎把全部力量集中在逃跑上面。于是火星武士们冲到楼顶上,用猛烈的火力连续不断地齐射那个退却的飞船群体。
那些飞船一只一只地突然隐没到远处群山的山峰下面,最后只看到一只能够勉强飞行的飞船。这只飞船受到火力的正面射击,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因为在它的甲板上看不到一个活动的人。它慢慢地偏离它的航道,飘忽不定地、可怜巴巴地向我们盘旋飞回。我们的武士立刻停止射击,因为那只飞船显然己经失控,它不但毫无伤害能力,而且不能逃跑了。
当它飞近城市时,武士们就冲到广场上去迎接它。它在离地面大约五十英尺的地方飘浮,后面跟着太约一百名武士。另有一批武士已经奉命回到屋顶来对付可能飞回的飞船队援军。很明显,这只飞船会撞上我们阵地南面太约一英里的那几幢大楼,我看到几个武士疾驰前进,跨下坐骑奔进了飞船似乎注定会撞上的那所大楼。
当飞船靠近大搂,即将碰掉上之前,火星武士就从各个窗户伸出身体,用他们的长矛缓和碰撞的震动,不久他们又抛出抓船的钩,把大飞船拉到地面上来。
把飞船固定之后,他们就蜂拥到飞船的两舷,并且从船头搜素到船尾。我能看见他们检查死去的船员,看看他们是否有活着的迹象,一队火星人从飞船上走下来,他们拖着一个小生物,那个生物的高度不到绿鱼火星人武士高度的一半。
从阳台上,我能够看到它用两腿直立行走,便猜测它是火星上的新怪物,是我迄今还不知道的怪物。
他们把俘虏带到地面上来,然后开始对飞船进行有组织的抢劫,用了好几辆战车来搬运战利品,其中包括武器、弹药、绸缎、毛皮、珠宝、雕刻得很新颖的石器,还有相当数量的固体食物和液体,其中包括很多桶水,这些东西是我到火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
最后一车货物搬走之后,武十们就紧靠着飞船排成几行,把它向西南方拖去。
然后几个武士登上飞船,忙着把形形色色的大玻璃瓶里的东西倒在船员的尸体上,倒在飞船的各个地方。
这个行动结束之后,他们就急忙爬过船舷抓住牵索滑到地面上。最后一个离开甲板的武士转过身来,把一件东西扔到飞船上去,他等待了一会儿,看看他这个动作的结果。当他扔出的东西落在飞船上爆发出淡淡的一团火焰时,他就翻过船舷,很快地落到地面上。他刚落到地面牵索就解开了。大飞船由于里面的东西搬去了,重量减轻,便向天空飞去,变成一团呼啸着的火焰。
它向西南方,慢慢飘去,越来越高,我爬到大楼顶上,注视着它,看看它穿过火星孤寂的空间,无目的地、空无一人地飘浮着,直到最后消失在远处这景象是非常可怕的。这个死亡和毁灭的遗弃物象征一个活生生的故事,命运使它落到这些奇怪而凶猛不友好的生物的手里。
我意气消沉地(对我来说,这种消沉是不可理解的)慢慢回到大街上。我感觉到在我的灵魂深处有着一种向往那些未知的敌人的奇怪的思慕之情,同时我心里涌现出一个希望,希望飞船队会回来和绿色武士们算帐,这些武士曾经残酷而又野蛮地攻击过它。
紧跟着我的是那只警卫兽伍拉,它现在已经养成跟着我的习惯了。当我在街上出现的时候,索拉就冲到我面前,好像我已经成为她寻找的目标似的。车队正在回广场,那天回家的进军仪式已经不举行了。
洛夸斯·普托梅尔是位很精明的老武士,他不容许他带领的战车和队伍在开阔的平原上被敌人发现,所以我们一直留在荒凉的城市里,直到危险似乎过去之后才出来。
当索拉和我进入广场时,我所看见的景象使我全身充满了百感交集的感情,希望、恐惧、狂欢和沮丧同时涌现出来,但是最主要的感情是一种精细的宽慰感和幸福感。因为,当我们走近那一群火星人时,我看见了从飞船上抓来的那个俘虏,她正被几个绿色火星女人粗暴地拉进附近的一所大搂里去。
