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萧煊睁开眼睛。这一次,眼中并没有‘精’光闪过,但他的眼神却更为深邃,犹如星空一般‘迷’人。
“这一场招式之间的比斗,对我来说收获颇多。之前未能想通的招式,顷刻间,便已突破不少,真是不枉此行。”
宋远桥下场,但,武当派中尚有俞莲舟和殷梨亭两大高手未曾出场。
只是,此刻殷天正脸颊胀红,头顶热气袅袅上升。刚才这一场比试虽然不耗内力,但宋远桥功夫确实高强强,他已是竭尽心智。
眼见他已强弩之末,俞殷二侠任何一人下场,立时便可将他打倒,稳享“打败白眉鹰王”的美誉。俞莲舟和殷梨亭对望一眼,都摇了摇头,均想:“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这武当二侠不‘欲’乘人之危,旁人却未必都有君子之风,只见崆峒派中一个矮小老者纵身而出,正是适才高叫焚烧明教历代主牌之人,轻飘飘的落在殷天正面前,说道:“我姓唐的跟你殷老儿玩玩!”说话的语气极是轻薄。
殷天正向这姓唐的横了一眼,鼻中一哼,心道:“若在平时,崆峒五老如何在殷某眼下?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殷某一世英名,若是断送在武当七侠手底,那也罢了,可万万不能让你唐文亮竖子成名!”
此刻虽然全身骨头酸软,只希望睡倒在地,就此长卧不起。但,‘胸’中豪气一生,下垂的两道白眉突然竖起,喝道:“小子,进招罢!”
唐文亮瞧出他内力已耗了十之**,只须跟他斗得片刻,不用动手,他自己就会跌倒,当下双掌一错,抢到殷天正身后,发拳往他后心击去。
殷天正斜身反勾,唐文亮已然跃开,他脚下灵活之极,犹如一只猿猴,不断的跳跃。斗了数合,殷天正眼前一黑,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也站立不定,一下坐倒在地。
唐文亮大喜,喝道:“殷天正,今日叫你死在我唐文亮拳下!”张无忌只见唐文亮纵起身子,凌空下击,正要飞身过去救助外公,却见殷天正右手斜翻,姿式妙到巅毫。
这正是对付敌人从上空进攻的一招杀手,两人处此方位之下,唐文亮已然无法自救。
咔嚓!
咔嚓!
只听得骨头断裂之声响起,唐文亮双臂已被殷天正施展“鹰爪擒拿手”折断,跟着又是两响,连两条大‘腿’也折断了,呯的一响,摔在数尺之外。四肢骨断,再也动弹不得!原来,刚才的白眉鹰王只是借此引‘诱’对方而已,由此可见,这白眉鹰王其智同样不浅!
。。
第四十二集 张无忌登场!()
旁观众人见殷天正于重伤之余仍具如此神威,无不骇然,这白眉鹰王的内力悠长实乃罕见!
崆峒五老中的第三老唐文亮如此惨败,崆峒派人人脸上无光,眼见唐文亮躺在殷天正身旁,相距如此之近,竟然无人敢上前扶他回来。
过了半晌,崆峒派中一个弓着背脊的高大老人重重踏步而出,右足踢起一块石头,直向殷天正飞去,口中喝道:“白眉老儿,我姓宗的跟你算算旧帐。”这人是崆峒五老中的第二老,名叫宗维侠。他说“算算旧帐”,想是曾吃过殷天正的亏。这块石头飞去,突的一声,正中殷天正的额角,立时鲜血长流。
这一下谁都大吃一惊,宗维侠踢这块石头过去,原也没想能击中他,哪知殷天正已是半昏半醒,没能避让。此刻的殷天正已是强弩之末!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宗维侠上前只需轻轻一指,便能致他于死地。宗维侠提起右臂,踏步上前,武当派中走出一人,身穿土布长衫,神情质朴,却是二侠俞莲舟,身形微晃,便拦在宗维侠身前,说道:“宗兄,殷教主已身受重伤,胜之不武,不劳宗兄动手。殷教主跟敝派过节极深,这人‘交’给小弟罢。”
宗维侠道:“什么么身受重伤?这人最会装死,适才若不是他故‘弄’玄虚,唐三弟哪会上他的这恶当。俞二侠,贵派和他有梁子,兄弟跟这老儿也有过节,让我先打他三拳出气。”
俞莲舟不愿殷天正一世英雄,如此丧命,又想到张翠山与殷素素,说道:“宗兄的七伤拳天下闻名,殷教主眼下这般模样,怎还禁得起宗兄的三拳?”
