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时,魏王被太后娘娘和承平郡王变相软禁,所有消息都是太后让人告诉他的,当时他正为柳娘子和魏王妃的事烦心,也没有本事挣脱太后的控制,总想着父皇病故,也已经抛下了他,他没了再宫中嚣张的本钱,还不如老实听从太后摆布。
至于太后手中有遗诏的消息,魏王不是不知,但他以为那些都是挑拨他和皇兄关系的流言。
“当时皇兄匆匆登基,我以为……以为是因父皇病逝的突然,没想到……原来是因为遗诏,难怪当时皇上……皇上看我时,透着诡异的狠劲。”
魏王苦涩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现在已经没用了,皇兄不是当年的皇兄,我也不是当年的魏王。”
“皇上……”
“当年追杀柳娘子他们母子的人不是你派去的,是不是?”
魏王妃抿着嘴角,罕见躲闪魏王的目光,皇上和太后,尤其是太后娘娘怎会准许魏王有儿子?
虽然当时皇上的两个儿子已经降生,但没有儿子的魏王在当时对皇上的威胁最小,太后娘娘可以打着替魏王妃出气和稳固地位的旗号彻底铲除柳娘子母子,连皇上都会默许支持。
只是太后没有想到柳娘子母子命很大,柳娘子不仅平安生下赢澈,还躲过一些列追杀,逃到宛城躲了起来。
若是一直追杀下去,柳娘子是躲不过的,后来不知为何,太后娘娘没有再关注柳娘子,魏王现在想来……许是因为皇上同太后母子之间爆发矛盾,皇上突然病重,太后更多的心思用在辅政上,如此柳娘子他们才算是彻底逃过劫难。
当时魏王不是不想管,而是他不能管,再加上怀孕的魏王妃总能生出儿子,他对柳娘子总是说自己对不起她很厌烦,恨屋及乌,他对柳娘子生的儿子也就少了几分关注。
他不关注,儿子们许是能活下来。
果然他宠爱魏王妃,孝顺太后,支持太后摄政后,太后再没派人继续搜索柳娘子母子,魏王妃生下女儿赢蔓,太后娘娘对魏王越发慈爱,真真比对亲儿子皇上还要好上几分。
魏王自嘲说道:“你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你处处针对三郎?”坐直身体,专注望着魏王妃轻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阿娴……”
魏王妃手指微微颤,最是受不了他叫自己的名字时高挑的尾音,“我就是看赢澈不顺眼不行?!赢澈同蔓儿年岁上差不多,凭什么她生儿子,我只能生女儿?”
魏王苦笑道:“行,行,你看他不顺眼,觉得他该是你的儿子……”
说到此处,魏王发觉魏王妃的异样,每次被他说中心事,魏王妃总会翘起小手指,“你不会想?三郎已经发过誓了,万一应验……不行,我不能让三郎被天地共诛。”
“不是魏王世子,不继魏王爵位反而更好。”魏王妃轻声道:“你难道不明白么?皇上现在针对赢澈的举动,不是因为讨厌他,恰恰是太相信宠爱赢澈了!皇上对赢澈的期望很深的,深得……超出王爷你所能想到的极限。”
魏王说道:“我隐隐觉察到一些端倪,却无法似你一般肯定,以为皇上更看重同他相似的赵王,许是把澈儿当做赵王的挡箭牌,我之所以没有同澈儿说,一是澈儿同皇兄之间是有真挚感情的,怕澈儿一时接受不了,二来既是做挡箭牌,皇上为取信于人,必须给澈儿不少的权力和不亚于太子的地位。”
“以澈儿的本事,就算没有我的支持,他未必就不能完全掌握权力,进而成为真正能撼动帝位的人!挡箭牌要分谁来做,平庸的人做挡箭牌只有死路一条,而聪明人往往能化被动为主动,成为最后赢家。”
同结发妻子推心置腹,魏王的精神要比方才好上许多,他有过很多女人,唯有魏王妃一个能同他谈论这些事。
魏王妃微微点头,“赢澈到是真有可能做好,可惜他不是挡箭牌,王爷您就不必替赢澈谋算了,他的心眼比皇上还要多,王爷您……算不过他。”
魏王干笑道:“儿子比老子强,挺好的,若我有澈儿的心机,不会是眼下的局面了。”
“王爷不用再指望遗诏,以前遗诏是存在的,现在已经被太后娘娘烧了。”
“本王从未打过遗诏的主意。”
魏王轻声说道:“而且我也没有想过篡位,阿娴,我到底是太祖血脉,赢家子孙,做不出谋逆惹帝国动荡的事,皇兄其实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父皇并没有看走眼,不是因澈儿有机会,我早就认命了。”
“……王爷想推赢澈的话,我不反对,只是提醒王爷一句,别让皇上最后把赢澈抢走了。”
魏王妃念起一颗梅子放到口中,轻声道:“他可不是当年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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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偷偷拽着赢澈离开灌木丛,快走出很远,再看不到水榭后,慕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赢澈,问道:“魏王的野心是推你上去,你知道吗?”