我所看到的是个苗条的少女的形象,各方面都和我过去所看到的地球上的女人相似。她开始时没有看见我,但是当她走进大楼的门,即将消失在监禁她的牢房的一刹间,她转过身子,她的目光碰上我的目光。她的脸孔是鹅蛋形的,美极了,五官如同精雕细琢,非常优骓,她的眼睛大而有光彩,长了一头曲卷的黑发,松松地做成一种奇怪而合适的发式。她的皮肤带有微红的铜色,衬托着她的红光焕发的双颊和形状优美的朱唇,朱唇放射出奇怪的具有吸引力的红宝石光彩。
她和陪伴她的绿色火星女人一样,衣服穿得很少;的确,除了做得很精致的装饰品以外,她是赤身露体的,任何服饰都不能增加她的完美匀称的体形美。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惊得双目圆睁,她用没有绑住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手势,当然,这个手势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我们互相注视了一会儿,她脸上焕发出的希望和勇气随即变成沮丧,夹杂着厌恶和轻视。我意识到这是因为我没有回答她的手势,虽然我不懂火星人的风俗,可是凭着直觉知道她曾向我请求援助和保护,不幸的是,我不懂她的手势,所以没有回答她。后来她被拖进荒凉的大搂的深处,我也就看不见她了。
第九章我学习火星人的语言
我突然想到索拉在我身边,整个事情她都看到了。我注意到索拉通常毫无表情的面容竟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使我感到惊奇。她到底有哪些想法,我一无所知,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我只学了一点儿火星人语言,勉强可以应付日常生活的需要。
当我走到我们那所大楼的门口时,就看见一件奇怪的令人吃惊的事。一个武士带着武器、装饰品和全副装备走上前来。他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时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并且立刻做出一种威胁性的姿态。
后来索拉在其他几个妇女的帮助下重新制作了适合我身材的服饰。这项工作完成以后,我就穿上打仗用的全副甲胄到处走动。
打那以后,索拉就把使用形形色免的武器的奥秘传授给我,每天我都花几个钟头和年轻的火星人在广场上练习劈刺。我还没有熟悉所有的武器的用法,但是由于我非常熟悉与地球相类似的武器的用法,我就成了非常聪明的学生,取得很令人满意的进步。
对我和对火星青年的训练都是由妇女来指导的,她们不但专心教育青年的个人攻防技术,而且是制造各种物件的工匠。她们制造火药、子弹和火器,事实上每件有价值的东西都是女人制造的。在战争进行期间,她们构成后备军的一部分,当需要她们作战时,她们就会比男人更机智、更凶猛地投入战斗。
男人则着中于战争艺术的更高级的训练,着重在战略和大部队调动方面。他们需要法律的时侯就制订法律,每发一次紧急情况就制定一条新法律。他们执法时不受先例的束缚。风俗一代一代地重复着传了很多代,但是对于违反一种风俗的惩罚却是由与罪犯同等的人所组成的陪审团来个别执行的。我可以说审判大都是公正的,不过却似乎是不根据法律来裁决的。至少从一个方面看来,火星人是个幸福的民族,他们没有律师。
自第一天看到那位俘虏之后,我好几天没有看到她,后来她被领到宽大的觐见厅(我在这里第一次遇见洛夸斯·普托梅尔)时,我只是匆匆地看了她一眼。
我注意到她的警卫用不必的粗暴和野蛮的态度来对待她,这种态度和索拉对我所表现的母亲般的仁慈大不相同。
在我看到那个俘虏的那两个场合里,我都注意到她和她的警卫交谈,这使我相信她们是用共同的语言讲活,或者至少能用共同的语言来互相了解。由于这种额外的刺激,我和索拉纠缠不休,使她无所适从地加快了对我的语言教育,不久后,我就基本掌握了火星人的语言,能够进行过得去的会话。还能全部听懂我所听到的一切。
