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道:“长公主疼郡主的心思,我们都明白,郡主同样也不愿长公主为难,毕竟刘大少是太后娘娘的侄孙,也是礼部尚书府唯一的子嗣。”
礼部尚书可是太后娘家最为出众有才的后辈,虽然不是族长宗子,但是他在族中影响力不弱于在老家守着宗祠的族长,别看太后娘娘对礼部尚书多有嫌弃,好似对不听话的侄子非常不满,私下里太后却把他当成支撑家族的后辈。
以前太后娘娘辅政要顾忌名声,不愿留下重用娘家人的名声,太后才没有把刘大人提得太高,再加上首辅阻止刘大人入阁,太后也就顺势把刘大人挡在内阁之外,自从太后归政皇上之后,刘大人的官运迎来转机,太子殿下非常看好刘大人,不是因程大学士的原因,刘大人才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刘大人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把他当做命根子一般,宠着护着,长公主本就同太后有心结,慕这辈子没有母亲缘分,同两个母亲都似仇人,互相敌视伤害,她着实不愿长公主也如自己一般母女相残。
慕向柳三郎投去赞赏的目光,果然是被她看中的人,还是很了解她的心意嘛。
她上前拽开长公主的侍卫,对刘大少道:“你看清楚了,惩治你的人,多管闲事的人都是我,回去向你爹娘告状时,别认错仇人。”
“……”
长公主的胳膊被柳三郎拽住,同时柳三郎暗示长公主的侍卫不许妄动。
“柳三郎你放开我,我不能看着她承担一切。”长公主挣脱不开柳三郎,意外道:“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长公主放心,无论朝廷上有多复杂,刘大人的报复都不会落在郡主头上。”
柳三郎眸子漆黑无光,眼见慕找来绳子把刘大少捆起来,慕又让人从侯府牵来骏马,翻身上马后,慕回头对柳三郎道:“你先招待陈四郎,我去城门一趟。”
交代完,慕牵着捆住刘大少的绳子,纵马扬鞭拖着刘大少向西大街方向而去。
刘大少一路哀嚎,被骏马拽着在地上拖行,皮肤磨蹭地面宛若剥皮一般的疼,不是去城门吗?明明有近路不走,偏饶小半个京城从西大街去城门,慕是想直接拖死他……“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一向嚣张的他感到绝望,然而他的求救无人理会,如同他欺负百姓,百姓呼救时一样。
慕把陈四郎逃跑的道路重新走过一遍,当初那些该维护正义和律法的差役和臣子没有阻止刘大少带人行凶,这一回他们同样不敢阻止慕,哪怕刘大少只剩下半条命!
自然有人把此事报给礼部尚书,刘尚书不在府邸官衙,刘夫人带齐家丁赶到时,只见到她的宝贝儿子被剥光了所有的衣服,赤条条被吊在京城城门口,下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刘大少名声狼藉,曾是京城一霸,凌虐幼女的事情非常招人痛恨。
虽然死在残在他手上的女童都是贫苦养不起女儿人家的孩子,多是刘府上贱买回来的,卖身为奴幼女的命也是人命,生生被刘大少折磨死了。
畏惧刘家权势,百姓大多敢怒不敢言,此时安乐郡主把刘大少挂在城门口,仇恨他的百姓自觉从家里拿出臭鸡蛋,垃圾狠狠丢到只剩下哼哼的刘大少身上,亦有人用弹弓射刘大少的身体,弹弓准头差了点,有一些不规则的石子落在刘大少下身上,其实就是没有这些石子,刘大少那玩应未必还能用,刘大少被一路拖行,又当众赤身**,他已经有了障碍,硬不起来。
刘夫人见凄惨的儿子,哭道:“放下来,放下来,把我儿子放下来。”
方才扔冲鸡蛋等垃圾的百姓一哄而散,毕竟法不责众,守城的军士都是敬佩安乐郡主的,安乐郡主的仇人,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根本不会管百姓自发的报仇行为。
刘府下人根本找不到人,军士说道:“安乐郡主有命,他要暴晒三日才能放下来,刘夫人若是心疼儿子,不如去向郡主求情,或是请圣旨,否则下官不能从命。”
*****
陈四郎轻声嘟囔,“一般不是后宅女子在家待客吗?”