宗维侠道:“好!他折断我唐三弟四肢,我也打断他四肢便了。这叫做眼前报,还得快!”
见俞莲舟兀自还在犹豫,宗维侠大声说道:“俞二侠,今日你要维护护魔教么?”俞莲舟叹了口气,说道:“此刻任凭于你。回归中原以后,我再领教宗二先生的七伤拳神功。”
宗维侠心下一凛:“这姓俞的何以一再维护他?”他对武当派确是颇有忌惮,但众目睽睽之下,终不能示弱,当下冷笑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武当派再强,也不能恃势横行啊。”
这几句话说的武当派好似恃强凛弱,宋远桥便道:“二弟,由他去罢!”俞莲舟朗声道:“好英雄,好汉子!”便即退开。这“好英雄,好汉子”六个字,似乎是称赞殷天正,又似乎是讥刺宗维侠的反话。宗维侠不愿和武当派惹下纠葛,假装没听见,一见俞莲舟走开,便向殷天正身前走去。
这时,许是见明教大势已去,少林派空智大师大声发令:“华山派和崆峒派各位,请将场上的魔教余孽一概诛灭了。武当派从西往东搜索,峨嵋派从东往西搜索,别让魔教有一人漏网。昆仑派预备火种,焚烧魔教巢‘穴’。”他吩咐五派后,双手合十,说道:“少林子弟各取法器,诵念往生经文,替六派殉难的英雄、魔教教众超度,化除冤孽。”
众人只待殷天正在宗维侠一拳之下丧命,六派围剿魔教的豪举便即大功告成。当此之际,明教和天鹰教教众俱知今日大数已尽,众教徒一齐挣扎爬起,除了身受重伤无法动弹者之外,各人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跟着杨逍念诵明教的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萧煊感慨一声,心中暗自摇头,“看他们此刻肃穆的样子,哪一点是魔教的样子?可惜,世人尽皆之是随‘波’逐流。或者,看清楚真相的人无力改变。”
“明教,明教,以一丝光明照亮世界,温暖世界。但却被人冠以魔教之名,可悲,可叹啊!”
心中想到这里,萧煊却是转头朝着张无忌的方向望了过去。
张无忌在六大‘门’派高手之前本来心存畏惧,迟迟不敢‘挺’身而出,这时听得空智下了尽屠魔教人众的号令,又见宗维侠径自举臂向外公走去,当下不暇多想,大踏步抢出,挡在宗维侠身前,说道:“且慢动手!你如此对付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这几句话声音清朗,响彻全场!
各‘门’派之人众奉了空智大师的号令,本来便要分别出手,突然听到这几句话,一齐停步,回头瞧着张无忌,一脸的愕然。
唯有萧煊却是嘴角扯出笑意,“主角终于出场了!”
宗维侠见说话的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推出,要将他推在一旁,以便上前打死殷天正。
张无忌见他伸掌推到,便随手一掌拍出!
呯!
只见宗维侠倒退三步,待要站稳,岂知张无忌这一掌却是雄浑无比,仍是立足不定!