在我们睡觉的地方,目前除了索拉和她所监护的青年、我和伍拉以外,还有三四个妇女和几个新近孵出的小孩。当他们夜晚休息以后,成年人在入睡之前常常闲谈一阵子,尽管我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却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在俘虏到觐见厅之后的那天晚上,谈话终于谈到这个话题,这时我更竖起耳朵细听。我不敢问索拉关于那个漂亮的俘虏的事,因为我记得第一次碰到那个俘虏时索拉脸上的奇怪的表情。我不能说这种表情表示嫉妒,但是根据我仍然使用的世俗标准来判断,我认为在我没有确实了解索拉对我所关切的那个人的态度以前,我最好还是装出一副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的态度。
和我们住在同一住所的老年妇女里面有一个名萨科贾的,她是那个女俘虏的看守之一,好些问题就是向她提出的。
妇女里面有一个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欣赏这个红色女人临死前的痛苦?
或者洛夸斯·普托梅尔大首领想要拘留她勒素赎金?”
“他们已经决定把她和我们一起带回撒克,在塔尔·哈贾斯前面举行的大比赛上让人们看到她最后的痛苦。”撒科贾回答道。
“她慢慢死去的方式是怎样的呢?”索拉问道,“她很小很美,我希望他们会拘留她勒索赎金。”
萨科贾和其他妇女对索拉所表现的软弱感到愤怒,她们咕哝道。
“索拉,可悲的是你不是出生在一百万年以前,”撒科贾厉声说,“那时所有的低洼地都积满了水,而各族人民就像水那样柔软。在我们这个时代里,我们已经进步到一个阶段,认为这种感情标志着软弱和返祖现象。你让塔斯·塔卡斯知道你有这种堕落的感情,我禁不住要怀疑他会把做母亲这样严肃的责任交绐像你这祥的人,你这祥做是很不恰当的。”
“我对这个红色女人表示关心,我不知道我的关心有什么错,”索拉反驳道,“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万一我们落在她手里她也不会伤害我们,和我们打仗的只是她那个种族的男人,并且我一认为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只是我们对他们的态度的反映。除非义务要求他们进行战争,他们总是与他们所有的同伴和平地生活着的,而我们却不与任何人和平地生活,我们永远在我们同族人中间进行战争,也对红色火星人进行战争,甚至在我们自己的社区里,个人与个人之间也进行格斗。啊,这连续不断的可怕的流血时期,从我们破壳出生起,直到我们投入那条神秘的河流为止,那条黑色的古老的伊斯河把我们带到一个未知的、但却至少不再可怕的地方去!早死的人的确是幸运的。把你所喜欢说的话说给塔斯·塔卡斯听吧,我们在这种人生里不得不继续过着这样可怕的生活,他不能把比这种生活更坏的命运派给我了。”
索拉所说出的怒气冲冲的话使其他妇女大吃一惊,她们谴责了索拉几句后就睡着了。这个插曲使我确信索拉对那个可怜的少女的友谊,还使我相信我落到她手里而没有落到其他某个头人手里真是非常幸运。我知道她喜欢我,我既然发现了她恨残酷和野蛮,我就相信,如果具有逃走的可能性的话,我就能依靠她帮助我和那个女俘虏逃走。
