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些生来富贵的帝女们,没成亲前是天之骄女,成亲之后立刻变成寻常贵妇,衣食住行虽是按照公主规制,然而比有品级的命妇还不如。
想要入宫见皇上或是母妃一面都很难。
难怪七公主野心勃勃,非要插足政治,一直谋划继承红莲长公主的一切。
“热闹已经看完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去魏王府?”赢澈主动说道:“父亲准备酒宴,为我们三兄弟庆祝。”
“是为你一个人庆祝吧,你爹心偏的满京城都知道了。”慕调侃道:“谁不知道魏王殿下最疼三公子?不信的话,你随便找个人问问?”
慕胳膊肘拐了一下赢澈,继续调侃,“所以不要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肯定是刚欢喜的。”
赢澈嘴角微微上扬,故作严肃的说道:“哪里高兴?没见大哥和二哥时常找我麻烦?只是最近大哥因为二哥打算成为魏王妃记名嫡子的事,针对我的举动少了。也许我说不为魏王世子的话起了作用,大哥对我到是和蔼上几分,依然还是防备我。”
“魏王世子?!”
慕发觉自己不仅蝴蝶了陈四郎的六首状元,还有可能让显贵异常的魏王世子换人?
若赢清做魏王世子,那魏王世子还会有她听来的权柄和威风么?
她一直确定听来的魏王世子就是赢澈!
“你真不打算去争魏王世子?魏王殿下知道后,怕是会很失望,他一直盼着你能……”
“他更希望走得比他远,站得比他高。”赢澈声音很轻,眸子深邃:“总不会让他再失望。”
慕心头的愧疚散去大半,不做魏王世子,他依然还是那个权倾朝野,太子都不敢惹的人!
“你们两个,两个害死我了。”
一个遮着半张脸,衣衫邋遢的人跑过来,抢在慕动手前,嘶哑道:“我是陈四郎!”
“呀,他们不是把你抢走了吗?你怎么逃出来的?”
“……”
陈四郎差一点被慕噎死,连着喘好几口粗气,“自然用了一些手段,你是不是盼着我娶不知性情的贵女?”
慕笑道:“难道不是你被贵女嫌弃,然后被高门大户轰出来?”
“你?!”陈四郎觉得自己跑回来纯粹是找虐的。
慕笑容灿烂,对眼下陈四郎的态很愉悦,“你娘不是一直想让你娶真正的名门千金?方才我打听了,抢走你的人家有尚书府,侍郎府,还有一个延庆侯府,这可都是帝国顶尖的重臣勋贵,你娶他们任何一家的女儿,都能让你爹娘满意,人家都没嫌弃你出身寒门,你反倒嫌弃起千金小姐了。”
陈四郎望着慕的眸子时而自嘲,时而后悔,时而无奈,最后说道:“我是不会娶名门千金的。”
“你不是最为孝顺的儿子?”
“我已有意同我启蒙恩师之女定亲,只等这次放榜授官后就会请媒人提亲。”
“启蒙恩师?我记得他是一个屡试不中的老秀才?”
慕显得很吃惊,“你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虽然名门千金身上难免有些娇气或是骄纵,但教养多是很好,有岳父相助,你以后的仕途也能更平顺。”
“你是怕我将来后悔,亏待自己求娶来的妻子?”
“被你看出来了,你以前一直待价而沽,高中探花后反倒回去娶宛城姑娘,你确定你将来不会后悔,嫌弃你的妻子不中用?”慕轻声说道:“你只是探花,并非状元,纵是有不少朝臣看好你,你将来的仕途未必就能一帆风顺,何况你夫人将来少不了同官宦人家应酬,确定你选的人能应付得来?”
“正因为我不是状元,只是探花,我才只能选她!”
陈四郎看了一眼赢澈,苦笑道:“若为状元自然可鱼跃龙门,偏偏我不是状元,若是再失去寒门子弟的支持,我才真正难以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我若是娶名门贵女,皇上怕是不可能重用我了。何况我早就选定追随的人,同名门贵胄联姻,怕是会让……他怀疑我的用心。”
慕彻底释然了,无论陈四郎是不是六首状元,他的精明干练,野心能力都不会少,已经不知不觉他就找到了党派,又懂得借助出身的优势,想来没了六首状元,他将来的成就不会止步于吏部尚书!
许是会成为首辅?!
陈四郎和赢澈几乎同时摇头,到底该说慕聪明呢?还是天真?
赢澈微微颔首道:“陈兄的选择也是皇上愿意见到的,只要陈兄能坚持信念,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说得好似陈四郎的富贵,赢澈就能决定似的。
慕暗暗翻了个白眼,赢澈现在都自身难保好不好?
一旦皇上加大对他的不喜,朝廷上反对赢澈的力量还会继续加重。
“你先同我回侯府,我给你找身衣服穿,你这样……有损皇上点你为探花的初衷,方才三郎说了,除了状元外,皇上最重探花,说小李探花……”
慕突然停住口,“我还觉得这句话我在哪里听过。”
皇宫中,皇上连连打喷嚏,仔细想了想再没什么被慕发现端倪的地方,翻看手中的记载宝物的册子,该选什么作为慕的及笄礼?