幸好他下盘功夫还算是扎得坚实,但觉上身直往后仰,急忙右足在地下一点,纵身后跃,借势纵开丈余。落下地来时,这股掌势仍未消解,又踉踉跄跄的连退七八步,这才站定。
这么一来,他和张无忌之间已相隔三丈之远。他心中惊怒莫名,旁观众人却是大‘惑’不解,都想:“宗维侠这老儿在闹甚么玄虚,怎地又退又跃,跃了又退,大捣其鬼?”便是张无忌自己,也想不透自己这么轻轻拍出一掌,何以竟有如许威力。
宗维侠一呆之下,登时醒悟,向俞莲舟怒目而视,喝道:“大丈夫光明磊落,怎地暗箭伤人?”他料定是俞莲舟在暗中相助,多半还是武当诸侠一齐出手,否则单凭一人之力,不能有这么强猛的劲道。
俞莲舟给他说得莫名其妙,反瞪他一眼,暗道:“你装模作样,想干甚么?”
宗维侠转过头来,大步上前,指着张无忌喝道:“小子,你是谁?”
张无忌说道:“我叫曾阿牛。”
一边说,一边伸掌贴在殷天正背心之上,九阳内力源源输入。他的九阳真气浑厚之极,殷天正颤抖了几下,便即睁开眼来,望着这少年,颇感奇怪。张无忌向他微微一笑,加紧输送内力。
须臾片刻之间,殷天正‘胸’口和丹田中闭塞之处已然畅通无阻,低声道:“多谢小友!”
说完,站起身来,傲然道:“姓宗的,你崆峒派的七伤拳有甚么了不起,我便接你三拳!”
宗维侠万没想到这老儿片刻之后却又是神完气足的站起身来,眼看这个现成便宜是不易捡的了,忌惮他“鹰爪擒拿功”的厉害,便道:“崆峒派的七伤拳既然没甚么了不起,你便接我三招七伤拳吧!”
他盼殷天正不使擒拿手,单是拳掌相对,比拚内力,那么自己以逸待劳,当可仗七伤拳的内劲取胜。用心之险恶可见一般。
张无忌听他一再提起七伤拳三字,想起在冰火岛的那天晚上,义父叫醒自己,讲述以七伤拳打死神僧空见之事,后来义父叫自己背诵七伤拳的拳诀,还因一时不能记熟,挨了义父好几个耳光。
这时那拳诀在心中流动,当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要知天下诸般内功,皆不逾《九阳神功》之藩篱,而《乾坤大挪移》运劲使力的法‘门’,又是集一切武功之大成,一法通,万法通,任何武功在他面前都已无秘奥之可言。
只听殷天正道:“别说三拳,便接你三十拳却又怎地?”他回头向空智说道:“空智大师,姓殷的还没死,还没认输,你便出尔反尔,想要倚多取胜吗?”
空智左手一挥,道:“好!大伙儿稍待片刻,又有何妨!”
原来殷天正上得学明顶后,见杨逍等人尽皆重伤,己方势力单薄,当下以言语挤住空智,不得仗着人多‘混’战。
空智依着武林规矩,便约定逐一对战。结果天鹰教各堂各坛、明教五行旗,及光明顶上杨逍属下的雷电风云四‘门’中的好手,还是一个个非死即伤,最后只剩下殷天正一人。但他既未认输,便不能上前屠戮。
张无忌知道外公虽比先前好了些,却万万不能运劲使力,他所以要接宗维侠的拳招,只不过是护教力战,死而后已,于是低声道:“殷老前辈,待我来替你先接,晚辈不成时,老前辈再行出马。”
殷天正已瞧出他内力深厚无比,自己便在绝无伤势之下,也是万万不及,但想自己为教而死,理所当然,这少年不知有何干系,他本领再强,也决计敌不过对方败了一个又来一个、源源不绝的人手,到头来还不是和自己一样,重伤力竭,任人宰割,如此少年英才,何必白白的断送在光明顶上?
于是,问道:“小友是哪一位‘门’下,似乎不是本教教徒,是吗?”张无忌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晚辈不属明教,不属天鹰教,但对老前辈心仪已久,今和前辈并肩抗敌,乃是份所应当。”
张无忌这话说的确实是发自肺腑,他一生经历坎坷,世上亲人以不多,有血缘关系的也仅仅只有殷天正一家了。殷天正大奇,正想再问,宗维侠又踏上一步,大声道:“姓殷的,我第一拳来了。”张无忌立刻走上前来,将殷天正护在身后,道:“殷老前辈说你不配跟他比拳,你先胜得过我,再跟他老人家动手不迟。”
。。
第四十三章 讲道理是行不通滴()
张无忌却是心中想到:“今日只有说明圆真这恶贼的‘奸’诈‘阴’谋,才能设法使双方罢手,若是单凭动手过招,我一人怎斗得过六大‘门’派这么多英雄?何况武当‘门’下的众师伯叔都在此地,我又怎能跟他们为敌?”
