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想到陈四郎被坑进监牢的原因,陈四郎不向她讨要好处就不错了。
陈四郎人缘并不怎么好,但足够精明,同龄人很难算计到他,倘若他是那么容易算计的,他走不到今日,更不可能做旷古烁今的六首状元。
能中状元的人,除了文采卓绝外,不可能只是个死读书的人。
文人相轻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文人为名,为利,彼此之间的争斗并不比刀光剑影的疆场弱,有时候文人用心更加阴险。
陈四郎这次没有躲过去,除了陈三嫂做了伪证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陈四郎得罪了不是他此时得罪不起的人或是势力。
夜风凉爽,月华若水。
陈小妹吃着面,慕撑着下颚想着心事,眸光越来越深,陈小妹脸庞红扑扑的,口中含着的面条都忘记下咽了,四哥……四哥能娶到慕姐姐么?
毕竟慕姐姐这般漂亮,比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未必差上多少。
月色格外偏爱慕姐姐,令她身上凝聚了比别人更多的月华,沉静而高雅,美得令人迷醉。
“我可以同慕姐姐一起睡吗?”
“不行。”
胖丫在一旁拒绝陈小妹的恳求,“小姐晚上还有事做,你不能打扰。”
慕淡淡笑道:“我的确有点事没做完,你先去睡吧,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去见陈四郎。”
陈小妹咬着嘴唇,闷闷的应了一声。
慕也不是完全骗陈小妹,同夏家合作的协议还没完成,此事不能再无限拖延下去,否则不仅他们无法再合作下去,没准还会同夏家结下仇恨。
毕竟夏家已经表明了态度,慕总要有所回应。
这就是人情世故,慕不能不谨慎,今生她只是根基浅显的永安侯义女,不再是在西北纵横的少将军。
身份不同,承担的责任不一样,拥有的待遇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您明日要去见陈四郎?孟家的事……”胖丫也很同情惋惜陈四郎的遭遇,但是小姐的名声更重要。
慕按了按额头,感觉到陈小妹的紧张,陈小妹的手拽住慕的衣襟,“慕姐姐。”
“明日我们一起去见陈四郎。”慕笑盈盈保证,陈小妹感激般点点头,“我……谢谢。”
胖丫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主动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陈小妹去歇息了。
小姐看似凶悍刁钻,其实比谁都心软呢。
只要碰到兄妹感情好的,小姐的心更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去孟家只关系到慕的名声,可不尽快救出陈四郎,会耽搁陈四郎一生,以后就算他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也会错过这次科举。
慕当然不希望未来的天官大人因为她而改变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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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监(月票1500加更)
天色大亮,宛城县衙门口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慕绕过县衙正门,直接去了关押犯人的监牢,只是听陈小妹说了几句,她还无法掌握案情。
她想帮陈四郎洗清冤枉,最需要详细了解案情。
宛城县衙的大牢不大,民风淳厚的好处就是作奸犯科的犯人较少,陈四郎是不多被关押进牢房的重犯,不是说宛城就没有犯罪,而是基本上都是县官大人几句话就能判决的纠纷。
“你是……慕小姐?”
看守大牢的差役认出慕,差役毕竟算是官府中人,消息要比寻常百姓灵通上许多,慕云是锦衣卫司指挥使在宛城官场上传播的很快,而且慕云曾经说过,慕是他唯一的妹妹。
慕的身份足以让任何官差对她毕恭毕敬,别说他们这些底层小吏,就是宛城县令见到慕小姐也得客客气气的。
“我打算进去看一看陈四郎。”
“……”
官差面上扯出一分为难,弯下身子,低声道:“按说我不该阻挡慕小姐,然上差有交代,任何人都不许探视陈彻。”
紧紧握着慕衣袖的陈小妹眼圈泛红,泪水又要落下来,还记得慕来之前叮嘱过自己的话,要坚强,不要让旁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慕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差役,“我同陈四郎的恩怨,宛城上下都是明白的,曾经他狠狠的侮辱过我一通,此时他落难,我如何也要亲眼见到,才能消除心头的恶气。”
陈小妹震惊极了,动了动嘴唇依然拽着慕。
差役露出了然之色,慕小姐是来落井下石的?这到是可以通融一二,何况又有银子拿,看银票上的数目足以证明慕小姐出手很大方,若是可以以此结好慕大人,对他来说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就算他听从上官的吩咐不让慕小姐探望陈四郎,等到慕小姐直接去见上官,上官也会答应慕小姐的要求,好处却再也落不到他身上了。
差役谦卑般收下银票,“慕小姐倘若只是进去说几句话,我到是可以放您探视陈四郎,千万别停留得太久,被上官知道,我交代不过去。”
“我不会让你为难。”慕连声保证不会耽搁太久。
官差又道:“最好是你一个人进去。”
“我……”
“你留下!”
