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是心中有数,我有数的是你这个国军里有名的小团长的治军之道,当年在石牌的时候,别人的部队里的兵都在偷鸡摸狗,呵呵,只有你那个营成了整个十八军的楷模,连军长也带着那么多的师团长们去你们营里参观学习。我想你这个团虽说是新组建的,换了别人可能需要时日,你张贤亲自调教的,应该用不了那么多的时间吧?”胡从俊仿佛是在玩笑,又仿佛是在认真地说着。
张贤却是一脸得尴尬,喃喃地道:“师长太高抬我了,我又不是神仙!”
杨涛在旁边也帮着腔:“师座,张团长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新兵到底还是不能跟老兵相比的。我们十一旅也才经过这一个半月的休整,战力刚刚恢复过来。三十二团要想重上战场,的确需要时日的!”
胡从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也罢,看来我们整十一师只好把你这个老虎团先挂起来再说了!”说着,想了想,道:“张贤,我看你们团就当作我们整十一师的预备团吧,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放在后面吧!”
杨涛与张贤都同时点了点头。
※※※
这一路上,几乎再没有遇到过象样的阻拦,两个整编师十分顺利地便进入了宿迁城。这是一座千年的古城,自古以来,便是运河上的一处重要码头,同时也是徐州与淮阴间的交通要冲。
吴司令也紧随其后地进驻了宿迁,马上召集整编十一师和整编六十九师的师旅长们开了一个会,因为对张贤的特别眷顾,吴司令专门要求他也来参加。
会议开始的时候,吴司令自然是表扬了两个整编师一番,能够夺取宿迁城,这已经是他们这一路部队的首要胜利了。在冠冕堂皇的一番贺词之后,吴司令这才转入了正题。
“各位将军,如今有了新的变化。”吴司令十分严肃地告诉大家:“据我们的空中侦察,以及内部的情报,发现敌人主力已经布置在了盐城、涟水和陇海路以北地区,分别针对得是我们的另外三路兵马,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敌人的主力部队,只有新安镇与沭阳城有部分的共军在守备!”
他的话一说出口,坐下在众人马上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那个戴师长,显得异常兴奋。
胡从俊却皱着眉头,问道:“钧座,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吴司令非常自信地道:“当然可靠,飞机的侦察可能会有疏漏,但是内部的情报却是由国防部那边传过来的,除非我们国防部里有共军的歼细,否则这个情报一定十分准确!”
“如果这是属实,那么就真得该是我们这一路的人露脸的时候了!”胡从俊也不由得有些喜上眉梢。不用多加解释,任谁都知道其下的后果,那定然是两个整编师顺利推进,占领沭阳与新安镇,也就是等于把共军的华中野战军整个地包围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在东面的射阳河口附近的海面上,还有国军的海军舰队在海上严阵以待,粟裕所部便是插翅难飞了。
吴司令也点了点头,对着大家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认为我们必须要马上加快行动,乘虚而入,以最快的速度攻夺沭阳与新安。按照原订的计划,整编第十一师由宿迁向东,沿宿沭公路进入沭阳;整编六十九师,由宿迁向东北,沿沐宿新公路进占新安镇。明日一早各师马上行动,争取两天内完成预定的任务!”
“是!”众人齐声答应着。
吴司令又想起了什么来,对着胡从俊道:“胡师长,宿迁城也是一处要地,与沭阳、新安镇正好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绝对不能丢给共军,所以我要求你们师留下一个团来守宿迁,你看有问题吗?”
胡从俊愣了愣,吴司令没有让整编六十九师抽出一个团守宿迁,而从他这个师里抽出一个团来守宿迁,等于又把整十一师的战力削弱了,却也看得出吴司令对整十一师的信任。当下,虽然心中老大得不愿意,却也只好随口应允道:“好,没问题!”
吴司令点了点头,同时又问着他:“你准备留下哪个团来守宿迁呢?”
胡从俊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几个旅长,目光停留在了张贤的身上,却又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如果把三十二团留在宿迁城,万一在两个整编师走后,敌人偷袭宿迁的话,以三十二团的战力,又能否守得住呢?
仿佛是看出了胡从俊的为难,张贤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道:“师长,就让我们三十二团留下来守宿迁吧!”
“好吧,那就三十二团吧!”胡从俊只得同意道。
第三四章 宿迁(二)
十二月十三日,又是一个阴郁的一天,北风呼呼的刮过来,就仿佛是要把这块土地吹走一般。望着城下在寒风中迤逦而行的队伍,张贤倍觉感慨,忽然想起了当年守在常德城的时候,在城墙上看着川军的败兵过来。他猛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骂着自己,怎么不往好处想,在部队出征的时候,竟然想起了那种事。
远远的,便看到胡从俊师长的指挥车从城中缓缓开了过来,他带着熊三娃和副团长熊开平,下了城墙,来到了北门处,迎候着师长过来。
胡从俊的车子在城门口附近停了下来,他也从车上下来,径直地走了过来。
张贤和熊家兄弟同时向自己的师长敬了一个礼,胡从俊也抬起手来还了一个礼。这才问道:“张贤呀,我们都走了,这个宿迁城就交给你了!”