随即,张无忌朗声说道:“崆峒派七伤拳的厉害,在下早就久仰了。少林神僧空见大师,不就是丧生在贵派七伤拳之下么?”
他这话一出,少林派群相耸动!空见大师丧身洛阳,尸身骨骼尽数震断,外表却一无伤痕,极似是中了崆峒派《七伤拳》的毒手。
当当时空闻、空智、空‘性’三僧密议数日,认为崆峒派眼下并无绝顶高手,能打死练就了《金刚不坏体》神功的空见师兄,要知道,空见的《金刚不坏神功》已然大成,整个江湖能够将其伤到的,也许只有张真人一人。
空见神僧身上的伤痕,显然是《金刚不坏体》根本未使出造成的。
虽然空见的伤势令人起疑,但料想并非崆峒派所能为。后来空智又曾率领子弟暗加访查,得知空见大师在洛阳圆寂之日,崆峒五老均在西南一带。既然非五老所为,那么崆峒派中更无其他好手能对空见有丝毫损伤,因此便将对崆峒派起的疑心搁下了。
何况,当时洛阳客房外墙上写着“成昆杀神僧空见于此墙下”十一个大字,少林派后来查知冒名成昆做下无数血案的均是谢逊所为,那更是半点也没疑‘惑’了。
众高僧直至此时听了张无忌这句话,心下才各自一凛。
宗维侠脸‘色’大怒,道:“空见大师为谢逊恶贼所害,江湖上众所周知,跟我崆峒又有甚么干系?”
张无忌道:“谢逊前辈打死神僧空见,是你亲眼瞧见了么?你是在一旁掠阵么?是在旁相助么?”
宗维侠答道:“空见神僧丧身洛阳,其时崆峒五老都在云南点苍派柳大侠府上作客。我们怎能亲眼见到当时情景?”
张无忌朗声道:“是啊!你当时既在云南,怎能见到谢前辈害死空见大师?这位神僧是丧生在崆峒派的七伤拳手下,人人皆知。谢老前辈又不是你崆峒派的,你怎可嫁祸于人?”
宗维侠道:“呸!呸!空见神僧圆寂之处,墙上写着‘成昆杀空见神僧于此墙下’十一个血字。谢逊冒着他师父之名,到处做下血案,那还有甚么可疑的?”
张无忌心下一凛:“我义父没说曾在墙上写下这十一个字。他一十三拳打死神僧空见后,心中悲悔莫名,料来决不会再写这些示威嫁祸的学句。”
当下仰天哈哈一笑,说道:“这些字谁都会写,墙上虽然有此十一个字,可有谁亲眼见到谢前辈写的?我偏要说这十一个字是崆峒派写的。写字容易,练七伤拳却难。”
他又转头向空智说道:“空智大师,令师兄空见神僧确是为崆峒派的七伤拳拳力所害,是也不是?金‘毛’狮王谢逊前辈却并非崆峒派,是也不是?”
空智尚未回答,突然一名身披大红袈裟的高大僧人闪身而出,手中金光闪闪的长大禅杖在地下重重一顿,大声喝道:“小子,你是哪家哪派的‘门’下?凭你也配跟我师父说话。”
这僧人肩头拱起,说话带着三分气喘,正是少林僧圆音,当年少林派上武当山兴问罪之师,便是他力证张翠山打死少林弟子。
张无忌当时满腔悲愤,将这一干人的形相牢记于心!此刻一见之下,‘胸’口热血上冲,满脸胀得通红,身子也微微发抖,心中却不住说道:“张无忌,张无忌!今日的大事是要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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