他是不是亲自去内库挑选一番?
第六百二十一章 收徒
自古以来,皇帝富有天下!
当今天子也不例外,早些年太后摄政,皇上鱼龙白服时常出宫时又收集不少的好东西,天子的珍藏自是件件都是精品。
皇上在内库转悠大半个时辰,最后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他不知慕喜欢什么?
是的,他不知自己女儿的喜好!
当年女儿牺牲后,他整理过女儿的遗物,结果没有发现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除了军事上的书外就是一些详尽的训练笔记,看到女儿的遗物只是这些东西,他曾经痛哭失声,后来从女儿的战友口中,他知道女儿从来除了训练就是读书,要不就是出任务!
女儿从来就没有过享受!
这也是他无法原谅自己,对女儿的牺牲无法释怀的原因之一。
上苍开眼,他又同女儿的灵魂在异世相逢,女儿一如既往的耀眼夺目,他也一如既往的不知女儿的喜好。
“我就是一个失败不负责任的渣爹。”
皇上喃喃重复了一句,既然对他心爱的女儿都无法给予宠爱,他何必在意皇宫中的皇子和公主?!
回到御书房后,皇上的心情依然没有好转。
无庸公公提心吊胆,正想提几句魏王替三公子庆祝大摆筵席,赵王却在此时来见皇上。
皇上直接一句不见,把赵王和皇贵妃母子挡在门外,丝毫没给他们留任何的面子,同往日皇上对他们百般恩宠截然相反,不在意他们此时的惊讶和震动。
皇贵妃柔柔一笑,同无庸公公道别,“你仔细侍奉皇上,我同皇儿先回去了。”
“儿子,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皇的宠爱是善变的,只有你自己坐在皇位上,我们母子才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也只有做慈宁宫的太后娘娘,我才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皇贵妃对儿子赵王如是说道,以前赵王一直不理解自己为何对皇上始终不冷不热,不知争宠,“你父皇的心思,一般人猜不透,皇儿不能只指望着他的宠爱,你……你自己要有底气,如同赢澈一般,纵是没了他的宠爱,依然可以得到想要的。”
赵王郑重其事点点头,显然也被父皇最近喜怒无常弄得有点发傻。
******
魏王设宴,朝廷上很多人都愿意给魏王面子,何况魏王三子都高中进士,朝臣们更是愿意来魏王府恭贺一番。
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亲临魏王府,有魏王长子赢清陪着,赢澈回到王府时,酒宴已经开始了,他虽是状元,但往他面前恭喜的人不多,相反是赢清非常有人缘。
赢澈早就猜到会是眼下的局面,因此把慕留在侯府,英国公世子本有意同赢澈亲近,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此时该暴露的。
遂英国公世子同赢澈不冷不热说了一句恭喜后,就领着一众勋贵子弟开了一桌子赌钱玩牌去了,一如过去的作风。
魏王正满面红光听着众人的奉承,昔日嘲笑自己没有儿子的人此时都乖乖在他面前低头,说他不仅有优秀的继承人,三子都很优秀。
“王爷,上师到了。”
“……”
这句话令热闹的场面稍稍冷却上几分,魏王同上师魏焱几乎没有任何交往,据说昔日魏王曾奉太后娘娘的命令追杀过上师,他们之间有一些仇怨。
魏焱既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又是国公爷,权势自是不小,他还是皇上最爱女子的亲弟弟,几个身份加起来让魏焱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魏焱一向不同任何人往来,对朝廷上任何官员都是一副冰山样,然而今日他却主动来魏王府,着实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
魏王愣神后,看了赢澈一眼,“请上师。”
以前他也见过上师,不知皇兄从哪里找来的一个神秘人,完全不似一个世家名门培养出来的,第一见面,上师连礼都不会行,完全就是一个村夫。
但他提出的主张却令太后娘娘极是忌惮,却是得到皇上的信任和支持。
魏焱重回朝堂,已经没有当年的稚嫩和粗鄙。
“魏王殿下。”
魏焱向魏王躬身行礼,“在下不请自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在下唐突,听闻魏王为三子高中设宴,在下同三公子有几分交情,自当来恭喜一番。”
“上师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你能来王府,是本王阖府的荣幸。”
魏王不咸不淡的说道,心中顿生警惕,同三郎有交情?
陪魏王妃坐在一旁的柳侧妃看清楚魏焱的容貌后,失控般站起身,“你……你是……”
魏焱微微扯起嘴角,“没想到柳娘子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柳侧妃脸庞惨白,嘴唇亦没有血色,喃咛道:“为何你还活着?还成为上师?而他却死了!”
“娘。”
赢清快步走过来,扶住柳侧妃,悄悄捏了她一把,“您认识上师?”
柳侧妃听到上师后,吃惊不小:“你怎么会成了上师?当年若不是遇见他,三郎怕是活不下来。他是三郎的救命恩人,却把……把小四的父亲害死了!若是四郎的生父还活着,我……”
“娘!”