慕直接把陈小妹交给胖丫,在她耳边说道:“我说过的话,永远做数。”
陈小妹点点头,慢慢松开慕。
差役殷勤引着慕进入监牢,昏暗潮湿牢房泛着一股浑浊的味道,苍蝇蚊子到处嗡嗡乱飞,空气中还泛着尿骚臭味,慕皱了皱鼻子,陈四郎出身贫寒,也是个干净少年。
这样的环境,他能受得了吗?
“因为陈四郎犯得是奸杀案子,证据确凿,只等大老爷过堂宣判,他被关押在牢房深处,慕小姐小心脚下,牢房的路不大平整。”
慕微微颔首,牢房路上的坑洼影响不到自己,问道:“陈四郎可曾认罪?”
“没有。”差役摇头道:“连一向看重信任他的青天大老爷都……他再沉默下去,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被奸杀的女子身份可曾确定?是咱们宛城的女孩子?”
慕声音有种愤怒,“我最是忍不了奸杀的案子,那名不幸的女孩子太可怜了。”
差役道:“说是从京城来宛城投亲的,亲戚没有找到,临近傍晚正好碰到陈四郎,结果陈四郎见她年轻貌美就起了歹意,把她拽入小树林中……哎,不是在女子身上发现陈四郎的贴身之物,我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贴身之物?”
“就是陈四郎的扇子,扇子可以偷走,可是他贴身亵衣也被留在案发之地,总不会有人偷他的亵衣。”
差役随口说着案情,并没察觉到从他口中,慕探得多少的有用情报,已经陷入牢狱的陈四郎未必有差役知道得多。
“既然死去的女子没有找到亲戚,她的身份如何确定?此案应该有原告……她从京城而来,这么说京城她还有亲人?”
眼见着即将走到牢房深处,慕放慢脚步,捂着鼻子佯装无法接受脏乱和腌的环境。
差役道:“原告的确是京城人士,是她的一个表兄弟,听说还是读书人呢,他不放心表姐来投亲,随后跟了过来,正好衙门发现尸体,他过去看了,确定死者就是他的表姐。”
京城,又是京城!
慕隐隐觉得此事怕是牵连不小。
有人想借此机会毁掉陈四郎。
“到了,慕小姐。”
差役提醒慕,随后冷声向黑漆漆的牢房喊道:“陈四郎,有人来探望你。”
黑漆漆的牢房内传来的声音,稍后又传来铁链叮叮当当的脆响,陈四郎沙哑的问道:“是慕?!”
完全不似问句,差役认为是自己方才叫了慕小姐被陈四郎听到了,慕却明白,陈四郎一直在等她,相信她一定会来监牢探望自己。
“我想单独同他说两句话。”
慕有甩出一张银票,这一次的银子数目让差役无法拒绝,此时差役即便怀疑慕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依然会被银子打动,“慕小姐您得快点。”
差役慢慢走远了,他本身也不愿意在牢房多待。
哗啦啦,锁链再次发出碰撞的响声,陈四郎勉强站在牢房门前,“慕,果然是你。”
他脸色苍白,身子瘦削,弱不经风似的,包裹他身体的衣服染着血迹。
“你……你受伤了?”
“是他们用了大刑。”
陈四郎扯了扯嘴角,眉头因为疼痛而仅紧紧皱起,手臂被枷锁困住,令手臂伤势更重,“幕后的人就算无法要我的性命,也想废掉我的胳膊。”
他唇边苦笑更浓,“看来我这双手还真是多灾多难,不能再留下千古传诵的诗词了。”
“我说过,你的手不会有事。”慕上前一步,狠狠一拽牢门上的锁头。
哐啷,坚固的锁头如同豆腐一般被扯成两半。
陈四郎吃惊的说道:“你……你这么做,也会被关押起来……”
“不过是多撒点银子罢了。”慕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赚银子就是为了花出去的,让自己可以率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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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上药
赚银子不就是为花吗?
慕从不吝啬银子,“两张银票能节省不少下不少的时间,正好用来办正事。”
她凭着慕云和在宛城建立起来的威信,即便不用银子,也可进入牢房,但是需要耗费不少的口舌,也要去见一些人。
这些说不上麻烦,远比直接往外扔银子耗费时间。
“我都记下所用银子,等你出去后,记得还我!”