“他是不是推我,我都不会放弃!”赢澈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掐死慕婳该多好
他眸子璀璨明亮,脸庞俊美无匹,两道剑眉透出舍我其谁的气势。
如玉的君子也有霸道的一面!
眼前的人同慕还被困在灵位上听来的魏王世子重合,无论如何变化,赢澈的野心本质都不会改变。
这一次她会陪赢澈走下去,帝国外敌强大,太子他们远不如赢澈,慕的忠诚并非只忠诚于皇帝。
赢澈仿佛看透慕的心思,“你做你想做的事。”上前拦住慕的腰,他在她嘴唇轻吻一下,好似意犹未尽,一啄再啄,直到感到腰间传来痛处,“儿,那是我的野心,你无需被我的野心束缚,我喜欢见你潇洒肆意,喜欢见你率性而为,喜欢看你对你看不顺眼的人‘非打即骂’。”
腰间越来越疼,赢澈笑容越浓。
慕低头看了看自己在他腰间使劲拧的手,有几分纳闷,“不该啊,难道你痛觉消失了?”
虽然她没用力,但赢澈也该觉得疼痛。
赢澈突然按住慕向下的手,无奈道:“痛觉没有消失,你……别摸下去了。”
到底是热血少年,在他这年岁已经安排房里人了,赢澈一直不喜欢女子靠近,不是碰见慕,他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和冲动。
慕佯装不懂眨了眨眼,赢澈却是用额头不轻不重撞向她的脑门,慕连忙抬手捂着额头,“你……”
“时常出没青楼,同袍泽属臣饮酒作乐,嗯,还要安排女子侍奉皇上的特使。”赢澈轻声道:“我的少将军还装作什么都不懂么?”
慕放在额头的手腕被赢澈握住,再无法佯装不懂,面对赢澈了然中隐含着淡笑宠溺的眸子,咬了咬嘴唇,一头扎进赢澈怀里,“不懂,不懂,就是不懂嘛。”
赢澈身体一震,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她这是撒娇耍赖么?
那样英姿勃发,死战不退的少将军也会……赢澈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或是正气凛然,或是狡黠无赖,一切都是吸引他,他全部喜欢!
*****
“那对小祖宗走了?”
魏王嫌弃向灌木丛扫了一眼,嫌弃中亦有几分得意,魏王妃拂袖而起,转身向水榭外走,袖口却突然被魏王拽住,“放开!”
“阿娴。”
魏王再次用高挑的尾音称呼魏王妃,“见到他们之后,我同你错过了很多,阿娴若不嫌弃,我……”
“啪。”
魏王妃的手重重拍在魏王的手上,魏王错愕最终松手,魏王妃冷笑道:“你以为我同你说那样的话就是……心悦你?”