“我的待遇陈世兄羡慕不来。”
柳三郎笑容雅致,丝毫没有窘然怒气,反而隐隐透着喜悦,“代替郡主招待陈世兄是我的荣幸,陈世兄不妨请进府一叙……咱们总不能让郡主一人独自战斗,无法随郡主一起冲锋,也要帮郡主把声势造起来。”
陈四郎打量柳三郎,“你倒是想得开,堂堂魏王的爱子在谁面前都是万众瞩目,偏偏甘愿跟在慕小姐身后,你说你求什么?”
“陈世兄明知故问了,你所求便是我所求,不过是我比你们被郡主接纳。”
柳三郎神采飞扬,坦然面对一切非议,陈四郎说道:“你以为你赢了?”
“起码现在我领先一步。”柳三郎淡淡的笑道。
第四百章 情敌连手
“皇上曾说一步领先,步步领先,一步赶不上便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追赶领先的人。而你所追赶的人,依然不停歇在奔跑,彼此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远得你只能见到他的背影。”
柳三郎一向不予余力打击对慕有心思的人,他不屑用对慕暧昧亲近的称呼打击陈四郎,以前用慕小姐,如今用郡主相称,倾慕心悦慕,柳三郎的确一刻都不敢停下,也不敢有任何的骄傲得意,因为慕总能轻易得罪人,他所拥有的势力好似永远都不够保证慕无忧无虑。
同时柳三郎也明白自己固步自封进步缓慢,很难同慕并肩强行。
如同皇上最后问他那句话,若是认准慕,魏王世子够吗?
不够!
柳三郎看向城门方向,哪怕隔着诸多建筑和人群,他好似也能看到慕潇洒帅气的笑容,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她一准把刘大少爷挂在城门口……太后娘娘的反弹报复,不是还有他吗?
陈四郎带了一分恼怒:“我忘了你是皇上得意门生,身份尊贵啊,为了确保你能蟾宫折桂,听说皇上把不少有学问的臣子大儒打入天牢,不过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哪怕他知道柳三郎实力比自己要强,他依然不愿意放弃,不单单因为慕,更为他十年的寒窗苦读和日日夜夜的苦读,谁说寒门不能出骄子?科举会试比高低。
红莲长公主无奈摇头,看两个青年才俊明争暗斗,她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侍卫很快靠近长公主,低声说了一句,长公主立刻怒道:“胡闹!他若是敢把那个畜生放出来,本公主让他……回宫。”
“三郎,你放心,我和皇兄绝对不会让人再伤害,母后……她是越来越糊涂了。”
长公主如同来时一般,离去一样是风风火火的,领着侍卫很快向皇宫赶去。
陈四郎死死皱着眉头,出事了?!于此同时,一个长随书童打扮的人靠近柳三郎同样低声回禀,陈四郎伸长耳朵也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判断柳三郎同长公主怕是同时接到了消息,陈四郎心头拂过一抹沮丧,差距是很大,而且如同柳三郎所言已经越来越远。
这不是他不认输不服气就能弥补的。
在科举上陈四郎未必一败涂地,但在地位的差距上,柳三郎的底牌到底有多少,陈四郎根本摸不清。
柳三郎不经意之间便让陈四郎体会到天差地别的情报网,他进入仕途后,应该不会再似如今一样对接收不到任何消息。
不过此时陈四郎虚心问道:“又同慕有关?”
柳三郎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原本我没打算死得太轻松,陈世兄,我们还是进府再谈,带上她。”
指了指躲在陈四郎身后的女童,柳三郎又道:“具体说一说,陈世兄是如何碰到尚书公子强行掠人的。”
“你认为我不该出手相救?”