“是!”张贤点了点头,同时十分自信地告诉他道:“请师座放心,宿迁城在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嗯!”胡从俊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感慨地道:“我们这一路杀过去,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样子,共军只怕不会没有防备的!”
张贤也点了点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仿佛是看出了张贤的表情,胡从俊这样地问道。
张贤考虑了一下,还是一笑,摇了摇头。
“好了,你就是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出来!”胡从俊看了他一眼,这样悠悠地道。
张贤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而他身后的熊家兄弟却很奇怪,熊开平忙问道:“师座怎么会知道张团长想要说些什么?”
胡从俊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盯视着张贤的脸,笑了一下,这才道:“我和他都是这么些年的上下级关系了,我的秉性和我的想法他都摸得一个透;呵呵,同样的,他的想法,他的秉性我也能够略知一二!”
“是这样啊!”熊开平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羡慕地道:“张团长与胡师座那真是珠联璧合,心心相通了!”
张贤也有些感触,他与胡从俊这么些年下来,关系能够处成如今这个样子,也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有句古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凭着胡从俊对他的信任,他也绝对不能为他拖后腿。
“你是不是想要告诫我,要我小心从事,谨慎行军呀?”胡从俊问着张贤。
张贤哑然而笑,果然不出胡从俊所料,他一语已经说出了自己刚才要说的话。当下点了点头。
胡从俊也笑了,很理解地告诉他:“张贤呀,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相信吴司令的情报,其实我也在怀疑。不过,既然吴司令说了,那份情报是从国防部里传出来的,除非国防部里的共党的歼细,就不应该是错的。”
张贤没有说话,胡从俊已经说中了他的心思,只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团长,他不能够当着那么多的师旅长,来质问吴司令的情报来源;而且就算这份情报是假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敢去怀疑国防部里的人呢?
“虽然我也对这份情报的来源很是疑惑,但是随后我又和戴师长去问过空军的人,确实如吴司令所说,空军侦察机并没有在宿迁地区发现有共军在大规模得调动。我只能认为,共军在这个时候有些顾此失彼了,或许是真得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了另三路上,也或许是他们藏兵在了某个地方,掩盖住了他们真正的意图!”胡从俊这样地分析着。
张贤点了点头,赞同地道:“师长说得不错,我一直在反推这个结果。不明白共军三路出击却为什么单单地放过了我们这一路呢?如果不是顾此失彼,那就只能是你所说的最后一种,他们在掩盖他们的真正意图,而他们的真正意图,可能就是要消灭我们!”
胡从俊也点着头,同时又道:“不过,依你所说,共军要想消灭我们这一路,首先就要取得兵力上的优势,最少也要十几万人调动过来,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这样的调动呀!再说,此时张林福的整编七十四师正在涟水那边与共军激战,战况十分紧张,共军也在不停地往那里调兵,这或许就真得是一个可乘之机!”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点头,整编七十四师在他们攻战宿迁之前,就已经发起了第二次的涟水之战,这一次,张林福打得十分得小心,所以共军那方面便非常得吃力起来。只是张贤作为一个团长,还不知道那边的战况,他只知道自己原先的老部队也在这个苏北的战场之上,如今听天胡师长这么一说,显然就真得是共军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没有力量再对他们这一路兵马作出防范。
胡从俊又道:“呵呵,张贤呀,正因为如此,共军南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援军过来,所以我们的南面不会有过多的威胁,倒是我们的北面,只怕会有共军穿插而来。但是,他们要真得往这边调兵了,那么多的部队,怎么也会被我们察觉了!”
“共军本来就善于夜战,而在晚上行军就更不成问题了!”张贤提醒着他。
胡从俊点了点头,告诉他:“你放心就是了,我自然不会莽撞行军,呵呵,小心能驶万年船,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师座,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行军过快,应该放慢速度,可以象鲁西南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掉进了敌人的陷阱里也可以从容应对。”张贤这样地对着胡从俊道。
胡从俊点了点头。
张贤又想了想,却又有些不放心地道:“我们整十一师怎么说也是国军中的王牌,共军要想围困住我们也不是易事。我对我们整十一师并不担心,只是担心的是整六十九师!”
胡从俊道:“戴奇那个人好大喜功,只会纸上谈兵,吹牛拍马倒是一等一的好手,呵呵,真要是打起仗来,哎!那就难说了!”
“我们两个整编师是互相倚靠的,如果整六十九师完了,那么我们整十一师也会完蛋!”张贤这样地警告着他。
胡从俊点了点头,道:“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戴奇,但是整六十九师真得要是被围,我肯定还是要去救的!”