转过身去,魏王妃尽力眨去眼角的潮湿,冷漠道:“夫妻本是一体,夫荣妻贵,我不是你,你对皇上还有一份忠心,我却……却是看不上他的,我也永远不会原谅皇上,帮你只因为我要报仇!并不涉及你所想的。”
魏王眼里闪过颓然之色,淡淡说道:“是本王自作多情,王妃肯把本王当做夫君,本王已经很满意了,只是三郎……尚需多日准备,王妃等着就是了。”
魏王妃道:“妾身静候王爷佳音。”
走出水榭后,魏王妃低头看着掌心的指甲痕迹,再也忍不住任由泪水滴落,“你不是好人,皇上也不是!你们……为赢澈打起来才好。”
*****
“三小姐,三小姐,您这是?”
李妈妈眼见慕媛被红儿丫头搀扶进来,脸上血迹还没干,连忙上前帮着红儿去扶慕媛,“是谁伤了你?”
今日慕媛出门前还是明艳绝色,回府不仅狼狈,精神也不怎么好,“我去给三小姐打水。”
慕媛抓住李妈妈,低声道:“你去把母亲请来。”
“三小姐?”
“快去!”
慕媛加重语气,李妈妈不敢再迟疑,连忙出门去请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说是养病,最近气色很好,精神比前几日好上许多,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翻看经文,面容一派祥和。
“三小姐受伤了,请夫人过去。”
李妈妈的声音打破屋中的静谧,永安侯夫人合上经文,依然拨动着一颗颗佛珠,李妈妈继续道:“三小姐应该是在魏王府受得伤,您看……是不是赢二公子出岔子了?三小姐同老奴提过云少爷生母的事,她对云少爷始终不肯死心。”
打量永安侯夫人,李妈妈弯腰替她提上绣鞋,“若是老奴也不肯错过云少爷吧,只是再过于针对四小姐,老奴怕……怕四小姐再闹上门,以前四小姐不是郡主就能闹得侯府不得安宁,如今的四小姐已经很难撼动了。”
“养在我身边的丫头,拜得名师,封得郡主,名声之隆便是我不问世事的人都灌了满耳朵,前两日怒闯皇宫,指责当朝次辅程大人,皇上竟然还纵容她。”
永安侯夫人把佛珠套在手腕上,叹息道:“这话就是对你说,若是早知道慕有今日,我……”
“主子是后悔了?”
“我早就把她留在关外,早早配了那对父子。”永安侯夫人冷冷说道:“哪会容她回京?把媛姐儿压得名声扫地?在关外时,我不大在意她,你一直对她有几分亲厚的,你知道她何时拜得先生?”
李妈妈心头一片冷意,真真是可怜在关外为永安侯一家付出一切的慕,更坚定帮一把可怜的四小姐,冥思苦想半晌,摇头道:“老奴不大记得,不过以前四小姐去河边洗衣服……一般都是去一天的,有时地里忙不过来,她也会同人住在田间,许是在那时碰见长青先生?”
永安侯夫人眸子盯着李妈妈,深沉眸子直逼内心,李妈妈感到后背都湿透了,以为瞒不过去,听到一声罢了。
李妈妈谨慎扶着永安侯夫人的手,弓着身子向外走,永安侯夫人轻声道:“你知道我方才在想到什么?”
“老奴愚钝,不知主子的心思。”李妈妈越发恭敬,不曾抬眼再出揣摩永安侯夫人心意,“主子思考得都是大事,老奴只要听您吩咐,伺候好主子,当初关照四小姐也是因为您身边离不了她,总要有个丫头供主子驱使。”
第五百六十三章 无所不用
“噗嗤。”
永安侯夫人笑出声,愉悦之色一闪而逝,“别看她如今风光无限,当时还不是被我指使得团团转,通身灰仆仆的,没个小姐的样子,天生的丫头命!”