“……好。”
陈四郎鲠了一瞬,却也点头答应下来。
“让我看看你伤口。”
慕环顾一下牢房的状况,那也算是给人睡觉的干草?湿哒哒的不说,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污,不知多少受刑的犯人用过干草。
绿豆大的光点无法照亮整座牢房,昏昏暗暗的,再加上刺鼻的气味,长期在牢房中生活能把正常人逼疯。
慕扫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坐下的地方。
陈四郎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眸色变了又变。
“你坐在我帕子上。”慕勉强挑选了一个相对干净一点的地方,把胖丫叮嘱了好几次要带着的帕子铺在地上。
一块干净的,丝绸的帕子被随意放在牢房的地上,地上的脏污好似一瞬间脏了洁白的帕子,一如慕,她不该出现在阴暗逼仄的牢房。
应该坐在奢华明亮的花厅,同香飘鬓影的夫人们应酬,接受她们的恭维和奉承。
“楞着做什么?快让我看看伤口。”
见陈四郎没有任何反应,慕只能强压着他坐下来,“你以后别再睡在干草上头了,以防你身上的伤口感染。”
说着说着,慕的手覆上陈四郎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热。
陈四郎坐在帕子上,慕蹲在他身边,干净的裙摆沾上许多的尘土,陈四郎心头涌上莫名的滋味,她的手心那般柔软细腻,让他想要沉醉,然而他不能……他扭过头,主动脱离她的手心。
“我没事,这点小伤,没事的。”
陈四郎突然啊了一声,很快闻到清凉的药味,火烧火燎的伤口随着药香蔓延渐渐转为清凉,很是舒服。
“你说两句我很疼,我难受,就伤了你的自尊心?”
慕也不由得抽了口气,早知道有人不让陈四郎好过,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他折磨到伤痕累累的地步。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肿胀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指关节凸出,残留着棍棒的夹痕,鞭伤从手腕延伸到手臂上,一道道伤痕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慕在疆场上看过比这更惨的伤,然而见到他身上的伤,隐隐有几分心疼,仔细又熟练在他手腕,指骨等要害地方摩挲着,问道:“疼吗?”
陈四郎死死咬着嘴唇,人在绝望之时,总会被突如起来的关怀所感动。
他知道慕并不懂得自己的爱慕,也不是回应自己,只是单纯的可怜同情他,然而他还是感到心头隐隐有股触动,承受的苦楚一时之间好似不再难以接受。
“还好,骨头和手筋都没受太大的影响,只是伤口比较吓人。”
慕庆幸般长出一口气,她最怕就是差役借着上刑时给陈四郎来一个暗招伤了他的筋骨。
“看来你同差役的关系还不错,鲜血淋淋的伤口足以糊弄上官。”
陈四郎扯了一下嘴角,低声道:“我答应教他儿子读书识字,把我从小到大誊抄的书卷送给他。”
“聪明!”
慕连连点头,“四郎果然聪明,你就算是犯了重案,学识依然是出色的,你的书卷笔记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对收入不丰又想让儿子读书有出息的差役而言,甚至比给他些许的银子更能打动他们。”
目光相碰,两人相视而笑。
只是慕的笑容是赞赏,陈四郎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感觉。
“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个女子……”陈四郎的笑容渐渐淡了去,“绝非她表兄所言的小家碧玉,倘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妓女。”
慕用干净的纱布缠上伤口,“你厉害啊,连她是妓女都知道?”
“我没去过青楼!”陈四郎别扭般的强调,“从来没有去过!”
慕笑了笑,哄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四郎是个认真苦读的好学子。”
陈四郎哪里听不出她的调侃敷衍?
明明是在牢房中,慕轻松自在的口吻却让危机四伏的危险不再显得紧迫,陈四郎紧绷的肩膀松缓了不少,“当时我看了她的尸体一眼,面白肌嫩,不是做惯苦活的女子。”
“寻常姿色的女子哪敢诬陷陈四郎?”慕认同的点头,“到底是京城附近,除了妓女之外,他们的确很难找到适合的,不被人轻易看出破绽的女子。”
帝国京城的治安是很好的,皇上和太后娘娘眼皮子底下,轻易不会出现拐卖杀害良家女子的事件。
“宛城的百姓怎么说?”
慕唇边勾起笑容,“你放心,百姓还不知道你犯了案子。”
陈四郎皱眉,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宛城能抢他风头的人不多,慕算是一个,肯定是慕又有出人意料的表现,把宛城百姓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消息还没扩散开的话,对陈四郎下一步计划还是比较有利的,起码民间的议论不会牵扯到太多,对他父母来说是很有好处的。
他知道父母不顶事,连番的打击已经让他们几乎承受不住,再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的话,陈四郎不知他们会不会先于自己走上死路。
“柳娘子的前夫找上门了。”
“……”
陈四郎默然一瞬,眸子闪过一抹深意,“柳三郎的生父是不是权贵?地位和身份很是惊人。”
“魏王殿下。”
慕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异样,说得魏王殿下好似寻常人。
陈四郎说道:“这么说他还是一位王子?以后魏王世子的爵位怕是落在他头上了,他的兄弟都争不过柳三郎。”
“是啊,他足以继承魏王的一切。”
慕抬头看向陈四郎,“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柳三郎就是魏王世子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四郎垂下眼睑,低声道:“这一次我许是还要欠柳三郎一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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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齐心
恩情是恩情,陈四郎会牢记帮过自己的人,在以后他有能力的时候,报答恩人,然而他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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