以前陈四郎怕是会如同那些冷漠的百姓一般,同情小姑娘却不会出面,他会等到自己有足够同尚书府抗衡的实力再伸张正义,然慕不仅点燃他的野心,更让陈四郎多了几分善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
若是人人都在等,都在观望,会有多少无辜的女童死在刘大少手上?
同时英明的皇上给了陈四郎信心,他坚信能制定出新政的皇上不是昏庸之主。
陈四郎盼着柳三郎说出一些婉转的建议,柳三郎就配不上慕了。
“让陈世兄失望了,若是我遇见此事也一定会相救女童。”柳三郎淡淡说的说道:“不过我不会把他们引到郡主面前,我不会蒙住郡主的眼睛后告诉她这是个太平盛世,而是会让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是一个蒸蒸日上的帝国,百姓安居乐业,帝国繁荣强盛。”
“我不相信!”
陈四郎摇头道,“你我都熟读史书,经史子集倒背如流,该明白史书中所大书特书的盛世有几成水分,慕不是寻常的女孩子,她目光不比你我看得短,本身又容易招惹麻烦,不安于后宅,你怎么做到你所说得保证?”
“大话谁都会说,柳三公子,我说大话不比你差多少。”陈四郎眸子泛起一抹嘲讽,“你就是用这些话欺骗慕?以她的赤字心性大有可能被你打动,毕竟我……你以及很多人都不如慕忠君爱国!我们都有私心,都会下意识衡量利益得失,慕不会,她可以为她的信念牺牲一切。”
这也是慕最他们这些才高八斗的才俊们最为佩服的地方,慕得到他们的爱慕绝非因为容貌漂亮,他们这些即将步入仕途的人做不到,不愿意去做仁人义士,但是不妨碍他们欣赏慕。
柳三郎宛若见到少将军血染疆场,只为她曾经的誓言,慕怎能不让他喜欢,她承受许多不该承受,受过那么多辛苦,死得那么悲壮,他从未在她口中听到一点点后悔的意思。
“因为你做不到,所以陪在郡主身边人是我。”
“我是不愿意欺骗她,没有你脸皮厚!”
柳三郎回了一个淡笑,陈四郎牵起身后的女童,跟着柳三郎迈进侯府,不服气的说道:“我会让你看清楚,我能不能做到,知道你对我用了激将法,我会同你联手御敌,但是我告诉你,我不是中了你的计,而是不愿让慕小看。我领着她逃命,不是把麻烦带给慕,你以为被慕几次三番的救下,我很高兴?”
“不,我不高兴!”
陈四郎眸子变了变,到底还是放不下少年的尊严,都是英雄救美,他这才算怎么回事?不是被刘大少追得狼狈奔逃,没看清方向,他绝不会跑到侯府,更倒霉得是慕偏偏刚回侯府,当然见到慕后,他又不自觉下意识求助……陈四郎拍了拍额头,“怎么又是这样了?”
柳三郎不紧不慢走在前面,闻言回头浅淡一笑:“你以后受郡主恩惠的地方还很多,与其烦恼事情出于意料,不如仔细谋划帮助郡主,陈世兄,一人改变不了帝国,我亦需要你的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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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绿帽子
陈四郎一直沉默,柳三郎很有耐心等待,过了好一会,陈四郎郑重点头,“你和我可以联手,然不意味我会臣服你,听你的吩咐,我们是平等的,我亦不会轻言放弃。”
放弃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即便希望渺茫,陈四郎也不会放弃追求慕的心思。
柳三郎真诚的回道:“能得陈世兄相助,我的目标更容易达到。”
“你猜后世人会如何评价我们?”