张贤笑了笑,悄声地告诉他:“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戴师长!”
两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却将后面的熊家兄弟笑得莫名其妙起来。
※※※
送走了胡从俊和整十一师的其他部队,宿迁城里此时只剩下了张贤和他的三十二团,诺大的古城里,因为战争的逼进,而显得冷清又零落,原本热闹的大街之上,只有几个为了糊口,不得不摆出来的摊贩还在叫卖着,却又少有人来光顾。
借着这个机会,张贤和熊家兄弟沿着南北大街,从北门向南门走去,一是为了检查各营连的防御工事的建筑情况,二来也可以看一看这座运河古城的风土人情。
运河从这座古城的东面与北南绕过,码头附近的河街是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所在,而这条河街也正好南北沿着运河而建,从街边走过,可以看到运河上还依然行走着的航船,大部分是运粮运盐的商船,只是在这个时候也少了许多。宿迁城外还有一条重要的河流,那就是废黄河,几乎与运河的走向一至地从城边上穿了过去,边上的大堤便高出了城中的屋顶许多出来,倒是可以建成这座城的最佳防御阵地。
张贤一边指点着自己的部下沿河、沿堤、沿街布置着火力点,一边和熊开平聊着天,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忙于许多的琐事,对这个新组建的三十二团操碎了心,却没有机会与这个自己的新副手推心置腹地说过话。因为熊三娃的缘故,熊开平倒是对张贤了解了不少,这是一个十分正直,但与熊三娃一样,喜欢偏激的一个汉子,虽然年岁上比张贤大了几岁,有时候做起事来,却也熊三娃一样得冲动,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谈着谈着,便也张贤很是投机。
从熊开平的经历来看,他所受的苦却比张贤,或者熊三娃要多出许多,而负出的坚辛更是令人为之泪下。
抗战刚刚爆发的时候,二十岁的熊开平本来已经成为了熊家的一家之主,也成了熊家挑大梁的顶梁柱,却被王保长抓了壮丁,随着川军出川抗战,又因为在这些新兵中,熊开平是几个不多的能识字的人之一,人又机灵,长得又帅气,所以很快便当上了班长。一路从淞沪会战、南京会战、徐州会战打下来,他身边的人个个都倒了下去,他却还活着,已然升到了副连长的位置。在武汉会战的时候,他受了伤,却有幸参加了在桂林的军官培训班,那个时候中下级的军官处于奇缺状态,所以,经过半年多的培训,从军官培训班一出来,他便被分到了新组建的第二百师里担任连长,参加了昆仑关战役。之后,他又随着二百师入缅参战。只是因为不是黄埔军校这样的科班出身,在升职上便吃了不少的亏,直到抗战结束,才升任为了一个营长,如今人到三十了,也只是当了一个中校副团长。不过,对他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从一个被抓的壮丁出来,经过十年的磨砺,能够到达这个职位,与同他一起出来的同乡们比起来,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
“呵呵,其实,我能够活到现在,就十分欣慰了!”熊开平这样深有感触地告诉张贤。
张贤当然可以从他的这句话里,理解他的感叹。抗战以来,不知道有多少的将士们死在了杀敌的战场之上,象他们这样可以活着看到胜利到来的军人,的确应该感到特别得幸运了。
只是如今想到现状,却又叫人有些悲伤,便是活着的幸运也被随之到来的内战所冲淡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得是死在了内战的战场之上,那还不如当初就死在了抵御外族侵略的卫国战场之上光荣!
“团长,我们整编十一师是不是每到一处就先建防御工事?”毕竟是刚到十一师不久,熊开平还对这个师的作战习惯不了解,这样地问着张贤。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他:“是呀,以不变应万变,作到有备无患,这是我们的作战原则。”
熊开平笑了一下,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地道:“难怪你们被称为土木系,呵呵,可真得是土木工程系了!”
张贤也笑了起来,还是不忘记对他道:“不要小看了这些土木工程哟?我们的命就全靠它们了!”
熊开平也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
第三四章 宿迁(三)
两个整编师已经离开两天了,宿迁城却是一片得平静,尽管张贤小心翼翼,并派出自己的侦察人员,化装成当地的老乡模样四处打探,却也没有发现有共军的踪迹,附近便是连个游击队、保安团之类的军事武装都没有。
但是,张贤却还是不敢有片刻的松懈,仍然谨慎地命令全团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他知道,如果共军真要对宿迁城下手的话,那一定就会是奇袭。便是这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熊三娃与副团长,亲自在四处巡视着,及时纠正城防上的不足。
西边的天空中已经出现了晚霞,又一天眼见着就要过去,熊开平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道:“又一天总算是平安地过去了!”
张贤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纠正着他:“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