这么说,永安侯夫人好似能发泄嫉妒和不满,从贬低慕中得到慰藉。
安乐郡主被人尊崇,可以前慕在她跟前就是个下贱的丫头,种地洗衣,生火做饭,甚至还要帮她端洗脚水,给她一个笑脸,慕能一连高兴好几日,骨头都轻上几分。
李妈妈佯装看路,这些话若是传进三公子耳中,永安侯府上下怕是一个都活不了!她只是同三公子派来的人有过接触,但从那人冷漠的性子上看出三公子没有慈悲心肠,否则三公子训练不出那样的属下。
以前李妈妈有时会岔开话,不让永安侯夫人继续埋汰奚落四小姐,李妈妈附和道:“长青先生怕是一时糊涂才收下四小姐,谁看得上一个乱糟糟,脾气还不好,血脉卑贱的丫头?老奴觉得外面关于四小姐的传言也不可信。长青先生没准只是指点她几句,她就把自己当做长青先生的弟子了。”
永安侯夫人满意扯了扯嘴角,显得极是满意,“似长青先生那样的高人自不屑同一个丫头计较,不过她若是吹嘘得太厉害,长青先生肯定容不下她的,以前我只当她是奴才所以力气大,她竟还学会遮掩隐藏了,连我都敢骗,当她是一个不识字的,回京之前,我该好好考考她……是我大意了。”
“不对,是死丫头心眼太多,佯装鲁莽任性,让我放松警惕,本来我对她还有一丝的怜爱,可她竟敢骗我,毁了我的媛姐儿。”
永安侯夫人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木齐和田氏在她眼里就是一对狗奴才,他们生下的女儿也是奴才,该被她狠狠践踏驱使的奴才!
田氏已经没了用处,永安侯夫人也对以前钟情的男人死了心,木齐现在成了皇上面前的新贵,一个狗奴才爬到主子头上,她如何忍得?
即便慕媛不提慕云生母,她不会放过让慕云认清事实的机会,不仅田氏是陷害慕云生母的凶手,慕云生母就是被……永安侯夫人嘴边勾起诡异的笑容:
“云哥儿也该明白谁才是他的亲人,谁才是他的仇人!听说他现在能影响东厂厂督?有厂卫收集罪证,木齐干净不了。皇上到底更相信贴身侍奉自己的太监,木齐不过是奴才,投了皇上眼缘,皇上还能护着他一辈子?”
“木齐倒了,慕没了靠山,她得罪那么多的人,我不信程次辅轻易放过她。”
永安侯夫人养病时便仔细琢磨拉拢慕云的计划,“一会你去把云哥请回来,就说过两日是她生母的忌辰,他生母的牌位已经供在慕家祠堂,他若还有孝心,就该回来主持她生母的祭奠。”
“侯爷早就在族谱上添了一笔,云少爷的生母已是贵妾。”
李妈妈自打嘴巴,道:“老奴该死。”
“我还能同一个死人计较?若是我没点头,云儿生母做不得贵妾。”永安侯夫人淡淡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听媛姐儿提过一句,你知道云哥儿的生母兄长是谁?”
李妈妈摇头:“老奴不知,莫非大有来头?”
“看在她兄长的份上,让她做贵妾倒也不亏。我答应侯爷的要求,并非全是因为云哥儿。云哥儿管王公公,就是皇上如今最为器重的王公公叫几舅舅。王公公是后宫不倒翁,以前得太后娘娘信任,如今皇上把东厂西厂都交给了他,又有云哥儿再锦衣卫,他们两人几乎掌握所有官员的小辫子。”
一路行来,侯府下人一个个无精打采,有些庭院已经长了野草,昔日尚算富贵的永安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贵客登门,也没勋贵名门邀请永安侯夫人做客。
慕媛厚着脸皮巴望着赢二公子,永安侯夫人清楚京城命妇捧高踩低的习惯,心疼女儿受的委屈,“等云哥儿搬回来,我倒要看看命妇如何讨好媛姐儿,还会不会有人把死丫头慕捧到天上去。我现在还让她姓慕,就是不想彻底掐断同她的关系,只要她还姓慕,我就有法子拿捏她,等慕众叛亲离之时,我会把她带回侯府。”
“主子让她侍奉三小姐?老奴怕她野性难驯,伺候不好三小姐。”
李妈妈眼角余光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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