赢清暗暗掐了柳侧妃一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在宴会上提起柳侧妃又侍了别的男人,还提起不是魏王骨血的四弟,这不是有意让魏王难堪么?
对他运作的事情也没任何的好处!
赢澈眉头稍皱起,没想到自己降生后就碰见了上师魏焱,那他是不是也碰见过皇上?
上师感伤般叹息,“若是柳侧妃愿意相信我,我可收四郎为弟子,也算是我为陈兄弟尽一份心力,告慰他在天之灵。”
“……不……”柳侧妃张嘴就想拒绝,赢清欣喜道:“能拜入上师门下,是四弟的福气,我娘自是欢喜的,以后四弟就交给上师了。”
能借此拉近同上师的关系,对赢清至关重要。
魏王面色有点冷,“上师来王府是为认亲?”
旁人的目光让魏王难堪,虽然他也把四郎养在王府,吃穿用度都不少他一份,但魏王一直当养一个义子闲人,从没拿正眼看过柳侧妃同别人生的儿子!
魏焱道:“澈儿,你同为师来,为师有话同你说!”
第六百二十二章 请求
为师?!
澈儿?
魏王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上师魏焱,又一个同他抢儿子的人?!
魏王妃担忧的目光一闪而逝。
“敢问上师,我何时拜您为师?向您行过磕头礼?”赢澈冷然反问,拒绝疏远之意极是明显。
魏焱嘴角微抽,“当年我离开你也是逼不得已,澈儿……你的心眼别那么小,你该知道当时我正躲着皇上,万一被皇上发现端倪,我和他同时相中你,同皇上的赌局就不做数了。”
“澈儿不愿意我被皇上再欺压一次吧。”
“您错了,我一直很愿意。”
“……澈儿。”
魏焱面露几分无奈,“纵然我们没有师徒名分,我总教导过你几日,同你单独说两句话,都不行么?”
突然魏焱意味深长说道:“若是你不答应,我去见安乐郡主,她总不会似你一样小心眼!”
“我儿子才不是小心眼!”魏王受刺激一般大声道:“别以为你是上师,本王就怕了你,闹到皇兄跟前本王未必会输给你。”
魏焱看着魏王半晌,缓缓说道:“当然是魏王殿下赢,您是皇上最为重视的弟弟,我只是他的臣子罢了,在下不敢同王爷相比。”
“皇室无骨肉,有时兄弟反而不如臣子可心得用!”魏王妃抿了抿发鬓,目光隐含一抹警告,魏焱恍然大悟,“臣子的面子如何都不如魏王殿下,皇上一直把魏王殿下当做弟弟,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魏王妃面容一僵,转瞬笑颜如花,“上师是不是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王妃自己心里清楚,夫妻之间多一份真诚,少一分别扭,夫妻关系反而亲近。”
魏焱淡淡的回了一句,成功堵住魏王妃的嘴,魏王恍然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敢去看魏王妃,原来阿娴心里依然有他?
赢澈从酒宴上起身,向自己院落走去,魏焱再次摇头,向魏王拱了拱手,快步追了上去,几次想把胳膊搭在赢澈肩头,都被赢澈轻轻巧巧避开了,然而魏焱依然好脾气的低笑,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魏王妃对凑过来的魏王道:“我若是王爷就去查查上师何时遇见的赢澈!”
“不就是当日救过柳娘子和三郎嘛。”魏王不在意般耸肩,“澈儿是本王的儿子,谁都抢不走,哪怕本王没有三郎,他也是本王的儿子!”
魏王妃眼里阴郁更浓,捏着帕子轻哼了一声,“旁人不行,未必所有人都不成!”
******
书房中,赢澈同魏焱对坐,魏焱打量书房的布置,目光扫过书架上的书册,窗口放了一尊白玉浮雕红梅花瓶,里面竟是插了两支花瓣有点干燥的野花?!
就是京郊时常能见到的野花!
魏焱不可置信仔细打量干燥的野花,没错,是野花!
“您到底来王府做什么?”
赢澈口气中多了几分的埋怨,“明知道娘亲能认出你,你还故意大张旗鼓来魏王府,有意让父亲难堪?”
魏焱从野花上收回目光,轻声问道:“你的品味何时变了?”
“郡主送我……”赢澈停住口,“既是今日你同我娘相认,也有心收四弟为徒,您是不是可以详细说说您当日是如何救活我的?”
魏焱低垂眼睑,默默端起茶盏,慢悠悠喝茶。
“四弟的生父是因我而亡?”
“……”
“您是在逃出来之后遇见的皇上?”
“……”
“你同皇上的赌局是什么?”
“……”
赢澈抿了抿嘴角,盯着品茶的魏焱,“你不肯说,又单独同我谈什么?我请您来书房,不是请您喝茶的,酒宴上的茶水比这杯更好。”
“今日我来是把此物交给你。”魏焱放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摩挲半晌,依依不舍的推到赢澈面前,“我会随皇上出巡,万一有变,天工坊你可以完全做主。”
赢澈没有去碰触有些年头,好似被火烧过的木盒,皱着一对剑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