我甚至不知道是否可以逃到比较好的地方去,但是我宁愿在气质和我同祥的人们中冒险相处,而不愿在可怕的嗜杀成性的绿色火星人中呆待下去。但是到哪里去呢,怎样去呢,这问题使我伤脑筋,正像地球上的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为寻找长生不老的泉源而大伤脑筋那样。我决定首先把索拉作为我的知心人,公开要求她帮助我,我既然下定了这个决心,就到绸缎和毛皮里去睡了一大觉,这是我在火星上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第十章大冠军和首领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了。索拉告诉我,只要我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我就可以来去自由。可是她又警告我说,这个荒废的大城市里也还有我那天碰到过的大白猿,所以我不可以不武装自已而冒险走出去。
当劝我不要走到这个城市的界限之外时,索拉向我解释说,万一我想要走出界限,伍拉无论如何总要阻止我。她并且迫切地警告我,万一我走到离禁区太近的地方,无视它的警告,那就会激起它的凶猛的性格。它的性格是这样的,万一我坚决反对它,它就要把我带回城市,不管是死的尸体还是活的人;她补充说:
“它宁可带回你的尸体。”
当我选定了一条新街道来探索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界。我前面是一群小山,狭而诱人的深谷穿插在群山之间。我很想探索我前面的地区,像我最早的祖先那样,从遮断我的视线的小山的山顶来观看环绕这块地方的群山的那一面的风景。
我想给伍拉一次考验机会。我相信这只畜牲爱我,我已经在它身上看到比在任何其他火星动物(人或兽)身上更多的情爱的证据,我相信我曾经两次救过它的命的行动使它感恩,这恩情将远远超过它履行残酷的主人加在它身上的义务的忠心。
当我走近边界线时,伍拉果然焦急地跑到我面前,用它的身子拦住我的两腿。它的表情是请求而不是凶猛,它也没有露出它的大獠牙或发出可怕的警告声。我决定求助于这只大畜牲,我相信我不会失望。
我从来没有把它当作宠儿爱抚它,可是现在我坐在地上,用两臂抱住它的粗大的颈项,用手拍它,用好话劝它,像我对家里的猎狗那样,用新学会的火星语言和它讲话安抚它。它对我所表示的爱抚的反应相当令人吃惊,它尽量张开它的大口,把上面一排獠牙全部露出,把鼻子和上唇皱起,直到它的大眼睛几乎被肉褶遮盖起来。如果你曾经看见过大牧羊犬微笑,你就可以想象出伍拉颜面扭曲的样子。
它仰卧地上,在我脚上打滚,又跳起来扑到我身上,用它的大重量把我滚压在地上,然后在我四周扭动和蠕动,好像一只顽皮的小狗露出它的背部来让主人爱抚一样。我看着这种可笑的景象,不禁第一次捧腹大笑起来,这种笑容在我脸上保留了很多天,事实上自从鲍威尔离开营地的那天早上以来,这是第一次的大笑,那时他的马因为长时间没有被人骑,出乎意料地猛然把他倒栽葱地从它背上摔下来,使他掉进一盆豆里。
我的笑吓住了伍拉,它不再做滑稽动作,可怜巴巴地向我爬来,把它那难看的头伸到我的膝上,于是我记起在火星笑所表示的东西——折磨、受苦和死亡。
我把情绪平定下来,摩擦可怜的老家伙的头和背,对它讲了几分钟话,然后用命令的口气叫它跟着我,同时站起来开始向群山走去。
在我们之间已经不再有“权力”的问题了;从此以后伍拉就是我的忠实的奴仆,而我就是它的无可争辩的唯一的主人。我走到群山跟前只花了几分钟,没有发现任何特别有趣的东西。无数色彩炫丽、奇形怪状的野花点缀着深谷,越过第一座山的山顶,我看到还有其他好几座山向北延伸,并且后面的山比前面的山更高,一直高到体积相当大的一群大山;虽然我后来发现在整个火星上只有几个山峰的高度超过4000英尺,大山的提法仅仅是相对的。
这一次散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散步的结果是我完全了解伍拉。塔斯·塔卡斯就是依靠它来守护我的。我现在知道,虽然我在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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