陈四郎突然对他们的历史地位颇感兴趣,同是出自宛城,同为少年俊杰,一个是寒门长大却被皇上亲自教养的皇族直系子弟,一个是真真正正的寒门学子。
他们彼此都明白各自的野心,若是没有碰到慕,不曾被慕影响,按照他们既定的路走下去,朝廷上会多出两个心机深沉的政客,自私自利,费尽心思谋取高位,只做对自己有用的事。
改变他们的人是一个曾经被他们所轻视的女孩子。
“只有掌握大权的人认可史官才能把这段历史书写下来,传给后世人知晓。”
柳三郎淡淡的说道:“即便后世人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也是野史杂谈,无关紧要。”
“比如谁娶慕,谁都会被说成夫纲不振?”陈四郎坏坏一笑,“你身份尊贵,有皇上和魏王殿下做靠山,天下女子只要是你看中的没人能拒绝你,魏王殿下钟情魏王妃依然纳了妾室,宗室子弟几乎全部都是三妻四妾,歌姬无数,三公子何必为一个女孩子放弃更多或明艳,或娇媚,或温柔,或灵动的女孩子?三公子本该得到更好的享受。”
柳三郎转身向客厅走去,留下一句平淡至极的话语,“我很失望。”
然后不管陈四郎是否跟上,他步伐越来越快,陈四郎笑容渐渐淡去,身边的女孩子扬起天真信任的眸子问道;“大哥哥很难过吗?”
陈四郎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毁了同慕的婚事,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
红莲长公主冲进皇宫时,听到太后娘娘传口谕把皇上请去慈宁宫,她连忙向慈宁宫赶过去,侍奉太后娘娘的内侍宫女站在外面,大殿的们紧闭,宫女内侍身体瑟瑟发抖,头顶上好似悬着一柄即将落下的利刃,见到长公主不由得轻轻松了一口气,“殿下,太后娘娘正同皇上说话,不让任何人打扰。”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太后严厉的斥责:“皇上,做人不能忘记恩情,没有他,哀家无法顺利生下你,当初在后宫也是他多方帮衬,哀家才能在先帝后宫中渐渐站稳脚跟,哀家怀着你时几次三番躲过妃嫔的算计,也少不了他的援手,当日你气息微弱也是他救活你的,哀家当日许诺会答应他一个要求。”
“他这些年没有向哀家求官求爵,也没仗着对哀家有恩就胡作非为,这些年他一直老老实实,如今只求陛下赦免宽恕一人,陛下难道都不肯答应?”
“你让哀家如何有面目去见他,何况那人虽是有错,也罪不及死,陛下赦免了他也算是恩德一件了,皇上若是怕百姓非议,可以用哀家的名义,哀家这一辈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没放过一个仇人,自然也不会亏待对哀家有恩的人。”
红莲长公主绕过挡路的内侍,直接推开大门,没有看里面的状况,说道:“木瑾那个畜生不能赦免!母后想要施恩于人也要看是什么事。”
“他怎么就不能赦免?他是谋反篡位,还是弑君?”
太后不满看着冲进来的女儿,有几分无奈,“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自从先帝过世,你处处同哀家作对,哀家说什么,你都要反驳一二,旁人家的女儿会尽量缓和母亲和兄长之间的矛盾,你可倒好处处帮着外人!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最大的错误就是针对安乐郡主,哀家知道她是个飒爽善良的好姑娘,否则皇上也不会单单看中她,他们即便不是一个父亲,但也是同母所生的兄妹,为一点误会小事就让妹妹把哥哥送到断头台上,皇上是不是欠缺考虑?”
“何况上辈子的恩怨不该落在他们身上,安乐郡主无辜,木瑾也只是被人蛊惑而已,安乐郡主如今不是还好好的?皇上何不成全郡主大度宽和的名声?”
太后转而面向半眯半睁眸子的皇上,从皇上的脸上着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漫不经心,神游天外,太后方才一番话好似打在棉花上,“就当哀家求你,求你开恩赦免一人,你总不会让哀家给你跪下吧。”
皇上连眼睑都没动,太后从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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